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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鮮幣)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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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劍場,是一處白石板鋪成的廣大空地,四根巨大白柱立於四方,在柱與柱之間,各有一個巨大到無法想像的魔法陣豎立空中,其中發散紅色光芒的線條緩緩運轉著。

看到這副場景,我一怔,魔法陣上的咒文雖然覆雜到讓我無法看得很清晰,但從內丹處略有所覺的壓迫感能得知它的功用主要是在壓制功力。

怪了!應該要用在牢房中的魔法陣為何會出現在擊劍場?

不顧我的疑惑,亞蘭德走入擊劍場中,在他進入魔法陣範圍內的瞬間,地板微微一震,魔法陣也激出無數道紅色閃電連結四方,劇烈的力量波動,顯示著亞蘭德的魔力正在被那四個魔法陣壓制。

抽劍出鞘,銀亮劍芒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軌跡,他將劍握在手中,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撫手中劍刃。

「進來。」並沒有看我,他命令道。

該不會……看樣子是沒有錯,亞蘭德要拿我試劍嗎?

雖然心裏迷惑外加驚恐,但我也不敢違抗他的意思,乖乖走入擊劍場中,在甫進入的瞬間,可以感覺到身體的所有功力都被壓制到最低,因失去功力,身體也變得笨重不已。

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狀態,我走到對面站定位置,也許是功力被壓制住了,眼前的亞蘭德雖然看著仍會讓人心臟跳動過快,但不至於會失去平常心,當然,這是在不直視他的雙眼的情況下。

在他面前,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不知該做些什麼才好。

「抽劍!」亞蘭德嘴角雖微微牽著,卻不像在笑,看我仍遲疑著不敢抽劍時,表情才透出一點笑意,「不喜歡我教你?」

教?我怔了下。

我耳朵沒出問題吧!

不敢再多想,我及時停住差一點就伸向耳朵的手,放在劍鞘上的手一使力,抽劍出鞘。

幸好,雖然修魔者的肉體比不上狼人、吸血鬼甚至是妖族,但比起普通人類的肉體,還是好上那麼一點,也因此,我才能勉強使動這把有我三分之二身高的古劍。

看著我握著劍不倫不類的模樣,亞蘭德並未斥責,反而示意我看著他握劍的手,還出聲指導了我握劍的方法。

若是我剛剛聽到他說出『教』之一字時是懷疑,那現在就是震驚到無可覆加了。

天空絕對是要塌下來了!

一瞬間,心中閃過的想法就是這個。

幸好我還沒蠢到表現出心中的不敢置信,也沒跑到外面看看魔界的天空是否依舊掛在頭頂上,而是乖乖學習。

太過震驚的結果就是心理麻木,跟著亞蘭德的指示,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照做無誤。

妖魔並不需要休息,也不需睡眠,但在不斷地揮動劍時,被剝奪功力的身體很快就感到疲憊酸軟,這種已經很陌生的感覺並未讓我停下訓練,反而揮劍的速度更快,更有力道。

這種純肉體的抗議死不了人,忽視就好了。

帶著這種心理,在連續揮劍十幾個小時後,肌肉的酸痛也變得有些麻痹,不再那麼難受,就在此時,我也學會了所謂的劍術。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劈砍刺等幾個簡單的揮劍技巧,其餘戰鬥時所需的眼力敏捷之類的攻擊花招,根本不需要學。

這就是人類和妖魔最大的差別,已經有過戰鬥鍛鏈的身體很快就熟悉劍的用法。

「可以了!」亞蘭德的聲音阻止了我下一個揮劍的動作。

我手縮回,很自然地反過手,順勢將劍反握在身後。

與我相反,亞蘭德卻在此時揮出劍,銀光一閃後,劍尖斜指向我。

再怎麼無知,我也看出這是十足十的戰鬥姿態,而且,對手是我。

若是在擊劍場外面,我恐怕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是對打了,但是,現在的我只要別看他的眼睛,那點魅惑力我還撐得住。

最重要的,在戰鬥之際,我大概也不會有閑情逸致去臉紅心跳,兩人都封去所有功力的話,他跟我的狀態也是差不多。

腦中思緒迅轉,最後得出了結論,可以一拼!!

唯一的麻煩是,對於亞蘭德,我心中的畏懼感很難抹掉,只是,不打的話說不定會惹老師更生氣,衡量起來,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可怕些。

不再多想,我手腕一動,橫劍而立,然後用力一揮,劍刃劃破空氣的鳴響聲還未斷絕,我就疾射出去。

失去了功力,身體所能發揮出的最高速度跟一名人類短跑高手差不了多少,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足夠。

鏗的一聲,在我揮下劍時,亞蘭德看似毫無防備,手中的劍卻以相當巧妙的角度擋住攻擊,並用力揮開。

然而,在他擋住劍擊的一瞬間,我立即頓住雙腳,改前向後,借著他那一揮反彈出來的力道,向後迅離,剛好躲開隨後閃過我面前的劍光。

只不過,那股力道未免過大,雖功力被壓制住,但亞蘭德的力氣還是比我大上許多,為消解那股力道,我不住向後退離,直到一根大柱前,才反腳後踢,藉那一踢的力量,再度飛速向前。

雙腳幾乎沒有著地,我整個人的力量都放在劍上,用力一揮,雙劍再度交擊。

這次他雖擋住了我這一擊,但卻也無法輕易揮開了,趁他動作一滯時,我手中劍又是數次揮落。

耳中連續數聲的清響,每一次的劍擊,都被另一支劍擋下,沒一次成功。

劍與劍的相互撞擊,激出了無數銀光,如同夜空煙火,轉眼瞬滅。

雖不斷用力劈下劍,我卻完全找不出對手有任何防守上的弱點,只能亂砍一氣,希望能藉此從這些防禦中找出空隙,但,結果令人失望。

每一劍的劈落,必會有劍刃相交,每一聲清亮撞擊音,都像是直接撞在我心上一般,即使是面對功力強大的辛洛亞,也不曾有過這種無處著力的絕望感。

明明同樣壓制了功力,為何還會有這種感覺。

亞蘭德甚至都沒有出招,我就敗得如此徹底。

別開玩笑了!

瞬間心中燃出的怒火和戰鬥中的激烈,讓我完全忘記眼前是讓人畏懼的亞蘭德,一劍砍在對方的劍上,然後藉著那交擊的一瞬間,狠狠踢出左腳。

表情閃過一瞬的訝然,亞蘭德一直垂在身側沒動用到的另一只手擡起,恰好接住我踢來的腳踝。

同一時間,我腦袋也回覆清醒,然後就明白到事情糟糕了!

因左腳被捉住,我根本站不穩,手中劍立刻朝下,劍尖抵住地面才勉強站立好。

對這副狼狽樣,我倒沒心情理會,心中相當不安,在比劍中出腳踢,似乎不太對。

如果是一般戰鬥為取勝當然沒關系,但在老師指導學生的情況下,用腳踢豈只不太對而已,是大錯特錯!

該怎麼辦才好,先道歉嗎?

我正不安思索,卻不料亞蘭德捉我腳的手往上一提,我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向後倒,幸好一只手及時扶住我的腰。

不──不是幸好,是不幸。

這是當我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是被亞蘭德橫抱在懷裏時,心中閃過的糾正想法。

目光拚命往旁邊躲去,我不敢望向就在上方不遠處亞蘭德的臉,因激烈運動過而發熱的身體在醒悟到現在的狀況時,體溫立即又上飆百分之五十,有瞬間爆掉的可能性。

此時心裏居然閃過一絲疑惑。

本來不是在比劍嗎?為什麼現在又會突然變成這種無比暧昧的可怕狀態。

而且,壓制住功力的亞蘭德應該沒有多少魅惑力了,為什麼只是肢體上的接觸而已,我卻會有種下一秒就會害羞到燒起來的錯覺。

糟糕,糟糕,太糟糕!!!

在那一瞬間,我本該擔心自己不按規矩出腳受罰的心情立刻轉變成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古怪心態。

雖看不出亞蘭德的心情是如何,但上方那突然流洩出的低低笑聲告訴我,至少不必擔心他會生氣了。

很用力克制,才沒擡起頭去看他到底在笑什麼,為了內心安寧著想,我目光左撇右撇,就是死都不能撇到他臉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亞蘭德才止住笑。

「準備好了嗎?」他問。

我一怔,看向一旁,才知道他並不是問我,而是問不知何時在擊劍場邊恭敬站著的莉莉。

「是的!」她回答,臉上的表情並未因看到場內古怪的情形而有所變化。

我眉頭禁不住微微凝起,亞蘭德要莉莉準備了什麼?

不管是什麼,都絕對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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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準備的……確實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手肘撐在溫暖但潮濕的石材上,一大片白色水霧無所不在地彌漫於我視線所及之處,鼻間除了淡淡的水氣,亦有一股混雜著礦石及火藥的古怪氣味。

誰能料得到呢?我現在居然在泡澡。

由城堡地底汲取出的地熱泉,緩緩地平覆過度酸痛的肌肉,比起火焱泉來說,這地熱泉其實也沒什麼,但在魔界,卻又成為相當稀罕之物。

說不定這就是亞蘭德在這個地方建立城堡的原因,跟其它勢力不同,亞蘭德的城堡可說是孤獨的堡寨,周圍沒有商家沒有人煙,跟一般領主建立的大城市不同,遠離屬地的生活。

不過,真沒想到亞蘭德要莉莉準備的東西會是這個,大小約一個房間大小的浴池,深不見底,要不是有雙手撐著池子邊緣,我早就沈下去了。

踏不到底的腳無聊地踢幾下,深沈的池子卻連個波浪都沒激起。

一旁的金色獅子頭不停的註水進池,保持池水的熱度,正當我開始數秒預計何時可起身出去時,身後微微激出的水聲打斷腦中思考,殘酷地提醒我浴池裏並不只有我一個人

在心中嘆了不知是第幾次的氣,本很努力想忽略忘記這件事的,但,果然還是辦不到。

臉上的燥熱感因為彌漫四周溫熱的水氣而有著加成效果,之所以一直手攀在池邊不肯進入池中央的原因就在於此,這個池除了我以外,還有著別人,而且還是一個存在感超強、讓人完全無法忽視的人。

都怪我,在擊劍場被亞蘭德抱起來的時候,因為一時的放松,全身的肌肉立刻通通罷工抗議,雖知道有時候人類身體達到一個疲累程度,如果一直活動並不會感到疲乏,反而是放松休息的話累積的辛勞會一齊湧上來,但沒想到這種情況會出現在我身上。

因為當時在場內一時無力掙脫他的懷抱,出擊劍場後功力回覆身體雖可動彈,卻又不敢掙脫了,最後就只得乖乖被帶到這裏來。

這個浴池原本也是莉莉特意準備好給亞蘭德用,而被他順手被帶進來的我,自然也就一起沾了光。

雖然心裏其實是一點都不想沾這種莫名其妙的光。

曾經有人說過,無論是怎麼樣不相同的人,只要衣服一脫就什麼都一樣,所以有人在談判的時候特別喜歡挑在泡澡時,雙方的心理會因此親密起來。

這樣的論點,是哪個白癡說出口的。

至少我可以肯定,亞蘭德就算脫光光,也是跟我大不同。

害得我要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要回頭去看,我不轉頭的話,其實就像是我一個人在獨泡。

雖然身後的水聲響,偶爾會打斷我的逃避,

但是、總之,死都不能回頭!

我死死盯著雪花色的石頭看,每次好不容易忽視成功能放松一下,馬上又會因身後有所動靜又緊張了起來。

我實在是……太沒用了!

老師也不過只是跟我處在同一池子裏,我就渾身不自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積威之下無勇夫吧!

不再多想,我撐在池邊的手緩緩放松,整個人深深沈入水中,反正一時半刻也出不去,不如趁機練練遁術。

我厭水,尤其是冰冷的水,所以固體物的遁術我已經熟稔,偏偏就是液體難倒了我。

我的原身是魂體,本來就是無形的存在,遁術最困難的遁空術我也能領會了一點,但遁水之術我卻一直沒天份。

是因為,我的厭惡之心。

在水底,我靜靜感受著池子中最深沈的水流,就像能沁入肢體裏的舒適,這樣溫暖的水,我並不討厭。

與火焰的激烈不同,水是溫柔的,就算是在天地之威的海嘯中,它的暴動也不過是隱在其中的『力』之暴動,並不是海水本身的問題。

正因為它極端的柔軟,才會受到外力的幹擾而變化萬千,這就是水的姿態。

有點明白了,在我領會的同時,身體再也感受不到溫熱,已化為池水的一部分。

水遁術,在溫水中我算是成功了。

心裏正感到欣喜時,水遁卻莫名其妙地突然破滅,然後,我被撈了起來。

手及時用力捉住亞蘭德的手臂,才沒有一頭栽倒,很驚訝,我都化成水了,他怎麼還撈得到我。

擡頭,只見他已經穿好一身整齊服裝,似乎是在池邊隨手一揮就撈到我的樣子。

「這可捉到了!水公主。」他俊艷臉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然後向身旁的莉莉伸出手,接過一條大毛巾,包覆住我。

我一時間也是怔了,然後才醒悟自己現在是標準的身無一物──裸體,而且還是掛在亞蘭德身上的裸體。

大概是這樣的沖擊太大,我居然一點該有的害羞反應都沒有,直到亞蘭德放我下地,我才感到有幾分丟臉,退到一旁穿衣服去。

穿好衣服後,本準備像以往會面完畢後般等老師開口要我離開,但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示意我繼續跟著。

我並沒把心中的疑惑表現出來,跟著他走出地下澡堂,是亞蘭德的房間,他並未多作停留,直接走出。

在城堡的走廊從窗外射進來的一方方日光中,我們向前走著。

到底要去哪裏?

跟在他身邊,我有些不自在,想問卻又不太敢,只能安靜地跟隨。

直到走出城堡門口,我才確定亞蘭德正打算外出。

護城河外沿,馬車前的地獄黑馬仍像以往一般恐怖詭異,身上的黑色火焰在風中飛揚不定,地獄三頭犬則是懶洋洋地伏在一旁,看到主人到來才起身迎接。

看著眼前情景,我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弄不清現在的我是送行的身分,還是即將遠行的旅人身分。

沒一會兒,亞蘭德已經走到馬車旁,我正考慮要不要開口說一聲一路順風時,向我伸出來的手,告訴我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雖不明白到底要去哪裏,但我也只能乖乖服從,讓他扶我進馬車。

坐入久違的紅絲絨車廂中,隨後車窗外的景色開始千變萬化起來,馬車啟程了。

目光忍不住向一旁的地獄三頭犬望去,這次除了它以外,老師就只帶上我,這是不是代表著,在老師心中,我跟三頭犬的地位是差不多的。

這實在是,讓人不知該感到榮幸還是受到侮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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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

坐在白城的某間書房裏,我持著沾墨的羽毛筆,有一劃沒一劃地在羊皮紙上刻下痕跡。

老師到底在想什麼?

他想平息領地上的叛亂,這我能理解而且大表同意,只不過,全部丟給我,就有點奇怪了。

自從幾天前,我們搭乘地獄黑馬的馬車到這個正好面臨最大股叛軍集結之地的白城後,我心中的不解就越擴越大。

他居然就當著莉蒂亞總管和一些地位頗高的屬下們面前,直接把守城加打退敵軍的任務全部丟到我身上。

雖無法理解,但老師出的難題,身為弟子的我也只好努力去完成,畢竟在亞蘭德實質命令我擔起守城事務後,任何人都不會…也不敢插手這個重責大任了,最多也只能在旁協助。

害得我這幾天被翻地圖、察兵書、請教有經驗的將領等一些雜事給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一系列守城擊敵的完美計畫書終於出爐了。

結果呢?

結果就被老師丟給地獄三頭犬一把火噴得一乾二凈,計劃書的悲慘下場深刻且殘酷地告訴我,他對這本計劃書相當不滿意。

不是說全權交給我了嗎?

明明就沒有。

我一邊在心中暗暗抱怨,一邊在羊皮紙上亂劃一氣,倒也不是真的在賭氣,只是隱隱覺得設計完善的守城計劃並不是亞蘭德的希望。

老師希望我做什麼?

要努力想出來才行,他雖不是什麼好老師,但至今以來在我身上做過的事,不可否認都對我有益。

拿那次比劍來說吧!自那次訓練過後,雖然魔力並沒什麼大幅提升,但我的戰鬥力確實有了實質上的躍升。

修魔者變強的定義往往是不停修練以得到更強大魔力,我也是一直這麼以為的,所以都忽略了純肉體的鍛鏈。

魔力雖能強大肉體,但一直忽略肉體上的鍛鏈卻是種損失。

肉體如果鍛鏈好,與魔力的配合將會更加融洽,魔力對肉體的強化將有加成的效果,就拿現在來說,我的身體行動起來確實比以前柔韌滑順了許多。

雖然個人比較希望他用言教的方式,而不是用身教,老是害得我想東想西,搞不清他真正的用意。

不過我猜想,看我迷惑的樣子,大概也是老師的樂趣之一吧!

就像是──現在。

「還有兩個小時。」懶洋洋的魅惑嗓音傳入耳中,打斷我的思考。

我擡頭,只見亞蘭德正拿著什麼血淋淋的東西餵食地獄三頭犬,從他嘴角那淡淡一抹笑意中可看出來,他的心情還不錯。

真是怪了!

他現在應該是處在恨鐵不成鋼的時刻才對吧!

畢竟再兩個小時,叛軍就要攻城了,而守城的一方卻連一點頭緒都沒捉到。

前途一片茫然,這就是白城現在的情況。

要不是亞蘭德就坐鎮在這裏,他那群屬下們早就把我這無能的家夥踢下來,各行其政去了。

老師把守城的事務交給我,我卻表現得其差無比(好的表現已經被丟給三頭犬一把火燒掉了,死無對證),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只剩兩個小時的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到底還有什麼可以反敗為勝的方法。

叛軍人數勝我方數萬倍,雖然白城裏都是強者,但就算是大象也會怕螞蟻,眉頭微皺,我手中的羽毛筆停在羊皮紙久久不動,黑色墨汁渲染開來。

當我終於回過神來時,才發覺自己正眼睛貶也不貶地盯著亞蘭德瞧,只見他已經餵完三頭犬,用手巾擦拭手上血跡,動作中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發現自己的失神,我忙急急收回目光,太危險了。

就算是亞蘭德沒刻意引誘我,就算是最近這幾日我跟他相處已習慣,但一個不小心,還是會被吸引住。

跟被誘惑時的強烈吸引力不同,那是一點一點的侵蝕。

習慣,有時候反而更危險。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凜,得更加小心才行。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的我最應該擔心的似乎不是這個,而是攻城的事,不只是因為肩上的責任,最重要的,我一點也不想被一群各種族類都有的怪異軍隊給淹沒了。

時間慢慢流過去了,眼看離攻城的時間越來越近,我仍皺眉苦思,亞蘭德才終於有了動作,起身、披衣,動作暢如流水。

「跟我來。」他說道。

雖然不太爭氣,但聽到命令時,我還是松了一口氣,立刻跟在他身後,出了門朝上方走去。

跟著他經過長長的石梯,打開窄小的木門後,混著腐土氣味的魔界風立刻迎面吹來,眼前的視野霍然開闊,陰沈的魔界天空映入眼中,已經走到城頭。

我目光從天空移開,往白城外頭望去,雖然已經看過叛軍集結的狀況,但再看一次,仍是觸目心驚。

翼人、刀魔、紫色皮膚的夜族人和頭上一根角的角人等,數十種不同種族的魔界民聚集在一起,那密密麻麻的人頭細數起來少說也有數十萬,在大地上漫無止境地漫延開來。

魔界人好爭鬥,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聚集軍隊反抗大領主,也只有亞蘭德這種把領地放著數千年不管的人,才會被誤會是軟柿子,大家都搶著捏。

想起來好笑!叛軍之所以聚集起來的原因並不是亞蘭德對他們做了什麼慘無人道的行為,反倒是因為他並沒有這麼做,欺善怕惡是魔界的真理,寬容對他們而言,就如同暴政對於人類。

這也沒辦法,在魔界生存,必須養成這樣的性格,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欺善怕惡!

目光微斂,嘴角卻揚起自嘲的弧度。

知道佑京他們不會傷害我,我才選擇離開妖界,知道亞蘭德會傷害我,我才選擇跟隨他。

為了生存,也只能這麼做。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不用多想。

心神微微一散後就立刻收回來,我擡頭向站在一旁的亞蘭德看去。

既然我心中毫無主意,就只好聽從老師的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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