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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重遇故人(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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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重遇故人(已修)

於遠之給了阿綱一些銀子將他打發走了,自己也坐上這輛馬車,不停的聒噪著。

“燕長寧!你是個女的!你竟然是個女的!”

“燕長寧!你怎麽可以是個女的!”

“哦不,你可以是個女的,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個女的!”

“媽的,要是我知道你是女的我還要那些庸脂俗粉幹什麽!”

燕長寧無奈的瞟他一眼。本來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可是思來想去,到錦縣的路上還是有他幫忙更好。畢竟她不能確定錦縣行宮的官兵真的會幫她。一個女人馱著個病倒的大男人,她硬撐著,其實很脆弱。於遠之可謂出現得非常及時。

她正色道,“於兄,這個女子身份還請你幫我保密。”

於遠之啐她,“廢話!你這個女子身份被朝堂上其他人知道了還得了?”說著突然湊近她,賊賊的道,“哎,還有誰知道你是女的?”

燕長寧老實回答,“玉無痕,玉無塵,玉老頭,段麒麟,越崢。”

“越崢也知道?”於遠之驚訝的問。

“嗯。”

“也好,反正他如今就在錦縣行宮,一切都方便。”

燕長寧一喜,“他在錦縣?”

馬車內一股裊裊茶香,整個隊伍又浩浩蕩蕩的朝錦縣最豪華的行宮前進。

**

行宮內一處碧綠湖泊,名喚翠湖。此刻,漢白石亭子裏,越崢正與一身穿墨藍錦袍的男子舉酒言歡。

“二哥,此去小弟便不送了,望你馬到成功,一舉鏟除異黨!”

藍衣男子舉酒回敬道,“那你就在行宮多待幾天,京城那邊勢力正交錯覆雜,你看好你二哥我的本錢,到時候,二哥一定全力站在你這邊!”

越崢爽朗大笑兩聲,舉杯入喉,滴酒不剩。

一名小廝走進亭子,跪在地上,雙手奉上一卷紙條,“太子殿下,這是於大人派小的交給您的紙條,望您即刻過目!”

越崢有些不悅的看了看小廝手中的紙條,於遠之還沒走?他放下酒杯,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半晌,皺著的眉頭緩緩展開,他倏然展顏,像是遇到了極開心的事,立刻起身對小廝吩咐道,“傳太醫!隨本太子擺駕楓蘭殿!”

楓蘭殿門口,越崢停下腳步,對周圍的太醫道,“你們跟我進去,其他人殿外等候!”

“是。”

楓蘭殿內沒有侍女,因擔心被人認出,此刻偌大的殿內只有段麒麟,於遠之和燕長寧三人。越崢帶著太醫走進殿內,一眼就望到了站在床邊的燕長寧。

她居然肯以女裝示人!越崢遠遠的註視她,只覺得一段時日不見,她清減了不少,原先那個既大膽嬌蠻又冷靜率性的女子已不覆存在,蒼白的臉上只有一雙眼睛尤其突出,就連眉間那抹朱砂都失去了原本的灼灼耀眼。她著一件水藍色的羅裙,單調卻素雅,勾勒出平常女人沒有的恬靜和高貴。一頭墨發如瀑般瀉下,遠遠看去就像一幅溫婉的水墨畫,讓人移不開眼。

“你們,還不快前去診治。”越崢對身後的太醫吩咐道。燕長寧聽到聲音,倏然轉過頭,便觸及到了一雙載滿星辰的眸子,玄色衣袍的男子望著她微笑。

她親切莞爾。

錦縣行宮修築在瀾江邊,一到晚上,月下清輝,湖面平靜,光可鑒人。清風徐來,水波微興,四周樹木窸窣作響,像情人間最親密的低語,惹人遐思。

段麒麟已經服過太醫熬的藥睡下了。這幾日,楓蘭殿內一股藥香,太醫進進出出忙活得不行。由於段麒麟是傷著內裏,所以很難醫治。從太醫那裏燕長寧才了解到,原來段麒麟的宿疾,便是熱毒。每每發作,需輔以藥物運功調整,但若受外界幹擾,一不小心就會吐血而亡。上回他運功未成,幸好掉落海水,沖淡身上熱氣,又虧得燕長寧細心照料,用冷水擦身,才勉強熬過。而中的那鎮羅花毒也讓言淒草之水壓住了,太醫說段麒麟心智極為堅強,若非他苦撐,恐怕熱毒未散加上奇毒,早就殞命了。

燕長寧聞言,想起段麒麟吐血的那一刻,心有餘悸。那時,段麒麟恐怕已經感知到外界的危險,便封住了自己的心脈,才沒有走火入魔,使前功盡棄。

她坐在榻邊喝藥,這半個月路程兇險,怪事極多,她身心皆遭受重創,幾乎夜夜無眠。突然,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感覺風寒又重了些。

她曲膝縮到榻上,頭腦疲倦至極,便靠著軟枕閉眼睡了過去。

入夢之間,恍然又看到李船長,李克兒,克兒媽,還有那些熱情的漁民們。

李船長憨厚的對她笑,“姑娘和公子情深義重,不知可曾成親?”

克兒似乎又端著草藥,從懷裏掏出魚幹獻寶般的遞與她。

克兒媽熱情的招呼她,“姑娘,這裏冷!床上睡吧!”

……

楓蘭殿入夜,四下無人,只藥香彌漫,兩人呼吸,時光靜謐,不知何年。

天邊露出一抹橘紅,朝陽從翠湖升起,帶著暖人的熱度灑在錦縣行宮的每一個角落。

床邊的手指微動。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般,段麒麟睫毛微顫,艱難的睜開那雙深邃的墨玉眼眸。

白色精致的床帳被初陽染上了一抹微紅,他皺著眉頭,吃力的起身坐起,側頭一望,坐榻上一個單薄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眸。

他有些恍惚的望著,一時搞不清這是誰。

他掀開絲被,下床走到榻邊,細細的打量著。

水藍色的絲袍軟軟的覆在女子玲瓏的身段上,她蜷腿熟睡,如瀑的青絲就這麽隨意鋪灑開來,像一面上等的絲綢。玉指放在臉畔,蒼白的臉孔,淡紅的嘴唇,竟像是瘦了不少。陽光打在她素白的臉上,睫毛倒映在眼瞼下,像一片密密的扇,遮掩了世間所有的光華。眉間的朱砂沒有了素來灼人的熱度,而是沈睡了,隨著她一同沈睡了。

他在榻邊立定,只是凝睇,一瞬間忘了時間,直到女子睫毛顫動,睜開眼睛。

面前,是一人月白的寢衣。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楞楞的站了起來。

段麒麟高她半個頭,正居高臨下的凝視她。

她突然笑了。那笑是他從沒看過的。沒有虛假,沒有刻意,沒有苦澀,沒有刀鋒,是一個女子發自內心的微笑,如朝陽般燦爛,又如月華般靜美。原來,純粹的笑容是這樣的美,他以前怎麽就從沒發現呢?

“你醒了。”她笑著看他下顎青青的胡渣,內心是難言的歡欣。可看久了,突然覺得面前的段麒麟變成了兩個……三個……一時間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翻,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段麒麟眼疾手快的抄住她的腰,接住她軟軟的身體。盈盈一握的柔韌腰身,像一只瘦極了的小貓。段麒麟這麽抱她在懷,感覺到肌膚溫軟,莫名的不想放開。

他低首,女子眉眼彎彎,昏睡的嘴角都帶著一絲隱隱向上的弧度,竟像是甜甜的睡過去了。她睡顏清麗可人,讓人生出旖旎心思,一時間,他沒有了思想,只知道維持著動作。

“長寧!你醒了沒有?我又來——”屏風後突然響起一人熟悉的聲音,卻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後頓住了。

段麒麟有些不悅的蹙了眉頭,似乎有些不滿這美好靜謐的氣氛被人打擾。他轉過頭,冷冷的註視著呆楞在屏風前的於遠之。

於遠之被他盯得回過了神,立刻上前拂袖拱手道,“微臣參見段侯。”

段麒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啟唇回道,“免禮。”說罷,手伸入燕長寧的膝下,將她一把打橫抱了起來,剛要把她放到床上,卻聽得身後的於遠之問道,“這——長寧怎麽回事?”

段麒麟在心裏輕嘆,看來於遠之也知道了燕長寧是女子之身。他頭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把大夫找來。”

“是。”於遠之應了,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在段麒麟懷裏的燕長寧,也只得離開了楓蘭殿。

他將她輕輕的放在床榻上,拉過被子蓋好,徑自坐在床前盯著她蒼白的臉龐,心緒覆雜。

“我睡了多久?”他眼睛不離燕長寧,卻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殿內問道。

楓蘭殿高高的橫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灰衣男子,他橫腿倚在上面,簡潔的回答,“十一天。”

“這裏是哪兒?”

“錦縣行宮。”

“這幾日如何?”

“你們從帝寒谷落下後,我在海裏撐著你們,直到看到漁船。船上漁民收留你們六日,最後到了漁村,燕長寧為了讓你活命,跋涉到了錦縣,請越崢幫忙,卻在路上遇到了於遠之。你在這裏躺了五天,燕長寧衣不解帶,寸步不離。”

段麒麟沈默半晌,低低的問道,“這十幾日都是她照顧我?”

“為了不讓你死,她半個月都沒睡好覺。”向來說話省字的侍衛久谷破天荒的有了多餘的回答。

段麒麟有些驚訝的擡頭望著坐在橫梁上的久谷。半晌,視線收回到燕長寧臉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瘦了一大圈。

“未央如何?”

“跑了。”

段麒麟眼神收緊,“為什麽?”

“我攔住了石格前來尋找你們的隊伍,她一氣之下,自己找了艘船,跑回天順求救了。”

“石格那邊呢?”

“雖然被我攔住了明裏尋找你們的隊伍,只怕他暗地裏的手下還是在秘密查探你們。”

他突然想起什麽似地,低低問道,“你說我們到過一個漁村?”

“是。”

段麒麟的眼眸突然翻滾著捉摸不透的暗流,半晌,他低低吩咐道,“你知道該怎麽做。”

灰影一閃,橫梁上空無一人,一切如常。

段麒麟依然凝視著燕長寧熟睡的臉龐。她的臉頰似乎恢覆了一些微紅,嘴角輕輕勾起,像是沈入一個美好夢境,不知外界的暗流湧動。

他撫上她巴掌大的臉,柔聲嘆息,“……以往看這張臉只覺得又驚艷又危險,而今才是真的透過皮相看到你的內心了。”

“你若是醜一點該多好,就不會有人來搶,就不會有這樣的命運……”

語氣疼惜,溫柔低沈。

若是她那晚的放棄殺念和細心照料還不能消除他的擔憂,那麽她的懸崖一跳已經徹底俘虜了他。無論她是誰,無論她受過怎樣的淩辱,從今以後便只會活在他的翅膀之下,一世安寧。

燕長寧,從此之後我不再疑你,亦不許你再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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