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被胃痛醒。

日常閉著眼睛去洗漱。

日常去廚房。

日常……哎？這個鍋的手感怎麽不太對。

白然揉了揉眼睛，終於清醒了過來。看著陌生的廚房足足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家裏，然後默默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十點。

所以為什麽他會醒得這麽早……哦，對，似乎是因為胃痛。

白然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給自己訂個外賣，然後就發現了鍋裏似乎還有蘇錦早上熬的粥。

味道還真不錯，雖然涼了一點……白然默默喝光了粥，刷了鍋，然後慢悠悠的往醫院走去。走到的時候，也差不多快十二點了。白然在附近張望了一下，然後給蘇錦打了電話:“我到醫院了，你們吃飯了嗎？這兒附近的小吃還挺多的，想吃什麽我幫你帶過去。”

“哇，你這麽早就過來了啊……那就吃……哎？你幹什麽呢？說話就好好說別打人啊……”

白然被手機那邊忽然響起的嘈雜震得蹙了蹙眉，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白然想著蘇錦忽然提高的聲調，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麽事，連忙跑進了醫院裏。

一路飛快的跑到病房門口，正看見一個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揮拳向蘇錦打去。白然連忙摁住了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腕一個腿拌把他摔到了旁邊去，然後把蘇錦擋在了身後，關切地問:“沒事吧。”

“沒事，他沒打著我。”蘇錦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你真帥！”

“為什麽打人？”白然看向還跪坐在地上的男孩子，又看了看坐在床上默默流淚的老人，心中多少也猜測出了些緣故。

“她多管閑事！”男孩兒憤憤的說道:“我打我奶奶，關她什麽事！非得指手畫腳的！”

“你還知道她是你奶奶！還敢動手打你奶奶，要不要臉啊你！”蘇錦還是義憤填膺的，尤其是白然在她身邊，底氣不由更足了些。

男孩兒從地上爬起來，一副還想打她的樣子。白然卻是忽然沈了眉目，冷聲道:“家暴還如此振振有詞嗎？滿十六周歲是要負刑事責任的。李陽，我記得你政治成績還不錯，打自己的奶奶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白老師？”他怔了怔，忽然卸去了一身的氣焰，低著頭囁嚅道:“可是我爸媽都打……”

“所以呢？你都十七歲了禮義廉恥還用我教你嗎？”白然沈聲道:“你父母有這樣的行為你不勸也就算了，還有樣學樣的，你覺得合適嗎？”

“那……那我……”

“好好對你奶奶，如果能勸，就勸勸你父母。”白然說道:“最近我都會在這裏，如果老人家再受到什麽暴力對待，我不介意報警。”

“是，是，老師我都聽你的。”李陽說著，拿了張紙別別扭扭的遞給了那位老人:“別哭了……奶，我錯了。”

白然這才松了口氣，又拉著蘇錦確認了她沒有受傷後，仍覺得心有餘悸:“蘇錦，你也太沖動了些。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容易沖動，萬一我過來得晚了，你豈不是要被他打傷了。”

“那就去驗傷啊，剛好這裏是醫院。報警電話我都摁好了，你要是不來，我就打過去了。”蘇錦對他晃了晃手機，笑道:“我才不怕他呢。”

“阿錦啊，你是太沖動了。你被打傷了自己不覺得有什麽，小白怕是要心疼死了。”躺在床上的蘇生見危機解除了，悠哉悠哉地道。

“阿錦又沖動什麽了？”去給蘇生買日用品的安如回來了，瞥了眼隔壁床難得的母慈子孝的畫面，有些奇怪地問:“我錯過了什麽嗎？”

“沒有沒有沒有！”蘇錦連連擺手道:“什麽都沒有發生！就是……白然過來了。”

“小如，你過來，我和你說。”比起蘇錦的再三掩飾，蘇生就很樂於和安如說這樣的事了。並且把白然的形象誇讚到了二米八，說到蘇錦的時候就一臉嫌棄，不禁讓蘇錦懷疑到底誰才是他親生的。話說白然不是只和她爹待了一個晚上嗎，這其中的大部分時間蘇生還在昏睡。他到底是怎麽讓她爹這麽喜歡他的。

於是蘇錦就被安如拎著耳朵拎到旁邊訓了起來，訓得她連連對白然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然而白然卻視而不見，甚至笑瞇瞇的樂見其成。

最後蘇錦還是借口要出去買飯才逃過了一劫，從白然身邊路過時還不忘用力踩了他一腳，以報他見死不救的醜。蘇生被自己閨女的小動作逗得哈哈大笑，對白然道:“小白啊，你別介意。阿錦就是孩子心性，也怪我和小如把她給寵壞了。”

“哪裏，蘇錦這樣，挺好的。”白然縱容地笑笑，看著蘇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寵溺。

“坐吧。”見白然有些拘謹的站在旁邊，安如倒是難得的好臉色，還遞過去一個削好的蘋果:“這兩天……多謝你了。”

白然接了過來，有些受寵若驚:“阿姨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之前那麽……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肯救你伯父，又對阿錦百般照顧。”安如歉疚地道。

“沒有沒有，其實我也理解阿姨的。您之前說過的話，也沒有什麽錯的地方。只是……我是真的喜歡蘇錦。”白然抿了抿唇，說出最後一句，有些緊張又滿懷希望的看向安如:“我希望您能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安如卻是撇開了目光，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只淡淡地道:“吃水果吧，今早買的蘋果，還挺新鮮的。”

“……好。”白然見她如此，也沒有再說什麽，低著頭安靜的啃著蘋果。如安如所說，這個蘋果酸甜可口，清脆多汁，挺好吃的。但是白然啃著啃著，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麽安靜下來之後，胃裏悶悶的疼痛忽然尖銳了起來。沿著他緩緩咽下的蘋果汁，抽痛得厲害。

他果然不該喝涼掉的粥嗎？所以他早上的時候為什麽不把粥熱一熱再喝，剛醒的時候他的腦子果然是擺設嗎？

白然看了眼就坐在自己對面的安如，小心得吸了口氣掩飾著自己的異樣。然後用扔蘋果核的借口，特意出去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裏，才敢顫抖著手拿出了隨身帶著的藥瓶，倒出兩粒吞了下去。

“白老師身體不太好？”

忽然出現在他身後的安如嚇得白然差點被吞下去的藥片噎到，他連忙把藥瓶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裏，尷尬地笑了笑，道:“還好……只是胃病，不嚴重。”

他一腦門亮晶晶的汗珠兒在白燦燦的燈光下格外顯眼，安如自然是不信他說的“不嚴重”的，低低嘆了口氣道:“白老師，你也有女兒。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還是不希望我的女兒會嫁給一個連身體都不是很健康的人。你又比她大了九歲，我不希望她以後因為你，要過提心吊膽的生活。她也是被我寵著長大的，在家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你說不會委屈了她，可是如果要她總是照顧你的話，又怎麽能不委屈呢？”

白然的面色愈發蒼白，剛才吞下的藥片非但沒有起到一點效果，反而如同利刃一般在他的胸腹間翻攪起來，激起了更為劇烈的痛楚。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緊了緊自己扶著欄桿的手，極力平穩著聲音道:“是，阿姨，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會如此對待蘇錦。請您相信我，我也不會舍得讓蘇錦擔心的。我……我比她大了九歲，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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