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僵持著, 神谷瞬一的房門又被人敲了敲。

夏油傑站在屋外：“神谷，醒了嗎？夜蛾老師說你沒接電話，調查組的來了, 請我們過去一趟。”

屋裏的人沒反應，夏油傑準備再敲一次, 門“啪”一下被人從裏面打開。

夏油傑：“五條悟？你在這裏幹嘛？”

開門的人是五條悟, 他橫了夏油一眼，語氣憤憤中帶了點不自在：“串寢，不可以啊？”說著拐彎，悶頭跨進了隔壁自己的宿舍。

夏油傑：“............好好說話，臉紅什麽？”他提高聲音, “五條，你也要去集合！”

五條悟：“知道了！！”

進房間後，五條悟靠在門邊長呼出一口氣。他看起來胸有成竹, 絲毫不慌, 但心裏緊張得一逼，臉更是熱得像被烤過。

幸虧夏油傑來了。

不然可能等不到神谷瞬一的回覆, 他首先就要落荒而逃。

“喵~”小白貓聽見動靜走過來，蹭了蹭他的褲腳。

“啊, ”五條悟蹲下，揉了揉它的腦袋, 啞聲，“幹嘛, 你也要來笑我啊？”

小白貓被薅了一下，仰頭：“喵？”

神谷瞬一回了夏油傑一聲, 慢條斯理地找了套衣服換上, 臨出門前覺得身上少了點什麽, 站在玄關處想了想。

噢，沒帶手機......

他折回去拿了手機，確定沒忘帶東西後關門，下意識瞟了眼隔壁緊鎖的房門。

去教室的路上，神谷瞬一給黑田澤回了電話：“不好意思，剛才突然有點事。”

“你說今天晚上的聯誼對吧？幾點，在哪？”

“嗯對，我去。”

“有沒有同校的男生也可以帶去？”神谷瞬一面無表情，“沒有，就我一個人。”

“好的，晚上見。”

夜蛾正道說的調查組是專門調查時空紊亂事件的特派小組。

此次2名特級咒術師、1名一級咒術師和稀有的反轉術式咒術師短暫失聯對咒術界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更何況其中還有一個“五條”。

得知他們已平安回歸後，調查組馬不停蹄地趕來，希望能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調查是一個一個人來，有點像面試，幾個“主考官”會問你一些問題，如實回答就好。

神谷瞬一知道是單人調查時輕輕松了口氣，他很少有緊張或是不知所措的情緒，但是現在......

他腦袋有點亂，暫時考慮不到應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五條悟。

接受完詢問後天已經半黑，神谷瞬一從教室出來，正巧遇到了同樣結束的家入硝子。

她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走，去吃飯？”

“不了，”神谷瞬一搖頭，“以前的同學約了今晚聚一聚。”

“噢，那一路小心。”

神谷瞬一走後不久，家入硝子拖著沈重的身子緩慢向宿舍移動，見到五條悟行色匆匆地趕過來：“看到神谷了嗎？”他問。

“看到了啊。”家入硝子不疑有他，指了指校門，“剛才出去了，說今晚有聚會，怎麽了？”

“............”五條悟動作一滯，半晌後才輕輕抿了抿嘴，“......知道了。”

他像一陣小旋風，來得快也去得快。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家入硝子疑惑：“這家夥也會有這種表情？”

從開學到現在，他們見到的五條悟哪一次不是意氣風發的？怎麽可能露出那種表情？

——沮喪的，失落的，好像被放棄了一樣的表情。

“看錯了吧，那可是五條悟啊。”家入硝子薅了薅頭發，繼續向宿舍移動。

七點半。

神谷瞬一準時踏進聯誼的壽司店，他又高又帥，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雖然有一陣子沒見，黑田澤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他，興奮地站起來揮手：“這邊這邊！”他向旁邊移了個座位，對著對面的女生擠了擠眼，“把握住機會唷香織，我可是把最帥的那位放在了你對面了。”

女生掩著嘴呵呵笑起來。

“抱歉，來晚了。”神谷瞬一走過來坐下，“你們好，我是神谷瞬一。”

本來就不算冷的場子因為他的到來再度沸騰，大家依次介紹了自己，輪到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生時，桌子上發出了開玩笑一樣的哄笑。

女生在神谷瞬一的註視下，臉頰泛紅，小小聲道：“你、你好，我是南方香織，來自海常二年級。”

“不可以啦香織，聲音太小了，神谷同學聽不到啦！”南方香織旁邊的女生用手臂拱她，笑著說，“自我介紹要更有底氣一點才行唷。”

“不要鬧啦末子。”南方香織害羞。

和她比起來，那位末子性格開朗，一把攬住南方香織的肩膀，對神谷瞬一道：“神谷同學，我鄭重地介紹一下噢，香織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怎麽樣，是個美人吧？”

神谷瞬一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點頭：“嗯，南方同學擔得起校花這個稱呼。”

南方香織得到了誇讚，羞澀地笑起來。

今天這場聯誼很明顯，男女生們各有各的目標，不約而同地將容貌最出色的兩個人留給了對方。

“聽說神谷同學打網球很厲害，是嗎？”南方香織問。

神谷瞬一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五條悟那句“我們試試嘛~”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他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點頭：“以前是網球部的，但很厲害可能說不上。”

“嘖，你就謙虛吧。”黑田澤越看越覺得兩人很配，自覺肩負起紅娘的重任，“瞬一君可是我們網球部的部長噢，帶領大家走進了全國大賽。”

“欸真的嗎？”南方香織說，“可惜我們海常就只有籃球部比較拿得出手。”

神谷瞬一淡笑不語，俊秀面容嗜著溫柔的笑意，惹得許多女生頻頻偷看他。

倒是黑田澤有些意外地挑眉，感覺出他今晚不在狀態。

他認識的那個神谷瞬一，是絕不會不回答女生拋出的話的。無論是結束得再尷尬的話句，只要他想聊，就一定能接得住。

之後黑田澤細心觀察了下，南方香織又拋出了幾個問題，神谷瞬一雖然都一一回答了，但一來一回沒有很活躍，南方香織或許沒有感覺到，在他們的聊天過程中，幾乎都是她在問，神谷瞬一在回答。

他好像沒有好奇心一樣，把她每次想要深聊的話題輕描淡寫地避開。

怎麽回事？他不是一向喜歡香織這種類型的女生嗎？

幾個月不見，他口味變了？

黑田澤在心裏疑惑，等南方香織離席上洗手間時，按捺不住把神谷瞬一叫出來。

“瞬一君在新學校過得怎麽樣？”他試探性地問，“有遇到什麽喜歡的女生嗎？”

神谷瞬一沈默了下：“學校挺好的，沒有喜歡的女生。”

黑田澤抓住他的沈默，心道肯定是在學校有喜歡的人了！不然為什麽要頓一下。

不過他交女友向來不會瞞著朋友的，這次是什麽原因，還沒追到？

這世上有神谷瞬一追不到的人嗎？

黑田澤嘆氣：“早知道你有情況，我就不叫香織了，還以為你現在單身，你們倆能成呢。”他掰著手指數，“她完全是按著你的審美來的嘛，長得可愛，性格活潑，還很粘人。”

“沒想到啊沒想到。”

長相可愛，性格活潑，還很粘人。

神谷瞬一：“............”

？

為什麽他聽到這三個詞的下意識反應不是以前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生，而是那個白毛，吊兒郎當的，今天下午才把他堵在墻角的同窗？

神谷瞬一遲疑，以至於沒有及時回覆黑田澤的話。

“唷噢，真的有情況啊。”黑田澤把他發楞的模樣瞧在眼裏，揶揄道，“是什麽人啊，還沒追到嗎？瞬一君你的魅力大減啊。”

“別鬧了。”神谷瞬一無奈，揉了揉眉心，“沒有情況，你想多了。”

黑田澤一副“我才不相信”的樣子。

神谷瞬一說：“對了，問你一個事情。”

“嗯？什麽事？”

“你覺得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會怎麽樣？”神谷瞬一摩挲了下指尖，問。

“在一起會怎麽樣？”黑田澤把這個問題重覆了一便，突然震驚，“不是吧瞬一君，都21世紀了，你還歧視男男呢！”

“......”

“不歧視，只是問下。”神谷瞬一嘆氣，感覺今天嘆氣的次數比過去的任何一天都要多。

黑田澤也不耍寶了，正色道：“只要有相愛，對方的性別不重要吧？你看我們隔壁班的小林和上野，兩個人就是一對，現在考到同一所高中去了，看起來也挺幸福的啊。”他摸摸下巴，“我記得瞬一君也蠻受男生歡迎的？之前我不是就有撞見過兩次，男生和你告白嗎？”

“你那時候的回答真的超酷。”黑田澤模仿他的語調說，“‘對不起，我不喜歡男生’。”

神谷瞬一怔了兩秒，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為什麽他不能像對待以前的任何一個告白一樣，告訴五條悟：“我不喜歡男生”。

而是在他的註視下敗下陣來，說：“‘我沒想過要和男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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