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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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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今天又是個毒日頭,又是外景戲,又要吊威亞。正式開拍了,一場幾個主演的打戲,打的酣暢淋漓。可能是太過投入,或是故意不去想自己不在地面,連即將結束時從空中放下,田露都沒有註意,所以沒做絲毫的著地準備,一下子整個人摔落在地。夏導皺著眉頭喊:“怎麽樣?沒事兒吧?”田露忙回答:“沒事!沒事!”“如果沒事就再補一條!”夏導喊。田露忙起身準備,一旁的藍風擔心地問:“你怎麽樣?真的可以嗎?”田露忍著痛勉強擠出笑來,故作輕松地拍拍膝蓋說:“沒事兒,你看!不是沒事兒嘛!行的,放心吧!”於是又一陣打鬥,戲總算過了。接著,又拍了幾場過場戲和一些擺造型的近距離特寫,就這樣臨近傍晚,劇組才收工。這時田露的兩腿已經痛地走不動路了,一直坐在化妝桌前,盡管已卸了妝。今天艾曉朦被她師傅安排到別的劇組幫忙,強子也臨時有事請了假,藍風因晚上還要錄電視節目,所以光是拍完自己那部分,還沒到劇組收工,就已經卸妝離開了。於是現在孤立無援的田露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服裝助理要幫她換衣服,她只說是後面有場戲還沒熟悉,要在這兒練會兒,穿著戲服才有感覺,所以讓服裝助理留下鑰匙,說是一會兒自己換就好了。劇組的人忙完自己的活兒都陸續離開啦,只留下田露一個人在這安靜的化妝間。田露一瘸一拐地觀察了一圈兒,確定人都走光了,這才找出急救箱,從裏面拿出包紮紗布,醫用酒精和紅藥水兒,準備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這樣做,是因為她不想讓大家知道,別又因此耽誤了拍攝進度。自己痛點兒沒關系,關鍵是不想再被人說成是害人精,拖油瓶,不想再被某人看不起啦!

另一邊,離開片場不遠的陳晨突然發現自己的房卡不見了,仔細回想一番,應該是卸完妝,拿東西時從包裏掉出來了,因為他記得當時有東西掉出,沒看清,以為只是張名片,所以沒去撿,如今想起應該是自己的房卡了。考慮到掉的地方比較隱密,陳晨怕阿明找不到,所以準備自己去找,於是留下車,拿了阿明幫他借的鑰匙後,決定自己一個人開車往返,讓阿明跟別的車先回酒店了。陳晨開著車很快回到了片場,下了車徑直向化妝間走去,見門竟開著,裏面還亮著燈,覺得奇怪,走近門口向裏望,發現正在給自己包傷口的田露。只見田露勉強地擡起左腿,放在前面的椅子上,然後輕輕擼開褲腿兒,只見已經滲出血色纏在腿上的紗布,看來這不是新傷了。田露齜牙咧嘴地揭開因再次出血已經粘在傷口上的紗布,然後用棉簽兒沾酒精清潔傷口,沙的她痛的眼淚都飆出來了。這時,田露的電話響了,是媽媽。她接通電話,因為兩手都在忙活,所以將電話設成免提,如此跟媽媽對話。“露露,怎麽樣啊?還在拍嗎?累不累啊?”田露媽關切地問。田露擦掉眼淚故作微笑地說:“今天已經收工了,不累!”“晚飯吃了沒?”“正要吃呢!”“你得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再有就是聽說這拍電視總是磕到碰到的,你要小心啊,別傷著了!”田露眼裏噙著淚“嗯”了一聲。田露媽又說:“你呀,又沒演過戲,行不行啊?別太逞強了!哎,媽真不放心啊!就怕你餓著傷著,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免得我擔心!”田露忍著眼淚,盡量平覆自己的心情,說:“媽你放心吧!我都多大了?會照顧自己的!這兒的人對我都挺好,還總教我怎麽演戲呢!我現在進步可大啦,可沒給你丟臉,你就等著在電視上看我吧!”田露媽放心地笑笑說:“那就好!”接著田露一臉擔心地問:“倒是你好好的哦!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給曉朦打,我不方便接時,她能轉告我。一個人在家別總對付,多吃點兒好的,如今你女兒也能賺錢啦,等回去咱換大房子住!”田露媽高興地笑起來說:“我?你就不用管了。主要是你,多吃飯。你,太瘦了!”田露的眼淚快忍不住了,忙回應:“哦,我知道了,一會兒菜涼了,我得趕緊吃了,不跟你說啦。拜拜!”田露媽不舍地說:“哦,那好吧!掛了!”聽著電話“嘟嘟”聲的響起,田露抱著腿淚流滿面。

看著自己一個人換藥上藥,包紮傷口,又故作堅強地報喜不報憂的田露,陳晨禁不住心頭略過一絲酸楚。“只會獻媚於男人,自輕自賤的小三兒?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不求上進?還是努力堅強的這一面?這女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心裏不住地問。田露整理好傷口,一瘸一拐地走進換衣間。陳晨趁此時間,進去找自己的房卡,果然就是他掉下的那張所謂的“名片”。陳晨撿起房卡離開,坐在車上。想到剛才的田露,又有些擔心,於是車開動了,卻沒走,停在原處。少頃,田露踉踉蹌蹌地從片場出來,扶著墻往前走。陳晨很快註意到了她,於是一腳油門兒便來到她跟前,停下。田露見到下車的陳晨很是吃驚,於是問:“你,還沒走嗎?”陳晨依舊冷峻的臉,說:“這你不用知道。你,能走嗎?”田露聽這一問,以為是他又來挖苦自己,於是強裝沒事兒人似的站直說:“怎麽?沒事兒!你放心!我狀態好著呢,不會影響明天拍攝進度!”陳晨聽了真是哭笑不得,說:“都這樣了還沒事兒?行啦,別裝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去!”田露聽了,這倔強的自尊心又有點兒小受傷,於是更起勁兒了,說:“我說我沒事兒就是沒事兒!我一個人能回去,不用你幫忙!”陳晨看著田露這個樣子真是又氣又憐。幾句拗不過,氣的陳晨自己開著車揚長而去。田露一瘸一拐地艱難地往前挪,剛走了幾步已經在後悔沒坐陳晨的車啦,感嘆空有自尊總歸是不能當飯吃,當車用的。就這樣,她一步一挪地走了老遠才攔到出租車,到酒店時已經挺晚了,泡包方便面算是晚餐。

田露坐在桌前一邊吃面一邊看劇本兒,提前熟悉一下明天幾場戲的內容,一大口面條進嘴,正捧著劇本看的出神,電話響起,安靜的房間突然這麽一聲響,再熟悉的鈴聲也著實把她嚇了一跳。接通電話,原來是副導打過來的,說是明天她的通告都臨時取消了,田露一聽很是意外,一口面條差點兒噴出來,忙問:“怎麽突然取消啊?”副導不耐煩的說:“臨時取消通告這是常有的事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給你放一天假還不好啊?”田露忙樂滋滋地回答:“好好!”掛了電話,田露興奮地一下子撲在床上,全然忘了自己的腿傷,等傷口碰到床板的那一刻才痛的直“哎喲”,不過疼痛過後還是開心的不得了,想著:“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想啥來啥!”轉而又想:“這好像是自己拍戲以來第一次正式的假期啊!天天跟個陀螺似的,尤其是陳晨入組之後,自己更像上緊的發條,一刻也沒有懈怠過。如今終於可以不看他們,不理他們,不想他們啦!哪怕只有一天也不錯啊!”田露起身,把劇本兒往小茶幾上一扔,洗漱完畢後美美甜甜地墜入了夢鄉!而她哪裏能想的到,這突如其來的假期竟是陳晨好不容易說服夏導,並以明天自己滿滿的通告為條件交換來的。

接下來的幾天,劇組安排的也都是室內戲,沒什麽打鬥內容,幾乎都是過過場或對話類的,而且田露的戲份也不多,這讓田露的小傷有了喘息的機會,閑暇之餘田露還是主要在研究劇本兒,背臺詞,甚至背上幾場戲的,這倒不是她興趣所至,主要還是受不了陳晨在她出錯時,輕蔑的眼神或自然流露的嘲笑狀,就好像她的一切錯誤都在他意料之中,毫無懸念。這種被人看輕,否定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受!尤其對田露來說,哪怕陳晨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能被她解讀為無限的鄙視意味。所以田露把接下來的每場戲都看成了一個個心理戰,不出錯就是勝利,若有被稱讚那就是大捷!如此一天幾場,連過幾天,她儼然成了一個英勇無畏不斷沖鋒的資深“女戰士”!而她的小傷為什麽可以歇歇?她的勝利和大捷為什麽在一天天的增多?可能目前整個劇組只有陳晨的心裏最明白。田露能解讀到陳晨眼神裏的輕蔑和鄙視,卻解讀不到這些背後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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