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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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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手術室外的人,不久見到方氏夫婦也來到,同樣焚心等待,大家只以為是世交的情意,卻不知方珍意也在裏面。一個下午過去了,手術室的門還未打開,大家焦急的等待著。又過了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大家立馬迎了上去,只見醫生微笑著看著大家,說:“手術很成功!”大家聽了都松了口氣,一片歡樂的笑聲。這時,護士推著陳晨的擔架車出來,田露趕緊走過去,只見陳晨還睡的正香。接著又有護士隨即推出另外一輛擔架車,大家看去知道這應該就是為陳晨捐獻骨髓的人了,於是滿懷無限感激的心情走上前,只見方氏父母看樣子更關心這位捐獻者,比在場任何人都急迫地奔向捐獻者的車,這令大家有點意外。可當大家靠近那位捐獻者時,一切都明白了,卻相當意外和驚訝,尤其是田露,她怎麽也沒想到與陳晨能配型成功並完成骨髓移植手術的人竟然是方珍意。

大約一個小時後,圍著陳晨的田露,陳夕,藍風,還有他的父母,看到陳晨漸漸蘇醒過來,臉上都展開了久違的笑容。還沒等說上幾句話,忽覺病房外吵的很,家丁出去打聽,沒一會兒急匆匆地跑回來說:“不好啦!方家小姐不行啦!”在場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臉吃驚,尤其是陳晨更是焦急地要去看方珍意,於是在護工將陳晨又重新挪回擔架車後,大家便推著車向方珍意的病房趕去,到了門口,只見裏面一堆的醫生和護士忙活著,方董焦急地望著女兒,方夫人則站在一旁不停地流眼淚。為了便於搶救,方氏夫婦很快被請了出來,陳石景紅忙上前問情況,只見方夫人邊擦著眼淚邊說:“珍意她從小就有嚴重的心臟病,本不能接受這樣的手術的,可這傻丫頭為了小晨竟然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勸她多少次,還是執意要做手術。現在,現在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嗚嗚…”方夫人說到這兒已是泣不成聲,方董則越想越氣,沖到陳晨身旁,憤憤地說:“珍

意為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又是怎麽對她的?我家珍意如果有什麽不測,我饒不了你!”方董說著,眼裏也濕潤了。陳晨聽著,想著,心裏極不是滋味,他沒想到方珍意竟然為了自己,全然不顧她自身的安危,而他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也從沒為她真心做過什麽,於是極大的內疚感和負罪感籠罩著他的心,如果一切可以重來,陳晨絕對不會接受方珍意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他的人生,因為這樣欠下的將是一世的愧疚。正在這時,一個護士跑了出來,說:“小晨哥,誰是小晨哥?”陳晨立刻回應說:“我,我是!”“病人要見你,請快進去!”於是陳晨在護工的推動下進了病房,其他人也在後來跟了進去,方董忙問退在一旁的醫生女兒狀況,只見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骨髓移稙這樣高強度的手術,對於她這樣的身體狀況來說本來就風險極大,其實能完成手術就已經不易了,所以…唉,很遺憾!”方夫人一聽,差點昏了過去,方董則痛苦萬分不知所措,少頃,又趕忙圍到女兒的身旁。只見方珍意嘴唇煞白,整張臉也白紙一般毫無血色,她見陳晨靠近了自己,並以一種難過的眼神看著自己,於是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小晨哥,別難過!這是我有生以來做過的,最開心的事!現在,你的身體裏有我的一部分,你終於,再也,再也躲不開我了,甩都甩不掉啦!”方珍意越說越激動,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伴著一陣的咳而不得不結束。陳晨見狀關切地拉住她的手說:“珍意,珍意,別說了,之前都是我不好!你太傻了,我不值得你這樣付出!”方珍意緩了緩說:“為你,為你做什麽,都是值得的!以前是,現在也是!我愛你,重未變過,你相信嗎?”陳晨含著淚,深深地點了下頭。這時,方珍意看到站在陳晨身旁也一臉憂傷的田露,說:“我,我沒有輸給你!我能為他做的,比你多!”田露流著淚看著眼前奄奄一息,對愛仍義無反顧的方珍意,既心懷敬意又為她的即將隕落而可惜難過,田露流著淚向望著她的方珍意點點頭,說:“是的,你贏了,我輸了!我承認你比我更愛晨!”方珍意聽了田露的回答,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輕松和幸福的笑。可少頃,她臉上又轉為悲傷,流著淚說:“我了,可惜,卻無法收獲我的戰利品了!”方珍意說著,又眼神落在陳晨身上,繼續說:“小晨哥,你愛過我嗎?你會願意娶我嗎?”陳晨看著流著淚的方珍意,回應:“珍意,我愛你,愛你!你最堅強啦,這次也會一樣,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結婚,所以你要比你以往更堅強才行,我在等著你做我的新娘呢!”方珍意聽了,笑著流著淚問:“真的嗎?”陳晨哽咽著回應:“嗯,你穿上婚紗的樣子一定很漂亮!” 病房裏的哭聲一片,田露也掩飾不住地悲傷著。方珍意微笑著滿足地看著陳晨,這一刻雖然好像一切都要失去了,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滿足,都要真正的感到幸福!她就這樣滿足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陳晨見狀瘋了似的喊醫生,醫生護士湧了進來,又開始進行搶救,為了不影響醫護人員的工作,陳晨等人又被請出病房。看著哭的痛不欲生的方夫人,陳晨倍感愧疚,好似方珍意的生命完全是他一手剝奪了一樣,一個這樣為自己不顧一切付出的人,自己卻從未把她放在心上,也沒為她做過什麽,遺憾和深深的歉疚壓得陳晨快喘不過氣了。

經過醫護人員的一番努力,方珍意竟奇跡般的死而覆生,只是被送進ICU特護病房,密切監控中,不允許任何人入室探望,大家只能隔著病房玻璃窗為她祝福,為她打氣。不知是陳晨對她以婚姻的承諾起了作用,還是她的意志力非一般的頑強,還是醫生的醫術高超,總之方珍意的狀況日漸好轉,一周後甚至脫離了生命危險期,轉入了普通監護病房。總之,她活過來了!大家都很高興,陳晨當然也高興,因為他終於不用面對無法彌補的遺憾,由此愧疚一輩子了。同時,陳晨的術後恢覆也不錯,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所有人的臉上終於不再被悲傷的陰雲籠罩,撥雲見日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雖然看上去一切都在向積極的方向發展,可有個問題卻是無法回避的,尤其是陳晨,他要怎麽處理他的感情,兩個都深愛著自己的女人,他該如何選擇?這已經不是能任由自己的喜好去堅持和爭取的事了。田露的心裏也不是滋味,雖然陳晨在她面前把自已心中的苦楚隱藏的很好,可方珍意對陳晨越來越深的依賴,哪天沒見到就跟失了魂兒似的,陳晨對她也一改往日的淡然和涇渭分明,隨叫隨到。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方珍意和陳晨的身體一天天的恢覆,三個人的心理都消然發生著變化,那個難題,雖然誰也不提,卻好像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他們的心,怕失去卻又不曉得如何面對的心情,像霾一樣包裹著三個人的心,只是每個人的怕有所不同罷了!

這天下午,陳晨一個人坐在病房的窗前發呆,腦子裏毫無懸念的在想著那個難題,可過了好一會兒,仍是亂的沒有頭緒。這時,陳石景紅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面帶微笑地走進病房,走近自己兒子跟前,揉了揉兒子的肩,微笑著問:“怎麽樣?今天感覺怎麽樣?”陳晨同樣微笑著回答:“嗯,挺好的,身上感覺有了力氣,好像一切已經恢覆了正常,我想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陳石景紅聽了,笑著說:“別著急,畢竟那麽大的手術,恢覆還是要慢慢來,急不得的!”陳晨“嗯”了一聲,擡頭望著母親,心裏不由地想:“人生的得失是平衡的,雖然自己的身體痛苦過,也差點上了天堂,可是這麽一遭走來,卻收獲了久違的親情,如今想想還是值得的。”陳石景紅看著兒子一天比一天有光澤和血色的臉,心裏滿是感恩,可一想到自己此時來看兒子的目的,臉上的笑容又漸漸被憂傷代替。她看著兒子,想了想說:“小晨,你的感情,想好怎麽處理了嗎?珍意和田露,你仍堅持你最初的選擇嗎?”陳晨聽到母親的問題,想逃避卻又逃避不了的問題,頓時滿目愁雲,陳石景紅見狀,以為陳晨是誤會她又來逼婚,於是忙作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又來逼你娶珍意的。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經歷了差點失去你的過程後,我才發現什麽是真正美好的東西,那不是金錢,不是地位,也不是什麽家族榮耀,而是你-我的兒子好好的活著,幸福快樂的度過每一天,這對於我才是真正的美好!你知道嗎?在我意識到我是真的要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多遺憾!我發現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從來沒有給過你們真正想要的,還把自以為所謂的美好強加在你們的人生裏,我好難過,我真怕你就那樣離開了,不給我一點彌補的機會,那個時候我真的好害怕!不過還好,你活過來了!”陳晨理解又感動地望著母親,倍感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美好。陳石景紅又說:“兒子,我知道,你現在就面臨著很大的難題。我知道你愛田露,這幾個月裏我也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女孩兒,她是真的愛你。可珍意又何嘗不是真的愛你,雖然你的最愛不是她,可你卻是欠她的!難道你真的要帶著這份深深的歉疚過你的人生嗎?即使你可以頂的住無時無刻存在的內心的譴責,那田露呢?你有沒有為她想過?她可以頂的住世人的唾棄和指責,和你過一輩子嗎?到那時,你們的愛情帶給你愛的人的,將是美好還是折磨呢?兒子,你不再是個小男孩兒了,你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是選擇愛情還是責任,你要考慮清楚,有時候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這就是人生,不會永遠都是美好。”陳晨聽著母親的話,無力地低著頭眉頭緊蹙,深深嘆息。陳石景紅看著兒子痛苦紐結的樣子很是心疼,卻又不得不提醒說:“小晨,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能令三個人都痛苦。但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母親都會全力支持你!”陳晨雖然仍是一臉愁容,不過聽到母親對自己的支持還是略感欣慰。母子這樣的一番對話,正好被門外回家拿換洗衣服回來的田露聽到,此刻她躲在門外,捂著嘴,已是淚流滿面的蹲在地上,看來是到了不得不面對,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其實田露心裏早就想明白了,做出了選擇,她不想令陳晨為難,她知道他愛她,但如若因此讓陳晨選擇和她在一起,一生背負罵名,心懷愧疚,時刻受良心的譴責,這一切她可以去承受,卻不希望她愛的人也一樣承受,還因此痛苦。於是她選擇退出,就像當初答應方珍意的一樣,雖然完全舍不得,但只要自己的離開,能使他過的輕松些,她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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