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了。”富察皇後柔聲細氣地說道。

爾晴的話讓她心中劇痛，幾乎不能握住手串，全靠身為一國之母的尊嚴強撐著清醒。

爾晴見目的達成，又說了幾句“奴才當時不願意，只是不敢反抗”的狗屁話，富察皇後本就心煩意亂，聽過以後更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險些暈過去。

爾晴於是退下，掀簾子的時候看到明玉難以置信的面容，道：“明玉，你這是什麽表情？”

“爾晴姐姐，你怎麽可以……可以這樣……這樣對娘娘……”

若非親耳所聞，明玉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爾晴姐姐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爾晴卻是很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娘娘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傳禦醫。”

說罷，爾晴放下簾子，與明玉擦肩而過，卻在下臺階時被明玉身後的魏瓔珞拽住胳膊——

啪！

一個耳光打上去，打得爾晴的臉都泛了紅。

爾晴大驚，罵道：“魏瓔珞，你敢打我！我可是——”

“你是什麽！皇上一日不給你名分，你便一日和我一樣都是長春宮裏的奴才！對主子不敬，就該打！”

“你、你……”

爾晴沒想到魏瓔珞這麽蠻橫，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說不出話。

明玉見狀，對魏瓔珞道：“瓔珞，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快隨我進去伺候皇後娘娘。”

魏瓔珞沒有立刻進去。

她對爾晴道：“爾晴，我們姐妹一場，希望你善良！”

隨後，兩人入內伺候富察皇後。

爾晴留在原處，恨恨地重覆著“善良”兩個字，眼神逐漸滴血。

……

……

乾隆一直恨不得那日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因此，富察皇後向他提及爾晴時，乾隆先是裝傻，隨後一臉嫌棄道：“確有此事，朕會給她答應封號的。”

“皇上，爾晴是官女子出身，又在長春宮學規矩，慣例應該至少給貴人才對。”富察皇後提醒道。

乾隆不耐煩地說道：“既然皇後要擡舉她，朕就封她做晴貴人吧！”

“臣妾替爾晴謝皇上恩典。”富察皇後道。

爾晴也跟著道：“謝皇上恩典。”

乾隆煩躁地看了眼爾晴，道：“你先下去吧，朕想和皇後單獨呆一會。”

“嗻。”

……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了位份，從此可以揚眉吐氣，爾晴不由心花怒放，經過魏瓔珞身邊時刻意停下，道：“魏瓔珞，我已經是皇上親封的貴人！從今以後，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要再在我面前說什麽‘姐妹’、‘規矩’的話，我必宮規伺候！”

“知道了，爾晴主子！”

魏瓔珞冷冰冰地答了一句。

琥珀卻腆著臉湊過來，道：“晴貴人，能把我收到您身邊做事嗎？”

依照慣例，貴人可有四個宮女。

“當然可以。”

爾晴傲慢地看了眼以魏瓔珞為首的一幹宮女，道：“皇後娘娘喜歡我，在皇上面前為我討了貴人的位份，還許我繼續住在長春宮。從現在開始，你們和我說話，記得稱呼我是晴貴人！”

“晴貴人吉祥！”

明玉面無表情地喊了一聲。

爾晴知道明玉她們心裏不服，不過她不在乎。

這些看不起她的人，早晚要跪在她面前喊她主子，求她原諒！

……

……

佘淑嫻聽完內務府的稟告，露出嘲諷的笑容：“晴貴人？”

“就是皇後娘娘跟前的爾晴姑娘，不知怎麽被皇上臨幸，如今已經是晴貴人，皇後還許她繼續留在長春宮。”

內務府管事稟告道：“娘娘，晴貴人是皇後娘娘跟前的老人，除了慣例給貴人的那些物件外，內務府還要額外再添點什麽嗎？”

“不用，爾晴上位不正，難有盛寵，按著規矩把東西和人送去就行。”

佘淑嫻捏起一枚棋子，道：“著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

“送玉壺姑娘出宮的事情已經全部辦妥，”管事道，“她犯了這麽大的事情，原本是不該給安家銀子的，不過娘娘已經發話，奴才們自然不敢克扣，該給的都給了，還給了雙份。”

“如此便好，免得有人傳謠，說本宮刻薄，打壓異己，虐待宮人。”

“娘娘待奴才素來寬厚，是哪家嘴賤的崽子，竟敢汙蔑娘娘！若是讓奴才曉得，奴才必定上去就是十個嘴巴，打得他牙齒掉落，再也沒法胡說八道。”

內務府管事滿嘴馬屁地恭維著。

佘淑嫻知道他是個人精，自然不會把這番恭維話放在心上，揮手示意他退下。

……

管事離開後，佘淑嫻將珍兒招到跟前，道：“瓔珞馬上就要出嫁了，你羨慕嗎？”

“奴才不羨慕，”珍兒道，“個人有個人的福分，瓔珞有傅恒大人的喜歡，奴才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緣分。”

“你呀……”

佘淑嫻嘆了口氣，道：“昨日本宮去壽康宮請安，聽說一等雲騎尉鈕祜祿·常保近日回京述職。他出身正紅旗，是忠勇之後，家世中等，人品敦厚，又正值壯年。你嫁與他做個續弦，也是不錯的歸屬。”

“奴才一切聽從娘娘的吩咐。”

珍兒恭敬地說道。

她並非貪心攀比之人，知道魏瓔珞能夠入富察家，全因富察傅恒喜歡魏瓔珞，非她不娶，又得富察皇後玉成，方才成就佳緣。若是依著門第，魏瓔珞能給傅恒做側室都已經是高攀。

主子想必也是多番比較過後，才選了這個鈕祜祿·常保。

佘淑嫻見珍兒願意嫁給鈕祜祿·常保做續弦，心中也松了口氣，暗暗希望珍兒便是與鈕祜祿·常保生下和珅與和琳的那個女子。

豬蹄子的愛有什麽稀罕，不如——江山在手，笑看風雲。

既然決定改變歷史，那就玩一場最大的！

佘淑嫻暗道，若能通過聯姻常保將兩兄弟提前掌握手中，她這個不守規矩的穿越者也就又多了一點改變歷史的籌碼。

……

……

內務府管事出了承乾宮後，立刻來到鐘粹宮，向純貴妃請安。

純貴妃知他是為了玉壺而來，和藹道：“玉壺與本宮到底主仆一場，若嫻貴妃執意處死她，請務必把她的屍骨還給本宮，讓本宮在宮外尋一處地方將她好生安葬。”

“啟稟娘娘，奴才剛從嫻貴妃處出來，嫻貴妃讓奴才轉告娘娘，玉壺畢竟伺候過娘娘，即使她犯下宮規，嫻貴妃也想放她一條生路。”

內務府的管事謙卑地說道。

純貴妃本已經準備用玉壺的死在乾隆面前搬弄是非，聞言，卻是一驚，道：“嫻貴妃當真如此說？”

“千真萬確，”管事道，“嫻貴妃已經讓奴才為玉壺姑娘辦妥出宮的手續，連安家銀子都給了雙份。明日午後，玉壺姑娘就可離開紫禁城了。”

“……嫻貴妃果然還是……還是……還是顧念我們的姐妹之情。”

純貴妃強做感動狀。

管事又道：“嫻貴妃說，玉壺姑娘是娘娘自娘家帶進宮的奴才，與旁的奴才不一樣。若是一聲不吭地將玉壺送出宮，娘娘日後難免有怨，因而讓奴才今日將玉壺姑娘送回鐘粹宮，與娘娘說會離別話。”

“管事費心了。”

純貴妃心緒不寧地說道，命嬤嬤給管事賞錢。

管事得了賞錢，笑嘻嘻地說道：“奴才先退下，玉壺姑娘現在就在院子裏。”

“好。”

純貴妃命人送管事離開，隨即親自將玉壺帶入正殿。

玉壺跟隨純貴妃日久，見她面色冷若冰霜，曉得主子心中必定對自己不滿，入殿後立刻跪下，哀聲道：“奴才並非有意出賣娘娘，奴才是真的熬不住，慎刑司的手段……奴才實在是熬不住……”

“本宮沒有怪你的意思。”

“娘娘當真不怪我？”

純貴妃柔善一笑，道：“你為了保住本宮，連死都不怕，又怎麽可能輕易招供，必定是賤婦用酷刑折磨你，逼迫你，這才拿到了供詞。來，把袖子卷起，本宮親自為你診脈。”

“……娘娘……”

玉壺看著純貴妃的笑容，莫名地背後一冷。

她想離開，轉頭卻瞧見兩個身強體健的嬤嬤正站在身後，其中一人手捧錦囊，另一人手中握著繩子。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

“為你紮針治病！”

純貴妃示意嬤嬤們架住玉壺，隨後取出細如發絲的銀針，將它們一根根的紮進玉壺的身體裏，並以磁石引導它們順經脈流入四肢、肺腑等要害處。

玉壺驚呆了。

她萬萬沒想到，要她命的居然不是嫻貴妃，而是她用生命效忠的純貴妃。

純貴妃見玉壺似有不服，笑道：“玉壺，本宮送你的十二根銀針不會立刻要了你的命，它們會長久的留在你的身體裏，時時刻刻地提醒你——背叛主子的人都不得好死！好了，松開她吧！”

“嗻！”

純貴妃這時又道：“罰已經罰完，接下來該是賞賜了！玉壺，你伺候本宮多年，本宮現在賞你一百兩銀子作為歸家盤纏，如何？”

“謝主子恩典。”

玉壺咬著牙，叩“謝”純貴妃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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