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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韓非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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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二人自然是沒有心情。

“據說她所唱的歌雖然聽起來不似中原曲調,但聽過的人無不誇歌曲好聽。原本妃雪閣沒了那舞姬客人少了許多,現在又靠著這個歌姬招攬了不少新客人。我們不去看看,豈不是虧了?”

不似出自中原…衛莊與韓非對視一眼,枝兒曾經彈過的音樂,聽起來也不像中原地區的。可枝兒不能說話,那歌姬想來不會是她。

“至少…先去看看吧。”韓非提議。

千仞在某一次幹活的時候無意間哼哼出來了兩首歌,周圍的人紛紛誇她唱的好聽,燕丹知道以後就立刻找來宮中歌姬教她唱歌,千仞樂感靈敏,十分有天賦,很快就能登臺了。

當晚,衛莊一行人來到妃雪閣,在角落坐下,等著今晚那個神秘歌姬登場。

沒多久,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衛莊聽著那聲音,的確有幾分熟悉。他放下酒杯走到靠近舞臺的地方,想看清層層紗簾背後的人臉,卻始終看不清。

“衛莊兄,怎麽了?”韓非走來問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枝兒並不是天生不能說話嗎?”

韓非點點頭:“記得。”剛說完他就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你是想說這個聲音…”

“很像。”

“那還等什麽,快去找她、”韓非的話還沒說完,一首歌就結束了,紗簾後面傳來一陣他們都十分熟悉的音樂,那是枝兒曾經彈過的曲子,如今在這裏被填詞唱了出來。

衛莊再也忍不住,跨過扶手直奔紗簾後方,不料他這次撲了個空,紗簾後面的確有個人影,但也只有影子。

在枝兒登臺之前,考慮到她年紀尚小,燕丹想到用小孔成像的方法將枝兒的身影投射到舞臺上,枝兒實際上只在舞臺對面的小房間表演。

衛莊不甘心,今晚的演出卻因此提前結束了。

衛莊離開舞臺,在妃雪閣當中尋找枝兒的身影,卻始終沒找到。

千仞通過小孔,看到了外面那個白色頭發的男人,對於這個破壞了演出的人她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單純的感覺自己對他莫名的熟悉。

沒多久,妃雪閣的人打開了這間房間的暗門,帶她離開這裏向房間內走去。

在千仞離開的時候,她還不斷的轉頭看向衛莊。

衛莊雖然沒有找到枝兒的身影,卻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東君。

預感此事不妙的衛莊讓墨鴉和白鳳快點帶韓非離開,他要跟上東君。

千仞正在前往自己房間的路上,突然身邊傳來一股殺氣,千仞閃身躲開致命一擊,她身邊的隨從就沒有那麽好運了,被東君一掌擊殺。

千仞驚魂未定地看著她:“太子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麽?”

東君看著她:“看來,你真的失憶了。”

千仞來不及跑就被東君一把卡住脖子,狠狠地撞向她身後的墻,這一撞,千仞頓時失去了意識。

東君看著眼前一臉冷笑的千仞,不知是不是自己這一撞把千仞失去的記憶撞回來了,在她盯著千仞的時候,千仞突然開口說道:“太子妃,我們做個交易,你今天起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我等時機成熟了就告訴你韓非在哪裏。”

東君的手猛的收緊:“我憑什麽相信你?”

呵,果然是窮途末路之人的專屬臺詞:“難道…你…殺了我…就能知道…九公子的所在了麽?”

東君還沒有放開他的意思:“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麽現在還記得我要找韓非?”

眼前的人笑了一下:“我不是…你熟知的那個衛良人…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找你麻煩…懂嗎……”

東君的餘光瞥見衛莊在妃雪閣內四處游走,深知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便隨手放開千仞,離開了:“我希望你記得自己說的話。”

次人格笑了:那也要你能撐到那天才行。

東君翻窗逃離,次人格也趕緊離開了。

入夜,衛莊回到客棧立刻開始催促韓非收拾細軟:“你必須立刻回到齊國。”

原來衛莊在妃雪閣跟丟了東君之後就立刻去了太子府,在那裏他發現原來燕丹早就知道太子妃就是東君一事,所以太子妃才會突然甚少出現在公眾面前,今日她竟出現在妃雪閣,大有不顧後果的架勢,如此一旦讓她知道韓非在薊都,後果不堪設想。

衛莊與墨鴉白鳳護送韓非離開薊都,剩下的路他就不與他們同行了:“枝兒就在妃雪閣,我一定要找到她。”

“衛莊兄!”韓非叫住了他,“早些回來,我們還等著與你繼續共飲呢。”

衛莊轉過身,沒有說話:我又不會跑,你們愛操心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一轉眼,七年過去了。

機關城歷經三百多年,經由墨家歷代弟子不斷完善,是秦王統一六國後墨家最重要的駐地,也是最險要的要塞,更是各種反秦之人的聚集地。

千仞是在燕國被滅後由端木蓉接來的。當日燕丹刺秦失敗,秦王大怒,即刻揮軍攻打燕國,燕國也喪失了南部的大量城池,燕王最後選擇向秦國獻上燕丹一家,任由秦國處置。千仞覺得燕王的操作非常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千仞記得妃雪閣也在那場戰爭中被毀了,好在燕丹還願意拉她一把,帶著她一起逃向燕國北邊,之後她就住在燕丹府上,可是沒多久燕丹與太子妃相繼失蹤,端木蓉帶著高月逃離,只有千仞在太子府面對前來搜捕的官兵。

也是那個時候,她用自己的劍逼退了幾個士兵,千仞這才發現自己是會用劍的,更值得註意的是,她本身想不起來習劍一事,但用劍的動作根本就是條件反射,是肌肉記憶,很明顯她練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僅憑此,她無法幫助自己脫身。

“燕丹去哪了!”燕王對她逼問,可千仞是真的不知道。

燕王憤怒地叫來行刑之人,千仞看著那人手裏的烙鐵,有一些零碎的畫面突然浮現在她腦海裏,似乎她曾經經歷過這種事。

“不要過來!”千仞掙脫了束縛之人一個勁兒地向後躲,“我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裏,你們用刑我也說不出來!難不成一定要我編嗎?”

燕王權衡了一下,隨手將千仞放進了獻給秦國的女眷當中。

千仞本以為自己終於逃過一劫,可是到了秦國之後她遇到了一個人。

那人自稱蓋聶,好像認識她:“枝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先生,您認識我嗎?”

蓋聶似乎十分震驚:“你、你能說話了?”

千仞將當時念端的話告訴了蓋聶,順便問道:“先生,您真的認識我嗎?我們是什麽關系呢?我到底是誰呢?您可以告訴我嗎?”

蓋聶對枝兒現在的狀態十分心疼,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叫衛枝,我是你的師哥…你在鬼谷長大,是小莊把你從山林裏抱回來的。”

千仞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蓋聶卻說:“曾經的事解釋起來太覆雜,我會想辦法帶你去我府上,之後我再通知小莊來接你,你的記憶可以慢慢找。”

正說著,驛館外就有人來敲門:“蓋聶大人…”

蓋聶趕緊把枝兒帶到角落,開門與李斯談話,三言兩語就帶著李斯一起離開了。

當晚,千仞安然入睡,一覺醒來已經是兩個月以後。她不記得這段時間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只是在清醒過後發現自己已經遠離鹹陽,衣服也換了,臉也變了,仔細觀察,那似乎是一副□□。

這次過後,千仞隱約能回憶起自己說過的話,劍法似乎在一點一點找回來,可她明明想不起來習劍一事。

再過後,她發現自己經常斷片,常常一覺醒來自己已經身處別處,或者一周的時間過去了,而自己卻一點都沒意識到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千仞在某次斷片之後發現自己右手纏滿了繃帶,拆掉之後很快又會重新纏起來,慢慢的她也不想管了。

千仞在外流浪了一段時間又回到燕國,此時秦國已經發動了對燕國的最後一戰,端木蓉在此時突然出現將她帶往機關城避難,她在這裏見到了更多墨家的人。

在機關城內,千仞每次看到高漸離彈琴練劍,自己心裏也會滿滿的,可自己就是想不起來。

千仞既然喜歡音樂,那就跟雪女一起學蕭好了。受制於右手不便,七年來進步也是微乎其微。

這麽多年來,她也慢慢發現自己身體裏有另一重人格,那個人格知道的似乎更多一些,她經常寫下消息給次人格看,希望次人格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次人格只願意經常掌握身體的主動權,不願意告訴她曾經發生了什麽。

千仞放棄了,能不能想的起來就隨緣吧。而她的主人格和次人格也達成了協議:第一是必須易容,讓人看不出來她的臉,第二是兩個人格每七天換一次。

在外人看來,千仞喜怒無常,記性很差,可能是傷到頭的後遺癥,但是不管怎樣她至少是非分明,邏輯嚴謹,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喜怒無常也就罷了。

如今齊國被滅,六國統一,千仞十七歲。

衛莊當日一直在燕國薊都,他時常去妃雪閣尋找枝兒的蹤跡,但是枝兒演出的位置一直在變化,難以尋找規律。

沒多久,他收到了韓非的來信,信上說他要去魏國尋找藏在魏國國君身上的那部分蒼龍七宿,結果幾天後他就得知魏國遭到秦國的攻占,他立刻趕往大梁接應韓非。

之後,衛莊就沒有再回過燕國。

韓非與紫女育有一子一女,四年前,中原七國一反常態地下了整整七個月的大雪,從當年六月一直下到次年一月,而後天氣又驟然轉為酷暑難耐,冰雪在本該繼續寒冷的二月融化殆盡,三月四月更是已經熱到讓人發瘋,直到五月才開始下雨,天氣才稍顯正常。

在這樣反覆無常的氣候裏,韓非偶然感染了風寒,然而這場風寒不論紫女怎麽努力醫治都不曾好轉半分,反而越來越嚴重,很快韓非就病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

兩年前,韓非最終還是病逝了。

衛莊還記得韓非臨終前的那個晚上,衛莊在他房內陪著他,韓非對衛莊笑了笑,說了許多莫名其妙地話:“衛莊兄,這是枝兒幫我向天借的命,如今該還了。”

衛莊當他是病糊塗了。

“將死之時好像能看透更多東西,可我看到的東西真是太悲涼了……”韓非說著,突然抓住了衛莊的手臂:“衛莊兄,也許我本該死在秦國,若是當日中六魂恐咒的是我,也不會讓你與枝兒經歷這麽多事了。”

“你別想太多,枝兒不是為了讓你愧疚而做這些事的。”

韓非笑了笑:“原本,是該如此…衛莊兄,枝兒她…實在是無辜…”

“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看到了…一些事…衛莊兄,你持劍是為了保護枝兒,還是為了這天下?如果這世界總有一天要讓你選呢?”

衛莊感覺到這句話背後隱藏著些很危險的信息。

“衛莊兄…你從來就不坦率,但是我希望如果枝兒回來,你要先告訴她,你愛她…你真的很愛她…”韓非的眼睛緩緩閉上,似乎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赤練沒了哥哥,紫女沒了丈夫,她的兩個孩子沒了父親,弄玉擔心紫女一個人撐不住,便自覺陪著紫女隱居起來,幫紫女打理流沙後勤以及家務事。

“至少,哥哥與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最後的日子。哥哥他,沒有遺憾。”赤練站在韓非的墓前,為逝者敬一杯酒。

即便如此,死亡也是一件悲痛之事,有人為他英年早逝遺憾,有人因為失去至親、至愛、摯友而痛苦;同時大家又感到釋然,為他在親友身邊如此安詳寧靜地離開而釋然。

作者有話要說:

次人格是有記憶的,主人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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