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恭然醒來的時候，躺在老式的床上，上面都有雕花，有喜鵲、蘭花，床上的紅漆都掉得差不多了，棕黑色的，露出木頭本質來，旁邊的床沿，有喜事的吊帳，是半透明的紅色的喜事吊帳，床把手是兩只小獅子，含著紅珠，但是時間久了，都灰撲撲的。她當時可不知道，直道小叔打了新床才明白懂了。

沈恭然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踩在踏板上，這種踏板就是放鞋子的，很老舊了，這種床只有九十年代的時候還有，那她是回到了什麽時候了，這一定是做夢吧。

腳踩著老式的棉拖，這鞋是黑紅色的，前面尖尖的，鞋子兩邊比較肥，中間兩排扣，鞋子還是嶄新的，一點磨損都沒有。

環顧四周，右手邊是一張小床，左邊是茶櫃，後面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擺滿了水稻，上下層層疊疊的，這個時候，我們家就是靠著母親種田的，父親在外面打工，賺點錢。

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老農民，一生都是靠著自己，憑自己的苦力來養活一家子。父親少年失孤，有一幼弟，還有個姐姐遠嫁。

母親是家中老小，跟著父親吃了一輩子的苦，她不高，但是她的精神氣比任何人強，從小到大，她最怕她媽了，說了慫，這一家子都怕她，怕她生氣，怕她哭，她一生氣，就會掉眼淚，所謂強勢，都是逼的。

頭有些昏昏沈沈的，不知道這夢什麽時候醒啊？

離開這都十年了，這裏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這一刻，每一個地方，都透著一股子親切來。

推開門，來到堂屋，堂屋不大，擺了兩把椅子，四條板凳，前面是茶機，很窄，寬二十零米，在左邊有一張方桌有個黑白電視機，宗暮呆滯了，這夢境太真實了。

“阿然，你咋起來了，你燒還沒退呢？快回去躺著，別這裏亂晃。”

沈恭然有些發怔，看著媽媽好好站在她的面前，那病房裏灰白的頭發，渾身不能動彈的人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沈恭然不由感到慶幸，這一秒，她覺得這不是夢，聽說人死後會回顧生前的某些經歷，沈恭然以前一直覺得那都是騙人的，現在卻只能如此解釋。

楊月華見沈恭然悶著不說話，略慌，看著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哥是不是又欺負你了，這小兔崽子，這麽皮，等他回來收拾他，你先躺著，病都沒好，瞎亂跑什麽，你哥就是逗你玩，別理他，你越理他，他跟你越來勁。”

邊說邊讓她回房，沈恭然回過神來，“媽？”

沈媽擡起頭來，“是想吃些什麽？媽現在沒空，地裏還有很多活做呢？”

沈恭然全當沒聽見，心裏顫了顫，抱著她，沈母一陣別扭，“這是做啥子，哎呦，好閨女，我現在就去做著行了吧，別膩歪了，熱！。”

沈恭然深呼吸了一下，“媽，剛剛頭暈，你別忙活了，休息一下，地裏的活又不是一天就能幹完的，你說是不是？”

“你這孩子，高燒燒了四十度，嚇死人嘞，媽媽陪你好吧，你呀，真是的，感冒了越來越嬌氣了。”

沈恭然看著她媽，感覺既陌生又熟悉，“媽，你別忙了，你坐，等我好了幫你。”

心裏有些緊張，手並得緊緊的，腳不自覺地後退。

沈母不禁覺得好笑，“小丫頭，肩不能挑的，還想幫我的忙，你等會兒，看你哥回來，我收拾他。”說著就走了出去。

塵封的記憶一旦打開，便是鋪天蓋地的絕望與壓抑，原來媽媽這個時候對她挺好的，真是自己錯怪她了，自己那時候太傻了，哪怕再苦再累她都沒回來看看他們，就算心裏念著想回來看看，都抹不下面子，自己漸漸地她都忘了初衷了，真是不孝，還好一切來得及。

一夜白頭該是如何的絕望痛苦才能出現，她絕不會讓他們傷心難過，更不會讓這個家給毀了，絕對不會了。

看著墻上的老掛歷，這天正是星期三。一星期分兩次回家，分別是星期三和星期四，拿著粉紅色的單肩書包，拉開拉鏈，裏面的書厚厚的一層。

把書全拿出來，上面顯示的初二下冊，封面是自己別別扭扭的寫著自己的名字，看著就破壞美感，然而如今的看著這稚氣的筆跡，不自覺有些好笑起來。

翻開課本，覺得，有些親切感，這段記憶是模糊的，但感覺似曾相識。

沈恭然輕輕地撫過這些書，看著這麽多，不禁有些失笑，對了，她那時候就喜歡把書都背在書包裏，讓後那種很重感特讓人踏實，結果回家都不曾看過，當真是夠傻的。

沈恭然正看得最有勁地時候，頭上‘砰’的一聲，“呦，今天怎麽這麽用功啊，有什麽好吃的？”

沈恭然擡頭一看，是她哥，沈黎遠，看著這青澀的少年，沒有在醫院那種滄桑，看著就很意氣風發，沈恭然對他哥的感情很覆雜，有時恨得牙癢癢，有時候又忍不住親近。

此時的少年已經身高比她高那麽一點點，站出去人家說是雙胞胎都有人信，結果這家夥生生比她大了那麽一兩歲。

“好啊，臭小子，你能耐了，你妹妹高燒還沒退，打她幹什麽？下手沒輕沒重，本來你妹妹今天不舒服，看我不收拾你，站好。”

沈黎遠驚訝地看著她，心裏一驚，“你生病了，好好地怎麽會生病呀！”

沈恭然懶得翻白眼了，她也不知道會好好的生病。

“你別惹你妹，讓她好好休息，你給老子好好做作業。”

沈黎遠看了看外面，“太陽是從西邊落山的，小妹在看書，真是見鬼了。”

沈恭然無視她親哥，她到現在頭還是懵的，一覺醒來是到了十年前，感覺真的好不真實，站在院子裏的石榴樹下，石榴樹都已經開花了，宗暮有些好奇，真的是靈異事件嗎，自己重生是怎麽回事，難道以前是做夢，還是現在在做夢，但是掌下的通感如此清晰，沈恭然握緊拳頭，又打開，駐留很久。

許久嘆息一聲，可能是讓她來還債的吧。

“媽，妹怎麽了，站在那當樹樁嗎？”

沈母擡起頭看他一眼，“嘴裏就沒一句好話，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你妹今天醒來就不對勁，看著我就哭，平時理都不理我，這是燒糊塗了，還是惹了什麽臟東西了，明天叫下魂看看？”

沈恭然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在她後面說的時候，“”聲音太大，她都已經聽見了，其實不用喊得，她自己就是一縷魂。

當然如果說出來，他們肯定會嚇個半死的，還是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星期四，一大早，騎著自己的自行車，悠悠漫漫地在路邊買了早點，這家早點的油餅可真是一絕，太好吃了，才二毛錢一個。

騎著老牌式的自行車，一只手扶著自行車，一只手吃著餅，就這麽慢慢地騎著車嗎，再過幾年，就有漂漂亮亮的自行車了，這車蹬得好累。

包裏面裝著鹹菜，著是她的的餘糧，如果沒了，就得在學校打點菜或者饅頭啃了。

沈恭然到了校門口，裏面很安靜，已經上課了，走在校園裏，總有點小偷的即視感，很不自在，尤其還是她現在才來上課，那看門的大叔一直盯著她，她把出入證掛在身上，慢慢地走著。

停好自行車，一路詢著自己的記憶去找教室，一直晃，一直晃，途徑過她哥的教室，他哥立馬看到她了，“老師，我想出去一趟，我肚子疼。”

一路追著她，“沈恭然，阿然，你給我站住，這麽久了，比我還早，怎麽到的這麽晚？”

沈恭然擡頭看了他一眼，“我騎車慢。”

“不會病還沒好吧？”

沈恭然：“……已經好了很多了。”

“那你還在外面亂晃，不會是想逃課吧。”

沈恭然已經無力吐槽了，“我，我好像找不到教室了。”

沈黎遠，“……你就說你想逃課就是了，這麽爛的借口，走，我帶你去教室。”

她才不會逃課呢，不過有人帶總比她瞎晃的強。

沈恭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教室就在後面的二樓，她剛剛還想上去，結果沒上去。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肯定會忘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路很正常，對，這很正常。

沈黎遠就在後面盯著她，沈恭然縮了縮腦袋，“報告。”

“進來。”老師看了她一眼，沈恭然想起了這是她班主任，看了看空座，就在中間最後一排那個旮旯裏。

沈恭然提著書包，走了過去，把書包塞進課桌，結果放不下，看了旁邊有顆釘子，掛在上面，等乖乖的做好，看了看窗外，她哥已經走了。

老師看了沈恭然一眼，繼續講課，臨走之前“明天期中測試，考得不好的話請家長。”

沈恭然，“……”，她現在覆習應該來得及吧。

沈恭然嗖嗖地打開書，看了看英語，心裏稍安，還好，這些她都認識。

然後打開語文課本，看了看知識點，真想爆粗口，好多都已經忘記了，而且還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怎麽辦？

看著以前的成績單，“”在及格線上下奔跑著，也有的不及格，不過還好，有註解。

這一中是鎮上的，叫華榮一中，一中是鎮上有名的初中，她當時廢了老大的勁考上的，這時候還要考，到了下一屆就只用直升了，沈恭然坐在後面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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