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對桐人的感覺。

和桐人的相遇仿佛是一場夢一樣美好的故事，虛假，但又讓人舍不得逃脫。

擺好劍技發動的動作，一道金色的光芒迅速染紅了整條長劍。

“刷——”

一如既往的爆擊，面前的怪物在自己眼前破裂成碎片，美麗而脆弱。

俯身拾起地上爆出來的物品，沒什麽興趣地丟盡包裹中。

嘛，大概又是什麽銅幣，什麽鎧甲什麽……總之就是每次都完全相同沒什麽新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管它本身的價值是怎樣的，但一個人也穿不了也用不了那麽多啊阿魯！

“看啊，那個人幾乎每次都能暴擊誒。”

“這個區域不論是不是爆擊掉出來的東西都能賣不少的錢啊，真是個好運的家夥……”

“嘛，大概是掌握了什麽訣竅吧。”

“不過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的樣子啊，本身實力肯定也不錯呢……唉，像我這樣什麽時候才能去到攻略組啊……”

許是怪物的刷新太過緩慢，人們在緊張的間隙中有了說閑話的時間，雖然這片區域刷怪經驗比較高，但旁的一些騷擾總是讓清早有些不耐有些煩躁，指不定哪天寧可去一個差一點的地方也不會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到時候看你們這些長舌頭的家夥去哪裏找噴口水的話題！

清早憤憤的摸出一塊街角蘇麗家的面包，用力啃了幾口，慢慢停了下來。

似乎一個人刷怪，一個人販賣物品，一個人從各種渠道中獲知自己想要的信息，才是頂著清早這個名字的名義上是菜鳥公測新手實則是封測以怪癖著稱的莉莉絲應有的生活。

孤僻，寂寞纏繞的人。

可是，習慣獨自生活的人突然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又算是怎麽回事呢。

封測雖說名義上是不會被洩露出去的，但是依然有人多多少少把一些無關保密要點的八卦信息透漏出去，比如各式各樣的SAO強者，再比如各種經典搞笑的事情&林林總總也為一些期待著公測的人們增添了許多額外的談資。

因此，有些在封測中出了名的人物不會選擇保留封測時期的數據，尤其名字。

於是，公測的新玩家中便出現了冒牌貨。

比如頂著“鋼鐵狂獸”名字卻娘娘腔的偽強者，再比如明明是男性卻喜歡扮成女人以映襯自己抄襲的封測強者的名字——“毒蛇女”汪琪。

倒是，眾人皆知的“情報商人之王莉莉絲”卻似乎並沒有人抄襲。

亦或者抄襲的人已經死掉了？

嘛，不去想第二種情況。

也許自己應該感激當初在網上發帖子的人呢，“莉莉絲”的形象刻畫完全是貶義詞匯大匯集：吝嗇，刻薄，孤僻，冷漠，仇人眾多……

啊，完全就是一個反派形象嘛，在加上一個溫柔善良的瑪麗蘇美女和一群各色帥哥的話也許就能湊齊一部女配炮灰陷害女主的戲碼了。

清早吊著眼睛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話說，明明是同和莉莉絲是一個人的清早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地不一樣了呢？

暖暖的風吹拂而過，游戲中的天氣總是格外的明媚溫和，沒有絲毫汙染痕跡的SAO，如果刨去它殘酷的設定，其實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休閑的地方了。

在美麗的地方，偶遇一個溫柔的男子，於是一段美好而甜蜜的愛情篇章就此開始譜寫……

多麽三流的橋段啊，若是以前必然是百般嗤笑，而此時的清早怎麽也笑不出來。

男子……溫柔的……

那個人……算不算呢……

清早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

那大概是兩人第一層的第三個村莊，當時為了超前獲得更多資源而迎著游戲中最為惡劣的天氣奔走的清早兩人很是狼狽，剛一進入安全區，因受傷頗重而沈重萬份的步伐便再也難以邁動，兩人都倒在了城門附近的路邊上，重重地喘著粗氣。

“我…我…我們……終於……到……到……到達……達了！”看著景色和前兩個城鎮沒有太大區別的繁華景象，渾身虛軟的清早竟然有了一種喜極而泣的感覺。

不再有死亡的威脅，不再有暴虐的風雨重重擊打臉龐的疼痛感，更不會有自己獨自享用唯一的雨披並受傷勢所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桐人一個人消滅前途危機的愧疚感。

“嗯……啊……”桐人也絲毫不顧及形象地大躺在街道上，還帶著些許孩子氣總是很安靜的臉上也閃過微微的動容和喜悅，“這個……村鎮是……第一層的村鎮中……最富饒的……一個……了……”

同樣身為封測者的清早自然也知道，只是看著桐人的笑容，心中慢慢滋生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到了這裏，桐人也算是完成了對克萊因和對自己的承諾了吧，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分別的時候到了呢……

像桐人這麽強的人，自己一個的話完全可以做的更好，自己本來就不該再繼續連累他了……

但是，為什麽心裏，還是會這麽難過呢？

“……我們可以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盡快升級。”桐人眼中帶著濃濃的熾熱，註視著城鎮深處。

“誒？！”清早驚訝出聲。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桐人連忙側過身來，面上帶著隱晦的擔憂，“雖然游戲中開啟了無痛覺系統，但是大概是受到個人身體素質本身的影響，還是有人會顯得體弱多病啊。

清早你哪裏不舒服，我們還是要盡快找個地方給你休息才行……”

清早聽到桐人有些絮叨的擔憂，臉上竟然是慢慢有些發熱，“不是的，我沒有不舒服……只是……”

“只是？”

“桐人是說……要一起去……”清早說著說著聲音便漸漸低了下去，似乎怎麽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一起去找一個旅店。”桐人自覺接下話，扶著清早慢慢站起來，“清早……雖然很抱歉，但是，清早在那個世界裏……身體應該不是很好吧……”

看到清早有些震驚的臉，桐人霎時間感覺到自己說的話似乎有些過分，便諾諾地轉過頭，“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

桐人猛地轉過頭，看到清早微微翹起的嘴角。

“我知道，桐人只是關心我呢。

真是……很高興呢，能夠收到桐人的關心。”

“誒？！”

清早有些不安地扯了一下臉邊的圍巾。

“我其實本身沒有什麽病，但是，由於某些原因，我從來不出家門，因此，身體多多少少會顯得比別人虛弱吧……”

“是麽……”桐人似乎聽到了一些落寞的聲音，下意識道，“抱歉……”

“撲哧。”清早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道歉做什麽，我又沒有責怪你。”

“只是覺得探聽了清早你的隱私……”

“這算什麽隱私呢，就算我不說，桐人君不也猜到了麽？”

“可是，還是會有……”

“要是實在覺得愧疚的話，就去給我買甘薯包吧，你不是說這個鎮子上有特別好吃的甘薯包麽，我——要——吃！”

“真是……我知道了，等下找到住的地方後就去……”

“嘿嘿，桐人真是好人呢~”

自那之後的日子裏，自己似乎再也沒有和桐人說過什麽時候分開的話，只是享受著平凡日子裏的並肩作戰，以及習慣了心情好時故意給桐人招惹麻煩，心情不好時沒有理由的賭氣耍脾氣的日子，更是習慣了解決麻煩之後桐人無奈包容的眼神，以及桌子上滿是關系和體諒的甘薯包。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企圖奢望更多吧。

桐人是一個太過溫柔的人了，對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好，一樣的包容，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總是那麽的爛好人，以至於自己是在看不清楚自己在桐人的心中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位置。

於是自己變得心酸，變得焦慮，不知道該怎麽和面露擔憂的桐人解釋，卻在心裏擔心也許哪一天，桐人會找到自己真正願意付出一切的人，就此離去。

這個念頭一旦紮根便像是野草一樣瘋狂地蔓延，清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上了這個溫柔的人，還是僅僅習慣了占有桐人的溫柔，內心的不安卻一點一點開始積累。

直到有一天，莫名地和桐人發脾氣之後，清早一個人跑了出去。

夜晚的雨有些冷，在被匆忙跟出來的桐人找到之後，清早滿腹委屈地問道：“桐人，你會離開麽，丟下我一個人？你什麽時候會離開呢？”

桐人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目光裏漸漸染上了溫度，許是憐惜，許是安慰。

“我答應照顧你，便不會突然就離開。

就算真的由於什麽原因必須離開，我也會親口告訴你。”

“你要說話算數。”

“嗯，說話算數。”

吶，桐人，原諒我曾經的自私，我只是太過害怕無緣無故被丟下的日子了，那樣的悲傷和無措我再也不想再經歷了。

眼前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環，一頭頭怪物被刷新出來，清早也利落地抽出劍開始了下一輪的狩獵。

沒有畏懼，沒有軟弱。

依舊是像莉莉絲一樣的自己，堅強的生長在這片貧瘠的大地上。

至於奢望什麽的，嘛，還是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路吧！

我會用桐人教會給我的東西，帶著從桐人身上傳來的信念和勇氣，勇敢地活下去！

不論在這裏，亦或者回歸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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