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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倚天屠龍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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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兒住的客棧並不大,她那張臉又因為練了千蛛萬毒手的關系,被毒素入侵潰爛,所以秦玖他們一行人一進入客棧,不一會兒就發現了站在客棧二樓走廊的蛛兒。這客棧是甘涼城三家客棧之一,客棧吃飯打尖兒住店的都有,二樓的走廊上也是人來人往的。所以難免有人經過蛛兒的時候,用怪異的眼光看她,可是她渾然不在意,手裏拈著一片樹葉子把玩。

蛛兒雖然已經習慣了周圍人看她的目光,可是被秦玖他們幾個一直這樣盯著看,依舊感覺很不自在。她順著那幾道讓她不舒服的目光看去,打頭的那人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正是穿著男裝的秦玖,他後邊一個一把胡子的老伯是何英;又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是溫如。另兩個站在最後面,分別手裏拿著一刀一劍,這個是保護秦玖的貼身護衛,拿刀的叫竺寒龍,拿劍的叫印景峰;看他們神態穿著富貴儼然,也不知道是哪個名門貴派出來圍剿光明頂的。

這幾個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可是左邊那個刀的竟然微笑看著她。一個英俊的男子看著一個醜女人笑,怎麽看怎麽奇怪,看得蛛兒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她皺皺眉,瞪著他們,兇巴巴道:“看什麽看?沒見過醜八怪嗎?”

秦玖挑眉,然後笑笑:“姑娘莫怪,我只是好奇姑娘練的功夫可是千蛛萬毒手?”其實她對於蛛兒這個女子很有好感,倚天屠龍裏貌美的女子從女主往上數到黛綺絲那一輩,大大小小出場了很多位美貌女子,可是秦玖覺得性格最好最可愛的就是阿離了。單純又善良,還很癡情,雖然因為小時候的一些經歷,她的性格有些偏激任性,可是總的來說還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當初張無忌在朱九真一行人的算計下跌下山崖斷了一條腿,是蛛兒給他送水送飯才沒餓死;後來又在張無忌為了救被滅絕圍殺的明教教眾,要接下滅絕三掌的時候,蛛兒假裝和張無忌生氣,希望張無忌在一怒之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躲過這個劫難,完全不顧滅絕之後會遷怒把她給殺了。她和張無忌相識於年幼,相交於微時,那時的張無忌還不是日後名滿天下的張教主,而是身中劇毒的小張無忌,一窮二白、狼狽不堪的曾阿牛,她會喜歡他,完全是因為這個人,和他張教主的身份全然無關。

蛛兒冷笑回道:“是又怎樣?怎麽,你想嘗嘗我千蛛萬毒手的滋味嗎?”

“姑娘說笑了,我並無惡意。”秦玖原本還想自我介紹一下,然後問她的名字,看她的態度估計很可能回一句我憑什麽告訴你啊,這天就沒法子聊下去了。她原本也想暗中命人找蛛兒和張無忌的麻煩,然後她出手相助,只是蛛兒性格單純率性,而她又想和張無忌建立長期關系,一旦讓他們發現真相,怕是做朋友都很困難。秦玖想了想轉口說道:“我以前也曾見過一個修煉和蛛萬毒手類似功夫的人,容貌同樣是毀了,所以好奇一問。”

秦玖說完越過蛛兒帶著眾人像自己那間房間走去。秦玖雖然走了,可是何英何大夫卻起了興趣,停下腳步道:“女娃娃,老朽我是一個大夫,你如果不介意的話,老朽給你把個脈如何?”

蛛兒一雙眼睛從這個自稱大夫的老伯身上轉了轉,最會停在前面的秦玖一行人身上,揚揚下巴道:“我又沒病,把什麽脈?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報上名來啊。”

“老朽姓何單名一個英字,最前面穿白衣的那個是我們公子,姓秦,我們來自嶺南的瓊玖山莊。”

蛛兒眨眨眼說道:“沒聽說過。”這幾年她一直跟著金花婆婆住在靈蛇島上,雖然靈蛇島是東海中的一座孤島,秦玖這幾年派人遠出海外,可是她的大船去的是更遙遠的海外,主要從南海出發,靈蛇島並不在她的勢力活動範圍。何況瓊玖山莊主要是做生意的,從不以武功論高低,嚴格來說並不算江湖門派,所以蛛兒沒聽說過也正常。不知道也好,畢竟瓊玖山莊的莊主是朝廷的紹敏郡主這件事也不是秘密,如果蛛兒知道那個公子是女扮男裝的朝廷郡主,恐怕要大怒說絕不和韃子做朋友了。

何英笑笑,聽蛛兒說不知道他們的名號也不生氣,繼續說道:“老朽確實是一個大夫,醫術嘛也算可以,姑娘臉上的毒瘡像是後天發的,我把過脈後開個藥方子,興許能治好你的臉呢。”

蛛兒聽了這老伯的話,登時拉下臉來,“我不稀罕,我就喜歡這樣。”說著把手裏的葉子一擲,就要離開。

何英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連忙道:“我並沒說假話哄你,我何英的招牌在嶺南大大小小也算一個神醫了,只要我說能治,就一定能治好。”

眼看著蛛兒不耐煩了,秦玖怕何大夫再說下去,說不定就要惹惱人家了,在一旁插嘴道:“何大夫,你別忙了。這姑娘說不定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才不願意讓你醫治呢。走了,我都快餓死了。”

他們在房裏傳了飯叫小二端上來吃,吃飯難免要聊天。何英道:“早就聽竺護衛說那個姑娘貌醜無鹽,沒想到真人是如此模樣,我看她的底子其實還是一個美人胚子呢,可惜啊。”

竺寒龍是秦玖派去監視張無忌消息的人,從張無忌一出現在連環山莊,他就在暗中觀察了,所以殷離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最有發言權。這時他接口道:“雖然貌醜,可是她的心地很單純也很善良,這一路上,全賴她不辭辛苦地用一個雪橇拖著腿腳行動不便的張公子。根據查來的消息,她的父親是天鷹教的殷野王,本名叫殷離,母親是殷野王的正室,年輕時曾練過千蛛萬毒手,後來遇到了殷野王,為他散盡畢生功力,成了一個普通人,聽說也是方圓百裏內數一數二的美人呢。殷離是殷野王唯一的嫡出女兒,因為她母親生不出兒子,殷野王就納了妾室,奈何這個妾室不是個省油的燈,她肚子又爭氣一連生了兩個兒子,母憑子貴就開始欺壓正室,阿離氣不過一怒之下把這個小妾給殺了,她娘知道她闖禍,帶著她逃跑,殷野王命人一路追殺,她母親因為沒有功夫,命喪在逃命途中,因緣巧合之下,小殷離跟著金花婆婆去了靈蛇島。”竺寒龍把他查來的消息一一說來,這些消息他早已經稟報給秦玖過了,不過何英他們很明顯還不清楚。

這是個一言難盡的故事,何英做大夫這麽多年也算是見多了生生死死、風風雨雨,聽竺寒龍說了殷離的事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小小幼女膽敢殺死庶母,而殷野王一個大男人為了一個妾室命人追殺正室嫡女。那叫殷離的女娃娃和他孫女差不多大,他的孫女兒可是又乖巧又孝順,對於殷離何大夫一時也不知道該憐惜還是指責,半晌唏噓道:“看她小小年紀就能做出殺死父親妾室這種事情,也是一個性格偏激狠辣的人,從來女子最重容貌,可是憑她性格,老朽也不奇怪她會做出用自己的絕色容顏做代價練那麽一門陰毒功夫的事情了。都說魔教的人行事詭譎,沒有章法,果然不虛。”何大夫是作為一個古代的男子,從小接受的就是夫為妻綱,父為子綱,百善孝為先這類古典道德,最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也在情理之中。

而溫如冷哼了一聲,“要我說,歸根究底還是那個殷野王不對,寵妾滅妻,嫡庶不分,家宅亂之始也。在妾室膽敢欺壓主母的時候,他這個男人就應該嚴明規矩。她心疼自己的小妾,難道殷離不是他的女兒嗎?紅顏未老恩先斷,自己的妻女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麽男人?”

溫如也是有感而發,她也是一個庶出的女兒,可是她的父親規矩嚴明,從來不會做寵妾滅妻的事情,偏偏她嫁的丈夫是個混蛋,小妾左一個右一個,她從小聽父親說什麽女德女戒,根本不懂爭寵,慢慢的那些妾室就一個一個地欺壓到她頭上,個個想取她而代之,她的日子越過越苦,跟娘家求救,不料父親說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根本不管她。憂愁困苦之下才明白依賴父親和夫君根本是死路一條,為了活命,想方設法地求了一紙休書。父親因為她被夫家休棄的關系,根本不讓她進門,那時她身無長物,聽說嶺南有招女工的工廠,選擇一路行乞去了嶺南。

聽他們說完,秦玖心裏嘆了口氣,溫如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封建思想。很多時候她都是默默聽著屬下們各抒己見,她需要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一來可以更好的發揮他們各自的才華,二來也預防她太超前的現代思想導致她做下武斷的決定。她是主子,她需要的不是一群只會聽命令的屬下,更需要他們的思維能活躍起來,互相碰撞互相引發思考,而秦玖負責融合眾人的意見做決定。

這次何英和溫如的意見都不得她心,想了想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上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教之道,貴以專。茍不教,性乃遷。殷離心地善良是天生的,可是因為長於天鷹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之下性格有些偏激,由此可見後天教育的重要性。”

午後,溫如借了客棧的廚房要給秦玖煲湯,然後就看到那個殷離在客棧的後院洗衣服。就坐在後院一邊休息一邊看她洗衣服。蛛兒又感覺到自己被人盯著看了,不過沒有敵意。她循著那道目光看去,原來是中午那夥人裏面的那個漂亮姑娘。這夥人怎麽回事?怎麽老盯著她看?她一沒財二沒色,也沒什麽好圖謀的啊?

溫如見她看過來,溫柔的笑笑,“姑娘好,這衣服仿佛是一件男子的衣服,姑娘賢惠的緊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溫如名如其人,見人就三分笑,溫柔如風,蛛兒也笑笑回說:“這是我阿牛哥的衣服,他穿了好久,也該好好漿洗漿洗了。”

“原來是這樣,我叫溫如,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蛛兒轉了轉眼珠,回道:“我叫蛛兒。”

“珍珠的珠嗎?”

“不是,是蜘蛛的蛛。”

“小蜘蛛的蛛?倒也別致,珍珠的珠和這個字比起來倒顯得俗氣,蛛兒姑娘姓什麽?”

蛛兒皺皺眉,“我沒有姓,我就叫蛛兒。”她說完就起身去井邊打水,準備淘洗衣服。起身的時候,身上掉下一個金盒子,摔到地上的時候,盒子打開了,裏面的東西跟著滾了出來,竟是一只五彩斑斕的大蜘蛛,有毒的東西都是顏色越漂亮毒性越大,那五彩蜘蛛漂亮的顏色讓人一見就知道劇毒無比。

那蜘蛛從盒子裏出來後,長長的八條腿向溫如的方向蹬蹬爬去。溫如知道蛛兒是存心惡作劇,故而大聲道:“蛛兒姑娘,你的養的小東西就要跑了。”說著擡腳要去捉那只蜘蛛。

“哎?”蛛兒背對著站在井邊並沒有立即提水,正等著聽溫如害怕的大叫然後逃跑,不曾想聽到這麽一句話。轉身看去,她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嬌弱可人漂亮女子不僅一點都不怕,反而還要去捉那只蜘蛛,和她預想的截然相反,連忙上前奪過那個盒子自己去捉彩蛛,“你別動,這蜘蛛毒的很,小心咬你一口,到時候你的臉就要變得和我一樣醜了。”

“這蜘蛛難道就是你練千蛛萬毒手用的蜘蛛嗎?”

“嗯。”經過這件事,蛛兒對溫如也沒那麽反感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點,你長得那麽漂亮,毀容了就可惜了。”

“我長得雖然漂亮,可是你才是真的好看吧?你有那樣一張絕色的臉怎麽舍得練這樣的功夫?”溫如不解的問道,她看蛛兒不說話,繼續道:“你不說話,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那我不問了,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嗯?”她聽了溫如的話有些好奇,“你有什麽故事?”

溫如笑笑,慢慢把自己的故事說給蛛兒聽,“我是讀女戒女則長大的,從小我父親就告訴我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可恨我依托終身的夫君不是良人,七八個姨娘險些沒把我欺負死。女子以夫為天,如果夫君不關愛,天就是塌的。後來我成了下堂婦,我父親覺得我汙了家裏女子的清白品行,也不接納我,我幾乎沒有活路。你說你沒有姓,其實我也沒有姓,我就叫溫如,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姓和名。”

“原來是這樣。”蛛兒喃喃道,“我以為我已經很命苦了,沒想到你好像比我還苦一些。為什麽那些男子總是三心兩意呢?娶了妻子怎麽就不好好待她們?”

“這個誰又知道呢?”溫如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答案。“蛛兒姑娘,你也是一個命苦的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練千蛛萬毒手這種傷害自己的功夫,我也算是吃過苦的過來人,年紀也比你大一些,見過世面也比你多,我拿你當自家妹妹,給你一個勸告吧。”

“忠告?”

“我猜你心裏肯定有說不出來的仇恨委屈,所以才那樣對待自己,可是女孩子最重要還是要對自己好一些,如果自己都不對自己好一些,還指望誰對自己好?你這樣子自毀容貌,除了自己痛苦,還有誰心疼你?”

溫如看她的眉眼漸漸哀傷起來,忽然想起了自己家裏的那幾個妹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頭發,繼續道:“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姑娘,從你剛才擔心我被蜘蛛咬到就知道了。好姑娘就應該好好的活著,活的比誰都要精彩自在。不要隨便的傷害自己,痛的還是自己不是仇人;不要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不要給那些想看你笑話的人嘲笑你的機會。”

水霧漫上蛛兒的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她沒有擡手去擦,淚眼朦朧的問道:“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些話。”

“快別哭了,要讓人誤會我欺負你了。”溫如趕緊從懷裏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有人跟我說過女子最珍貴的是眼淚,不要讓它輕易落下來。我知道我說這些話是交淺言深,可是你我同為女子,你的年紀又和我妹妹差不多大,情不自禁就說的多了,你別嫌我啰嗦就行。”

“沒有,我怎麽會嫌溫姐姐啰嗦。”蛛兒拿過帕子自己把眼淚擦掉,她好久沒哭過了,好像從娘親被她連累死掉的時候,就再也沒哭過了。“從我娘親不在後,再也沒人這樣關心過我。”

“如果是這樣,那你更要對自己好一點。”溫如雖然是刻意接近蛛兒,可是說的也全是肺腑之言,況且之前的事情也證明蛛兒確實是一個好姑娘,她也不忍心刻意欺騙她。莊主曾說過,要做事先做人,做人都做不好也成不了大事,而做人最首要的就是有一顆善心。天下多少人,善心難得。溫如笑著拍了拍蛛兒的肩膀道:“我在廚房裏燉了湯,待會兒給你盛一碗,我煲的湯可好喝了。”

江湖規矩,請人吃飯,主人先嘗,以證明飯菜中無毒。溫如給自己和蛛兒各盛了一晚湯,先喝了一口道,“喝喝看,老火靚湯,這大骨湯我可是熬了好久的。”蛛兒點點頭,一碗湯很快見底,蛛兒回味地咂咂嘴不好意思道:“這湯好香啊,我從不曾喝過這麽好喝的湯。溫姐姐,能不能再給我一碗?我想給阿牛哥嘗一嘗,他的腿斷了,這個骨頭湯對他養傷有好處。”

“可以的呀。我熬了這麽一大鍋呢,受傷的人只一碗怎麽夠?我給你找一個瓦罐。”

蛛兒捧著熱熱的湯碗,鼻尖飄著香濃雪白的大骨湯的香味,在這個陌生的西域客棧廚房裏,莫名的有一種安寧溫暖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是真的很喜歡蛛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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