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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以前只對你好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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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以前只對你好的 (1)

餵安西吃完飯,希爾收了餐具,在屋內望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後,索性盤腿坐到安西床邊,就著安西床上的桌子吃起自己的飯。

他本來準備和安西一起吃,但安西手受傷不方便,那就沒辦法了。

病床不大,希爾也坐上來之後兩人的腳就不可避免的觸碰到。

安西往旁邊挪了挪,讓希爾坐得更舒服些。

希爾察覺,放松了身體。

吃完飯,希爾收拾東西,也順便把蒂萊斯桌上的收拾了。

他忙完沒多久,門外就進來一個護士。

“換藥。”那雌蟲進來時,推著一個推車,上面放著不少藥劑。

醫院都有治療艙,但這兩天他們接收的病人實在太多,根本無法滿足每人一個治療艙的需求,所以所有治療艙就都優先提供給重傷瀕死的重傷患。

進了門,看到希爾,那雌蟲楞了楞,這裏是戰區醫院,雄蟲挺少見。

那雌蟲左右看了看,先走向了安西。

“你要不先出去一下?”安西看向希爾。

希爾楞了楞,旋即笑道:“害羞了?”

他又不是沒見過,在第一軍區安西他們訓練時,經常一身灰塵狼狽不堪,所以從後勤部窗口經常能看見雌蟲光著膀子到處跑。

“不是。”安西神情微有些局促,他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輕聲嘀咕了一句後卻沒說出來。

安西不再堅持,希爾也就沒走。

安西的傷屬於大面積的傷,身上纏著許多紗布,看著挺嚇人。

那些紗布拆下之後,大面積才結痂的紅色皮膚露出,看著就更是觸目驚心讓人頭皮都發麻。

希爾在旁邊看著,眉頭不受控制的就皺起,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種疼痛。

雌蟲拆完紗布,從一旁拿出藥劑噴霧。

“會有點疼。”雌蟲提醒。

安西點頭,同時熟練地咬緊牙關。

雌蟲對著傷口的位置開始噴藥,一時間,屋內立刻多出一股奇怪的藥味。

希爾在一旁看著,眉頭頓時皺得愈發的深,因為安西渾身的肌肉都在輕顫,額頭更是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一看就不只是“會有點疼”這麽簡單。

本來也是,那些傷口才剛剛結痂,好些地方甚至還在溢血,就這樣直接把藥噴上去,怎麽可能不痛?

也是此時,希爾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明白了安西剛剛為什麽要讓他出去。

似乎看出他的不安,安西強忍著疼痛擡頭看了過來,他安撫,“不用擔心,就是剛剛開始有點痛,後面就好了。”

希爾抿嘴。

“這種藥軍區常用,止血促進愈合效果很好的。”安西又道。

希爾看著他那一頭的汗水,和強忍著才沒叫喊出聲的隱忍表情,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相比起疼痛,藥效好能提高存活率顯然更適合戰場,這種淺顯的道理希爾自然明白,可明白和接受是兩回事。

好在這個過程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幾分鐘後就結束。

噴完藥,那雌蟲拿了新的紗布,要替安西重新包紮。他動作迅速,力道不輕,這也就讓安西額上的冷汗更多。

偏偏安西身上的傷口還有很多,一時片刻根本包紮不完。

希爾有些看不下去,連忙上前去幫忙。

大概是因為有雄蟲在旁邊,那雌蟲動作立刻放緩不少,這也讓安西輕松不少。

替安西重新纏上紗布,那雌蟲又往一旁的註射器中添加了些藥後,收了東西走向一旁蒂萊斯。

他一走,希爾立刻看向安西。

“你沒事吧?”希爾拿了紙,替安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安西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他搖了搖頭,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希爾。

傷口是很痛,但只要能看見希爾,一切似乎就不再那麽難熬。

兩人說話這會,一旁蒂萊斯身上的紗布也已經被拆下。

蒂萊斯身上的傷和安西身上的傷不同,他身上有著許多異獸攻擊造成的貫穿傷,看著雖然沒有安西身上的那麽猙獰可怖,事實上卻傷得更重。

那雌蟲開始噴藥後,蒂萊斯本就慘白得毫無血色的一張臉,頓時更加慘白。

希爾走了過去,要幫忙。

蒂萊斯察覺,緊繃的身體僵了僵,“不用了。”

希爾聽見,卻沒理會。他幫著噴完藥,又拿了紗布替蒂萊斯包紮。

看著一身都是傷的蒂萊斯,希爾心情挺覆雜,他舌尖滑過上顎,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他從沒見過受這麽重傷的蒂萊斯,這是第一次。如果是以前,看到這樣的蒂萊斯,他肯定心痛死了。

包紮完,那護士離開。

希爾順手替蒂萊斯撚好被子,然後開了口,“睡一覺吧。”

說完,他又看向安西,“你也睡一覺吧,晚些時候吃飯了我再叫你們起床。”

受傷的人就應該多休息,這樣傷才會好得快。

看著兩人閉上眼,希爾收了東西,出了門。

離開病房,希爾並沒有去之前的旅館,而是就在住院部樓下的院子裏找了地方坐下。

嗅著充滿藥水氣息的空氣,希爾隱隱覺得有幾分喘不過氣,但他也懶得再走遠些。

天色暗下來時,希爾提著買好的飯菜回去,一進門,他就看見滿屋子的人。

其中有兩個人希爾挺眼熟,一個是第二軍區的元帥塞克拉,另外一個則是王那邊的人。

“抱歉,我等一下再來。”希爾說著就要退出門去。

“不用,我們馬上就走。”塞克拉沖著希爾笑了笑。

希爾只得進門,他走到一旁,把買好的飯菜放到櫃上。

一邊做事,希爾一邊聽著幾人的對話,塞克拉來這裏是來跟蒂萊斯說前線情況的。

前方的防線他們奪回來之後,立刻進行了緊急部署,現在已經徹底布防完。

他們也向後方武器聯盟申請了新的武器,加固了防線。

只是之前那一次襲擊讓前方防線崩潰得很徹底,原本許多硬件設施也被摧毀,接下去估計有的忙。

要徹底重建,還需要些時間。

“除了這,我來這還因為另外一件事。”塞克拉神情突然就嚴肅起來,屋裏陪著他來的其他幾人亦是如此。

“軍區已經正式開始調查機密洩露的事,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性質非常嚴重,王也非常的生氣,說什麽都要把那叛徒找出來。”塞克拉直直看著蒂萊斯,“你怎麽會讓這種事發生?”

這一次也就是他們運氣好,恰好蒂萊斯知道統帥所在的位置,恰好他的計劃成功。

否則現在窯窟這邊的陣地早就丟了,後方的城市也肯定被攻陷。

到那時候,那就不止是叛徒這麽簡單了。

蒂萊斯年級雖然是他們幾個元帥中最小的,但他平時一直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這一點塞克拉都心服口服,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幫著蒂萊斯。

提起這事,蒂萊斯臉色不太好。

他身邊所有的人對於他來說,都是已經相處了幾十年的老戰友,每一個人他都十分信任,他不相信會出現叛徒。

可事實卻又擺在他的面前,確實有人洩露了機密。

“你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塞克拉雙手抱臂。

蒂萊斯搖頭,“如果我知道,就不會讓它發生。”

“那之前那清剿計劃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突然弄個清剿計劃出來?”塞克拉又問。

窯窟雖然不在第二軍區的負責範圍,但大體情況塞克拉也是知道的,窯窟地勢極其覆雜,裏面的具體情況又無人知道,想要清剿談何容易?

蒂萊斯突然就提出什麽清剿計劃,未免沖動。

“那計劃本身並無問題。”蒂萊斯目光堅定,畢竟那些他已經做過一次,並且已經成功。

塞克拉似乎還想多問,但想了想之後,他改了口,“調查已經開始,安西在重點調查範圍內。”

說話間,賽克拉看了一眼旁邊靜靜聽著的安西,“按你之前下達的命令,安西要先被監控管制起來,他一直跟在你的身邊,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那計劃。”

聞言,希爾楞了楞,他立即反應過來,蒂萊斯他們這是懷疑安西就是那個叛徒?

安西不可能是叛徒,他根本沒必要背叛第一軍區,再說如果他真的要背叛第一軍區,之前又何必跟著蒂萊斯去送死?

希爾立刻看向蒂萊斯,“你明知道不可能是安西。”

蒂萊斯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不是……”蒂萊斯試圖解釋,這個命令早在他前往窯窟之前就已經下達。

自從知道機密被洩露,他就立刻讓軍區的人調查到底是誰,為了方便調查,那時候他就下過“如果有需要可以先把人控制起來”的命令。

“那為什麽要把安西控制起來?”希爾質問。

蒂萊斯似乎沒想到希爾會這麽生氣,有些怔楞。

旋即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希爾以為他是故意針對安西,所以才如此生氣?

希爾為了安西,在生他的氣。

安西沒想到希爾會如此緊張,連忙出聲安撫,“希爾,我沒事的,只是配合調查,第一軍區所有知情人都得配合。”

希爾不語,胸口起伏得厲害。

他知道出了這種事軍區肯定會調查,幾個知道詳情的軍官隊長都是重點調查對象,他只是生氣蒂萊斯什麽都不說,他明明知道不是這麽一回事。

交代完,塞克拉收走了兩人的光腦和一切通訊設備後,帶著人離開。

沒了外人,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蒂萊斯看向希爾,想要解釋,希爾卻沒再正眼看他。

第三天,塞克拉一大早就又來了。

這一次他把之前收走的光腦帶了回來,交還給安西和蒂萊斯兩人。

“從初步的調查來看,你們兩個並沒有問題,所以東西先還給你們,不過調查還在繼續。”塞克拉道。

安西和蒂萊斯兩人各自收好東西。

聽說安西嫌疑洗清,希爾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就說不可能是安西。

還完東西,塞克拉又道:“其他人我們也已經初步調查完,目前都沒有嫌疑,所以我們準備擴大調查範圍。”

屋裏幾人都看了過去,不明白塞克拉的意思。

“洩露消息的可能不是軍區的人,而是你們身邊親近的人。”塞克拉道。

從軍區的人的角度來考慮,他們誰都不希望叛徒出自他們自己。

所以第一輪調查下來,發現不是他們自己的人,這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希爾先是跟著松了口氣,隨後又馬上反應過來,“你是懷疑我?”

蒂萊斯緊接著也反應過來,“不是希爾,我從沒把這件事情告訴過他。”

安西也緊跟著開了口,“我也沒,而且我相信希爾也不會這麽做的。”

塞克拉被兩人緊張的樣子逗笑,趕緊解釋,“不用那麽緊張,目前都只是猜測而已,不光是你們身邊的人,其他人身邊的人也都一樣要進行調查。”

聞言,安西和蒂萊斯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相比起他們,希爾倒是鎮定不少,他沒做過的事情他自然用不著心虛。

調查一直持續,接下去幾天,塞克拉的人時不時就會來一趟醫院,詢問關於這事的一些細節。

大多數時候都是詢問安西和蒂萊斯,有時候也會問問希爾。

這樣的調查直持續了半個月才總算告一段落,以沒有結果告一段落,塞克拉的人並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調查結束第二天,希爾就接到了布雷克的通訊請求,布雷克是為了之前他送過來那批武器聯絡他。

“那批武器本來就是實驗品,還沒有研發成功,這次是因為窯窟離我們這邊最近,我們又恰好有一批實驗品,所以才送過去……”

“既然你在那邊,那正好可以幫忙去看一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這樣方便我們後期改進,你也正好可以熟悉一下那些武器。”布雷克道。

“我知道了,會盡快把檢查結果發給你。”希爾爽快應下。

他說要重新回去做課題已經許久,卻一直沒什麽進展,這次正好是機會。

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後,希爾關掉通訊,告別安西,離開醫院去了前線。

前線戰況已經徹底穩定,防線再次部署好,緊急狀況解除。

希爾從飛船上下來時,看見的便是無數正在重建的建築。

上一次他去的防線是後方的第二防線,和那邊不同,這邊更顯荒涼,遠遠望去四處能看見的幾乎都是寸草不生的貧瘠地勢,以及時不時被掀起的黃沙風暴。

希爾帶上防塵口罩,找出光腦上布雷克發給他的認證密匙,進入內部。

十來分鐘後,他站到了最新部署的臨時狙擊點。

布雷克他們送來的重型武器,被安排在視角極好的高地,經過偽裝後,看著就像一坡土。

希爾說明來意後,把身後背著的工具箱取下放到地上,緊接著從入口處鉆了進去。

布雷克他們新研究的武器是類似於定點狙擊的重型戰車,攻擊距離火力方面都很強,一般用於最前線的防線展開。

希爾進去,研究了一會後,很快就弄明白操作方式。

他試著啟動,然後進行手動瞄準以及各種實際操作,操作方面的檢查確定沒問題,希爾又拿出工作用光腦,連接了武器。

希爾聚精會神地看著光腦上不斷閃過的數據代碼,一邊驚嘆布雷克他們的進展,一邊努力記住。

一套程序運行下來,確定操作系統沒問題,希爾收了光腦出了操作臺。

他並沒有離開,而是挽起袖子,仰頭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

相比起身高矮小的雄蟲,在希爾面前的那土包就像個巨怪,襯托得他越發的矮小。

深吸一口氣後,希爾彎腰掏出帶來的拆卸工具。

一個小小只的雄蟲,拿著武器磨刀赫赫面對龐然巨怪,那一幕看著就讓人不禁發笑。

塞克拉就沒忍住,他笑著看向身旁的蒂萊斯,“你上哪裏找到這麽可愛的雄蟲的?”

希爾是蒂萊斯的雄主這事,塞克拉有所耳聞。

蒂萊斯靜靜看著遠處的希爾,希爾一手一樣工具,正氣勢洶洶的往那土坡上爬。

但那武器經過偽裝之後,外層都是塵土,十分的滑,他才往上面走兩步就又滑了下來。

連著兩次滑下來後,希爾似乎覺得有些丟臉,所以偷偷朝著四周看了看,見沒人註意,他趕緊彎腰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去。

爬上土坡,希爾趕緊站直了身體,假裝鎮定。

他又往四周偷看了一圈,確定沒人註意到他的窘態,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塞克拉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都不由笑出聲來。

蒂萊斯聽著卻覺得刺耳,他冷冷看了過去。

塞克拉被他看著,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片刻後他輕咳一聲,尷尬地解釋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會打他主意的。”

蒂萊斯收回視線,向著希爾那邊走去。

塞克拉見狀,忍不住嘀咕,“我不打他主意,他打我主意怎麽辦?”

說著,塞克拉跟了上去,他對希爾挺感興趣。

雄蟲因為數量稀少的原因,從出生起就一直被特殊照顧,這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很多雄蟲性格都比較嬌縱。

像希爾這樣會跑來前線的幾乎就沒有,像他這樣居然選擇武器設計這個專業的,那就更加稀少。

土坡上,爬上土坡的希爾確定沒人看見他的窘態後,挺直了腰板。

他俯視著腳下的手下敗將,用手裏的工具敲了敲,打出哢哢的鐵塊碰撞聲,“鐵腦殼。”

報覆完,希爾這才認真研究起來。

他翻找出之前布雷克發給他的圖紙,找到準確的位置,先用密匙進行身份驗證解鎖後,才用手裏的工具拆卸起來。

解開所有的鎖扣,希爾把工具別到腰上,他彎腰抓住武器外圍的防護鐵塊,用力的往旁邊推去。

但那鐵塊足有十厘米厚,又大,又是加固過的特殊防護盾,他憋著氣推得臉都紅了,那鐵塊都一點沒動。

這武器在實驗區布雷克他們組裝時,用的都是機械設備組裝,就算不用機械手臂,那也得一兩個雌蟲一起上才夠。

希爾之前倒是忘了這點,布雷克顯然也忘了。

一次沒推開,希爾喘了口氣,憋足了勁再次用力。

這一次那鐵塊倒是一下就被推開,眼見著鐵塊被推遠,露出裏面的內部構造,希爾正疑惑他力氣怎麽突然就變大了,眼角餘光就瞥見蒂萊斯的身影。

蒂萊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過來,正在幫他推那鐵。

蒂萊斯是雌蟲,哪怕受了傷,在力量上他也遠超過希爾。

希爾驚訝之後,看了看蒂萊斯那結實的手臂,又看了看自己後勤部這幾年裏養得有些白嫩的手腕,有些被打擊到。

“要幫忙嗎?”塞克拉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沖著希爾招了招手。

希爾看了他一眼,“不用。”

長得高了不起?

希爾彎腰,腳踩著被推開的那塊防護層一處缺口,俯身觀看面前的機械構造。

這武器一共被四塊外層防護鐵籠罩著,每一處防護鐵下,都是極其覆雜的構造。

若是一般人,沒經過詳細的學習,光是看著那只有部分的線路就足夠頭疼,希爾卻很快就摸索出門路。

花了十分鐘把所有地方都檢查完,確定沒有問題,希爾把工具別到腰上,跳了下去。

他走到機械外殼後面,挽起袖子,卯足了勁開始把鐵殼往回推。

他一用力那鐵殼就往回動,他立刻停下,擡頭看去,果不其然,鐵殼上多了只手。

希爾幽幽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蒂萊斯停頓了下,默默收回手。

希爾回頭,再次用力往回推去。

他本以為站到地上比較好用力,所以他憑自己也能裝回去,事實卻有些打擊人,他推得臉都紅了那鐵殼也紋絲不動。

雄蟲和雌蟲力量的差距擺在那。

希爾低著頭,正懊惱,那鐵殼就自己又動了起來,它自己跑了回去。

希爾猛地擡頭看去,蒂萊斯站在一旁,手僵硬地垂下,塞克拉則靠在遠處笑得像個二傻子。

希爾解下工具,熟練的把所有位置重新接好,隨即走向旁邊另一塊鐵殼。無視時不時多出來那只手,他很快就把四塊鐵殼裏的東西都檢查完。

武器內部和硬件都沒什麽大問題,損傷最嚴重的大概就屬炮口了。

這武器本就是重型武器,大火力,攻擊力非常的強,連帶著對炮口本身的要求也就很嚴格。

從外面看沒什麽感覺,拆解開從裏面看,炮口裏卻已經被燒得有些變形。

照這個程度下去,一旦徹底變形,這武器隨時都可能炸膛或者出現瞄準出錯的情況。

對於這狀況,希爾有些驚訝,想想又釋然。

這武器本來就還在研發階段,存在問題很正常,這一次要不是情況緊急,也不會貿然動用。

把所有的問題記錄下,又錄制了視頻,希爾背著自己的工具包,無視身邊兩人,向著下一個武器找去。

到了新的炮臺,希爾檢查完裏面,來到外圍,深吸一口氣後,慢慢的向著上面爬去。

這一個炮臺上的土比較緊,他沒有滑倒,順利的就爬了上去。

眼見著就快到頂,希爾正高興,腳下就是一滑,下一刻,他整個人像坐滑梯似的一滑到底。

落地,希爾踉蹌者向後倒去,好在蒂萊斯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站穩,丟了臉,又糊了一身一臉的泥,希爾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塞克拉在一旁憋著笑,他雖然沒笑出聲來,可是眼睛裏面都是笑意。

被他看著,希爾都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他正狼狽,蒂萊斯就彎下腰來,輕輕拍去他膝蓋上的泥。

蒂萊斯動作很輕,也有些僵硬,似乎在害怕他會拍開他的手,怪他多管閑事。

察覺,希爾身體不由地僵了僵,下一刻他趕緊拍去自己臉上的泥巴,“謝謝。”

“嗯。”蒂萊斯應聲,希爾沒推開他,他動作放開些。

拍幹凈,希爾再次開爬。

蒂萊斯在一旁托住他的腳,用力的把他往上托,有了蒂萊斯的幫助,希爾很快就順利的到頂。

拆開外殼,進行檢查,確認問題,希爾順著鐵殼滑下來後,一邊拍著身上的泥土一邊又開了口,“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蒂萊斯不解,“嗯?”

“安西的事情,我不該沖你發火。”希爾道。

其實冷靜下來之後希爾就知道是他沖動了,他生氣,是因為他認識安西偏心安西。如果換作不認識的人被調查,他肯定不會那麽生氣。

相比起他的沖動,蒂萊斯的做法才是正確的理智的。

他是元帥,當然要負起責任來。如果僅僅是因為他和安西比較熟悉,所以就一味的包庇,那他就不配做這個元帥了。

蒂萊斯一直是個好元帥,這一點希爾早就知道。

只是他想要的,卻不是一個稱職的優秀的元帥。

“那個命令早在我聽說這邊防線被攻破,我來窯窟之前,就已經在飛船上下達,並不是針對他。”蒂萊斯輕聲解釋。

希爾沒說話,低頭收拾自己的工具,要裝進包裏。

他很少聽蒂萊斯跟他說這些。

“知道防線布置和清剿計劃的人,都是第一軍區的高層,如果叛徒真的出在我們之中,那就必須盡快控制起來。”蒂萊斯道。

希爾背好包,看了過去。

他嘴巴鼻子藏在防塵口罩下,只剩一雙眼在外面。空氣裏灰塵重,粘在他額上,混雜汗水,讓他的臉變得有些臟兮兮的。

“第一軍區的兵力雖然都在我手裏,由我管轄,但安西他們這個級別的軍官隊長,也都有權利調動一定的兵力。一旦真的出事,他們裏應外合,事態會更加嚴重。”

蒂萊斯一邊說話,一邊有些木楞恍惚,他已經有多久沒和希爾像現在這樣好好聊過了?

一個月?兩個月?或者一年兩年?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是這樣的。

剛結婚那會,他們經常膩在一起,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希爾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他也會主動找話題跟希爾說說。

訓練成果,新兵蛋子,前線戰況,他說的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希爾卻總是聽得很認真。

希爾曾經說過他喜歡陳年戰報,喜歡做剪報,其實不是的,他一開始對那些並不感興趣。

那些東西早在學校時他就已經學過,誰會喜歡課本上要求背誦的東西?

他之所以做剪報,之所以總喜歡提那些,是因為他不擅長主動制造話題,軍區很多事情又不能對外說,所以他只能經常和希爾說那些陳年往事。

那時候的希爾還並不了解那些,所以完全是當睡前故事在聽,他也是當睡前故事在講。

有時候需要外出,怕希爾無聊,他還會故意只講一半吊希爾胃口,然後臨走之前塞給希爾一本又厚又重的史記著作。

每當那時,他總能看見希爾一臉覆雜至極像是恨不得點把火把書燒了的表情。

他還記得,大多數時候他回去時,希爾都是一臉菜色。

每當那時候,他心口的位置總是暖暖的滿滿的,讓他恨不得抱住希爾狠狠親上一口。

正是因為希爾,他才喜歡上了那些又臭又長的陳年戰報。

後來,雄蟲聯盟開始步步緊逼,希爾受了傷差點死掉,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搞垮雄蟲聯盟。

很多事他開始避著希爾,因為他不想讓希爾擔心,他和希爾放開聊天的機會也就少了。

再後來,希爾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開始愧於面對希爾,因為都是他沒保護好希爾,希爾才會受傷。

他把所有怒火都發洩在雄蟲聯盟身上,他滲透雄蟲聯盟,讓雄蟲聯盟成了空殼。他瘋了似的找異獸的麻煩,他成了蟲族最偉大的王。

可他依舊不敢面對希爾,因為希爾肉眼可見的一天天虛弱了下去。

他在家時,經常深夜裏被吵醒,因為希爾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那聲音對於他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是因為他沒保護好希爾,所以希爾才受傷。

他是雌蟲是元帥是王,他卻連自己的雄蟲都保護不了。

其實現在想想,他從一開始就錯得厲害。

他有空折騰那些沒用的,為什麽不能多陪陪希爾?

如果他多陪在希爾身邊,怎麽可能連希爾受欺負都不知道?怎麽可能連那個偌大的家,到了夜裏有多陰深可怕都不知道?怎麽可能連希爾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歸根到底,他不過是沈浸在了自己的一廂情願中的混蛋。

蒂萊斯低著頭,自嘲地笑笑,越是遠離希爾他就越是看清自己,看清曾經的他有多混蛋。

“那現在怎麽辦,不是沒查出來是誰?”希爾看了一眼旁邊的蒂萊斯,有些擔憂。

如果一直沒找到人,豈不是說那顆□□一直在?

“我會繼續調查,直到找出來為止,在那之前第一軍區部分兵力會暫且交還給王。”蒂萊斯道。

希爾立刻反應過來,“這樣一來不就削弱了第一軍區的實力?”

“如果叛徒真的在第一軍區高層,這樣一來就同時削弱了他手上的籌碼。”蒂萊斯道。

“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塞克拉走了過來。

蒂萊斯本來是最有希望成為王的存在,這麽一來,他反倒變得比其他元帥弱勢了。

王的時間已經不多,所有人都在憋著勁,蒂萊斯卻心不在焉的,看得塞克拉都替蒂萊斯著急。

希爾略有些詫異地看著蒂萊斯,蒂萊斯在想什麽?

蒂萊斯嘴唇翕動,他本不想再說,但看著希爾的眼睛,他還是開了口,“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考慮其它。”

說話時,蒂萊斯並沒有看希爾,希爾卻瞬間就明白過來蒂萊斯這話什麽意思。

他沒想到蒂萊斯會這樣,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怎麽回覆。

背著工具包,希爾向著下一個武器走去。蒂萊斯也沒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跟在後面。

到了新的武器前,蒂萊斯自然的上前幫忙,希爾拿著工具東敲敲西碰碰。

布雷克他們送過來的武器一共兩百多臺,希爾並沒有全部檢查,他抽查了其中三十多臺後,坐在炮臺上研究起數據來。

整理完所有數據,希爾把資料和視頻都發送給了布雷克。

布雷克那邊動作很快,他這邊才剛剛發送完,布雷克就發來通訊。

正好希爾還在現場,他索性就跟布雷克隔著光腦討論起來。

見兩人討論得來勁,塞克拉拍了拍蒂萊斯的肩膀,小聲感慨道:“好好珍惜。”

留下這話,塞克拉拍拍手上的泥土,走人。

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第二軍區的人也就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明天第二軍區的人就要全部回撤。

蒂萊斯苦笑,視線停留在希爾滿是灰塵的背影上。他很想說一句“好”,可他卻早已經沒有這個資格。

希爾和布雷克聊了許多,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他們才掛斷通訊。

收起光腦,希爾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回頭就看見蒂萊斯。

蒂萊斯一直在旁邊等著,他和布雷克說了多久的話,蒂萊斯就站著等了多久。

“我送你回去。”蒂萊斯開口,似是解釋,“入夜之後,防線這邊不能亂走動。”

希爾不再說話,背著工具箱跟上蒂萊斯。

夜色下,忙碌著的眾人並沒有停止,依舊在緊急搶修。

開到最大程度的照明燈,來來往往的雌蟲,空氣中都是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希爾跟著蒂萊斯走過人群,來到飛船停泊區,驗明身份上了飛船,向著醫院而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到了醫院。

在醫院樓頂的停機坪下了飛船,到了樓梯口,蒂萊斯停下腳步。

希爾回頭看去。

“你先下去吧,我有點事。”蒂萊斯道。

希爾點點頭,向著樓下走去。

看著希爾拍著身上的泥土慢慢走遠,蒂萊斯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伸手扶住身旁的墻壁,臉色越發的慘白,額頭更滿是冷汗。

他咬著牙,靠著墻慢慢地滑下去,然後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他身上本來就有傷,應該靜養,這麽一天折騰下來,他的身體早已經在不停地叫囂著疼痛和疲憊。他已經連擡腳都困難,更別說下樓。

特別是他腿上的傷口,大概早就裂開,他之前都感覺到了暖流。

那時候希爾正在和布雷克通話討論武器的事情,所以他並沒打擾。

靜靜靠在墻壁上,感受著墻壁上傳來的冰冷,蒂萊斯享受著那冰冷的感覺,因為那冰冷可以驅逐他身上火辣辣的痛感,以及喉間的酸苦。

希爾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他能感覺出來。

若是以前的希爾,他肯定會立刻就發現他的不對,但現在的希爾眼裏已經沒有他。

好在這裏沒人,蒂萊斯慶幸這裏沒人,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偽裝,可以放任那疼痛感吞噬掉他,可以慢慢等它過去。

靠在墻壁上,蒂萊斯很快昏昏欲睡,疲憊再加上疼痛,他意識都有些模糊。

就在他快睡著時,黑暗中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感應燈聽見動靜,立刻亮了起來。

蒂萊斯艱難地睜開眼看去,入目的卻是背著工具包的希爾,忙了一天的他臉上都是汗水和灰塵混雜後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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