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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亦幻亦真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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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滾帶爬的逃跑,簡直抱頭鼠竄,這麽大的風沙埋個把人真不是問題。茫茫沙海之中,我隱約看見西北方向有什麽東西。

不管有什麽,反正能避風就成。

我的速度很快,可後面的風沙更快。

眼前的東西也近了,太好了,是一截半殘的城墻。

太好了!

我急沖進墻後頭,左右一望,右手邊過去是墻角。

我沖進墻角裏躲起來,幾乎是同時,另一道人影越過了墻頭,也沖到了墻角,險些砸在我的身上。

她顯然也沒想到此處還有人,震驚之下擡起頭來,與我打了個照面。

竟然是許貴紅。

我認得她,可是她顯然並不認得我。

來不及說話,我已經抖開衣裳包在頭上。

大風沙挾著悶雷似的聲響,已經到了。

雖然心裏明知道這是在幻陣中,可是沒有破陣之前,在陣中所受的傷害你卻不能避免。

雖然用衣裳把口鼻都包住了,還是吃進了不少沙子。聽著外面簡直象是有千軍萬馬在咆哮,我緊緊貼著城墻,死摳著墻縫,只感覺到城墻也在風中震顫著,就象要被大風拔地而起一樣,人象被死死捆著,既動彈不了,也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縮成一團,這場大風沙差點兒把這半截斷墻都湮沒了,也險些把我們都埋在黃沙之下。就算是武林高手,或是修煉幻術的人,在這種無可抗拒的自然之力面前,顯得多麽渺小。

我費力的從沙子中拔出身來,衣裳頭發裏全是沙子,甩了兩下,再看我身處的地方——那墻被埋了大半截了。

許貴紅也摳著墻。費力的往外挪。她胸口有一大片暗色,顯然是受了傷——

之前魏關暗算了她,這個我可沒有忘。

只是我沒想到,我和她竟然一起困進陣中。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旁人也卷進來了?

她喘了兩口氣,擡頭看我。

“你……”她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誰?”

雖然身受重傷,她的氣勢倒是一點兒沒減,我站著她坐著,可她的口氣依舊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

我沒理她,風沙已經過去,天也要黑了。我看著星星,依稀辨明了方向,朝東邊走。許貴紅掙紮起來。不知她是不辨方向,還有另有打算,深一腳淺一腳的一直跟在我後頭。

大概走出十幾裏地,前方有個小小的村落。說是村落,其實不過是幾戶人家。房子是泥房。房頂都是用羊皮紮的棚頂。我松了口氣,過去敲門。

沒人應答。

推門進去看,屋裏沒有人。

但是看起來不象是沒人住的屋子。

我找了了半罐水,喝了幾口,這才覺得整個人象是活過來了。許貴紅扶著墻看著我,準確的說。是看著我手裏的水罐,用力的吞咽了一下。

我把水罐遞給她,許貴紅也顧不得旁的。一把端住,大口的灌,被嗆得直咳。

不過咳完了,她倒是說話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紀老頭的那個徒孫吧?”

這人說話總是不中聽,我早習慣了。師公和她是同輩。比她還小著幾歲呢。要是師公是老頭兒,許貴紅不也成了老嫗?

還別說。她現在的確老態畢露。她實際年歲已經不小,只不過是是功力深湛,所以一直維持著看起來年輕的外表。魏關那一下暗算肯定不輕,她現在肯定功力大減,所以從臉上都能一眼看出來。

“你也是習練幻術的吧?學了幾年了?”不等我回答,她又說:“嗯,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運氣倒還不錯……這陣是你師公布下的?你可知道陣眼在何處?”

真把我當小孩兒哄了?

我只搖了搖頭:“若是師公布的,我怎麽也會被困在陣中?”

她的表情分明不大相信,只是一時摸不清我的虛實,而且她現在的情形實在不妙,就算想對我出手,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在屋裏唯一的一張鋪著羊皮的凳子上坐下來:“你……從進來,可還見著什麽人了?”

“只見著你一個人 。”

我不想和她多費口舌,這個女人和我雖然談不上有什麽深仇大恨,可是關系也絕不會和睦。我在屋裏翻尋了一番,許貴紅就那麽冷眼看著我的動作。

“你找什麽?”

我停了下來。屋裏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沒有人之外。

看這裏找不出什麽破綻,我把衣裳頭發清理清理,和衣臥在板床上,先歇一會兒再說。許貴紅也已經筋疲力盡,剛才還強撐著走了那麽遠的路。我一臥下,她也沒能再支持下去,把凳子上的羊皮扯了裹在身上,也沈沈的睡去。

感覺並沒睡多久,我隱約聽到些動靜。睜開了眼,許貴紅傷勢沈重,卻一無所覺。

“前頭有屋子,必定也有人。”

沒等我從床上起身,那些人已經走到了屋前,還有人喊了一聲:“屋裏有人嗎?”

接著門便被推開了。

這破屋,倒是人氣旺盛啊。

瞧,文飛,越彤,還有驚雁樓那位七當家——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看來那場大風沙他們也沒能脫得了身,損失不是不慘重的。

看到屋裏有人,門外面的人頓時個個嚴神戒備起來,有那稍沈不住氣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了。

這麽大動靜,許貴紅是肯定給吵醒過來了。

這麽緊張的時候,我竟然覺得特別好笑。

瞧瞧,不大的一間屋子,人也不算多,可是卻分成了幾股勢力——北劍閣,驚雁樓,許貴紅,我。在這麽窄的屋裏,彼此忌憚警惕著旁人。

如果說這其中誰最了解情況,應該非我莫屬了。

可是我也沒什麽好得意的。這裏面要說功力、劍術,差不多這些人都比我強。而我的長處,就是我了解幻術、幻陣。

許貴紅哼了一聲:“文閣主,文夫人——怎麽你們也來了?”

我從來沒看到文飛這麽狼狽過,這人即使在最窮困窘迫的境況下,也一定要保持衣衫整潔儀表堂堂。可現在他不但頭巾沒了,連頭發都少了大半邊。越彤也不比他她多少,一頭一臉的沙子,完全看不出端莊高雅的風姿。

他們不請自入,雖然屋裏沒有吃的,水也已經被喝光,可是人總會覺得,有片瓦遮頭,會安全些,心裏也踏實些。哪怕這屋裏同時擠滿了居心各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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