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林惠嫻聲音低緩，聽起來沈重，“我想問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幸好有衣褲阻擋，才不至於傷得太深，但是，道道抓痕觸目驚心，醫生處理傷口時，蔣薇薇疼得直哭。林惠嫻心疼夠嗆，卻又無能為力，蔣薇薇嚷嚷著一定要想辦法報覆回去，林惠嫻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打算找虞美人私下聊聊。

“薇薇應該跟您說了吧？”虞美人現在有點緊張，林惠嫻是個精明的女人，平時就是雷厲風行，講話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樣溫柔，總有一種領導要訓話的口吻，林惠嫻簡短地說：“是的。”

虞美人不想再說一遍，更何況，依照她對人類的了解，人類在面臨選擇時，會有情感上的傾向性。虞美人內心已經認定，不管她怎麽解釋，林惠嫻都會選擇相信蔣薇薇，所以，她不想費唇舌，只給她一個結果就好。

虞美人短暫的沈默，林惠嫻繼續說：“薇薇確實是說過，但那是一面之詞，我想聽你的解釋。”林惠嫻冷靜地說。

虞美人有些意外，決定嘗試一下，“我家養了四只貓，除了我，它們對於外人攻擊性都很強，薇薇想摸它們，我一開始擋過，但她還是一再地想摸……”林惠嫻緩緩地嗯了一聲，虞美人頓了頓，以為林惠嫻想說話，她卻保持沈默，虞美人繼續說：“薇薇本來不會傷得那麽重，她被撓了一下，把最小的那只貓一腳踢飛了，您能想象，那麽小的一只貓，差點沒命，”虞美人現在說起來，心底還有計較的，但知道，不能表現出來，“其他三只貓看見同伴被踢暈了，才攻擊薇薇的。”虞美人說到最後無力，感覺林惠嫻並不會選擇相信她。

“所以，”林惠嫻開始提問，“在三只貓攻擊薇薇時，你都沒有阻止嗎？”

虞美人咬咬唇，沒說話，她不想撒謊。

“也就是說，”虞美人聽見林惠嫻輕輕吐了一口氣，似乎壓抑半天了，“薇薇在你眼裏，還不如一只貓來得重要。”

如果說真話，答案會是肯定的，在虞美人心底，喵星人和她更親近，但是她知道這話不該說，“我當時去看折耳貓是否被踢死了。”虞美人的解釋聽起來更像是在發洩不滿。

“美人……”林惠嫻很輕地叫虞美人，“我們家和你是可以說是世交了吧？”虞美人從她語氣裏聽出了失望，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在這個世界上，朋友不多，所以，你有可能特別看重你的貓，也許把它們當做你的家人，”林惠嫻的話說中虞美人所想，她確實在意喵星人，不知不覺間，感情就變深了，虞美人都忘記，最初，她對喵星人是抵觸的，林惠嫻微微嘆氣，“可是，薇薇也是我的家人，我就這麽一個孩子，我不求你真拿她當家人，但是，你也不應該把她看得連只貓都不如。”

虞美人心裏在想：果然，之前說的都是白說了，“所以，您是要怎麽樣呢？”虞美人問，林惠嫻頓了一下，半晌說：“你這語氣，好像是在說，我錯怪了你陌道。”

“……”虞美人只想求一個痛快的結果而已，“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能否認，在你眼裏，貓比薇薇更重要這件事嗎？”林惠嫻似乎開始較真了，虞美人有些頭疼，“林阿姨，我的貓把薇薇撓了我很抱歉，如果您需要道歉或是賠償，都可以，只要您說。”虞美人很想盡快了事。

“美人！”林惠嫻聲音提高，“這就是你的態度？”

虞美人不知自己錯在哪裏了，主動承擔責任也不對？林惠嫻咄咄逼人：“你是覺得，我女兒滿身的傷疤，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還是用錢就可以草草了事的？”林惠嫻從不缺錢。

“林阿姨，您真的誤會我了。”虞美人越來越詞窮，人類真的是很會借題發揮，“我只是想表達我的歉意而已。”

“表達歉意，首先要有一個正確的態度，”林惠嫻訓道：“可我現在感覺到的，你只是想盡快了事。”

“對不起，林阿姨。”虞美人選擇服軟，蔣家祖祖輩輩都和她有交情，雖然越來越淺，但也不能否認蔣家曾經幫助過她，在最後可能劃分界限的情況下，虞美人想讓自己弱勢一點。

“如果你真的想表達歉意，除了道歉，我希望你能有實際行動。”林惠嫻聲音越來越冷，虞美人無聲地哼笑，終於切入正題了，她倒要看看，林惠嫻是想要她怎麽做，“林阿姨，您說吧。”

“我希望，你能把貓處理掉。”林惠嫻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地說，“這麽做，不是為了薇薇，是為了你好。”

虞美人冷笑，故作不知地問：“是這樣嗎？”

“第一，貓身上有很多寄生蟲，很容易感染；第二，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工作那麽忙，哪有時間照顧四只貓，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做麽？第三，”林惠嫻壓低聲音，“美人，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你的天敵。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貓處理掉。”林惠嫻一口氣說太多，停下歇息幾秒鐘，“薇薇傷得很重，以後很有可能留疤，她是小孩子，吃了虧，還嚷嚷著要出氣呢，我能不攔著麽？咱們是多少輩子的朋友了，以後還得好好處，你說是不是，美人。”

“嗯，呵。”虞美人心底已經下定決心，以後不再主動和蔣家有任何往來了。

“這就對了，這還像個樣子，”林惠嫻對於虞美人認錯的態度挺滿意，“我會再勸勸薇薇，你先把你的貓處理掉，那樣，她有氣也無處發，你再跟她說幾句好話，這事也就那麽多過去了。”林惠嫻嘆了口氣，很疲憊似的，“薇薇這孩子都讓我慣壞了，稍有不順心都會鬧，我真不想你們鬧僵，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把始作俑者處理掉，你覺得呢？”

“呵，所以，林阿姨，您是想我怎麽處理我的貓呢？”虞美人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通過這件事，通過林惠嫻對待喵星人的態度，虞美人發覺，她對蔣家人的認知上可能有一個很大的誤區，那就是，蔣家人拿她當朋友這件事，一直都是虛假的，蔣家人對待“動物”的她，和對待喵星人應該沒有任何差別，他們用低人一等的眼神看待她。

“賣掉或是送人，”林惠嫻語氣一頓，“也是，你沒有朋友，那就賣掉吧，如果你賣不掉，我可以幫你，我有……”

“林阿姨。”虞美人打斷林惠嫻。

“嗯？”

“我不會賣掉它們。”

“那你要怎麽處理？”

“我在，它們在，除非我死，它們才會被處理掉。”虞美人發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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