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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太子越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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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太子越崢

金鑾殿宏偉闊大,寬敞華美。殿內總共四層階位,每一層相距十步臺階,根據官銜大小依次上座。此刻,人群陸陸續續的進入正殿,燕、玉二人坐到了第二層席位上,對面便是段麒麟和陸月城等朝廷重臣。燕長寧不由得嘖嘖驚嘆,玉老頭不得了,玉屏山莊不得了,竟可以得到這樣高的待遇。她一邊不經意的喝著小酒,吃著葡萄,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每一個王孫貴胄,時不時的詢問玉無痕,漸漸把這殿裏每一個人的身份搞了個一清二楚,許多只存在於小冊子上的名字頓時鮮活了起來。

這宴會有不少玉屏山莊裏的弟子們的家屬,徐晉的父親徐大學士溫潤儒雅,雖已近老年,不過行事不急不緩,極符合“學士”這一稱號。翰林院長期由他掌管,禦史臺的太史令都忌他三分。而他右側那位,便是於遠之的父親——禮部侍郎於石章。禮部侍郎是極低的官位,可每每宮中宴請,禮部侍郎必須在場以維持禮數。只見於石章正與身邊的人談笑風生,唇邊溫和笑意,眼眸半瞇,甚為慈祥。

臺階最上一層的席位上,坐著無數宮廷女眷,公主貴妃,貴臣小姐,公侯之女。個個塗脂抹粉,盡態極妍,看似做好了爭奇鬥艷的準備。燕長寧看著一朵朵如花的容顏,不禁搖頭輕嘆,為了那海疆未來皇後的位置,身處天順紅墻綠瓦的待字閨中小姐們,明明碧玉年華,卻要如此費盡心機。

女眷中中最沈穩內斂,雍容華貴的,當屬周貴妃。有北鏡周家這樣一個強大的娘家做後盾,幾十年來榮寵不斷,已是半老徐娘的她風韻猶存。記掛著北鏡周家的兵力和實力,皇帝對她依舊當年。盡管後宮萬紫千紅,可她似乎就是宮中不敗的神話,永遠屹立不倒。

眼睛一轉,又瞟到了站在陸月城身後的蒙面侍女。燕長寧瞇著眼睛,心中浮出無數疑問。段麒麟為何沒有殺了她?今日她又為何會跟在陸月城身邊?難道這兩人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周華眉小姐到——”殿門外響起宦官尖細的報喊聲,打斷了她的思路。聽聞來人名字,眾人皆將目光投往殿門外。

果然是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那女子年華正好,蛾眉粉面,雲鬢桃髻,婉轉眼眸,淡淡笑意,如同水面沈靜的荷花,貴而潔。

燕長寧淡淡的註視著這位嬌女,讚嘆一笑,“真是頗有姿色!瞧瞧那豐乳肥臀的,脫了衣服絕對是個尤物。”她不痛不癢的笑著,咂咂嘴道,“不過舉止之間似乎太過矜持端莊,想來從小受到家族封建的教育,定是很沒情趣……”某人一面說,一面故作遺憾的搖頭。

“沒情趣?”玉無痕本來沒怎麽看周華眉,聽她這麽一說,饒有興趣的望了她好幾眼,不禁覺得燕長寧眼睛真毒,一語中的。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是沒情趣,和你比起來,她少了一個‘蠻’字,多了一個‘端’字。”

燕長寧挑眉瞟他一眼,“‘蠻’?我有這般野蠻?”

玉無痕一怔,下意識解釋道,“……嬌蠻,嬌蠻。”

某人滿意的收回眼神,又扯下一顆葡萄放到嘴邊咬開,這一咬,櫻唇頓時沾了些汁水,柔亮嬌艷,如被澆灌的玫瑰輕輕綻開。玉無痕感覺臉一熱,倏然收回眼神,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不遠處的段麒麟瞅到這一幕,以杯盞擋住顫動的眼波,不動聲色的與周圍人談笑。

這一邊,周華眉已經裙帶飄飄的向座上的周貴妃款款而去。周貴妃熱切的拉住她入座,姑侄倆家長裏短,看起來頗為親切。

眾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的宴會,專為宴請從海疆趕來的太子越崢,這周華眉,便是內定的太子妃,爭奇鬥艷只是場面上的事,周貴妃和皇帝自然有辦法把周華眉許給越崢。

“陛下駕到——海疆太子到——”門外再次響起宦官尖刺的通報聲,座上眾人紛紛起身,恭敬的迎接著當朝皇帝和海疆未來的主人。

燕長寧縱然微微躬身,卻抑制不住好奇,不禁悄悄擡頭,註視著並肩走進正殿的兩人。

皇帝已到花甲之年,一身龍袍的他鬢發間已經布滿銀絲,一雙劍眉似乎也染了風霜,只有一雙眼睛還尚為深邃不可捉摸,似乎隱藏著無數的鋒芒和欲望,卻又被渾濁的眼波遮掩住,讓人看不通透。

和他相比,身邊的越崢似乎就有朝氣許多。錦緞黑袍,金邊龍紋,他帶著一抹清澈如朝陽般的笑意走進,那眼神不似段麒麟的迷離深遠,而是剛中帶柔,清明大氣。燕長寧想,這人溫潤起來,定如冬陽般煦暖,陰狠起來,也一定如阿修羅一般殘酷。

兩人踏上最高層的席位,皇帝坐在主座,右側,便是越崢的席位。

眾人皆躬身行禮,聲音頓時充斥整個正殿。

越崢眼底帶笑,鷹一般的眼眸掃視著眾人,不一會兒,就在垂頭的人群中尋到了一雙閃動如星月般的眼睛,正幾分好奇幾分狡黠的靜靜打量著自己。朱砂痣灼灼耀眼,他心裏突然被這眸子帶起一股奇異的風。

燕長寧眼波一顫,自知失禮,大膽對他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

越崢唇角微微翹起,深不可測的笑意卻在註意到她一身男裝的時候頓住了。

這……是個男子?

“哈哈。”越崢突然一陣朗笑,身旁的皇帝笑著側頭問道,“太子,何事如此開懷?”

“沒想到天順竟有如此美人!”越崢毫不吝惜他的讚賞,眼睛依然沒有從燕長寧身上挪開。

“哦?”皇帝立刻來了興趣,今日盛宴,本就是為越崢物色太子妃,本想自己還需費一番口舌功夫說服越崢娶回周華眉,沒想到他自己就來了興趣。再縱觀座下女子,才貌最出眾的自然就是周華眉,他說的美人肯定就是她了。

“不知是哪位王公之女有如此榮幸能得到太子的垂愛?”皇帝撫著胡子,一臉勢在必得的笑著問。

座下的周華眉不禁淺笑垂眸,眉梢升上一股羞赧。

“那個——”越崢用手指過去,笑著說,“他,好看。”

眾人皆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這一看,不禁滿座嘩然。不少人已在宮門前見過燕長寧,還有不少人是如今方才見到她,一時間,質疑的,驚嘆的,深不可測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向她聚集而來。這樣面若桃花的少年,想不讓人註意,都難啊!

周華眉和周貴妃不由得狐疑的向她看去,周華眉只覺尷尬,周貴妃眼裏卻是蓄了一抹淩厲。

燕長寧早就料到,方才一時失神忘了收回眼神,結果跟越崢撞了個正著,不知這個太子性情如何,會不會也如段麒麟一般惡劣?此刻,她只是靜靜低垂眼眸,無人看到她的表情。

皇帝也明顯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快便斂去眸中的暗湧,神色帶了一抹不悅。他望定燕長寧,再看看她身邊的玉無痕,沈聲問道,“無痕,他是誰?”

“回稟陛下,”玉無痕冷靜如常,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這位是我玉屏山莊的新弟子,名喚燕長寧,今日是第一次進宮赴宴。”

燕長寧聞言,也即刻開口,聲音不卑不亢,“長寧惶恐,錯得太子垂愛,只可惜……在下乃男子之軀。”

座下的段麒麟靜靜看著她,眼裏有一抹好整以暇。

這樣一副皮相,這樣一種心性,生事是必然的,不過早晚罷了。

皇帝瞇著眼上下把燕長寧審視了個遍,剛想讓她坐下,卻聽得身邊的越崢爽朗笑著,“是男子又何妨?本太子誇你好看,你就坐來我身旁,時刻看著也舒坦!”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紛紛交頭接耳。周華眉更是柳眉一蹙,覺得這個海疆太子行為太過隨便。周貴妃卻只是看著燕長寧,心下一股隱隱的擔憂,她不由得看向座上的皇帝,悄悄使了個眼色。

皇帝蹙著眉,接過周貴妃使來的眼色,側頭對越崢說道,“太子,燕長寧只是一介平民,朕看,讓他與你並肩而坐,只怕是有些不妥。”

“不錯,”這回開口的是周貴妃,“太子殿下,這最高層的席位,是專門為您和陛下準備的,讓一介平民上座,實在有損天威。”

“是啊是啊,不該不該。”

“賤民與皇帝同坐,不合規矩的……”

周圍哄然起了噪聲,勸解之聲四起,燕長寧不動聲色的站著,卻聽得玉無痕驀地強調道,,“燕長寧並非賤民,他已是玉屏山莊的人。”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壓住四起的質疑之聲。他面有薄怒,隨後恭敬望向皇帝,“陛下,不允便不允吧。眾大人已站了許久,只怕可以開席了。”

皇帝並不驚訝玉無痕無禮的開口,他一拂袍子,就要讓眾人落座,這時,越崢卻再次開口,“皇帝陛下,論禮數,本王是客,客人一個小小的要求都被主人這樣阻攔,恐怕不是禮儀之邦天順國的做派。更何況,本王這個‘客’並非一般的‘客’,而是代表海疆,代表遠在東邊臨海的民邦和民族前來拜訪天順,天順國怎可如此不講人情,不懂變通?”

皇帝面有難色,神情已是不悅,越崢並非不會看臉色,便突然笑著說,“本王早就聽聞皇帝陛下是個親和之主,天順國土遼闊,多年來人征馬伐,想來也應是不拘小節,有海納百川之量。不如就當今日是家宴而非宮宴,不分主仆,不分彼此,其樂融融,可好?”

眾臣面面相覷,這個太子言談狂莽卻不失謹慎,一會兒大方朗笑似是沒有心機,一會兒言辭鋒芒似有狼虎之光,不簡單不簡單……

燕長寧看向他的神色同樣有了一股不一樣的深意。

皇帝耐不住了,開口便要答應,誰知接觸到周貴妃的眼神,嘴不知怎的,又閉上了。

“我們海疆可沒這些人上人下的規矩,”越崢笑著道,“本太子的母後崇尚人人平等,階級觀念自小就沒在本太子的腦海裏紮過根。”頓了一頓,他覆又笑呵呵的說,“本太子不過看著他舒坦,與他並肩而坐,不傷大雅。”

“你,”越崢盯著燕長寧,溫和的命令道,“上來。”

皇帝聽了他這番話,態度早就松動了,只是一直沈吟著,沒有開口,燕長寧也不敢輕舉妄動。

“陛下,”座下的段麒麟突然開口道,“海疆民風樸素,官民平等,太子如此隨性,倒也叫人親切,不如就暫時摒棄那些階級觀念,遂了太子的願。”說著望向燕長寧,眼裏藏著一絲古怪笑意,“要怪就怪燕公子實在容貌出色,太子來一趟不容易,何不讓他盡興呢?”

眾人皆松了口氣。當朝最炙手可熱的段侯爺開口打破了僵局,看來,皇帝不得不從了。

皇帝聽了自己他的話,面色緩和了下來,嘆了口氣,對座下的周貴妃報以歉意的眼神,隨即吩咐道,“來人,加座!”

“燕長寧,”皇帝吩咐道,“你上來吧。”

“是。”燕長寧答應道。隨即擡腳走上前去,臨走前瞟了瞟玉無痕,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後擡頭,正對上段麒麟笑意迷蒙的臉,四目相對,她再次笑得燦爛,提著衣裙緩緩走上臺階,先是向兩人行了禮,而後便徑自坐在為她準備的席位上。

酒席開始。穿著華美裙衫的鶯鶯燕燕頓時魚貫走上正殿中央,樂師奏樂,一時間,舞袖冷殿,軟軟腰肢,廣袖鳳紗,曼妙的舞姿傾城,眾人紛紛坐下,交頭接耳的討論。

“陛下,本太子專程從海疆帶來這批最為出色的舞女,將她們獻給陛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皇帝的眼眸浮上一股深意,他捋著胡須盯著舞池中間,朗笑道,“太子如此慷慨,朕豈能不承此美意?”

越崢哈哈一笑,滿意的轉過頭打量著燕長寧,只見她唇邊雖有笑弧,眼裏卻一片空洞,心不在焉,他不由得問道,“哎,美人兒,你不開心?”

燕長寧心下輕嘆,對越崢恭敬的回道,“太子殿下,長寧是男的。”

越崢挑了挑眉,頗有深意的說道,“是嗎?”說著指指殿中央的舞女,“看看,有哪個和你的意,本殿下做主將她許給你。”

燕長寧“呵呵”幹笑了兩聲,裝作很認真的看表演,心裏早就翻滾如浪濤。聽這語氣,難道他看出了她是女兒身?不該啊,自己喬裝挺完美的,連耳洞都用泥封了,除了這張臉過於清秀,其他地方天衣無縫。

她在這邊失神思忖,越崢卻在一旁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只差沒有在她臉上看出一個洞。可她一臉假笑維持到最後,身子直直的坐著,安穩如常,越崢不免有些失望。

幾曲舞畢,皇帝顯然沒有忘記今日的大事,舞女退下,眾人還意猶未盡之時,皇帝便側身問道,“太子,二十年前先帝與貴國的君子之約,想必貴國未曾忘記?”

越崢聞言,朗笑兩聲,“自然沒忘!”說著吩咐殿下的隨從道,“拿上來!”

只見一小廝捧著三卷塵封已久的牛皮紙,另一人捧著筆墨紙硯,弓著腰走上最高席位,低首立在三人面前。

越崢笑著起身,走到那三卷牛皮紙面前,對眾人解釋道,“這便是本太子的母後二十年前所出的三道題目,貴國若有能人能解出這三道問題,海疆邊境那幾座富饒的城池將作為聘禮贈與貴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座下眾人紛紛點頭。此乃先帝與海疆皇後定下的君子之約,後人只能遵守。

越崢轉頭,笑著示意皇帝,“陛下,那就開始了?”

皇帝笑著點頭“嗯”了一聲,隨即讓人上前來展開第一卷牛皮紙。今日座下眾臣均是學識淵博,見識廣泛的大才,區區三道小問,怎會難住他們?

塵封二十年的牛皮紙終於被展開,帶著時光歲月的筆墨之香竄入了每一個人的鼻尖。隨侍將牛皮紙展開成一個人人可以看見的角度。

第一問赫然紙上。

段麒麟酒杯不小心的一灑,劍眉緊蹙。

玉無痕臉色平常,只是眼神帶著探詢和不解。

皇帝面色古怪,緩緩撫著胡須。

而一向冷靜的燕長寧,此刻卻美目圓瞪,嘴角抽搐,死死盯著那道問題——

“蘋果公司的CEO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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