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撒下來，本應該是溫暖入心，但眼前突發的意外讓所有人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王庾推倒了李世民，而彈丸劃破她的右耳，又劃破了她的手腕，最後擦過李世民的腰部，射進了土壤中。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宮殿。

耳朵傳來的刺痛讓王庾有一種耳膜被刺穿的感覺，她下意識地擡手去摸耳朵。

右手剛動作，手腕處就傳來了一陣巨痛，然後整條胳膊都失去了力氣，軟趴趴地往下墜。

“嗡嗡……”

此時，她的耳畔只能聽見嗡嗡聲，外界其他的聲音，她聽不見。

耳朵和手腕傳來的巨痛，她一時承受不住，不禁蜷縮身體，但這樣絲毫不能緩解她的痛苦，她開始痛得打滾。

“啊……好痛……”

從前多少個夜晚，手腕的疼痛都沒有讓她發出一絲聲音，但此時此刻，這種剜心剔骨般的痛讓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叫了出來。

然而她以為的低聲卻只是她的感受，實則其他人聽到她的聲音很大，近乎於尖叫。

“小庾兒……”

“公主……”

“快傳太醫，快啊。”李淵大吼，丟了手銃，朝著王庾奔去。

林郅悟緩過神來，也跑了過去。

李世民差點被王庾的慘叫聲穿破耳朵，同時也被嚇到了。

反應過來後，顧不得腰上的傷，李世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在地上打滾的王庾。

“小庾兒，你別動，我先給你止血。”

此時的王庾看起來很恐怖，她的右耳和右手全是血，身上的衣服多處被鮮血浸染，又黏上塵土，看起來臟兮兮的。

尤其是她的臉，尤為恐怖。耳朵處的鮮血順勢流到她的臉上，滑過鼻頭、嘴巴、下巴，又順著脖子流進了她的衣襟裏。

彈丸的速度非常快，眾人又被嚇傻了眼，根本沒留意彈丸擦過哪些地方，只看見王庾身上的血。

還有李世民身上的血。

李世民也是如此，看見王庾的小臉上都是血，就以為她的臉受傷了。湧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流這麽多血，臉肯定毀容了，姑娘家臉毀了，就相當於一輩子都毀了。

長孫氏若是知道了，定然會恨死他……

“快按住她，不要讓她亂動。”李世民吩咐跑過來的左四。

在左四幫忙把王庾按住後，李世民顫抖著雙手，擡起袖子輕輕地去擦王庾臉上的血。

他的動作很輕柔，唯恐力氣大了，碰著王庾的傷口，加重傷勢。

李淵掏出錦帕，給王庾的手腕包紮。

包紮好之後，李淵對李世民說：“別擦了，那幫太醫文弱，等他們趕來不知要到什麽時候，還是你趕緊送小庾兒去太醫署。”

又吩咐侍衛：“你先去太醫署，讓他們做好準備。”

這時，李世民已經把王庾臉上的血擦幹凈了，見她臉上沒有傷痕，稍稍心安，抱起王庾就往外面走。

“小庾兒，你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太醫署。”

回應他的只有王庾的痛呼聲。

李淵擡腳跟上。

宮人、侍衛也立即追了上去。

李建成看了眼地上的手銃，吩咐蘇侍郎：“把手銃收好。”

說完，也離開了。

蘇侍郎楞楞地盯著被李淵丟棄的手銃，心情很沈重。

這手銃做得倒是精巧，可惜它傷了秦王和晉陽公主，也不知等待它的命運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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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署接到通知，立刻準備起來。

很快，李淵一行人就到了太醫署。

“快，先給晉陽公主看看。”李世民將王庾放在榻上，退到一旁，給太醫騰出地方。

左四看向李世民腰間的血，忍不住說道：“主子，您也受傷了，讓太醫給您看看傷吧。”

李世民張口想說“我沒事”，瞥見李淵看過來，又閉上了嘴巴。

果不其然，李淵吩咐道：“給秦王看看傷。”

太醫令聽到吩咐，立刻離開床榻，朝李世民走去。

“你回去給晉陽公主看。”

太醫署中，醫術最好的就是太醫令，王庾傷得比他重，李世民當即阻止太醫令的動作，隨手指了一名太醫：“你來給我看。”

他隨手指的太醫正是平日裏給王庾請平安脈的孫太醫。

見狀，太醫令又回去給王庾看傷。

“啊……痛……”

不知是因為太醫弄痛了王庾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王庾一邊喊著痛一邊奮力掙紮。

太醫們不敢用力，又因為她的身份，不敢過多地接觸，很容易就讓王庾掙脫了鉗制。

“陛下，晉陽公主一直在掙紮，臣等不便查看傷勢。”

李淵聞言，走到榻邊，伸手去抓王庾：“小庾兒，你別怕，讓太醫給你看看傷，上了藥就不痛了。

“沒事的，為父在這裏陪著你，別怕。”

王庾聽不見他的話，只能聽見嗡嗡的聲音。

李淵怕她碰到右手的傷，就緊緊地抓住她的右手臂，但王庾拳打腳踢，左手揮拳，一拳就打在了李淵身上。

旁邊的人看得心驚膽戰，慌忙上去幫忙。

這會兒，太醫們也不管王庾是何身份，死死地按住她。

太醫令說道：“陛下，晉陽公主現在的狀態不宜檢查傷勢，不如臣先煎一碗安神湯讓公主服下，再幫她處理傷口。”

“那得等多久？”李淵皺起了眉頭：“她流了這麽多血，再不及時處理，恐怕傷勢會加重。”

話落，李淵擡起手，一個手刀劈在王庾的脖子處。

“趕快處理傷口。”

太醫令立刻上前。

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幾位太醫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時，已經處理好傷口的李世民走了過來：“小庾兒的傷勢如何？”

聽見他的聲音，李淵瞥向他的腰部，那裏纏著紗布。

白色的紗布上浸出紅色的鮮血，格外的刺眼。

李淵瞇了瞇眼睛：“你的傷如何？”

“沒事。”李世民回道。

李淵看向給李世民處理傷口的孫太醫。

孫太醫立即稟道：“秦王腰部的傷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出血較多，近日還是臥床靜養為好。”

需要臥床靜養，那就說明傷勢不輕。

這個時候，太醫令上前：“陛下，晉陽公主耳朵上的傷口不深，公主年紀小，只要調理好，相貌上不會有損。”

聽到這裏，李淵和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氣，姑娘家的相貌還是很重要的。

當然，就算相貌有損，他們也能把王庾嫁出去，畢竟她是公主，公主不愁嫁。

“不過……”太醫令話鋒一轉：“公主右手的傷口有點深，雖然沒有傷到筋骨，卻傷到了血脈，失血過多。

“而且，公主的右手一直在抖，臣用了藥，試過針灸，都無法制止公主的手抖。

“依照公主昏迷前的情形，臣推測，公主的傷勢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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