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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都市逃生11 電梯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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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驟然停擺。

餘溫沒站住,身子撞在堅硬的鏡壁上,“嘭”的一聲,生疼。

她忍痛摸出一把手電筒,見光線透過鏡面照滿小小的轎廂,映出兩張臉色分外難看的面容。

“該死的!”杜向意識到電梯發生了事故,空揮一拳。

餘溫打量環境,當即從倉庫裏摸出一個塑料袋和抹布,三下五除二地把角落裏的長雨傘包裹住,再吸掉地面上的水。

亡羊補牢。

看這樣子,倒未必是她又中了那位老板的套,更像是雨傘上的水順著電梯門地坎間的縫隙處流進電梯井道,導致電氣設備短路[1]。

想著,餘溫面色不善地從鏡子裏瞥一眼可能的罪魁禍首——杜向。

她和外人打交道不多,只聽丁茂硯埋怨過兩句。這位杜向從前做的是街頭巷尾的混混營生,為人貪色貪財,蹲過局子的次數一雙手數都數不過來。

男人煩躁的目光就要掃來,餘溫歪過頭,手指在電梯的警鐘和對講按鈕上按了又按,發覺其沒有反應,應該是徹底斷電了。

情況不太妙,餘溫凝眉退回到離濕淋淋的角落遠幾步的位置,思量對策。餘光瞧見杜向上前亂按一通樓層按鍵,而後更是出乎意料一腳踢向金屬的電梯門,發出“咣咣”的搖晃聲。

她連忙拽住人,低聲警告:“別亂來。”

這時候踢門,和作死有什麽兩樣?

杜向的腦回路和餘溫不在一條道上。他見自己的胳膊讓一只軟軟白白的手給握住,頓時喜形於色,胸中大英雄的氣概猛漲,活動兩下膀子,勢要在美女面前逞一回威風。

“你別怕,哥帶你出去。”

餘溫白眼還沒來得及翻,便見此人猴子似的踢門、扒門,使出渾身解數地……作死。

小小的轎廂裏,每一分搖晃都讓人心驚肉跳。

“不是,你消停下!”餘溫喝止道。

杜向果然停下動作,眼含玩味地盯著妹子含怒的一雙杏眼。

餘溫不理會他,深吸口氣走到電梯門旁,衣擺一撩坐在地上,竟然脫下一只鞋,露出穿著幹凈棉襪的右腳,小小的,軟軟的。

杜向沒料到這一出,眼睛都直了。

看著身邊癩□□一般的杜向,餘溫心裏不由得嘆口氣。

她又又脫鞋了。

為什麽每次被困險境,身邊的男人都這麽不中用。

她認命地提起新皮鞋,矮矮的鞋跟敲擊在電梯門上,力道不小,伴隨自己時不時的高呼聲。

“有沒有人啊!”

“我們被困在電梯裏了!”

……

電梯不比人員密集的地震廢墟,如果她不立刻呼救,運氣差的話,保不齊三兩天都沒人註意到這裏出了事故。

杜向見美女如此,愈發心潮澎湃:“你別慌啊,我肯定能帶你出去的。”

餘溫不理他,接著敲。

杜向臉貼在門縫上,瞧見不足一厘米的縫隙,咧著嘴拍拍胸脯:“真的,不就是道門嗎?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哥分分鐘給它弄開。”

餘溫冷眼看他,見杜向似乎在虛空裏摸索著什麽,隨後挑出樣長長的工具,在自己面前一晃。

她恍然,原來這也是位買了好貨的人。

“出去之後,妹妹跟我混怎麽樣?這旅途邪門的很,哥罩著你。”

餘溫:……

誰罩著誰啊搞清楚。

她不想作死,仍舊按部就班地傳遞求救信號。

杜向見妹子始終不理他,有些掛不住臉,想要迫她回答,脫手便要去捉餘溫的腳。

鏡面裏,餘溫瞥見對方色瞇瞇的動作,連忙縮腳躲開,離他遠遠的。

然而,杜向似乎真覺得從封閉的電梯裏逃生是件很輕松的事,竟然直接撇下手下的工具,向她逼近,想先讓餘溫順從他的意思:“美女你說,好不好?”

餘溫心裏一咯噔,提著手上的鞋子往轎廂另一個角落退了幾步,目光警示地望向杜向,示意他不要亂來。

對方臉上的笑意更甚,滿滿的勢在必得。

眼看杜向短小的雙手就要環住自己,給她來個電梯壁咚,千鈞一發間,餘溫忽然瞧見手上的腕表再一次泛出幽幽綠光。

她連忙閃身背靠側面玻璃,擡手高聲道:“救援隊要來了。”

幾次三番遇險,餘溫隱約猜到了腕表泛光的訊號。就算拿不準,眼下她也要搬出什麽人來唬住“真把自己當根蔥”的杜向。

爭執之間,電梯外似乎也傳出人來人往的聲音,不比之前求生無望般的安靜。

餘溫松下一口氣。

杜向不滿地皺皺眉,意識到這個姿態驕矜又鮮少示弱的女人有些難搞,想著出風頭的時機不容錯失,麻溜兒地撿起手上的工具,意圖和外面的救援隊來一場賽跑。

餘溫靠在轎廂一側,從鏡子裏看到杜向正拿著工具費勁巴拉地想要扒開電梯門。

如果身旁是李明川或者丁茂硯他們做這樣的蠢事,她一定會盡力勸阻。然而眼前,杜向對這幅門使勁兒,總好比把精力放在她頭上要強。

一般夾雜著臟話的用力聲之下,半副電梯門竟然真的被杜向給推開,露出更加漆黑的餘溫從來沒有見過的電梯井道壁。

粼粼森森的手電筒光束打在粗糙的砂石泥墻面,看得人心裏一毛。

“我靠!”杜向也驚著了,他吞口唾沫,沒想打退堂鼓,回過頭撿起手電筒上下地照。

“哈!原來外頭還有一道門,就在咱們腳底下。”

餘溫看到了,露在他們視野中的外門剛剛到他們的小腿骨。

目光落在手上盈綠的腕表,餘溫屈起一條腿靠站著,單腳腳尖著地,不打算冒險。

杜向則不然,眼看英雄救美連帶救自己的機會就在眼前,他想搏一搏。

把手電筒擱在地上,杜向雙手雙腳伏地趴在電梯轎廂上,再用他的工具用力地去撬開外門。

一寸,一寸地,為了使力,杜向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餘溫皺眉盯著他,覺得這人真是嫌自己命長。

再一次的,杜向手撐轎廂外壁,將其視作著力點,賣勁地想要撬開紋絲不動的外門。不料掌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螺旋槳似的差點原地打個滾兒。

餘溫連忙兩步上前抓住他背部的衣裳,皮衣太緊,攥了幾下才攥住一點。

好在有驚無險。

“別折騰了,救援隊很快就到。”

杜向氣急敗壞地雙手在褲子上蹭了蹭,罵道:“他娘的,摸到一手油。”

餘溫不打算和杜向多交流,無聲地退回自己的安全位置。

孰料,趴在地板上的杜向大頭朝上,忽然“哎”了一聲,像是看著什麽新路子。

餘溫蹙眉仰頭,在轎廂的鏡面“天花板”上,瞧見個車窗大小的出口板。

杜向是個行動派,外門不好使力,便想從出口板處碰碰運氣。

餘溫全程不置一詞,冷冷看著他從倉庫裏又取出一把椅子,踩著站了上去,鼓弄幾下開啟出口板。

井道裏的風形成對流,涼颼颼的。

就在杜向正要雙臂手一撐,整個人躍出電梯外時,餘溫最後相勸:“你較什麽勁呢?”

餘溫從頭至尾都沒有應允杜向什麽,就算他真的打通求生通道,以後她也有辦法甩掉男人的糾纏。

“你當哥只是為了掙口氣?”杜向賴兮兮的聲音回蕩在漆黑的井道之間,聽著還有兩分躍躍欲試,“太天真了小妹妹。難道你沒發現,上一次被人從酒店廢墟下救出來之後,自己有什麽變化嗎?”

餘溫凝眉晃神,腦海裏閃過幾處發生在同伴身上的蹊蹺。

來不及細想,只聽哐當一聲,轎廂裏的椅子一下子被踹倒,而身材矮小的杜向則靈活地躥到了電梯上方。

餘溫緊張非常,一片安靜之間,她似乎聽到什麽東西緊繃的聲音,像是自行車猛地勒閘。

“餵,你小心一點!”

“知道知道。”

餘溫生怕“豬隊友”絆倒什麽了不得的關卡、纜索,如今電梯不動還好,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她連活命的機會都無。

杜向也謹慎著,尤其怕再踩到、摸到油垢。好在電梯槽裏可以借力的地方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逼近邊緣,果然發現借著電梯轎廂的高度和他自己的身高,能夠更加方便地碰到更高一層的外門。

“嘿,這麽簡單。”杜向洋洋得意,掏出工具和手電筒就開始忙活。

撬門時總是費些力氣,餘溫起先還在下面時不時地提醒安全,然而聽杜向的回答愈來愈不耐煩,幹脆閉口不言。

上面,滿頭大汗的杜向成功將門扒開一道五厘米的空隙,已經可以看見外面地板反射的燈光!

“妹兒啊!請好吧!”他喜滋滋地報信,不禁動手踹腳使力,渾然忘記了所處的環境是多麽的兇險。

轎廂裏的餘溫看不見外面,豎起一雙耳朵聽著動靜。

就在杜向高興得長舒一口氣的時候,忽然,傳來再一次的腳底板踢動什麽的聲音。

“乓!”

厚實而嚴密合縫的一聲。

餘溫猛地擡頭,意識到才被杜向挪開的緊急出口,竟然完完全全地重新扣上。

下一秒,電梯轎廂迎來久違的蹲掂晃動,甚至響起了纜索運動的摩擦聲。

不好!

電梯開動了!

如同始料未及的停擺一樣,靜止了半晌的電梯隨著出口板的關閉竟然再一次轟隆隆地運轉。餘溫嚇了一跳,連忙靠在最裏側,離被杜向強行掰開大半扇的電梯出口遠遠的。

她無助地望向鏡子裏的自己,耳畔是杜向的咒罵聲,和驚惶的痛呼聲,如同身處懸崖峭壁。

“骨碌碌。”只是一瞬間的工夫,餘溫瞧見一把發著光的手電筒從電梯井裏滾下,似璨星隕落。

她心臟一提。

電筒掉落,意味著電梯槽上如今漆黑一片。運動的纜索,凝結數年的油垢,此時狹窄的電梯頂的驚險程度遠勝於奔湧海浪上的一葉扁舟。

餘溫嚇壞了,站也站不住,索性坐在地面上,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頭頂,極力地不去直視前方大剌剌敞著的粗糙井壁。

此時,一聲刺破耳膜的男人驚呼響徹整座電梯井。

“啊——”

斷斷續續的聲音回蕩,淒慘而不甘,讓人不忍卒聞。

餘光裏,餘溫清楚地瞧見一道身影從面前墜落而下,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是杜向。

哪怕餘溫和他相處得再不愉快,此時也唯有心驚惶恐。

電梯還在運行,餘溫不曉得它是失控了,還是一如自己踏入時那樣,將要停靠在最頂層。

恐懼,無盡的恐懼。

餘溫死死咬著嘴唇,甚至不敢睜開眼,明明知道上面已沒有其他人,仍舊害怕再有什麽活生生的東西從她面前滾落而下。

難道,只是旅行中的意外嗎?

幾日來,餘溫絲毫沒有游客的閑適感,只覺得他們更像是誤入雷區的戰士,稍有行差步錯就會危及生命。

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電梯的速度漸漸放緩,放緩,直到驟然停止。

餘溫心提到嗓子眼,緊閉雙眸,感受著一股霸道陌生的力量在拖擎著轎廂,連同自己如吊車吊著的貨物般,被用力地向上絞去。

她聽到了人聲。

“隊長,為什麽?明明離下面一層更近些……”

是救援人員。

不,這樣就很好。餘溫驚惶地想。

不管救援隊怎麽考量,她只知道,如果是向下的話,未知的恐懼會再加劇百倍。

人聲,機器運作的聲音,金屬交纏固定的碰撞動靜……似乎過了許久,待最後微微地一寸悠蕩,電梯終於停下。

身處早已不是封閉的空間裏,餘溫卻幾乎感受到窒息,手心全然汗濕。

四肢發麻之際,只聽薄薄的金屬門外,傳來一聲關懷。

“別怕。”

沒有遙遠的建材阻隔,沒有水波的蕩漾,這一次,清晰的音色與腔調在餘溫耳旁響起,熟悉到令人鼻酸。

餘溫倏然睜眼。

她瞧見,外門,在緩緩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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