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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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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讀高三的乾貞治翻閱著自己的筆記本,明天是那個人的生辰,可她已經離世兩年多將近三年了。

他擡起頭,看著一個人對著墻壁做練習的手冢國光,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說:“手冢,明天是她的生辰。”

揮拍落空,網球在他的腳下滾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手冢國光沒有回頭,沈默了一會兒才應了聲:“啊”,隨即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網球,反而更加專心致志專打起球來。

看著那被加重力道迅速回彈的網球,乾貞治嘆了口氣,合上自己的筆記本,轉身離開不再說話。

盡管升上高中後也有不少出色的網球手如觀月初、橘桔平他們的加入,但隨著越前龍馬已經前往美國,不二周助已經放棄網球了,河村隆因為繼承父業一一離開後,曾經九個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下六個人,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麽。

唯有手冢國光,這盞如指引塔般的明燈,依舊指引著他們,從來沒有改變過。

當最心愛的人,以最悲壯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你會怎麽樣?

是否在看似靜止不動的時間裏,讓命運之手把人生中所有的色彩都帶去去,只剩下一片灰色,從此放任自己,過著頹廢墮落的生活,還是把所有的悲哀和痛苦都隱藏在心底,拼命的壓抑自己,若無其事的過著與往日無異的生活。

相比較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幸福的權利而放棄網球的不二周助,手冢國光他太冷靜了,無論是確認了廢墟擡出來的屍體,還是理佳的葬禮上,手冢國光一直都表現得十分的冷靜,沒有半點失態。

只是,那樣的故作冷靜總讓人覺得很心疼。

你看過這樣的手冢嗎?

明明跟以前一樣,過著十分有規律的生活,吃飯休息打球,假期就去登山釣魚,忙忙碌碌十分充實,可是,我知道,我們所有的人一直都知道,手冢國光還是手冢國光,但他的心,早就隨著那個人的離去而缺失了。

他之所以活著,只為了她活著,為了那個在大火中逝去的人活著。

比如說他每次看到新出的書就會不由自主的給那個永遠不會有人接聽的號碼留言,只因為她總是錯過新書而後悔不已。

比如說他不打球的就會去那早已荒廢的花園,在木椅坐著靜靜的發呆,只因為那是她最喜歡呆的地方。

看她喜歡看的書,為她寫下簡介,去她曾經念叨過想要去的地方,為她拍下那些美好的景色,每個節日都會為她準備禮物,放到她的墳墓前,任憑風吹雨打,直至腐化。

“你們真的在戀愛嗎?為什麽跟普通的情侶都不像,都是自個做自個的事。”理佳死前的那個聖誕節,菊丸曾有一次當著她的面埋怨手冢太冷淡了。

“他就是這種人啊,總是忙著自己的事,而且還從來不說些好聽話的!”理佳彼為讚同的點頭說道,眼眸一彎,又笑了起來:“不過呢,我只要確定他的心裏是有我的就好了,至於感人肺腑的情話,我從來就不指意他會說。”

作為一個戀人,那個人無疑是最合格、最適合手冢的,無比的了解,十分的容忍,從來不會提出讓手冢為難的要求,也不會做出任性的舉動;可她又是極其的不及格以及不適合,因為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任何一個角落了。

從今往後,他的喜怒哀樂,都少了一個可以完全坦誠相對,可以百分百分享的對象。

如果你沒有死多好,如果你還活著多好。

這樣,也許九個人的隊伍就不會散了.....

隨著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凜烈的寒風卻是越刮越大,穿過鐵絲網,又在空中打個旋,“哢嚓”一聲,手冢國光擡頭看去,樹枝還在半空中苦苦掙紮好一會兒,然後才落在地上,忽然分化出兩個人的身影。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少女輕啟薄唇,對那個戴眼鏡茶色短發的少年小聲的說道:[你一定要清楚的記得,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這一點,任憑時光如何流逝轉動,我從來不曾改變過。]

[喜歡你...不曾改變過。]

手冢國光抿緊雙嘴,沈默的看著那兩個身影。

[喜歡你!]這美麗且動聽的三個字,猶如錄像帶,隨著回憶裏的那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出現,滲透血液,入肉入骨。

一個低年級的學生直接從少女少男的中間穿過。望著已經化為空氣無數塵埃的兩個人,紛紛揚揚的消失在各個角落裏。

握著球拍的手緩緩垂到身側,身體不自覺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很想她。

隨著時間流逝,思念卻是日夜漸長。

在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裏,在喧鬧的人海中,在每個值得歡樂慶祝的時刻,都會覺得一陣冰冷可怕的孤獨,孤獨來得神秘,又是無所不在。歸總一切,皆因為她不在,她不在,所有的快樂都裹上一層厚厚的陰影和濃濃痛苦。

“總想著,如果能再見你到就好了,哪怕只有一面也好!”望著那象征著死亡、冷冰冰的黑色石頭,理佳小小的頭像掛在墓碑中間,是她剛考上國中的時候報名用的照片,那時候的她臉龐稍圓,帶著嬰兒肥,笑容十分的燦爛,只是這樣燦爛的笑容在她升上國三之後,便再也沒見過。潔白的手指輕輕擦拭著那個沾著灰塵的頭像。

擦拭灰塵的動作輕柔,悲傷卻越發的難以壓制。

“十分鐘也好、五分鐘也好,那時候沒有來得及說出來的話,都想要當著你的面一一告訴你....”

難以言說的酸楚牽扯著心臟,挺拔的身姿忽然單膝跪了下來,額頭和毫無生氣的墓碑相抵,冰冷的寒意滲入心扉。低聲喃喃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如果,能再見一面就好了!”

[你很喜歡這本書嗎?]

[不喜歡!]

[可你經常在翻這本書。]

[如果我是唐泰斯,你會怎麽樣?]

白皙的手指劃過《基督山伯爵》這本書,即便是側臉,也依舊能看到她的眉宇間經常流露出來冷漠。

許是看對方太久沒有說話,少女忽然偏過頭,笑了一笑:[只是隨便問問,手冢太認真了.....]

手冢國光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滿天的紅霞發怔,心裏不由得一陣苦笑,竟然睡著了,過了好一會兒,手冢國光才抿了抿嘴垂下頭,起身時一件紅色的披風掉了下來.....

於此同時,跡部景吾和真田弦一郎坐在同一側,他們一個優雅的喝著紅茶,另一個板著臉,而對面則是他們從墓園裏拉回來的少女,眉眼帶笑,輕聲細語的和服務員說著話,時不時的指了指菜單。

好不容易才等到服務員下去,真田弦一郎已經按耐不住,緊鎖著眉頭問:“怎麽回來了?”

說話間跡部景吾放下手裏的杯子,雙手環在胸前。

“誒?”理佳偏頭想了想,端正坐姿,語氣凝重:“我在法國呆了兩三年,一想到之前這樣被不二眀彥玩弄在股掌之中,就沒來由覺得一陣火氣,怎麽想也不甘心,所以我要報仇。”

真田弦一郎:“.....”

跡部景吾揚起眉毛:“報仇!恩!”

言下之意就是在問:你真的把我們當傻瓜了嗎?

聽到那聲被拉得長長,又磁性十足的尾音,理佳不禁“哧”的一聲,笑出來:“沒有啦,是夫人要我回來打頭陣。”她偏過頭,看著窗外繼續說道:“阪田千銳得意得太久,該好好的敲打一下了,剛搶我大哥的東西,哼,想都別想!”

真田弦一郎默默的壓了一下自己的帽檐,雖然理佳自從去了法國之後開朗了許多,但好像開朗過頭了,反而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說出來的話總是帶著幾分孩子氣,簡直跟他的侄子真田佐助有得拼了。

跡部景吾嘆了口氣,順著理佳的目光看去,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數,每個人都是面若冷霜:“那你準備怎麽面對他們?”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在墓園裏的手冢國光還有她一直念叨的大哥不二周助。

理佳渾若未聞般,依舊是笑瞇瞇的看著窗外,並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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