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延一腳油門，車子躥了出去，顧臨川則撥通了一個電話，一邊盯著後視鏡。

發現竊聽器這麽久，終於派上用場了。

岑延：“車子裏是什麽人？”

顧臨川沒有跟他提起過芮黯的事，也不符合研究所的規矩，只能含糊過去：“你小心開車。”

車廂裏安靜兩秒，岑延瞥過一道眼角餘光：“是那個在你手機後面貼竊聽器的？”

這問題，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因為很容易從中知道答案。

但顧臨川很驚訝岑延的敏銳。

車子駛出城區，人煙車流逐漸稀少，岑延再次加快車速，要做出逃跑的姿勢，但又要確保後面車子始終能跟上。

顧臨川滿意於他的聰明，忍不住伸手摸他後腦勺。

車子猛的滑出個S形。

“你再亂動，我不敢保證不翻車。”聲音略微喑啞，像受到某種刺激似的，反射進後視鏡的眸子都深了一些。

顧臨川趕忙收手，不忘開玩笑：“就是摸下腦袋，承受能力這麽弱？”

又是個S形，似乎還有輪胎在地面打轉的噗噗聲響。

幸虧沒人沒車。

還是閉嘴好了。

艷陽高照的初冬下午，一白一黑兩輛車子始終維持一定距離飛馳在平坦的公路上。

拐過最後一個路口，破敗的廠房終於漸次進入視線。

輕輕瞇眼盯著後頭的車子，顧臨川忍不住笑了一下，請君入甕計劃成功。

他拿過手機：“按照計劃的做。”

“好的老大。”

岑延在一邊看他：“你要活捉他？”

“這是最好的結果。”顧臨川解開安全帶，車門推到一半想起什麽，又坐回去，“一會可能會比較危險，你要不然先走？”

他認為岑延不會答應，打好了應對的腹稿。

卻見岑延點了點頭：“行，你當心。”

顧臨川楞住那。

“怎麽了？”岑延彎起眼角笑了一下，“還有什麽想說？”

“我……以為你不會答應。”

“我當然是想留下來，但你有正事，我不打擾你。”

真是太講道理了。

可直到岑延將車子開出去不見，顧臨川始終覺得怪怪的，當下也沒時間多想，走了兩步，對著黑色轎車喊道：“下車吧。”

車子影綽綽的，似乎不止一個人。

可顧臨川不擔心，他也不是孤身作戰。

靜止的黑色車子卻忽然發動，輪胎急速擺動，拽著車身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朝來的路上開去。

要跑了。

可惜沒那麽容易，要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驅車前來的九十分鐘。

車子溜出去五米不到，忽然整個劇烈顫抖，緊跟著快速停了下來。

輪胎被紮破，想開也開不走了。

裘越和老曹分別從兩邊的廢棄屋子裏走出，攔在車子跟前，對顧臨川比了個“OK”手勢。

藍牙耳機傳來雁雁的聲音：“老大，圖紙顯示出口只有兩個，還有一個在你身後十來米的廠房裏面。”

守住兩個出入口，就能抓住車裏的“鱉”。

雖然布置妥當，顧臨川還是提起小心，示意組員躲在事先找好的掩體裏，自己朝車子走過去。

如果車子裏是芮黯，今天就能來個了斷。

他並不太擔心芮黯會用|槍|搞忽然襲擊，雖然沒有正式碰過面，但他有這份篤定。

駕駛座門被推開。

顧臨川的心吊到最高點，盯著那個位置看。

最先落地的是兩條長腿，再然後是身體和腦袋，看清對方的臉後，顧臨川單刀直入道：“你是芮黯？”

對方戴著黑色口罩，帽子的檐壓的極低，完整遮住整張臉，連絲皮膚都看不到，也不說話，只是點頭。

顧臨川皺眉，跟日曜路小巷的那個似乎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裘越和老曹精神大振，總算得見本人了。

這時，副駕駛和後排兩側的門同時打開，車邊的人由一個變成五個，每個的身高體型包括裝扮都跟芮黯類似，又高又健壯，一看就是練家子且有備而來。

顧臨川：“你跟著我的車，有什麽目的？”

芮黯仍然不說話，眼睛藏在帽檐下，也看不到眼神。

“我還是那句話，跟我回去，你逃不了多久。”

能和平解決是最好，雖然他覺得幾率很小。

話音還未完全落地，芮黯跳起來，徑直朝顧臨川沖來。

與此同時，其他四個男人瞬間分成三個方向，分別沖向不同的人。

顧臨川心下一驚，對著耳機大喊：“雁雁，有人進來，註意安全！”

勁風襲來，擦他的右臉刮過，陣陣涼意裹挾這狠勁直撲面門。

擡手擋下對方的第二拳，借助沖力原地後翻，跟芮黯拉開遠點的距離，快速掃視前方。

裘越和老曹各對付一個分不了心，但也都沒有處於下勢。

他專心對付芮黯就夠了。

眨眼間，對方又一次攻了上來。

格開對方拳頭的同時踹過去右腳，被芮黯一個側身避開，但留下一個凝滯的空隙。

趁對方回身，顧臨川彎腰撩腿，一個利索的掃|蕩|腿，將他還沒放穩的左腿踹了出去，緊跟著自己撲過去，擡手直取芮黯的腹部。

這串動作足以令人身形不穩，只需很短時間就能被桎梏。

可沒料到的是，芮黯竟然生生挨住這一腳，單手撐地淩空翻過，再次穩穩站住並第一時間撿起檐帽扣在腦袋上，再次跟顧臨川對峙起來。

要不是情況不合適，顧臨川想由衷的誇一句芮黯，確實厲害，而且似乎有所收斂，並沒有拼全力跟他對打。

抹掉沿側臉線條滾落的汗珠，顧臨川大大喘了口氣，企圖再次動之以理：“我看你也不想傷害我們，不如跟我回去，有什麽事慢慢商量。”

芮黯卻忽然飛奔起來，直接略過顧臨川身邊沖向後頭的廠房。

裏頭有通往外面的門，被他跑出去就功虧一簣了。

追進廠房，顧臨川卻楞住了。

站在敞開的門後，幾乎堵住整扇門的，不是岑延嗎？

他……

難怪之前走的那麽幹脆。

雁雁和小蔥指著門說：“那兩個跑了，老大，要不要追？”

“不用。”顧臨川示意兩個女孩出去，只要抓回芮黯，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那些人，追出去情況不明太危險。

芮黯站在兩人中間的位置，許久沒動一下。

是先發制人，還是當靶子？

誰都不知道。

這樣的對峙很考驗人的精神意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臨川高懸的心漸漸收緊。

門外的打鬥、自己的呼吸、破損窗戶在風裏哐當哐當的搖擺。

廠房空闊，任何一點動靜都顯得分外清晰。

顧臨川甚至看到了空氣中浮動的塵埃，隨著時間流逝輕輕慢慢的飄蕩著，不急、不慢。

一切似乎都停止了。

可就在這一刻，塵埃忽的打轉，他瞳孔縮緊，偏頭避開芮黯朝他扔過來的刀子。

沒有三頭六臂，必定顧此失彼，幾乎在同一時間，岑延撲過去踹開芮黯，兩人交起手來。

門外忽然響起熟悉的尖叫，顧臨川下意識扭頭，耳朵緊跟著接收到痛苦的悶哼，緊跟著“叮咚”的落地聲。

岑延捂著右腹部，相隔兩米看著顧臨川，指縫之間有紅色液體滲出。

另一個身影消失在後門位置。

顧臨川只覺得心臟被一只手攥住狠狠扭動，又酸又疼，不待腦袋發出指令，人已經彈了起來。

而受傷的岑延居然還笑：“沒事，皮肉傷。”

“放屁！”顧臨川難以相信僅僅他轉臉的五秒時間，岑延會被刺傷，他的實力分明在芮黯之上，“送你去醫院！”

門口呼拉拉湧進一堆人，正是他的四名組員，見狀都驚了一下，但大家都見過世面也不慌，雁雁和小蔥去開車，裘越和老曹則打算把岑延弄出去。

關鍵時刻，岑延居然不肯讓人碰，固執的盯著顧臨川：“你扶我。”

“老大要安排這裏的事。”裘越自來熟的去抓岑延胳膊，在他看來，幫過忙，又是顧臨川的朋友，就是自己人了，“走走走，我們……我靠！”

望著被原地撂倒在地面對屋頂翻白眼的裘越，所有人都沈默了。

其實他們更多的是震驚。

但他們不敢說。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暫時都是下午三點更新哈，最近真的忙……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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