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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金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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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橘甜

四周靜謐沈涼,燕長寧即將邁出的腳步隨著這聲低低的問候頓住了。她轉過頭,果然看見玉無塵一身紅衣站在身後,用狹長的美目將她輕輕凝望,嘴角微牽。

燕長寧淡淡的打招呼,“原來是玉兄臺。”

玉無塵笑了一聲,上前來,“燕妹妹可以不那麽客氣,喚我無塵就好。”燕長寧擡眸瞟他,這人雖然總是不正經的笑著,可眉目之間卻根本不像輕浮之人。她思忖一下,開口道,“無塵。”

玉無塵嘴邊笑弧更大,他一把上前拉住燕長寧的手臂就往另一方向走去。燕長寧一驚,燈籠掉在地上,不由得蹙眉掙脫,“玉無塵,你幹嘛?”

玉無塵不理她的掙紮,徑自拉著她往一旁走去,聲音裏有笑的味道,“今日白天在山下有事,沒能迎接燕妹妹,既然現下燕妹妹還未就寢,不如咱們再續梅林之緣,把酒談心如何?”

燕長寧被他拉著走,有些氣惱,“我和你有什麽好談的?”玉無塵沒有回頭,也沒有言語。燕長寧一邊被他拉著走,一邊回過頭望著那扇透著光的窗戶,眉頭皺了皺。

梅林在晚春已是沒有多少花朵了,此刻樹枝上殘餘花蕊懨懨的耷拉著,地面一片幽香,花瓣零落塵泥碾作塵,樹枝光禿禿的框著月亮,有些寂寥。

玉無塵將她拉到亭子裏,桌上放著酒壺酒杯,他斟了一杯酒,雙手對她雙手舉起,勾唇一笑道,“這杯酒,玉某恭喜燕妹妹一步登天,晉升為從二品尚郡。”說罷,他仰頭飲盡。

燕長寧淡淡的看著,也不說話。

他放下酒杯,又繼續斟滿。

“這杯酒,就敬妹妹你北海脫險,日後福澤長厚。”說罷,他僵硬的笑了笑,又仰頭飲盡。

燕長寧靜靜的打量著他。

“第三杯。”他再次對她舉杯,狹長的眼裏迷蒙,久久不言。半晌,他轉身,對著遙遙的方向,高高一擡手。

“敬我的師哥。”他聲音沈了沈,“敬他那副,逐漸淪陷的身心。”

說罷,又是一仰頭,滴酒不剩。

梅林裏開始起風,亭下殘花卷起,光禿的枝丫萌了些新綠,星星點點如疏朗星空。

“這是何意?”燕長寧走近他,低聲問道。玉無塵輕輕瞟她一眼,狹長的眼瞇起,如破碎的冰,“燕妹妹,這世上對不起師哥的人已經太多。我希望,你不是其中之一。”

良久,有風吹進來。地面花瓣簌簌翻滾,帶起一陣奇香。

燕長寧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她試探的問,“我如何會對不起他?”

玉無塵只是一笑,語氣意味深長,“妹妹既已交付自己的心,就不要再來糾纏玉無痕了。現在割斷一切,還來得及。師哥心重,若是真真為一人淪陷,怕是這輩子都再無法脫身。”

長睫一顫,風吹拂青絲,墨黑的發下,一雙眸子突然變得深遠漆黑,任寥寥星雲也照不進這一池柔波。

她低眸,不發一言,退步轉身,緩緩離開了梅亭。

第二日,燕長寧向皇帝求賞,欲自立門戶,獨建府邸,從玉屏山莊搬出。皇帝也覺得此事可行,便立刻吩咐建造司為燕長寧建造府宅。

玉屏山莊,無數人馬上上下下裏外忙活,將燕長寧所有的東西搬離山莊。一人一襲紅衣倚在樹上,低低的瞟著山間忙碌的綽約人影,嘈雜的聲音仿佛飄遠了,他將眼光收回,往山那邊望去。

兩月前,聽聞燕長寧失蹤北海一事,玉無痕不顧玉屏律規,就要獨行上路前去尋找,玉蒼龍大怒,先是將他軟禁,誰知被他逃出,又用寒冰鎖鎖住了他的骨肉,將他禁錮在冰穴深處,整整兩月。

寒冰鎖,上古寒鐵制成,鋒利森涼,可鎖住人的心脈內功,被鎖之人會嘗到骨肉分裂的痛苦。玉蒼龍想他必定會求饒,可玉無痕堅持要前去救她,即使承受這樣的折磨也不肯改變想法。這才真正激怒了玉蒼龍,在他被禁錮期間,日日傳他深厚的內功。強大的內功沖撞體內經脈,即便會功力大增,痛苦也會成倍增加。寒冰鎖接觸到如此深厚強勁的熾熱功力,時不時反噬他的神經,這種滋味,生不如死。

玉無塵苦澀的輕笑一聲。想必玉蒼龍已經意識到燕長寧是個怎樣危險的人了吧……玉無痕若是受燕長寧影響,體內的邪氣怎麽可能繼續保持呢?

可這樣的犧牲,竟是讓他玉無塵也有些許動容。

“師哥,你向師父求個饒,做個保證,好好待在玉屏不行麽?”

“不。”他睜開眼睛,射出倔強鋒利的戾氣,蒼白的薄唇一抿,“他休想讓我屈服。”

“燕長寧對你這麽重要麽?”

他漆黑狠戾的眼眸一顫,隱現幾抹柔意。眼眸輕闔,遮住了渾動光華,不再言語。

他不說,他也明白了。燕長寧是很重要。可玉無痕亦是倔強鐵骨之人,一個從不願低首屈服的人被玉蒼龍禁錮了十多年之久,怎能不恨,怎能不恨?可這樣的恨意下,又包裹了多少對親情的期待和敬畏。

玉無痕身上原本就有枷鎖,只是燕長寧的出現,讓這把枷鎖有了被打開的鑰匙,卻也讓枷鎖更加沈重。

如今,這把鑰匙徹底離開了。玉無痕淪陷的身心再也得不到救贖。枷鎖沈重,不知可會壓斷那副如鋼鐵般冰冷堅強的骨肉?

也是……玉蒼龍養了十多年的邪魔,怎麽可能輕易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將這難得的魔性洗禮了?

玉無塵倚在樹上遠眺,細眸如秋水,迷蒙悠遠,不知所想。

這邊,燕長寧坐上馬車,趕向內侍局為自己布置的臨時府宅。馬車滾子骨碌碌的壓過石面,她再三猶豫,還是拉開簾子,探出頭去,望向不遠處的山丘。

翠綠綿延,雲朵飄飄,不知在裏面的那人,怎麽樣了。

心裏湧上淡淡的酸。她放下簾子,靠在軟榻上輕闔雙目。

剛回來,連一面都沒見,就又要離開。玉無痕,不知下次見你又是何時。玉無塵的話沒錯,若玉無痕真的對她產生異樣的感情,那她絕不能再讓他繼續淪陷,她不能這麽自私。

到了臨時府邸之後,燕長寧吩咐人將東西安頓好,便獨自在園子裏散起步來。荷塘碧綠,屋瓦鑠金,丹木朱漆,屋內皆有金絲重爐,回廊寬敞,花園極大,紅紅綠綠,鶯飛鳥語,一派奢華高貴。燕長寧覺得奇怪,不是說只是臨時的府宅麽?怎的這樣富麗堂皇,恐怕稱之為皇宮也不為過了。

她這邊正在散步,那邊卻見人正進進出出的搬東西進來。她走過去看,只見都是一箱箱金銀珠寶,閃得她眼睛都睜不開。正疑惑著,又見人搬了好一箱金燦燦的橘子來,個頭碩大,金黃飽滿,不像是春季會有的橘子。她不由得撿起一個掂了掂,問道,“這個季節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柑橘?”

小廝一臉笑呵呵的回,“回大人,這些都是南方頂好的黃金橘,說來奇怪,向來只在春季結果。但這果實,可謂汁多香甜,入口回甘!這不,南疆派人送了好些來,陛下賞了不少!”

“陛下賞的?”她揚聲問。

小廝點頭回道,“是的大人!小的還有事要忙,先退下了!“說著便賠笑著走遠了。

她看著這些金燦燦的柑橘,輕笑一聲。

入夜,金碧輝煌的屋瓦木柱也漸漸斂了光華,變得沈靜雍容。荷塘水波平靜,似已入睡,只有一兩根柳條懶懶垂下,挑弄一池星辰。

燕長寧坐在亭裏,心情平靜悠遠,拿起桌上擺好的柑橘就開始剝了起來。

“遠遠就聞到橘子清香,”身後突然傳來一人悠然輕笑,“我當是哪個小賊偷吃我的東西,卻不想是你這個饞鬼。”

燕長寧一聽聲音,一個激靈站起身,轉過頭就看見段麒麟一身月白色長衫斜斜的倚在亭邊白石柱子上,一雙迷離的眸子溫柔的將她凝望。

“段麒麟?”她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他直起身向她走來,嘴角噙著好整以暇的笑,“這裏是我的侯府,我怎麽就不能在這兒了?”

燕長寧瞇起眼睛,良久,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聲音古怪帶著笑意,“又是你幹的,對不對?”

他拉下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雙手往前一收將她攬在懷裏,臉埋在她柔軟的肩窩裏,聲音低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燕長寧淺笑,環上他的腰。段麒麟定是向皇帝請旨,說什麽與燕尚郡同途落難,情誼深厚雲雲,讓她燕尚郡在新府邸未曾修好之前暫住侯王府。皇帝竟也這麽輕易讓他得逞了,真是匪夷所思。

兩人一番溫存,便坐在石椅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話起家常來。

“怎的突然想要離開玉屏山莊了?”段麒麟修長的指慢悠悠剝開橘子皮,漫不經心的問。

燕長寧頓了頓,似是嘆息,“在那裏住著,有時也不方便……”

段麒麟擡起深邃的眸子盯著她,似有柔情緩緩流道,卻讓她有些不安。

良久,他嗯了一聲,說道,“是不方便。”

燕長寧剛想說什麽,卻被送到唇邊的橘子堵住了。段麒麟瞇眼淺笑望著她,道,“張嘴。”燕長寧笑著瞥他一眼,乖乖張嘴吃了。口中汁水甘甜飽滿,卻怎麽也比不上心中溫暖四溢的回甘。

段麒麟餵她吃了橘子,手指卻久久不曾離開。他眷戀的輕輕摩挲她粉潤的唇瓣,眼眸如四月春風,夾帶一抹微苦,將她緊緊包裹。燕長寧被他盯得臉紅,只得微微垂眸。

“過兩日我要趕赴青北大漠,”他望著她垂下的長長眼睫,柔聲道,“你在天順乖乖的,等我回來。”

燕長寧心下微涼。青北大漠有天順駐紮邊境的重軍,段麒麟此去,可是要……蓄謀奪權了?

“若是想我就給我寫信,”他放下手,對她淺笑,“讓久谷送來。”

燕長寧擺擺手,“大俠當信差使,太暴殄天物了。”

“我的信件從來都是機密,隨隨便便交給一個人可能麽?”他挑眉,眼裏浮出些悠遠的回憶,“久谷本身也就是我的信差。以往他只是麒麟一部打雜小廝,性格古怪,不愛說話,我什麽事都讓他跑腿。久而久之,他跟著外面的武夫學了些功夫,可這人不滿足,滿十六歲時想要的生辰禮物竟然是內功。麒麟一部最看重男子的十六歲成人禮,部裏也就準了,讓人傳他內功。他天賦極好,時不時修煉,加上與我一同出生入死這麽些年,功夫也變得出神入化起來。”

燕長寧“哦”了一聲,徑自吃起橘子,“那久谷和你比,誰厲害?”她含糊不清的問。

段麒麟先是一楞,而後短促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燕長寧見他淡笑不語,用腳尖踢了踢他,“你笑什麽?”

段麒麟幽幽的挑起眉,“你把久谷和我相提並論,不好笑麽?”

燕長寧小眉頭一皺,嘟囔道,“聽你這語氣,好像真的很厲害似的。”

段麒麟眉眼迷離,只是淡淡盯著她,不置可否。

燕長寧睨他一眼,揚聲道,“你這麽厲害,為何你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還讓我給逃跑了?”

段麒麟雙手環在胸前,眼梢柔柔軟軟如一池春水,語調悠揚,“因為你太美,我見色起意,一時分了神。”

燕長寧一把將橘子皮丟過去,正正砸在他胸膛中央。段麒麟猝不及防的接過橘子皮,眉梢一挑,“你想謀殺親夫?”

“什麽親夫,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她對他調皮的吐吐舌頭。話音剛落,就見段麒麟一把欺身過來,將她壓倒在長長的冰涼石椅上,他在頭頂一笑,散開一方令人迷醉的氣息,“橫豎都要有那一撇,不如我現在寫了?”

她在他身下紅著臉,笑聲如銀鈴,振顫一樹梨花。

段麒麟走的那天,下著綿綿春雨,皇帝派她去處理公務,回宮點卯過後,她奔向城門,只窺到了隊伍的尾巴。

她心下一嘆,失魂落魄的回到已修好的新府邸。未央已經從玉屏山下來,在打理府裏的一切。見她回來,打發下人去做事,端了杯茶水遞給她。燕長寧接過茶水,低低瞟了瞟未央,見她低眉順眼,不由得奇怪道,“你好像變了,為何而變?”

未央目光有些躲閃,“哦……你救了我的命,自然該對你抱有感激。”

燕長寧淡淡瞟著她,輕輕放下茶杯,上前一步。未央腳步一顫,往後退去,卻被她一把拉住。

她拉過她的衣襟,往裏面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不少傷痕,她嗓音平靜,卻帶著讓人膽怯的氣勢,“被玉翹這樣威脅警告都還要跟到我身邊。玉屏山不是不容你,你對我這麽死心塌地,有目的?”

未央只是垂頭不語,眼睫微顫。

“若是想讓我幫你對付段麒麟,就別白費勁了,”她轉過身去,“我說過,他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被你算計的人。我,亦不是。”

“陛下召我進宮,你就在府裏待著,哪裏也不許去。”她冷冷的留下一句話,走出門外。

皇宮內議閣。

皇帝似乎是剛午睡起來,眉眼尚且惺忪,不過一看見燕長寧進殿,眼裏就微微一亮,笑道,“燕愛卿氣色倒真是好。”

“承蒙陛下厚愛,微臣豈敢不好?”燕長寧淡笑著躬身。

皇帝捋了捋胡須,讓人賜座。

“長寧,此去北鏡周家帶回來的犯人石格可還記得?”

燕長寧面不改色,“微臣記得。”

皇帝嗯了一聲,點頭道,“段麒麟臨行前將處置石格的權力交到了你手上。如今石格還在牢裏,你且看看怎麽處置的好。”

燕長寧眸光一暗。皇帝也太過軟弱。都這樣了,居然還是忌憚周家勢力。此事很難處理,處罰重了,周家顏面過不去,處罰輕了,聖顏又過不去,皇帝想不出法子,就想要讓她做決定。

想著,她擡頭一笑,拱手道,“陛下,不如待微臣見過石格再行定奪?”

天牢。地下一層。

燕長寧隨獄卒走進去,獄卒不敢怠慢,不停回頭搭話賠笑,和燕長寧有一句沒一句的客套著。燕長寧臉都要笑得麻木,只想快些見到石格,不想聽人在耳邊呱噪。

“尚郡大人,這裏就是了。”獄卒恭恭敬敬的迎她進去。裏面坐著一個人,頭歪歪的靠在墻壁上,全身上下手鐐腳銬,衣衫單薄破舊,面上已沒有之前的朝氣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死氣沈沈的眼眸和僵硬的嘴角。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燕長寧盯著地下的人,對身後的獄卒吩咐道。

所有人退下,牢房裏只剩下燕長寧和石格二人。

石格頭也不擡,只是驀地輕笑一聲,“……石格向尚郡大人道喜了。”

“何喜之有?”燕長寧問。

石格張開眼睛,頭輕輕一撇,略帶嘲諷的道,“身為女子,一朝登天進入朝堂,官升從二品,不是喜?”

燕長寧面色不改。她上前一步,正聲問,“既是如此,石格大人何不向人告發我?這欺君大罪可夠我吃好幾年牢飯的。”

石格不耐煩的擺擺手,徑自閉了眼,“你和段侯都不是簡單貨色,要扳倒你們可不是這般容易的。若是告發不成,我還落了個蓄意報覆,罪加一等,何苦?”

燕長寧挑挑眉,對這番話不置可否。她上前來,蹲在他面前,探究的望著他,“我想知道,你並非周家人,為何為他們如此賣命?”

石格的眼睛微微開了條縫,似有精光從中射出。他冷哼一聲,“燕尚郡這麽聰明,不如一猜?”

燕長寧眼睛一瞇,聲音低了幾分,“他們抓了你的把柄?還是控制了你重要的人?”

石格眼皮微微一擡,看著眼前的人。燕長寧是天順朝如雪伊人,如今官升從二品,可眼裏始終是那星星點點柔和笑意和靈動狡黠,鋒利起來讓人畏懼,迷蒙起來讓人沈醉。那抹朱砂正對著牢房天窗射下的光,似乎正灼灼閃耀著。

石格心裏松了松。

“我本就是一介賤命,為他們替罪而死也理所應當。”他眼如水晶,驀地破碎,“……可是我如今最後的願望,便是見見青兒。”

燕長寧靜靜盯著他,不發一言。

石格閉上了眼睛,眉頭微蹙,“周青兒是周家最幹凈的人,我知道我不該生出這般妄想,認為可以擁有她。我只想永遠在周家做事,這樣我至少可以一輩子都看著她……”他突然睜眼,神情有了一絲隱隱憤恨,“周家是一灘渾濁汙泥,近墨者黑,青兒遲早會被汙染……我不想,不忍,我只想守著她!”

燕長寧深深吸了口氣。鐵骨男兒,機關算盡,卻也依然有深沈柔情,依然有心底最想守護的那抹純真。

燕長寧看著他緊蹙的眉眼,幽幽的開口,“……我該相信你麽?”

石格驀地短促一笑,低啞的道,“相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燕長寧從地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好似能透過如今這個狼狽又無奈的男人,看到不久前那個一身綠袍,滿眼風華朝氣的少年。她垂下眸子,轉身走出。

“燕尚郡。”他突然喊住她。

燕長寧停下腳步。

石格輕輕一笑,語氣意味深長,“我勸你,去海疆的李氏漁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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