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智上說, 五條悟知道自己不應該心疼神谷瞬一。虛不是什麽正面角色，作為實打實的反派生物，即便不是出自神谷瞬一的主觀意願, 他手裏也一定沾染了不少的血腥。況且，成長到今天，神谷瞬一已經強大到了不需要任何人為他的過去心疼的程度。

五條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會對自己在燈塔上的行為這麽惱怒。

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真正有資格對生命的珍貴發表言論。

瘋狂的勁頭過去，五條悟很少會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 燈塔上的任性舉動算是其中之一。他不覺得這個行為錯了，但這個行為刺激到了神谷瞬一, 它就錯了。

什麽狗屁在意, 在瞬一的過往面前, 不值一提。

五條悟定了定神, 知道神谷瞬一此時想聽見的一定不是道歉。他頓了頓，沒有一點猶豫地牽住對方搭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握了握，表達自己的堅定一如既往。

“所以，瞬一也是通過時空紊亂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嗎？像我們去到鬼殺隊一樣？”意識到這段過往對他來說可能算不上什麽高興的事，五條悟盡可能以輕松的口吻問，“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死O》這個時空啊，神奇！”

“不是......”提到怎麽來到這個世界，就必然要回憶起那次戰鬥, 神谷瞬一有些感慨，回握住五條悟的手, “我在《死O》裏, 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 五條悟的另一只手驟然用力，“砰”一聲響，他手臂下夾著的抱枕炸開，毛絮飛了滿天。五條悟仿佛看不見眼前的狼藉，目光一動不動地瞧著神谷瞬一，手背爆出青筋。

“死了？”他重覆一遍，眼神陰沈下來，“是誰？”

在這樣的時刻，他還能記得自己的另一只手握著神谷瞬一，沒有使力。

在《死O》世界裏發生的事情對於神谷瞬一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過往，他原以為自己早忘掉了當年被藍染捅的那一刀，直到若幹年後的今天，當異世界的戀人暴怒著問“是誰”時，那道幾乎橫貫了他大半個身體的傷口，好像才真正愈合了。

神谷瞬一指節微動。

雖然他明確的知道，這大概率只能成為一句停留在口頭上的關懷。畢竟他們無法去到死神世界，更不可能沖進漫畫書裏狠狠地打藍染一頓。

就算五條悟知道了是誰做的也沒有用。

神谷瞬一沈默的時候，五條悟也在思考。他小時候是《死O》的死忠粉，漫畫翻來覆去地看過很多遍，自然知道，在漫畫裏登場的虛裏沒有這個角色，都說越像人的大虛實力越強，以他的實力，漫畫裏不可能沒有他的存在啊。

難道他在漫畫的劇情開始前就已經......

見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五條悟都沒有任何的反感，神谷瞬一壓在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左右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說出來了，他還怕什麽呢？

“別急。”神谷瞬一心想，安撫住五條悟暴躁的情緒，“悟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的。”

他從在虛圈誕生時講起，回想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其實死神與藍染的空座町一役，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神谷瞬一不是死神，也不是十刃，他的破面是自然形成的，沒有用到崩玉進化，尤其是市丸銀把他的存在隱藏得很好，直至出征前，藍染都不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多了這個號人物。

決戰前夕，市丸銀曾抽空找過神谷瞬一一次。

“虛和死神不是敵人嗎？”彼時的神谷瞬一在他的指導下已經不同於往日，疑惑道，“那我參戰不是更好嗎？雖然我不一定有1刃厲害，但是2刃那種水平的死神肯定打不過我。”

市丸銀從不許神谷瞬一在有靈智的虛面前露面，更別提讓他和別的虛交手。因此神谷瞬一只是遠遠看過十刃戰鬥的場面，用來對自己的實力做預估。

“2刃？拜勒崗那家夥？他的實力是不錯。”市丸銀漫不經心，“但比你差遠了。”

神谷瞬一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虛，加上本身天賦極強，以市丸銀的預估，他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十刃。只是從來沒有戰鬥過，本人並不知道罷了。

好多年來，市丸銀臥底在藍染身邊一刻也不敢放松。他最初發現神谷瞬一，只是覺得這只虛有點意思，想著這種自然成長的大虛，可不能被藍染發現，再給他送去一個對付屍魂界的好幫手。

最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幹掉這只虛。

但當他與這只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的虛對視時，市丸銀改變了想法，憑什麽只有藍染能洗腦死神，他不能給屍魂界策反一個堪比十刃的虛回去。

想到此，市丸銀嘴邊的話變了一變：“初次見面，我是市丸銀，虛圈之主，藍染大人的副官。”

後來的日子，他偶爾空閑出來就去指導神谷瞬一。比起虛圈裏有點實力就想橫著走路的虛，不，甚至比起很多死神來說，這只虛的性格簡直乖巧得可怕。

讓他藏起來就藏起來，讓他不戰鬥就不戰鬥，從沒有過一點不滿的情緒，除了偶爾會暗示自己還沒有名字外，可以稱得上是非常讓人省心了。

市丸銀自認為向他洗腦的“藍染不是什麽好東西”非常成功，但即便如此，仍沒有向他透露自己是死神陣營的臥底。畢竟這是他最後的底牌，一旦被人知道，就等於把性命交到了別人手中。

因此，聽了神谷瞬一關於參戰的話後，他只是笑了笑：“你就待在虛圈。”

沒解釋為什麽。

神谷瞬一一向聽他的話，哪怕沒有原因和解釋，他也只是點了點頭：“那我在虛圈等你回來。”

如果此行屍魂界勝利，他們殺掉了藍染，恐怕以後就不會回來了。市丸銀心想，噢不，還是可以過來帶走這個小朋友的，畢竟他一直生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做什麽壞事。不過屍魂界那群老古董能不能接受他就不好說了。

但是如果——

屍魂界敗給了藍染......

就真的回不來了。

這些話他一句都沒有對神谷瞬一說，留下了一句“好好活著”轉身。

大戰在即，為了防止藍然起疑，他不能離開他太久。

開戰後，藍染用計把屍魂界護廷十三番的四位隊長困在了虛圈，自己則帶著市丸銀和十刃前往空座町。

神谷瞬一和往常一樣躺在沙堆上無所事事，市丸銀和他說即便藍染不在虛圈，也不要輕易釋放靈壓，以防被死神隊長級的人物察覺到。

神谷瞬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著他們，卻一直乖乖照做。

可即便如此，在他的上空閃過一道人影。

“哦呀哦呀，沒想到這裏竟然還藏著一只虛。”

戴著古怪面具的男人從空中落下，披著的羽織飛舞：“新的研究材料有了~”

神谷瞬一緩緩坐起身，盯著男人古怪的裝扮看了兩眼：“你是，死神？”

“桀桀桀桀，護廷十三番，十二番隊隊長，涅繭利。”男人發出笑聲，“能在這種小地方見到不錯的研究材料，幸運。”

這應該不算是自己把他引來的吧。神谷瞬一想起市丸銀的話，安靜地站起身，垂眸思考。

他沒有說過被死神主動找上門後要做什麽，如果這個什麽十二番隊隊長先動手，自己出於自保還手......

事後市丸銀知道，應該不會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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