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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鮮幣) 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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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青芷這名跟佑京可能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向東方走,一路上,無論走了有多遠,草原上的景色都沒什麼變化,一律的青碧翠色,卻意外的不感到厭倦,只有一種使人平靜的舒適感。

說起來,這裏似乎沒什麼屋子等人工建物,雖偶爾會出現一棵孤立大樹之類的,但卻完全沒有任何建築物,看來,麒麟一族即使身為人身,生活習性跟一般人也不太相同。

正想著,草原的天際就浮現出屋子的黑影,隨著越靠越近,屋子的全貌也清楚出現在我們面前,那是間有六、七個房間的中等屋舍,造型極其簡單俐落,並未破壞大草原的景觀。

明明是不錯的屋舍,青芷看著時,卻自口中隱約發出一聲輕嘆。

漾真轉頭看著她,一副想問什麼卻又忍住的表情。

「他就住在這裏,族中也只有六弟,才喜歡居住在屋舍之中。」似乎對漾真很有好感,青芷主動道出她嘆氣的理由,「我們一族,以天地為最舒適自然的居住地,唯有他不同。」

這樣有什麼不對,住在這片毫無屏蔽的大草原,遇襲時怎麼辦,我環看四周,一片平坦的綠原上,視力不受任何阻礙,幾乎可以看到千裏外的事物,無論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呆在這種地方都太沒安全感。

「青芷姊姊,你的意思是佑京哥哥就住在這裏。」相較起我來,漾真的思考就直接多了,急著問道。

青芷點下頭,正要開口,屋舍最外圍的竹門就已經緩緩打開,屋舍主人似乎早就感應到我們的到來,不待青芷叫喚,就自己出來了。

因為多多少少知道出來的人會是誰,我並沒因此而感到驚訝,只是……真的變很多啊!

眼前的佑京,依然是俊秀的面容,依然是一身白衣的風姿秀雅,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但是,微微揚起的嘴角了無笑意,清澈眸中毫無溫度,表情明明溫煦,卻像是無法被陽光照射到的一角,黑暗冰冷。

這種情況讓本來想啟步向前走去的漾真,微微瑟縮了下,青芷一直恬靜的面容也帶上憂傷的陰影。

比任何人都快反應過來,我移開目光,不再失禮的盯著他看。

但,只是沒有了笑意,失去了陽光的溫暖,就如同換了個人,這種事……也許也是當然。

因為這些就是組成佑京最主要的特質,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在當初佑京要離開時,即便是漾真也無法開口說出一個挽留字詞的原因。

「六弟,故友來訪。」在無人出聲的時刻,還是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的青芷先開口打破沈默。

佑京的目光從漾真、火烏和我身上一一看過去,而我很不爭氣的,在他目光移來前,就斂下雙眼,不欲相觸。

「都進來吧!」最後,只聽到那完全沒改變的溫和嗓音說道,然而,其中深深隱藏的冰冷,在這樣的聲音中,卻不是完全無法察覺。

進入布置簡單的客廳,全部人都坐下了,桌前也都奉上一杯茶,但氣氛依舊是壓仰,漾真幾度想開口,卻都擠不出任何聲音般,什麼話都沒有說。

反倒是身為主人的佑京問了幾句桃源近來的情況,神態自然,回答者則是完全不受這些氣氛影響的火烏,一問一答,倒是相處得很融洽,不知情者還以為火烏才是佑京真正的妖界摯友,帶著兩名陌生人來訪。

然後在幾乎所有的事都問完後,話題耗盡後的深寂沈默立即壓得人幾乎無法呼吸,我忍不住暗橫漾真一眼,明明是她一心一意想來見佑京,現在這種時候,她是在搞什麼沈默是金。

卻見她低著的眸中,隱約淚花閃動,緊抿的唇中,似快擠出血絲。

青芷看情況不對,及時開口。

「我看今天也晚了,先帶各位去休息的地方,改天再舊。」

明智的決定,我馬上就要順勢起身告辭,卻聽漾真終於開口,非常堅決的聲音,變質到幾乎不像她原本的嬌嫩。

「不!」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其中蘊含的什麼,卻讓我內心為之一震,就此蕩落。

我擡起頭,終於正視漾真。

她一直在註視著我,而不是佑京,自進廳以來,就用著極度哀求的目光,看著我,即使斂眸垂視的我,從未正視過。

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我……

緩緩移開目光,停頓了一下,才轉到正中央、以主人身分招待我們的佑京身上,一直忽視的內心,因為正視了那樣的雙眸,驟然縮緊。

那雙黑眸,再也不會流露出柔和光芒,嘴角,也不會有著碎落陽光般的溫暖,當初在妖界的小小,當初在魔界的我,所看過的一切,內心因此得到的安撫,永遠的──不會再出現。

嘴巴張開,然後又抿緊。

然而,以往什麼都不說出口,就能被明白的心意,此時,即使被明了了,又如何?

現在的我,什麼都辦不到。

** ** ** **

終究,在什麼話都沒說出口的情況下,我們離開佑京的住處,恐怕在最當初決定出發時,沒有人會想到竟是如此收場。

見我們一行人氣氛多少有點低迷,青芷似乎心情也不怎麼好,但還是勉強揚起笑容。

「各位遠途到來,一定要好好享受一次我們族裏最有名的靈脈泉,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泉館。」

靈脈泉嗎?說起來,當年還曾經跟佑京到過冰焱泉,現在想起仿佛是昨日才發生過的事,如今一切卻已經是面目全非。

也不知是否跟我一樣想起當時的事,漾真的臉色更形黯淡,青芷見狀,便不多說,只是默默帶路。

泉館是一片由木石簡略圍繞的無數泉池區,雖建築相當粗糙,但溫潤如玉的木質和散發強烈靈氣的大石,讓這片地方散發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是粗略一眼,就可看出每個泉池不只是景觀不同,散發出的靈氣也有細微的變化。

一開始,我並不想與人同浴,只想自己找個清靜地方,但青芷卻拉住我跟漾真兩人,說要帶我們去泉眼水質最好的地方,至於火烏,倒是很識相的自行去尋找可以獨自待著的地方。

客隨主便,我跟著青芷緩步慢行,連續經過幾個或是熾烈如火、溫煦如風與暗沈如夜的特殊池子,才抵達她口中說的泉眼處。

極寒,就是這個泉池給人的感覺,就連周圍靈氣都被凍成一片片手掌大小的美麗冰晶,在四周飄浮不定,地面也是布滿了冰晶片,散發既美麗又銳利的光芒,置身在其中,仿佛進入了奇異的雪晶世界。

面對這片銳利晶地,青芷卻像是看到自家浴室前的毛毯,從容的脫下鞋子,赤足踏上去,走了幾步才想到什麼般回過頭。

「這片靈雪地,可以有效的按摩靈力,使之放松,脫鞋後記得將功力運於雙足,再踏上去。」

這也不必她提醒,這種利刃之地,不運功力誰敢踏足上去。

不過,脫鞋走上去的感覺,確實讓人驚異,即使運了功力保護雙足,冰晶散出的銳氣,仍帶給人刺痛感,有點像人界的按摩步道,只是它刺激的對象不是身體,而是功力。

很快,我們就走到泉眼,細小的水流自地縫中緩緩溢出來,流往四周的池子,細察之下才發現這並不是單純的水,而是介於液態及氣態之間的濃郁靈氣,池子底可能有聚集靈氣的陣法,才會吸引這些泉水自動流入。

依照青芷的吩附,我們先適應了周圍的靈氣,才緩慢進入池裏,接觸泉水的瞬間,全身血液幾乎為之凝結,要不是魂心及時跳躍幾下,輸送功力至全身,說不定會真的被冰結在此處。

泡在這種池裏,與其說是享受,倒不如說鍛練。

因為功力高低不同,我們三人選擇的是不同池子,不過距彼此並不很遠,所以當青芷突然開口問話時,我一點都不感到驚訝,早就料到她帶我們來此,不會只是單純來享受靈脈泉那麼簡單。

「你們……可以說一下六弟在妖界的生活嗎?」

這個問題,我不必開口,自有平時最關註的漾真認真回答,連食衣住行都鉅細靡遺,一點不漏,在她的口中,佑京幾乎是個完人了,就連說到缺點都增其魅力。

聽著漾真的話,青芷的心情也漸漸愉快了起來,言談之間漸漸有了自然的輕笑聲,原本低沈的氣氛也漸漸輕快了起來。

正當我計算著何時該起身離開時,突然的一句話,擾亂我的思緒。

「那麼,朱華姑娘覺得呢?六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佑京是怎麼樣一個人?

我默然了一陣子,總覺得說出『腦袋構造跟常人大大不同』這樣的形容,似乎有點失禮。

見她們不吭一聲,都在等我回話,也只好細細思考,想找出個正常點的答案。

然而,越深思下去,就越發覺到,佑京給人的反差感極大,外表雖溫柔,內心卻有著遠勝他人的黑暗冰冷,溫暖的陽光就像是為了遮掩這樣的黑暗而存在,越溫暖的光芒,就有著相映的黑暗存在。

只是,右手離水而出,覆上跳動速度突然加快的胸膛。

對我的笑容卻是真的,眼中的溫柔是真的,這一切一切,如此的真實。

「現在的佑京,就是佑京。」還未想出個好答案,這個回答就已沖口而出。

顯然這個答案大出她們所料,一時無人出聲。

我微微側過頭,看向她們,心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她們到底在尋找著些什麼,給人溫暖感覺的佑京,總是帶著笑意的佑京,溫柔的佑京……在她們的想法中,這樣的佑京,才是心中真正認定的那個人嗎?

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此,按照自己想怎麼呈現的方式活著,這點權力是人本身就應該具有的,但她們卻想去幹涉,一直隱然的怒氣在內心浮現,也不知為了什麼,深深的厭惡情緒揮之不去。

青芷似乎不懂我那句話的意思,但霍然臉色微白的漾真,卻是明白我話中的意思,自責和內疚同時浮現在她臉上,伴隨的還有覆雜難明的神色。

似乎不想再待下去,她離水起身,穿上衣服。

「我先回去了。」她低聲說了這麼一句,快步離開,背影有些受傷。

青芷雖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但看看表情正常的我,又看看急急離開的漾真背影,似乎判定現在需要安慰的人是後者,就歉然一聲告退,追著她離開。

看著她們離開,我緩緩放松一直緊握的右手,吐出悶在胸中的一口氣,這恐怕是我跟漾真第一次產生了想法沖突,在以往即使理念不同,我也不會太明顯的表現出來。

但剛剛,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讓我沒小心隱藏好心中的真正感受。

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我暫時不急著離開這裏去面對漾真,只是靜靜待在池裏。

看著清朗的天空漸漸轉暗,最後變成一片炫爛星空,周圍被夜色全然籠罩時,也未曾移動過,直到左腳突然傳出了劇烈的刺痛感,才讓我從這樣的平靜中驚醒。

什麼東西!!!

我立即從池中躍起身,右手疾速如風,將一只咬在腳上的雪白物體用力揪起,因為那物體咬得用力,瞬間,腳趾間的一塊小肉就被咬斷,疼痛難耐。

捏在手裏的是一只像是有長有盔甲的長長蟲子,雪白的顏色與池水相似,混在池中我竟沒察覺到,觸感異常冰冷滑溜,要不是運足了功力,還真捉不住它,本想一把捏碎,其甲殼卻意外的堅硬。

既然如此,那就用火,心隨意動,一直隱在我體內的焰獅立刻冒出,朝手中的蟲子嘶吼撲去。

似乎感應到危險,那蟲子也做出相應的反應,圓圓光滑看不出有五官的頭突然裂開,本來小小的頭竟霍然張出比例不合的巨大血口,其中的牙齒幾乎有我手臂般長,發出森然白光。

眼前突然出現足以吞噬我的巨口,焰獅不怕,我怕,立刻松手將蟲子丟開,左手腕同時間一轉,就已經召出西洋古劍,貫入十足的引魄魔力,劍身散出沖天魔氣,周圍的雪白靈氣漸漸被染成黑灰色。

那只蟲子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我丟開後,不只是嘴巴,連身體都無限增大,直到五層樓的高度才停止,沒有雙眼和鼻子的臉上,只有一張可怕大嘴,正不停的溢出口水。

很顯然,此刻的我被當成美食看待了。

** ** ** **

仗著龐大的身軀,雪白巨蟲很快發動攻擊,尾巴輕輕一甩,就擊毀無數巨石,移動巨軀,地面就產生無限裂痕,口中吐出的酸液,更是腐蝕得四周坑坑洞洞。

我連連閃身,在空隙中避開它的攻擊。

巨蟲身上有種異常的怪異感,跟這塊空間格格不入,顯然是外來客,正因為如此,我並沒有馬上出手,也制止焰獅插手,只是閃避為主。

麒麟族裏不可能會出現的生物為何在這裏,偏偏還隱藏在最重要的靈脈泉之中,其中原因很令人深究,然而,因對天界的形勢不夠了解,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巨蟲的攻勢越來越淩厲。

先解決它,我停止移動,不再閃避,面對掃來的巨大蟲軀,右手直接擡起,擋住壓下來的巨大力道,腳下的雪晶片立即被全部震碎。

巨蟲的力道對我雖不造成威脅,但跟它比力氣卻未免也太笨了。

想到這一點,我右手立即改擋為捉,借力淩空躍至上方,左手一揚,劍起劍落,俐落斷下它四分之一的身軀,一瞬間,蟲子的巨大鳴聲馬上驚天動地的響遍整個泉區。

先不提先前蟲子破壞這裏的巨大聲響,這個聲音一出,其它人想不發覺都難,果然,很快就有人趕到現場,意外的竟是火烏。

他到來時,我正好提劍砍下巨蟲的頭顱,結束戰鬥。

此時環顧四周,已與初來時的景象大為不同,淺藍色的血液濺了滿地都是,到處都是巨蟲的殘軀以及被破壞很徹底的碎石斷木,就連原本雪白的靈氣都被魔力汙染成淡灰色。

看這情形,如果不好好再整理過一次,靈脈泉可說是就此毀了。

眼前的這一片亂七八糟,讓我開始思考麒麟族不知會不會要求巨額賠償,卻見火烏的反應很是古怪,目光一直定在我身上,看也沒看一眼身邊被斬成四段的蟲軀。

奇怪的眼神,簡直像是我沒穿衣服似的──突然醒悟過來,我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幾乎就在同時間,漾真的尖叫聲就響起來了。

「朱華,你光著身子是在做什麼!!!」

這時候應該要坦然以對,因為戰鬥來得突然,一時失禮也是無妨,但情感因素往往是最難控制的。

幾乎是瞬間,我就直接跳入最近的寒泉坑裏,混雜了蟲液的泉水實在也不算是什麼的靈泉了,但至少遮掩身體的功用還是有的。

居然被看光了,而且,還給我看那麼久。

在我的瞪視之下,火烏仿佛此時才回過神來似的,瞬間撇開臉,讓人完全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這……難道會是以前我都不理他瞪眼的報應嗎?

就在我終於體會到因果循環這項法則時,夜色中,又有人朝往這邊趕過來,速度快得讓我趁機穿上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出現了。

就像是知道揚起嘴角也沒用般,這一次連最基本的偽裝都沒有,神色清冷的佑京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副模樣,也立即堵住了漾真本來張開想說教的嘴巴,呆呆看著他,後者站在這片被仿佛被狠狠摔碎過的雪白泉區,氣質竟異常相合。

佑京先是環看了下被破壞很徹底的泉區,皺起的眉是那張臉目前唯一有的表情,最後目光停在池中的我身上,啟步走了過來。

我有點緊張,畢竟,已經褪去溫和的佑京,可能是來責備我破壞這片靈脈泉,直接出手教訓也是有可能,越想下去事態越不妙。

正當我就要使動水遁先逃再說時,他手上就已出現一塊白布,輕緩的包覆住我。

因為他的動作,我腦中所想瞬間化成一片空白,只能呆楞楞地看著他。

不是已經改變了嗎?

不再是以前那個溫煦的佑京,不可能再關心我的佑京,為什麼動作一如以往,明明外表和內心一樣都冷冷的,這些動作中卻又沁出細細的暖意。

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我怔怔地望著他,目光無一刻偏離,這時也顧不得失禮了,心中的疑惑與情感,完全克制不住。

在我的目光下,佑京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手卻緩緩舉起,覆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向後退開。

就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什麼,內心一震,眼睛無法控制的睜大。

佑京不是不想笑,而是笑不出來,他不是不想溫和,只是黑暗已無法扼阻,他的心,在那時候不只是被冰封,也被凍裂,再覆原不了。

我都做了什麼?

當時我執意離開,佑京說過的話,當時覺得是威脅,現在想起來,卻是最深切的……害怕失去。

『如果展翅飛離是你的希望,那麼,就飛吧!』

『但是,如果飛往高空的你可能會喪失生命,那麼我將會親手斬斷你的羽翼,這一點,請千萬別忘記了,小小。』

那時的我只看到了挽淚想挽留卻什麼都挽不住的痛苦,卻沒看到說出這麼一番話的佑京,又是怎麼樣的心情。

現在佑京變成這樣,明明是我的責任,他卻害怕著會嚇到我,而退開。

而我,居然還在想著什麼,人有權利按照什麼方式來呈現出自己!!

僅不到一秒的時間,所有的一切就已清清楚楚攤開,明白的放在我眼前,看著佑京退了一步,還要退第二步時,情感再不受控制了。

我從泉水坑中爬起,身上覆著的白布因浸了坑中液體變得有些沈重,沈重得幾乎讓人邁不動步伐,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佑京……」明明是很簡單的兩個字,從我口中出來的卻是支離破碎,幾度想擠出聲音,說一些什麼可以改變現狀的話,但是,出不來。

就像是被固封在一方墻之後,無法打破,無法踏出去。

唯有雙手伸了出去,緊緊的捉住那白色衣袖的一角,嘴巴為什麼張不開,想說的話為什麼無法出口。

明明已沒有在克制自己了。

頭向下垂落,再無法擡起,第一次因為自己開不了的口,而憎厭自己。

我怎麼會如此沒用,區區幾句話都會說不出口,嘴巴張合了那麼多次,卻一個聲音都出不來。

耳際傳來輕微的嘆息聲,腰間突然一緊,我被抱起,放在一旁的巨石上坐著。

「我就是不希望你這麼想。」佑京的聲音很輕,卻又很清楚,「朱華,把頭擡起來。」

我遲疑了一會,才緩緩擡起頭,只見眼前那張似乎已被陽光遺忘的臉,正凝視著我。

「你不應該過來的,」他說道,「我不想你看到現在的我。」

一時忘我,伸出手撫上那張俊秀的臉,其中的黑暗冰冷,失溫的本質,並不是沒有看清楚,只是……

「……不討厭。」不知過了多久,喉嚨終於能自然出聲,「所以,你別再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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