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合一】
關燈
小
中
大
【一更丶被迫返程】
事實上，1022星球的Omega管理部比秋子檸想象的還要不通人情。
第二天一早，秋子檸立即聯系了相關的工作人員。
但對方一聽到有可以在規定期限內返程的航線安排時，就馬上駁回了她的申請，並且還反覆提醒她即將被強制婚配的現狀，末了順帶警告了一番，叫她不要有任何潛逃的想法，否則後果十分嚴重。
秋子檸扶額，感覺光腦對面的人仿佛是個古板的人工智障，不僅開發不完善還有不計其數的BUG，讓人抓狂。
總之，整個對話過程十分憋屈且不愉悅。
好在她終於收到了德川良子的回信。
德川良子讓她先到周正那去商量下航線選擇，而昨晚大批士兵緊急集合的事，她只字未提。
******
秋子檸趕到周正房間時，一進門就看見兩人面對面對的端坐在桌前，不知在交流什麽，臉色都略顯凝重。見到秋子檸來了，兩人便沒再說了。
德川良子開門見山道：“秋，你們的返程安排變了你知道了吧？”
“嗯。我昨天收到通知了。”秋子檸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下，“說是因為監測到會出現磁颶風。”
周正：“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第一批？”
秋子檸轉頭看他，發現他今天身上穿的不是常服，而是和德川良子一樣，穿了一身軍醫的制服。雖然兩邊肩膀上並沒有顯示軍銜的肩章，但衣服的款式一模一樣，尤其是胸前那顆星際聯盟軍部的徽章，十分紮眼。
秋子檸皺了皺眉，遲疑道：“老師，您這是……？”
“沒什麽。”周正似乎不願多說。
反倒是德川良子很反常的瞪了他一眼。
她轉頭看向秋子檸，正色道：“秋，前線出了點事。你昨天看到的有大批士兵集合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果然是前線出事了？
那刑摯他……
秋子檸心下一沈，張口想問刑摯的情況，但轉而又想到刑摯的軍銜職位比德川良子高出太多，知道的事情恐怕並不比自己多多少。
猶豫了這麽一會兒，秋子檸沒有說話。
德川良子繼續：“磁颶風影響的不僅僅只是航線。現在上級要求我們這批還未正式歸入編制的醫療軍也要去前線支援後勤。”
秋子檸眉頭一皺，改口問道：“連老師也要去？”
“是的，他是自己要求一同前往的，而我的上級領導也同意了。”德川良子緩緩呵出一口氣，語氣十分疲憊無奈，“他非要去，我勸不住。”
秋子檸抿抿唇：“可老師現在已經不是軍部的人了……”
“有以前的軍部任職和醫學研究院的經歷在，我上級非常歡迎他來做指導顧問工作。” 德川良子捏捏眉心，顯然對這件事十分不讚同，卻沒有辦法阻止。
周正坐在一旁，並不願意對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情反覆討論。
他打斷兩人，看著秋子檸將話題轉了回來，問道：“你目前的精神力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了，但難保之後不會再發生意外，所以我建議你選擇第一批航線離開。”
秋子檸也不太讚同周正去前線，她睨了德川良子一眼，見她不說話了，便轉頭先答道：“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但是老師您的身體——”
“不用總是提醒我這個。”周正站起身來，竟然直接開始趕人，“找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現在既然已經做好決定了，你們倆就都回去收拾收拾吧。”
周正說一不二性格有時真的會顯得有些武斷，但他是長輩，做的這個決定的出發點是又好的，秋子檸和德川良子就算在擔心，但還是拿他是一點沒辦法都沒有，總也不可能架著他不讓他去吧。
兩人只好從周最好房間裏退出來。
一起進了電梯後，秋子檸轉頭問德川良子：“你和老師什麽時候出發？”
“兩小時後。”
“這麽快！？”秋子檸訝然，不由更加擔憂，“那邊的情況很嚴重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德川良子搖了搖頭，慢慢說起這事，“昨天晚上我們還沒訓練完的時候，就有軍官趕過來說了磁颶風的事。之後我們一直在訓練場待命，直到今天淩晨，特裏斯上校親自下達B級軍令，除了正式部隊之外，還點名要我們這批醫療軍趕去支援。”
“我本來回來後想先跟老師說一聲情況，哪曉得他也非要隨軍。”德川良子顯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秋子檸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兩句，德川良子卻轉過頭睨了她一眼，面露猶豫。
她說：“昨天……我在訓練場上聽到有幾個老兵閑侃，說本來那邊的事情已經快要進入收尾階段了，但這次磁颶風來得太突然太不友好，一旦交火，指揮中心無法保證指令信號的正常發送和接受。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秋子檸斂下眼眸，低頭深思片刻後，用醫學知識打了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意味著中樞神經無法保證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比那還要嚴重！”德川良子嚴肅道：“偵查塔無法監測駐紮地周圍的情況，派出的戰艦無法接受信號。軍人如果接收不到指令，不僅對最新的戰事部署和情報一無所知，甚至還無法按照正確的航線返回駐紮地，他們會在太空中迷失方向……會犧牲很多人，而且是毫無價值的犧牲。”
秋子檸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那還要去？還加派了那麽多人？”
“是啊，其實我也不理解，他們很多常駐在這裏的老兵頗多疑惑。有人猜測是怕那些人趁機逃脫，有人猜測是針對前幾天的異常活動做準備，還有人說可能是怕他們利用這次磁颶風進行反撲報覆。”
德川良子突然想起什麽，頓了一下後才繼續道：“聽說，磁颶風的消息出來後，刑摯直接就率領第一批支援親自前往了。如果連一個駐紮地的總指揮都要上戰場，恐怕情況確實不太樂觀。對了，他有和你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沒有。”秋子檸繃緊唇角，“昨天他提前離開後我一直也沒有聯系他。”
“也是。”德川良子點點頭，沒在說什麽了。
她的時間比較緊，出了電梯之後，秋子檸也不敢耽誤人家，兩人互相道別後就分開了。
秋子檸一個人回到房間後，站在窗邊，沈默的望著斜對面士兵宿舍樓前的那片空地，看了好一會兒。
由於磁颶風的影響，兩條返程航線一個提前一個延後，刑摯身為F12023前線駐紮地的總指揮官，主要負責戰事剛好這會兒又出了情況，也不知道他現在知不知道這種小事。
秋子檸抽出光腦，指尖放在刑摯的名字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編輯了兩條十分簡短的文字訊息，發了過去。
[刑摯，我情況特殊，不得不選擇第一批返程提前離開，明天就走。]
[不用回覆。等你回來。]
秋子檸並不指望刑摯能在第一時間看見，或者說她根本不願意現在打擾他，但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給對方說一聲。
將光腦按回手腕後，秋子檸轉身開始慢慢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這次到F12023前線駐紮地是短期旅行，秋子檸連換洗衣物都沒帶幾件，所以最重要的東西就只有那支信息素抑制劑了。
秋子檸將放在行李箱中的抑制劑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裏仔細檢查了一下後，便小心翼翼的揣進了上衣裏側的口袋裏——
這種東西還是放在隨時都能摸得著的地方最好。
其他剩下的東西不多，收撿起來更快，差不多都弄好之後，秋子檸站起身環視一圈，冷不丁的看見昨天晚上被她放在桌上的匕首。
匕首沒有刀鞘，刀刃又太過鋒利，雖然現在出行並沒有管制刀具的例行檢查了，但刑摯送她的這把匕首並不適合隨身攜帶。
秋子檸本來想想著直接收到行李箱裏帶走，但不知怎麽的，最後握著匕首直接插進了右臂側邊的一個小兜兜裏。
這一整天對秋子檸來說，只有等待。時間仿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漫長，德川良子和周正也都走了。
卻不想在晚上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光腦一響，秋子檸竟然收到了兩條刑摯的語音回覆。
“路上註意安全。登船和抵達的時候都把定位發給我。”
“還有，我家的權限已經全部放給你了，你回去後就待在和平特區別亂跑，乖乖等我回家。”
刑摯說話的口吻變回到秋子檸印象中最初相識時的強勢冷硬，每句話都像是命令一般鋒芒畢露，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和他之後刻意放緩的語氣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情緒似乎崩得很緊……
秋子檸來回聽了兩遍，明顯能聽出刑摯的聲音比平時要低沈嘶啞，隱隱透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
秋子檸咬住唇角，心裏擔心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忙。
猶豫再三後，回道：
[好。註意休息。勿回。]
【二更丶登船之後】
通用星歷9132年7月5日，早9：00。
F12023前線駐紮地，太空港口。
大約是收到磁颶風的影響，放眼望去，整個港口像一片堅硬的石灰色海洋，只有寥寥可數的三艘太空飛船停靠在這裏，顯得空曠沈寂。
秋子檸提著行李箱疾步路過時，停下偏頭仔細望了望。
三艘飛船中有兩艘都是小型民用的，另外那個體型最大的是戰艦，兩側配有幾個大型的彈藥口裝置，但都不是通知裏說的第一批返程的那一艘。
秋子檸一一確認了下三艘船船身上漆著的巨大的型號編碼後，拉著行李箱繼續前行。
前幾天剛抵達F12023前線駐紮地時，整個太空港口熙來攘往，人聲鼎沸，小朵小朵的星野花飄散中空中，落得人滿頭都是星星點點的純白，為了歡迎他們這些士兵家屬的到來，還放了幾百響大型煙花。
秋子檸攙著周正在人群中被擦肩挨背的，到處尋找德川良子的身影試圖會和，最後還意外的發現了刑摯也在這裏。
而現在，整個港口幾乎空無一人。
即便是微風吹過，也讓人覺得特別的冷。
秋子檸攏了攏衣領，遠遠看見那艘最大的軍用戰艦的背後站了幾十個人，稀稀拉拉的排成了一條直線。
在巨大的太空戰艦的背景襯托下，那排人小的仿佛出來覓食的螞蟻。
看來，選擇第一批返程的人是少之又少，畢竟有誰會不想和自己的闊別已久的家人多待一段時間呢？而且論起安全性的話，肯定是磁颶風過去之後的第二批返程航線更加保險。
選擇這會兒回去的，大多都是像她一樣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吧，秋子檸加快腳步走過去，排在最末端。
在她之後還來了一些人，加起來不多，總共也就百來號。
秋子檸大致打量了一下，發現大家基本都是獨自一個人，彼此之間很沈默，沒有交流。偶爾有幾個走得很近竊竊私語的人，看著應該也是一起來這的家人。
所有人穿的都是常服，沒有軍服——
沒有任何一個士兵前來送行。
秋子檸收回視線，在手腕上點了兩下。
光腦上沒有來信，不管是德川良子還是周正亦或是刑摯。秋子檸看了眼時間後，不自覺的按了下刑摯的名字。
界面最底部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她發的，沒有回覆，頭上的時間系顯示距離現在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還會延長到多久。秋子檸望著光屏，有些出神。
突然襲來陣陣冷風，吹得秋子檸打了個寒顫。她擡起頭，遠遠望見天邊一個黑點迅速變大、迅速接近——是一艘船身通體灰綠的太空飛船，雖然降落時仿佛壓在臉上一般，占滿了所有人的視野範圍，但這艘太空飛船的規模其實並不大。
準確的說，是比剛剛那兩艘民用的飛船都要小很多很多，如果和另外一艘軍用戰艦相比較的話，簡直可以稱之為袖珍。
這應該就是來接他們的了。
因為太空飛船的到來，秋子檸聽見前後排隊的人群終於有了交談的聲音。
飛船在港口停穩後，幾名身著軍禮服的工作人員分別從三個登船口放下接客梯，不到幾分鐘，隊伍很快就排到了秋子檸這裏。
“您好，麻煩先讓我幫您解除一下軍部發放的臨時通訊權限。”工作人員對秋子檸的例行檢查完畢後，拿出自己的光腦示意道。
秋子檸伸出手腕，卻不想對方的光腦靠上來後直接報錯。
[權限等級錯誤，無法訪問！]
工作人員一頓，重試了幾遍後，得到的依舊是相同的報錯提示。他擡起頭，錯愕道：“請問……您的通訊權限是有人單獨給您開通的嗎？”
“……是的。”
“那麻煩提供一下的他的軍部編號。”
秋子檸記得刑摯給她的權限編號前面只多了個F：“19163。”
五位數的軍部編號已經可以代表軍銜和職位了，而且放眼整個F12星系裏就那麽幾個人有資格。
“是總指揮官！？”工作人員聽後大吃一驚，免不了一番打量後，才喃喃開口道：“那恐怕要他本人親自幫您解除權限才行了。”
“麻煩您先進去吧。”他伸手朝通往飛船內部的走廊上示意道：“分配給您的個人休息艙編號是A區36號，出了後往左手邊，請慢走。”
順著工作人員指的位置，秋子檸若有所思的找到了自己房間。
軍用臨時通訊權限沒有解除的話……那就是說她現在不僅依然可以用這個渠道聯系刑摯，還可以和已經被沒收了星際聯盟通用通訊權限的德川良子繼續保持聯系？
秋子檸放好行李後，給刑摯發了個定位過去。
這會兒時間不到是10點整。
F12023前線駐紮地的通知裏面只說磁颶風是明天開始，並未說明具體時間，也沒有說開始前後會對周邊地區產生多大的影響。而返程大約需要整整一天一夜，這期間應該不會受到太強烈的幹擾吧。
秋子檸專門點開兩個信號源看了一下——
星際聯盟通用的公共信號是83%，軍部專用的是100%，都很正常。
秋子檸收回光腦，往床上一倒。
太空飛船正式啟動航行後，船上的播報開始例行朗讀：
[各位乘客請註意，本次航行時間預定為26小時，期間……]
[……受磁颶風的影響，航線途中可能會有星際聯盟通用信號不穩定的情況出現，請各位不必過於擔心。最後祝您旅途愉快。]
******
除了兩次調整船艙內部的重力系統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之外，白天的情況基本一切正常。
對了，午飯之後，信號確實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
軍部專用的降到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而星際聯盟的公共通訊直接驟降，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這直接導致休息艙內許多需要聯網使用的設備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中午秋子檸到餐廳吃飯的時候，還聽到不少人抱怨這一整天恐怕會非常無聊。
秋子檸其實也無事可做，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光腦上的信號源，不知不覺間就慢慢睡著了。
之後再醒來時，是被光腦發出的消息提示吵醒的。
秋子檸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來，頭昏沈沈的，心臟卻仿佛擂鼓一般咚咚直響。
頭暈眼花的瞥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
這一覺睡的太沈了，直接把整個下午都睡過去了，睡前訂的鬧鐘加上延時提醒總共響了三次，居然一次都沒把她叫醒？
對於以前經常值班熬夜而養成輕度睡眠的秋子檸來說有些反常，她抿了抿略微幹燥的唇，習慣性的搭脈開始數自己的心跳——
倒也沒什麽問題。
大概是身體不太適應太空航行吧。
秋子檸閉著眼揉了揉眉心，昏昏沈沈的才恍然想起自己是被一條新來的消息提示吵醒的。
拿起光腦，果然看見一條未讀消息。第一反應是刑摯，但點開後，秋子檸猛地睜大雙眼，呼吸一滯，滿臉驚愕失色。
[星際聯盟政府F12星系1022星球Omega管理部：由內務部發來自動監測數據顯示，您目前已經位於特批出境範圍內所規定的邊境位置，請您立即返回！鑒於您身為Omega的特殊情況，我部向您發出嚴重警告，禁止任何非法出境潛逃的行為！]
返程的太空航線載著她快要非法出境了！？
這怎麽可能！？
必須找到工作人員問清楚，不然神經麻醉素的藥囊……秋子檸摸上自己的後頸，立即拿上光腦往外跑去。
這艘太空飛船規模體型很小，內部的設施結構自然沒有來時坐的那艘飛船完備，所以即使“五臟俱全”，每種房型也都要小上一號。
船艙內一樓是駕駛室，二樓三樓是客艙，四樓是總控室。
秋子檸最先找到的是三樓客艙的工作人員，但對方職位權限都比較低，並不清楚航線是否有所更改。
他建議秋子檸可以直接去四樓總控室詢問。
秋子檸又急忙上了四樓。
出了樓梯口轉過拐角，便有工作人員在看見秋子檸後主動迎了上來：“您好，請問有什麽——咦，是你呀，姐姐？”
秋子檸猛地停住。
眼前是張非常年輕的面孔，鉑金色的齊肩長發微微卷曲，而且五官十分精致漂亮，只是她穿了一套並不太合身的白色軍禮服，看著頗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覺。
顯然不是秋子檸認識的人，但她似乎有點印象。
頓了一秒後，秋子檸才想起她是那天在太空港口非要把星野花環塞給自己的那個Alpha小姑娘。
“是你呀。”秋子檸朝總控室那邊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急：“您好，我想去總控室問點事情。”
“我就是總控室的工作人員，姐姐您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小姑娘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兩步一垮站到秋子檸跟前。
秋子檸連忙道：“我想問下現在的返程航線是不是有變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秋子檸看見她楞了一下，嘴角揚起的笑容有一瞬間冷凝後，又恢覆如常。
“航線由F12023前線駐紮地的偵查塔統一指揮調配。”小姑娘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姐姐你問這個幹什麽呀？”
秋子檸連忙將自己的特殊情況解釋清楚，然後把手裏的光腦遞給對方，問：“如果航線變化的話，請麻煩幫我確認下是否會超出星際聯盟政府規定的限制範圍。”
對方接過光腦後，若有所思的在秋子檸臉上打量了一番，才低頭開始觀察。
她的手指滑動，將底圖來回放大縮小，連邊角的也拉到光屏正中心確認了一遍，十分細致。
“為了盡量免收磁颶風的幹擾，這次返程航線確實和之前有點不一樣。剛剛你收到通知應該就是最接近邊界的時候。在這裏。”她指著給秋子檸看了看，繼續道：“後面的航線按照規定是不可以隨意透露的，但是肯定不會超出這一片範圍。姐姐不用擔心。”
秋子檸稍微放松了些，但還是謹慎的又問了一遍：“能確定嗎？”
“確定。”
小姑娘重重的點了點頭，動作很是天真爛漫，襯得身上的軍禮服更不合身了。
近看之下，秋子檸才發現她笑起來時有兩顆非常明顯的小虎牙，尖尖的抵著下唇，像是用點力就能咬破。
秋子檸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後，收回視線，感謝道：“那就好，謝謝你了。”
“不用謝。”小姑娘瞇著眼睛笑了下，“請問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再見。”既然已經確認不會出現問題，秋子檸自然也不會再繼續打擾人家工作，她朝小姑娘揮了揮手，轉身下樓。
樓梯下了一半時，秋子檸忽然聽見小姑娘喊了她一聲。
“姐姐，我叫阿加塔莉亞，要記得我喲～～”
秋子檸轉身，仰起頭，剛好望見小姑娘站在逆光中身影。
樓梯間的燈光並不明亮，她站在狹窄的樓梯口時，身體漆黑一片，仿佛幽深的黑洞。
秋子檸楞了一下，慢慢點了下頭。
總感覺哪裏有些怪怪的……她眉間輕蹙，若有所思的從四樓回到了三樓。
期間剛好順路路過餐廳，本來想著直接打包一份回去當晚飯，結果走到門口才發現餐廳大門緊閉。
秋子檸頭透過串口的玻璃擦朝裏面張望，只看見裏面昏黑一片。
這時，走廊的一個拐角走來一個乘客，大約40多歲，是個女性Beta。
她首先看到站在門口的秋子檸，又偏頭望了一眼關閉的餐廳，最後掏出光腦低頭瞥了眼時間，自言自語道：“還沒開？怎麽回事，都六點多了。”
秋子檸皺了下眉，主動上前搭話：“之前您來這的時候，就沒開嗎？”
“是呀。”她抱怨道：“兩個小時前船上播報通知，把所有工作人員都拉去會議室了，到現在這會兒都還沒一個人回來，餐廳都一直沒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飯……算了，我還是先去拿兩支營養液吧。”
兩小時前？什麽事會讓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去？
秋子檸看了一眼關閉的餐廳，心生疑竇，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怎麽想都毫無頭緒。
餐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重新開始提供服務，為了以防萬一，秋子檸便跟著一起去自動販售機上拿了兩支營養液。
回到個人休息艙後，秋子檸在桌前坐下，一邊打開一只營養劑的蓋子，一邊想著是不是最近讓人擔憂的事情有些多了，才導致現在她的神經也變得敏感兮兮起來。
但就是感覺怪怪的……算了，不想了。
秋子檸甩了甩頭，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營養劑，一邊抽出光腦，習慣性的點開兩個信號源。
這時候的軍用信號只剩下了百分之十幾，而且波動很大，很不穩定。而星際聯盟的公共通訊信號已經完全不能用了，上面蓋了一個大大紅叉，看著給人感覺非常不友好。
在信號源這麽差的情況下，1022星球的Omega管理部居然還能監測到她的位置，並且連警告通知都成功發送給她了，可真是奇跡。
秋子檸忍不住一番吐槽。
但現在信號如此之差，刑摯他們的處境會不會更加艱難呢？
秋子檸心有不安，手指不知不覺的點開了和刑摯的通訊界面。她盯著刑摯最後發來的那兩條語音，打開又反覆聽了兩遍。
兩支營養劑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毫升，本來味道就不怎麽樣，這下更是食不知味了。
秋子檸站起身來，準備扔掉手裏的空瓶。
然而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秋子檸先是感覺到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毫無預兆的將她壓在地上，她的兩條膝蓋直接“砰”的一聲，砸了下去。
眼前一陣陣的黑，又似乎有一閃一閃的白光掠過，秋子檸聽見自己跪倒在地上時的驚響，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了。
因為她的整個肺部和心臟仿佛被人捏在手裏肆意擠壓磋磨，幾近爆炸。有那麽一瞬間，渾身上下流淌的血液似乎進了冰渣子，涼得人一腳踏入死亡。
秋子檸跪在地上緩了好一陣，拼命保持冷靜調整呼吸，實際只有區區幾分鐘時間，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期間她隱約聽見自己手腕上的光腦發出一連串的尖銳提示：
[警告！外界重力環境極度不穩定！]
[警告！外界大氣壓力嚴重失衡！]
[心率過頻……心率過頻……心率正常……心率低於正常值……心率正常……]
[體溫36.2攝氏度。]
……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一直響個不停。
傳到秋子檸耳中，只覺聽到的一點都不真實，像是耳鳴和幻聽。
眼前看到的角度歪斜的房間也像是虛幻。
她閉了閉眼，頭歪歪的靠在桌腿上，慢慢感受著兩處膝蓋的疼痛從無到有，然後逐漸明顯。
知覺緩緩恢覆正常後，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痛開始變得強烈，變得難以忍耐。
秋子檸咬緊牙關，疼得秀氣的五官全部皺成了一團，但她還是伸出雙手盡力搭上桌腿，幾次失敗後，才十分艱難的勉強站起身來。
突然，個人休息艙外的走廊上傳來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事實上，1022星球的Omega管理部比秋子檸想象的還要不通人情。
第二天一早，秋子檸立即聯系了相關的工作人員。
但對方一聽到有可以在規定期限內返程的航線安排時，就馬上駁回了她的申請，並且還反覆提醒她即將被強制婚配的現狀，末了順帶警告了一番，叫她不要有任何潛逃的想法，否則後果十分嚴重。
秋子檸扶額，感覺光腦對面的人仿佛是個古板的人工智障，不僅開發不完善還有不計其數的BUG，讓人抓狂。
總之，整個對話過程十分憋屈且不愉悅。
好在她終於收到了德川良子的回信。
德川良子讓她先到周正那去商量下航線選擇，而昨晚大批士兵緊急集合的事，她只字未提。
******
秋子檸趕到周正房間時，一進門就看見兩人面對面對的端坐在桌前，不知在交流什麽，臉色都略顯凝重。見到秋子檸來了，兩人便沒再說了。
德川良子開門見山道：“秋，你們的返程安排變了你知道了吧？”
“嗯。我昨天收到通知了。”秋子檸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下，“說是因為監測到會出現磁颶風。”
周正：“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第一批？”
秋子檸轉頭看他，發現他今天身上穿的不是常服，而是和德川良子一樣，穿了一身軍醫的制服。雖然兩邊肩膀上並沒有顯示軍銜的肩章，但衣服的款式一模一樣，尤其是胸前那顆星際聯盟軍部的徽章，十分紮眼。
秋子檸皺了皺眉，遲疑道：“老師，您這是……？”
“沒什麽。”周正似乎不願多說。
反倒是德川良子很反常的瞪了他一眼。
她轉頭看向秋子檸，正色道：“秋，前線出了點事。你昨天看到的有大批士兵集合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果然是前線出事了？
那刑摯他……
秋子檸心下一沈，張口想問刑摯的情況，但轉而又想到刑摯的軍銜職位比德川良子高出太多，知道的事情恐怕並不比自己多多少。
猶豫了這麽一會兒，秋子檸沒有說話。
德川良子繼續：“磁颶風影響的不僅僅只是航線。現在上級要求我們這批還未正式歸入編制的醫療軍也要去前線支援後勤。”
秋子檸眉頭一皺，改口問道：“連老師也要去？”
“是的，他是自己要求一同前往的，而我的上級領導也同意了。”德川良子緩緩呵出一口氣，語氣十分疲憊無奈，“他非要去，我勸不住。”
秋子檸抿抿唇：“可老師現在已經不是軍部的人了……”
“有以前的軍部任職和醫學研究院的經歷在，我上級非常歡迎他來做指導顧問工作。” 德川良子捏捏眉心，顯然對這件事十分不讚同，卻沒有辦法阻止。
周正坐在一旁，並不願意對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情反覆討論。
他打斷兩人，看著秋子檸將話題轉了回來，問道：“你目前的精神力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了，但難保之後不會再發生意外，所以我建議你選擇第一批航線離開。”
秋子檸也不太讚同周正去前線，她睨了德川良子一眼，見她不說話了，便轉頭先答道：“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但是老師您的身體——”
“不用總是提醒我這個。”周正站起身來，竟然直接開始趕人，“找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現在既然已經做好決定了，你們倆就都回去收拾收拾吧。”
周正說一不二性格有時真的會顯得有些武斷，但他是長輩，做的這個決定的出發點是又好的，秋子檸和德川良子就算在擔心，但還是拿他是一點沒辦法都沒有，總也不可能架著他不讓他去吧。
兩人只好從周最好房間裏退出來。
一起進了電梯後，秋子檸轉頭問德川良子：“你和老師什麽時候出發？”
“兩小時後。”
“這麽快！？”秋子檸訝然，不由更加擔憂，“那邊的情況很嚴重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德川良子搖了搖頭，慢慢說起這事，“昨天晚上我們還沒訓練完的時候，就有軍官趕過來說了磁颶風的事。之後我們一直在訓練場待命，直到今天淩晨，特裏斯上校親自下達B級軍令，除了正式部隊之外，還點名要我們這批醫療軍趕去支援。”
“我本來回來後想先跟老師說一聲情況，哪曉得他也非要隨軍。”德川良子顯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秋子檸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兩句，德川良子卻轉過頭睨了她一眼，面露猶豫。
她說：“昨天……我在訓練場上聽到有幾個老兵閑侃，說本來那邊的事情已經快要進入收尾階段了，但這次磁颶風來得太突然太不友好，一旦交火，指揮中心無法保證指令信號的正常發送和接受。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秋子檸斂下眼眸，低頭深思片刻後，用醫學知識打了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意味著中樞神經無法保證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比那還要嚴重！”德川良子嚴肅道：“偵查塔無法監測駐紮地周圍的情況，派出的戰艦無法接受信號。軍人如果接收不到指令，不僅對最新的戰事部署和情報一無所知，甚至還無法按照正確的航線返回駐紮地，他們會在太空中迷失方向……會犧牲很多人，而且是毫無價值的犧牲。”
秋子檸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那還要去？還加派了那麽多人？”
“是啊，其實我也不理解，他們很多常駐在這裏的老兵頗多疑惑。有人猜測是怕那些人趁機逃脫，有人猜測是針對前幾天的異常活動做準備，還有人說可能是怕他們利用這次磁颶風進行反撲報覆。”
德川良子突然想起什麽，頓了一下後才繼續道：“聽說，磁颶風的消息出來後，刑摯直接就率領第一批支援親自前往了。如果連一個駐紮地的總指揮都要上戰場，恐怕情況確實不太樂觀。對了，他有和你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沒有。”秋子檸繃緊唇角，“昨天他提前離開後我一直也沒有聯系他。”
“也是。”德川良子點點頭，沒在說什麽了。
她的時間比較緊，出了電梯之後，秋子檸也不敢耽誤人家，兩人互相道別後就分開了。
秋子檸一個人回到房間後，站在窗邊，沈默的望著斜對面士兵宿舍樓前的那片空地，看了好一會兒。
由於磁颶風的影響，兩條返程航線一個提前一個延後，刑摯身為F12023前線駐紮地的總指揮官，主要負責戰事剛好這會兒又出了情況，也不知道他現在知不知道這種小事。
秋子檸抽出光腦，指尖放在刑摯的名字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編輯了兩條十分簡短的文字訊息，發了過去。
[刑摯，我情況特殊，不得不選擇第一批返程提前離開，明天就走。]
[不用回覆。等你回來。]
秋子檸並不指望刑摯能在第一時間看見，或者說她根本不願意現在打擾他，但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給對方說一聲。
將光腦按回手腕後，秋子檸轉身開始慢慢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這次到F12023前線駐紮地是短期旅行，秋子檸連換洗衣物都沒帶幾件，所以最重要的東西就只有那支信息素抑制劑了。
秋子檸將放在行李箱中的抑制劑拿了出來，放在手心裏仔細檢查了一下後，便小心翼翼的揣進了上衣裏側的口袋裏——
這種東西還是放在隨時都能摸得著的地方最好。
其他剩下的東西不多，收撿起來更快，差不多都弄好之後，秋子檸站起身環視一圈，冷不丁的看見昨天晚上被她放在桌上的匕首。
匕首沒有刀鞘，刀刃又太過鋒利，雖然現在出行並沒有管制刀具的例行檢查了，但刑摯送她的這把匕首並不適合隨身攜帶。
秋子檸本來想想著直接收到行李箱裏帶走，但不知怎麽的，最後握著匕首直接插進了右臂側邊的一個小兜兜裏。
這一整天對秋子檸來說，只有等待。時間仿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漫長，德川良子和周正也都走了。
卻不想在晚上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光腦一響，秋子檸竟然收到了兩條刑摯的語音回覆。
“路上註意安全。登船和抵達的時候都把定位發給我。”
“還有，我家的權限已經全部放給你了，你回去後就待在和平特區別亂跑，乖乖等我回家。”
刑摯說話的口吻變回到秋子檸印象中最初相識時的強勢冷硬，每句話都像是命令一般鋒芒畢露，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和他之後刻意放緩的語氣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情緒似乎崩得很緊……
秋子檸來回聽了兩遍，明顯能聽出刑摯的聲音比平時要低沈嘶啞，隱隱透露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
秋子檸咬住唇角，心裏擔心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忙。
猶豫再三後，回道：
[好。註意休息。勿回。]
【二更丶登船之後】
通用星歷9132年7月5日，早9：00。
F12023前線駐紮地，太空港口。
大約是收到磁颶風的影響，放眼望去，整個港口像一片堅硬的石灰色海洋，只有寥寥可數的三艘太空飛船停靠在這裏，顯得空曠沈寂。
秋子檸提著行李箱疾步路過時，停下偏頭仔細望了望。
三艘飛船中有兩艘都是小型民用的，另外那個體型最大的是戰艦，兩側配有幾個大型的彈藥口裝置，但都不是通知裏說的第一批返程的那一艘。
秋子檸一一確認了下三艘船船身上漆著的巨大的型號編碼後，拉著行李箱繼續前行。
前幾天剛抵達F12023前線駐紮地時，整個太空港口熙來攘往，人聲鼎沸，小朵小朵的星野花飄散中空中，落得人滿頭都是星星點點的純白，為了歡迎他們這些士兵家屬的到來，還放了幾百響大型煙花。
秋子檸攙著周正在人群中被擦肩挨背的，到處尋找德川良子的身影試圖會和，最後還意外的發現了刑摯也在這裏。
而現在，整個港口幾乎空無一人。
即便是微風吹過，也讓人覺得特別的冷。
秋子檸攏了攏衣領，遠遠看見那艘最大的軍用戰艦的背後站了幾十個人，稀稀拉拉的排成了一條直線。
在巨大的太空戰艦的背景襯托下，那排人小的仿佛出來覓食的螞蟻。
看來，選擇第一批返程的人是少之又少，畢竟有誰會不想和自己的闊別已久的家人多待一段時間呢？而且論起安全性的話，肯定是磁颶風過去之後的第二批返程航線更加保險。
選擇這會兒回去的，大多都是像她一樣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理由吧，秋子檸加快腳步走過去，排在最末端。
在她之後還來了一些人，加起來不多，總共也就百來號。
秋子檸大致打量了一下，發現大家基本都是獨自一個人，彼此之間很沈默，沒有交流。偶爾有幾個走得很近竊竊私語的人，看著應該也是一起來這的家人。
所有人穿的都是常服，沒有軍服——
沒有任何一個士兵前來送行。
秋子檸收回視線，在手腕上點了兩下。
光腦上沒有來信，不管是德川良子還是周正亦或是刑摯。秋子檸看了眼時間後，不自覺的按了下刑摯的名字。
界面最底部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她發的，沒有回覆，頭上的時間系顯示距離現在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還會延長到多久。秋子檸望著光屏，有些出神。
突然襲來陣陣冷風，吹得秋子檸打了個寒顫。她擡起頭，遠遠望見天邊一個黑點迅速變大、迅速接近——是一艘船身通體灰綠的太空飛船，雖然降落時仿佛壓在臉上一般，占滿了所有人的視野範圍，但這艘太空飛船的規模其實並不大。
準確的說，是比剛剛那兩艘民用的飛船都要小很多很多，如果和另外一艘軍用戰艦相比較的話，簡直可以稱之為袖珍。
這應該就是來接他們的了。
因為太空飛船的到來，秋子檸聽見前後排隊的人群終於有了交談的聲音。
飛船在港口停穩後，幾名身著軍禮服的工作人員分別從三個登船口放下接客梯，不到幾分鐘，隊伍很快就排到了秋子檸這裏。
“您好，麻煩先讓我幫您解除一下軍部發放的臨時通訊權限。”工作人員對秋子檸的例行檢查完畢後，拿出自己的光腦示意道。
秋子檸伸出手腕，卻不想對方的光腦靠上來後直接報錯。
[權限等級錯誤，無法訪問！]
工作人員一頓，重試了幾遍後，得到的依舊是相同的報錯提示。他擡起頭，錯愕道：“請問……您的通訊權限是有人單獨給您開通的嗎？”
“……是的。”
“那麻煩提供一下的他的軍部編號。”
秋子檸記得刑摯給她的權限編號前面只多了個F：“19163。”
五位數的軍部編號已經可以代表軍銜和職位了，而且放眼整個F12星系裏就那麽幾個人有資格。
“是總指揮官！？”工作人員聽後大吃一驚，免不了一番打量後，才喃喃開口道：“那恐怕要他本人親自幫您解除權限才行了。”
“麻煩您先進去吧。”他伸手朝通往飛船內部的走廊上示意道：“分配給您的個人休息艙編號是A區36號，出了後往左手邊，請慢走。”
順著工作人員指的位置，秋子檸若有所思的找到了自己房間。
軍用臨時通訊權限沒有解除的話……那就是說她現在不僅依然可以用這個渠道聯系刑摯，還可以和已經被沒收了星際聯盟通用通訊權限的德川良子繼續保持聯系？
秋子檸放好行李後，給刑摯發了個定位過去。
這會兒時間不到是10點整。
F12023前線駐紮地的通知裏面只說磁颶風是明天開始，並未說明具體時間，也沒有說開始前後會對周邊地區產生多大的影響。而返程大約需要整整一天一夜，這期間應該不會受到太強烈的幹擾吧。
秋子檸專門點開兩個信號源看了一下——
星際聯盟通用的公共信號是83%，軍部專用的是100%，都很正常。
秋子檸收回光腦，往床上一倒。
太空飛船正式啟動航行後，船上的播報開始例行朗讀：
[各位乘客請註意，本次航行時間預定為26小時，期間……]
[……受磁颶風的影響，航線途中可能會有星際聯盟通用信號不穩定的情況出現，請各位不必過於擔心。最後祝您旅途愉快。]
******
除了兩次調整船艙內部的重力系統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之外，白天的情況基本一切正常。
對了，午飯之後，信號確實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
軍部專用的降到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而星際聯盟的公共通訊直接驟降，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這直接導致休息艙內許多需要聯網使用的設備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中午秋子檸到餐廳吃飯的時候，還聽到不少人抱怨這一整天恐怕會非常無聊。
秋子檸其實也無事可做，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光腦上的信號源，不知不覺間就慢慢睡著了。
之後再醒來時，是被光腦發出的消息提示吵醒的。
秋子檸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來，頭昏沈沈的，心臟卻仿佛擂鼓一般咚咚直響。
頭暈眼花的瞥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
這一覺睡的太沈了，直接把整個下午都睡過去了，睡前訂的鬧鐘加上延時提醒總共響了三次，居然一次都沒把她叫醒？
對於以前經常值班熬夜而養成輕度睡眠的秋子檸來說有些反常，她抿了抿略微幹燥的唇，習慣性的搭脈開始數自己的心跳——
倒也沒什麽問題。
大概是身體不太適應太空航行吧。
秋子檸閉著眼揉了揉眉心，昏昏沈沈的才恍然想起自己是被一條新來的消息提示吵醒的。
拿起光腦，果然看見一條未讀消息。第一反應是刑摯，但點開後，秋子檸猛地睜大雙眼，呼吸一滯，滿臉驚愕失色。
[星際聯盟政府F12星系1022星球Omega管理部：由內務部發來自動監測數據顯示，您目前已經位於特批出境範圍內所規定的邊境位置，請您立即返回！鑒於您身為Omega的特殊情況，我部向您發出嚴重警告，禁止任何非法出境潛逃的行為！]
返程的太空航線載著她快要非法出境了！？
這怎麽可能！？
必須找到工作人員問清楚，不然神經麻醉素的藥囊……秋子檸摸上自己的後頸，立即拿上光腦往外跑去。
這艘太空飛船規模體型很小，內部的設施結構自然沒有來時坐的那艘飛船完備，所以即使“五臟俱全”，每種房型也都要小上一號。
船艙內一樓是駕駛室，二樓三樓是客艙，四樓是總控室。
秋子檸最先找到的是三樓客艙的工作人員，但對方職位權限都比較低，並不清楚航線是否有所更改。
他建議秋子檸可以直接去四樓總控室詢問。
秋子檸又急忙上了四樓。
出了樓梯口轉過拐角，便有工作人員在看見秋子檸後主動迎了上來：“您好，請問有什麽——咦，是你呀，姐姐？”
秋子檸猛地停住。
眼前是張非常年輕的面孔，鉑金色的齊肩長發微微卷曲，而且五官十分精致漂亮，只是她穿了一套並不太合身的白色軍禮服，看著頗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覺。
顯然不是秋子檸認識的人，但她似乎有點印象。
頓了一秒後，秋子檸才想起她是那天在太空港口非要把星野花環塞給自己的那個Alpha小姑娘。
“是你呀。”秋子檸朝總控室那邊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急：“您好，我想去總控室問點事情。”
“我就是總控室的工作人員，姐姐您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小姑娘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兩步一垮站到秋子檸跟前。
秋子檸連忙道：“我想問下現在的返程航線是不是有變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秋子檸看見她楞了一下，嘴角揚起的笑容有一瞬間冷凝後，又恢覆如常。
“航線由F12023前線駐紮地的偵查塔統一指揮調配。”小姑娘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姐姐你問這個幹什麽呀？”
秋子檸連忙將自己的特殊情況解釋清楚，然後把手裏的光腦遞給對方，問：“如果航線變化的話，請麻煩幫我確認下是否會超出星際聯盟政府規定的限制範圍。”
對方接過光腦後，若有所思的在秋子檸臉上打量了一番，才低頭開始觀察。
她的手指滑動，將底圖來回放大縮小，連邊角的也拉到光屏正中心確認了一遍，十分細致。
“為了盡量免收磁颶風的幹擾，這次返程航線確實和之前有點不一樣。剛剛你收到通知應該就是最接近邊界的時候。在這裏。”她指著給秋子檸看了看，繼續道：“後面的航線按照規定是不可以隨意透露的，但是肯定不會超出這一片範圍。姐姐不用擔心。”
秋子檸稍微放松了些，但還是謹慎的又問了一遍：“能確定嗎？”
“確定。”
小姑娘重重的點了點頭，動作很是天真爛漫，襯得身上的軍禮服更不合身了。
近看之下，秋子檸才發現她笑起來時有兩顆非常明顯的小虎牙，尖尖的抵著下唇，像是用點力就能咬破。
秋子檸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後，收回視線，感謝道：“那就好，謝謝你了。”
“不用謝。”小姑娘瞇著眼睛笑了下，“請問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再見。”既然已經確認不會出現問題，秋子檸自然也不會再繼續打擾人家工作，她朝小姑娘揮了揮手，轉身下樓。
樓梯下了一半時，秋子檸忽然聽見小姑娘喊了她一聲。
“姐姐，我叫阿加塔莉亞，要記得我喲～～”
秋子檸轉身，仰起頭，剛好望見小姑娘站在逆光中身影。
樓梯間的燈光並不明亮，她站在狹窄的樓梯口時，身體漆黑一片，仿佛幽深的黑洞。
秋子檸楞了一下，慢慢點了下頭。
總感覺哪裏有些怪怪的……她眉間輕蹙，若有所思的從四樓回到了三樓。
期間剛好順路路過餐廳，本來想著直接打包一份回去當晚飯，結果走到門口才發現餐廳大門緊閉。
秋子檸頭透過串口的玻璃擦朝裏面張望，只看見裏面昏黑一片。
這時，走廊的一個拐角走來一個乘客，大約40多歲，是個女性Beta。
她首先看到站在門口的秋子檸，又偏頭望了一眼關閉的餐廳，最後掏出光腦低頭瞥了眼時間，自言自語道：“還沒開？怎麽回事，都六點多了。”
秋子檸皺了下眉，主動上前搭話：“之前您來這的時候，就沒開嗎？”
“是呀。”她抱怨道：“兩個小時前船上播報通知，把所有工作人員都拉去會議室了，到現在這會兒都還沒一個人回來，餐廳都一直沒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上飯……算了，我還是先去拿兩支營養液吧。”
兩小時前？什麽事會讓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去？
秋子檸看了一眼關閉的餐廳，心生疑竇，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怎麽想都毫無頭緒。
餐廳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重新開始提供服務，為了以防萬一，秋子檸便跟著一起去自動販售機上拿了兩支營養液。
回到個人休息艙後，秋子檸在桌前坐下，一邊打開一只營養劑的蓋子，一邊想著是不是最近讓人擔憂的事情有些多了，才導致現在她的神經也變得敏感兮兮起來。
但就是感覺怪怪的……算了，不想了。
秋子檸甩了甩頭，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營養劑，一邊抽出光腦，習慣性的點開兩個信號源。
這時候的軍用信號只剩下了百分之十幾，而且波動很大，很不穩定。而星際聯盟的公共通訊信號已經完全不能用了，上面蓋了一個大大紅叉，看著給人感覺非常不友好。
在信號源這麽差的情況下，1022星球的Omega管理部居然還能監測到她的位置，並且連警告通知都成功發送給她了，可真是奇跡。
秋子檸忍不住一番吐槽。
但現在信號如此之差，刑摯他們的處境會不會更加艱難呢？
秋子檸心有不安，手指不知不覺的點開了和刑摯的通訊界面。她盯著刑摯最後發來的那兩條語音，打開又反覆聽了兩遍。
兩支營養劑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毫升，本來味道就不怎麽樣，這下更是食不知味了。
秋子檸站起身來，準備扔掉手裏的空瓶。
然而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秋子檸先是感覺到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股非常龐大的力量，毫無預兆的將她壓在地上，她的兩條膝蓋直接“砰”的一聲，砸了下去。
眼前一陣陣的黑，又似乎有一閃一閃的白光掠過，秋子檸聽見自己跪倒在地上時的驚響，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痛了。
因為她的整個肺部和心臟仿佛被人捏在手裏肆意擠壓磋磨，幾近爆炸。有那麽一瞬間，渾身上下流淌的血液似乎進了冰渣子，涼得人一腳踏入死亡。
秋子檸跪在地上緩了好一陣，拼命保持冷靜調整呼吸，實際只有區區幾分鐘時間，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期間她隱約聽見自己手腕上的光腦發出一連串的尖銳提示：
[警告！外界重力環境極度不穩定！]
[警告！外界大氣壓力嚴重失衡！]
[心率過頻……心率過頻……心率正常……心率低於正常值……心率正常……]
[體溫36.2攝氏度。]
……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一直響個不停。
傳到秋子檸耳中，只覺聽到的一點都不真實，像是耳鳴和幻聽。
眼前看到的角度歪斜的房間也像是虛幻。
她閉了閉眼，頭歪歪的靠在桌腿上，慢慢感受著兩處膝蓋的疼痛從無到有，然後逐漸明顯。
知覺緩緩恢覆正常後，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痛開始變得強烈，變得難以忍耐。
秋子檸咬緊牙關，疼得秀氣的五官全部皺成了一團，但她還是伸出雙手盡力搭上桌腿，幾次失敗後，才十分艱難的勉強站起身來。
突然，個人休息艙外的走廊上傳來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