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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心煩升個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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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爾現在已經被靜默機關征召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

當時的狼笛從懷中抽出一份施加了誓約的文件,放到葉清玄面前,還有一根早就準備好的筆:“如果你想要聽的話,簽了這個,加入到裏面來。”

於是,葉清玄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要拉人入夥?”

狼笛聳肩:“反正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想辦法攙和進裏面的,對不對?與其讓你瞎攪合,還不如給你個編制呢。”

葉清玄伸手,掃了一遍之後便簽了下了自己的名字。當他印上自己的樂理的時候,契約上的隱秘樂理也滲入了他的身體中,形成了一道制約。

“恭喜入夥。”

狼笛遞過一杯啤酒來,眼看葉清玄不動,也不以為忤,笑了笑,仰頭喝光了自己那一杯,抹了抹嘴後直截了當地說道:

“四個月之前,我們秘密逮捕了革命軍的副統領康斯坦丁,將他囚禁在審判之塔,可惜一無所獲。而根據我們的臥底收到的消息,革命軍調集了大量精銳力量來到聖城,打算在冬暮節策劃一場大事件。我們必須搞清楚他們準備做什麽……否則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死。”

“臥底?”

瞬息間,葉清玄明白了靜默機關的想法,眉頭皺起:“你們想要夏爾混進去?別開玩笑了,你看他哪裏像是臥底了?!”

“對啊,連你都不相信,誰還會懷疑他是臥底呢?”

狼笛的神情古怪:“我們將他關押在了審判之塔的最頂層。我們的內應告訴我,幾天之後,會有一場劫獄事件。在這之前,他必須取得康斯坦丁的信任,跟著他一起逃出審判之塔,並且打入到革命軍的內部去……”

“然後暴露了,被切成幾十塊,手腳郵寄給靜默機關,腦袋還可以留給給我們做紀念麽?”葉清玄冷聲道:

“夏爾根本不適合做臥底,恐怕就連第一步都沒辦法完成!”

“所有的後果我都跟他講過,他同意了。”

“是啊,不同意就只能上絞刑架了!”

葉清玄提高了聲音:“換誰誰不會同意?反正都是死,早死不如晚死!”

“我原本提名的是你。”

狼笛並不辯解,只是悶聲說:“我以為這樣你就可以繞過訴訟了。等事情結束之後,你可以順理成章的人間蒸發,換個名字重新做人……但沒想到,你不用我幫忙也可以出來。”

葉清玄沈默了。

“如果你生氣的話,就怪我吧,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狼笛抽著煙,“我保證,他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相信我,葉清玄,我難道騙過你?你可以參與整個過程,如果你覺得有危險,可以隨時停止這項行動。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

他掐滅了煙卷。

談話到此結束。

可當葉清玄想到這裏的時候,卻回憶起麥克斯韋對自己說過的話。

“為了在乎的東西,總要去做骯臟的事情……嗎?”

他睜開眼睛,輕聲呢喃。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寂靜中,無人回應。

他輕聲嘆息,從床上爬起來。

時間是淩晨兩點,半夢半醒之間他似乎夢見了很多事情,但睜開眼睛之後又回想不起來。可折騰了這麽久,心中卻毫無睡意。

睡不著、喝不醉、吃不下、笑不出……

人生諸多的糟糕事情似乎短短幾天之內,都奮勇而至,在葉清玄這裏住下了,想要打個持久戰,不願離開。

心煩。

他洗了把臉,從麥克斯韋的酒櫃裏又挑了幾瓶看起來最貴的,夾在胳膊下面,從背包裏翻出了胡先生給自己的那一本琴譜。

長夜無眠,總要找點事情來做。

他信手翻開第一篇。

“《良宵引》?”

葉清玄自嘲地笑了笑,一口咬開瓶塞,灌下去半瓶:不管是什麽的東西,先看看再說。

他隨手喚出九霄環佩,琴弦自虛空中縱橫交錯,文武七弦分列,梧桐開裂的清脆聲響回蕩在寂靜的夜色中。

垂簾新燕語,滄海老龍聲。

“一直以來,真是辜負你啦。”

葉清玄輕聲呢喃,一手端著琴譜,信手在琴弦中撥弄著。

於是,散亂而寥落的琴聲從他的指尖擴散開來。

在解譯法的解讀之下,樂章中所記載的樂理交織,擴散在空氣中,緩慢地凝聚成型,片刻過後,月華之下滿是寂靜輕柔的琴聲。

如此靜謐。

隨著樂理構建成型,葉清玄感覺到體內天梯的躍躍欲試的運轉起來,那龐大的樂章在他的軀殼中成型,充斥四肢百骸,構成了覆雜而嚴謹的系統。

直至最後,接入了《良宵引》的樂理之中,兩者以九霄環佩為橋梁,糅合在了一處。

沈寂的天梯毫不猶豫地將它納入了自己的體系之中,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猛然躥升了一大截。

原本他體內散亂無比的樂理,竟然在它的串聯之下,隱隱有了融合的極限。

葉清玄楞住了。

這是天梯?

橫跨七系,運轉無二!

它原本就是用來統和一切樂理,兼容並蓄,將其歸於同一個主軸之下。一切樂理在此處皆有位置可得。

這可是葉氏的看家本領!

“……此道通天!”

葉清玄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麽?”

葉氏的先人將貫徹了物質以太兩界的樂理煉化為了九霄環佩,又將包容統和一切樂理的天梯與其融為一體。

為的就是求得萬世不拔之基!

只要天梯在手,後人便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向上添加一切樂理,構成屬於自己的通天之道。

結果,誰都沒料到,後代卻出了葉清玄這個從小就沒學過任何東方樂理的奇葩,根本沒想過此中深意。

簡直就像是拿著玉璽當大錘,就算是想要統和樂理也根本不得其法。

焚琴煮鶴,莫過如此!

若不是胡先生好意贈送了自己琴譜,令天梯有機會得以增長,葉清玄恐怕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真是丟人丟大發了啊……”

葉清玄捂臉嘆息。

但等他反應過來,看向手中琴譜的神情就分外古怪。

雖然稱不上出奇,但《良宵引》也算是標準的正式樂章了。

月朗星輝、良宵美夢,這是一等一的心相樂章,勝在如春風化雨,影響範圍更是廣泛,按道理來說,難度應該不低的。

為什麽自己喝著酒,翻著書,隨便彈兩下,就學會了?

頓時,葉清玄變得分外古怪:“胡先生你不會拿東方的兒歌來逗我吧?”

他端起酒瓶仰頭又灌了兩口,信手翻開下一篇。

“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

這是《鳳求凰》。

按照劃分來說,這是東方召喚學派的入門樂章,擅調服幻獸,令禽鳥一類的幻獸擁有神鳥鳳凰的氣息。

若是習得精深處,未嘗不可展露出傳說中鳳凰展翅、天下大同的王道之意。

“召喚派系的樂章?沒學過啊……”

他捏著下巴思忖了片刻,搖頭:“不管,先學了再說!”

放下酒瓶,他雙手按在琴弦上,心中解譯著那繁覆的樂理,腦中卻在醉意的影響下空空蕩蕩,渾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麽。

初時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到中間卻開始流暢,到最後,那清亮悠揚的琴聲卻擴散開來。在九霄環佩的控制之下,那樂理仿佛自有靈性一般,從以太之中匯聚而來,幻化為一個模糊的虛影,在月光之下流轉。

最後,那模糊的飛鳥之影棲息於九霄環佩之上,融入了天梯之中。

天梯一震,寸寸拔升,無數樂理蕩漾著,交織出了生長的旋律。

“這就算會了?”

葉清玄一楞,有些不大確信,又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壓驚。

稍作休息之後,他再翻開了琴譜的下一部分。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覆驚……”

《秋風詞》

琴聲再起。

悲涼孤寂的琴聲中,寒鴉的剪影從寥落的月光中驚起,徘徊在月光之下。秋風落葉之景撲面而來。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這就是《秋風詞》了。

一蹴而就!

葉清玄再灌了兩口壓壓驚:“好像真的挺簡單的?”

再來!

《南風暢》

轉瞬間,恍若春風自土中生出,勃勃生機蕩漾在琴聲裏,擴散向四面八方。琴聲中隱現豪邁之意,仿佛要化作南風,吹拂四方。

於是,萬物生發。

天梯在這旋律之中再度增長,歡欣地拔升著,將散亂的樂理不斷地接入了自己的統禦之中,轉瞬之間,已經成就雛形。

“這也行?”

葉清玄撓著頭,翻開下一卷,繼續!

《極樂吟》、《清夜吟》、《風雷引》……

臥室之內,此刻已經亂成一團。

一切似乎都脫離了物質地表象,在琴聲的覆蓋之中,遍地模糊,融入了那旋律之中。

時而如日輪升起、萬物更新;時而如漫漫長夜、月至天心,清風縈繞;時而宛如風雷激蕩,慷慨激昂……

天梯在拔升。

在那旋律之中,隱約地節奏浮現了,宛如心臟運轉著血液,緩慢地跳動。

葉清玄依舊在繼續。

《石上聽泉》、《神人暢》、《猿鶴雙清》!

於是泉水潺潺之音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幻化做洪流飛瀑,浩蕩長河。石上流泉,靈秀開新;時而莊嚴肅穆、古樸粗獷,宛如神人相會、蒼古雄健。

到最後,陡然一轉,宛如有老猿擊劍、白鶴齊舞。猿鶴之影自九霄環佩之中浮現,融入天梯之中。

天梯震顫,無數樂理在瞬息之間分崩離析,又在無形的力量之下再度重組,直至最後,賢者之石的龐大樂理已經徹底被囊括進其中,合為一體。

磅礴的生機自四肢百骸之中擴散開來,轉瞬之間,無數暗傷不藥而愈,鮮血流淌的聲音宛如洪流一般從耳邊響起。

軀殼之內仿佛有江河運轉。

而就在洪流席卷沖刷的聲音中,有厚重而低沈的心跳聲緩緩浮現。以太之海中悄然出現了一個漩渦,無數以太在琴聲的吸引之下匯聚而來。

那些銀色的流光融入了琴弦之中,最後匯聚在他的軀殼之內,遵循著那繁覆的樂理運轉。在以太的驅動之下,那龐大的樂章終於運轉起來了,即將具現出自己的形體。

葉清玄發現,自己已經停不下來了。

他隨後將喝光的酒瓶丟到了旁邊,徑直翻到筆記的了下一卷。

《關山月》、《滄海龍吟》、《長門怨》、《獲麟操》、《風雲際會》……

琴聲再起。

那寥落的琴聲擴散。

明月萬裏遠照關山,長風浩蕩。

滄海橫流潮聲席卷,龍吟不休。

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裏人。

……

葉清玄渾然忘我,雙眼自樂章中一掃而過,十指撥動九霄環佩,以太掀起層層波瀾,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直至最後,琴聲宛如水銀瀉地,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那縱橫交錯的琴弦覆蓋了整個使館,隨著月光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在那月光和旋律之中,有隱約的心跳聲擴散,在那模糊的節拍中,整個大使館都變得飄渺如霧,無數幻影自月光之下浮現。

就像是此刻一切都脫離了現實,進入了不切實際的幻夢之中。

月光遍照中,虛幻和真實的界限被模糊。

夢中所見,此刻便呈現在眼前。

直至最後,一切景象都隨著那琴聲,被編制為一場龐大的美夢。顛倒紅塵自夢中顯現,有明月高招、日輪煌煌、江海橫流,大地無垠,四海龍吟……

“煩死了!”

白汐從夢中驚醒了,憤怒扔了一個枕頭出去:“深更半夜彈個什麽鳥的琴啊!”

她怒氣沖沖地從床上爬起來,茫然環顧之時才發現自己的房間不知何時已經變了。

從原本的西式裝修驟然扭轉,變成了肅冷威嚴的東方裝飾。

龐大的大殿中垂落著白色的簾,兩排長明的燈火灑落光芒,墻壁上的明珠倒映著火光,映照著殿內,一片華貴而高雅的景象。

她楞住了,眼神旋即變得冷漠起來。

她伸手,握拳,扣起指尖。

遙遠的鐘磬之聲隨著彈指而響起,招蕩一閃而逝,將滲入現實的夢境擊碎。周圍的景象一陣模糊,旋即破碎。

她披上外衣,踩著拖鞋向門外走去。

神情惱怒。

夢到這種見鬼的景象已經令人心情糟糕了,結果睜開眼睛還看到,便足夠令人火冒三丈。

她捏著骨節,準備將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揪出來,好好跟他“談一談”。

可結果,她推門而出,循著琴聲走了兩步之後,才發現坐在走廊樓梯抽煙的麥克斯韋和亞伯拉罕。

“校長?”

她皺起眉頭,語氣毫不客氣:“你們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我還能搞什麽幺蛾子?”

麥克斯韋抽著煙,幽幽地說道:“是你的那個變態表哥。在出獄的第一天被封了侯爵,簽了靜默機關的協議,喝光了我的酒櫃,順便升了個級唄。”

“心音樂章與以太之海共鳴,幹涉現實,照見夢境。”

麥克斯韋凝視著窗外那一道碩大的月輪,輕聲呢喃:

“他現在,已經是幹涉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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