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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響箭白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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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來得太突然,最初一瞬,文武百官都傻傻站著,謝致和周巒似要啟聲,就聽見容桐搶先叫道:“陛下,微臣冤枉!”容桐第一個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冤 屈至極。他對皇帝忠心耿耿,何時生過謀逆之心?再則,他曾皇帝揭發了謝致和周巒,為何皇帝要將他同那明明道不同的兩人混淆一夥?!自己對皇帝的唯二不敬, 也就是試圖盜皇陵;昨日覺得龍椅好看,多看了幾眼,生出那麽一絲比輕煙還輕的念頭,想去椅子上試著坐那麽一須臾。

容桐直叫道:“陛下,冤枉啊,微臣何曾謀逆?!”

皇帝瞥了容桐一眼,那目光分明是:朕管你冤不冤枉,寧可錯殺,不可漏殺!

刀斧手舉著九環刀,徑直向容桐砍去,容桐本能抱頭,卻有一刀一劍,雙雙替他隔開九環刀。

容桐回頭一看,見是周巒和謝致一齊救了他。容桐喉頭哽咽,最終選擇默不作聲。

周巒對容桐道:“琴父,退到我和殿□後。”容桐聞聲邁步,周巒和謝致背對著背,將容桐夾在中間。謝致持七尺薄劍,周巒手持雙刀,應付四面攻上來的刀斧手。

皇帝居於殿上最高處,瞇著眼睛往下望,心中恨道:謝致周巒果然有謀逆之心,竟私攜兵器進殿。

更兼二男皆身形修長,皇帝從上往下俯視,分外覺得兩人昂藏,愈發地恨。

“陛下,臣等無辜!”時候,大多數朝臣已反應過來。武將到都還好,靜觀其變。數名文官,上有老下有小的,最是惜命,俱皆驚慌,擔憂皇帝要將他們一並拿下。他們一面東躲西躥,一面申明:“陛下,臣等與逆賊毫無聯系,陛下明察,陛下饒命!”

皇帝沒料到朝臣裏還有這麽怕死的,他連忙穩住局勢:“眾愛卿務須驚慌,朝廷只捉拿謀逆三賊。”皇帝目光清冷,向眾刀斧手強調道:“爾等只擒三逆賊,休得誤傷無辜!”

刀斧手們齊聲應道:“臣等明白。”皇帝聽聞,剛松了口氣,突然有近半刀斧手驟地調轉方向,徑直朝殿上殺來,將皇帝團團圍住。

皇帝大驚,邊後退邊喊道:“護駕!”

身後的熊公公亦尖著嗓子喊:“來人,保護陛下!”話音剛落,就被刀斧手砍翻。

謝致在殿下,效仿皇帝呼道:“爾等只擒謝景,休得誤傷無辜!”

“護駕!”皇帝再喊一聲護駕,狠狠拂袖,眸光兇惡向謝致看去:“你們這是逼宮!”

卻見謝致也正目光沈沈,望著皇帝:“臣弟不敢逼宮,是皇兄要無故誅殺臣弟在先。”

謝致周遭本有三、四十名刀斧手圍攻,皇帝一呼護駕,刀斧手頃刻間去了大半,他得以空出一只手,從懷中取出一份已略微發黃的羊皮卷來。謝致將右手高擡,指尖一松,卷軸垂直展開,他冷聲問殿上皇帝:“皇兄,這份密議,你可還記得?”

這是皇帝當年與狄王暗中簽訂的協議,如何不記得。皇帝心中暗嘆,這密議竟然到了謝致手中,真是自家咽喉為別人扼住。皇帝便想去奪,奈何他和謝致中間隔了大批的刀斧手,根本過去不得。

皇帝便當著文武百官否認道:“什麽密議,你又拿在栽贓朕?朕完全不認得!”聲音清亮,否認得幹脆鏗鏘。

謝 致臉上無笑,運氣內力,聲如洪鐘,令殿內殿外均聽得道:“好,既然皇兄不敢承認,我便替皇兄將這密議昭告天下。”謝致清晰敘述道:“當年,皇兄你有心與偽 帝爭天下,卻沒有那個兵力,貪欲驅使,竟做出向狄人借兵的舉動!皇兄命蘇錚悄赴狄庭,與狄人簽下密議,事成之後割讓北地三州給狄人。狄人貪利,出兵同皇兄 兩面夾擊偽帝。不久後,皇兄入京登頂,狄人應約息兵,卻遲遲等不兌現的三州,反倒聽到普天下傳起的皇兄英明神武,只在陣前一亮相,就嚇退了狄兵!”謝致一 面出劍,劍花如雪,一面朗聲繼續道:“狄人心中憋屈,才再起刀兵。皇兄只好硬著頭皮命蘇錚領兵北上,名為禦敵,實則暗中將割讓的三州加至三州半。錯上加錯 的是,皇兄未防醜事洩露,竟命人暗中刺殺蘇錚!更甚至,誅殺蘇家滿門!謝景,你為著一己私欲,至天下社稷於不顧,至黎民百姓於水火,你不配做我的兄長,更 不配做這天下之尊!”

皇帝怒叱:“荒謬!朕何曾有過私心私欲,想要貪天下?”他自以為握著八成勝券,未帶兵器上朝,這赤手空拳應 付時不時要沖上來的刀斧手,忙得不可開交。卻仍能一心二用,一面想著逮住機會奪一把利器,一面替自己辯解:“當年小陛下與仲晦兄俱為偽帝殺害,朕悲痛心 絞,為給他們報仇,才殺進京中擒拿偽帝。何來進京是為了登頂一說?”皇帝本來還想狡辯,他何曾派人去暗殺蘇錚?但轉念一想,當時受他委托去暗殺的正是周 巒,皇帝心中一痛,一口氣嗆在鼻尖,差點噴出來。

皇帝兩掌生風,目光卻向周巒投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帝以為周巒不敢說話的,哪知周巒竟旋即開口:“謝景,你口口聲聲要為陛下和周大人報仇,那敢問,當年是誰命蘇家軍穿上偽軍的盔甲,四面八方,向陛下和周大人射去萬支毒箭?”

皇 帝心悸,曾以為曾微和是知曉這秘密的最後一人,隨著她的離世,這個秘密已永遠被掩藏。周巒是從何處知曉?此刻被公然囔出來,皇帝不由惱羞:“住嘴!”皇帝 似解釋般喝道:“周巒,你年紀輕輕,根本不知曉當年事,莫要憑一己想象造謠!還有,公然直呼天子姓名,乃是死罪!”頃刻的功夫,皇帝已猜測了兩種答案:一 則,是蘇錚逃竄前,將這舊事告訴了謝致周巒。二則,聽周巒的語氣,對周仲晦恭恭敬敬,他又姓“周”,莫不是周仲晦的手下?不可能,年紀差太遠了……

“謝景,你無須再亂猜了!”周巒高聲道,謝景被他道破心事,臉皮立刻刷白,卻聽見周巒接下來的話,更令他膽戰心驚。

“朕便是險些被你亂箭射死的‘小陛下’。”

謝景雙肩不由得一抖,龍袍底下的肌膚,細細密密起了許多小疙瘩。難道真是天要亡他,不僅常蕙心覆生了,小皇帝易宇也覆生了?

謝景叫囔道:“休要冒充侮辱小陛下!小陛下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你這逆賊!”

周 巒本是持著雙刀殺敵,聽這話立即將左刀掛在腰間,只持右刀砍殺,左手從懷中取出一如,緩緩舉國頭頂。皇帝第一眼沒看清它是什麽,正巧有刀斧手又湧了上來, 皇帝便先應付眼前,憑借掌力徒手擊斃了一名刀斧手,剛把刀斧手的利劍奪過來,忽聽周巒言語:“諸位,謝景竊國六年,從來用的都是自制玉璽。你們可曾見他用 過這枚國璽?”

皇帝聞言,肉跳心驚,立刻向周巒手上瞟去,被這麽一提醒,皇帝仔細一看,周巒手上舉的正是失蹤六年的傳國國璽。一 名效忠皇帝的刀斧手向周巒殺過去,周巒反手一砍,刀斧手的脖頸被砍斷,血迎面濺過來,猶如赤紅蔓藤纏住周巒手臂,連國璽上也濺了半邊鮮紅。皇帝恍覺這赤血 濺進自己眼睛裏,皇帝身子一顫,防護不及,被另一只刀斧手砍了一刀。

皇帝起刀就把那名刀斧手斬了,再去檢查傷口,刀口入得不深,但是正巧砍在腹間,先前謝濟給他的傷,曾微和給他的傷,一起發作起來。

周巒已經一邊殺,一邊將國璽舉給殿內文武百官看,讓他們瞧得清清楚楚。朝臣裏沒有聾子,也沒有瞎子,諸官心中暗想:的確,無論是皇帝批閱返還的奏章,還是聖旨,未見蓋過國璽。據說,流傳數百年的國璽在戰亂中遺失了,於是皇帝命人制了新璽。卻原來……

朝臣中膽子大一點的,護著腦袋,慢慢擡起眼皮,眺向皇帝。

皇 帝身上匯聚了百餘道目光,頓覺燥熱,亦感難堪,剛準備開口斥責周巒私造假璽,卻聽見周巒搶先道:“當日周大人為朕找來替身,代替朕殉國。謝景曾在那替身身 上反覆搜尋數十遍,只為尋這傳國璽。”周巒咄咄又道:“謝景,你早覬覦皇位,朕的母後在時,你便不顧臣子身份,勾誘皇太後,以色謀權!”

這一句話最戳皇帝痛處,欲辯不能辯,總不能告知天下,是前朝皇太後先強了他!皇帝忍著傷痛,喘了口氣,望向文武百官:“周巒一己之言!朕相信你們都是能辯是非的,聽得出來,他在胡編亂造!詆誹天子!”

之 前,因為科舉舞弊案,朝中老臣去了六分之五。再後來,肅清蘇門子弟,老臣又去了許多……層層篩下來,只剩六名朝臣曾經歷過兩朝,資歷最老。今年春天,皇帝 將這六名朝臣分置六部,引導通過科舉選拔上來的新官。這會皇帝希冀六臣出來說話,用他們的威望,壓制住周巒一句比一句更心驚的話。

皇帝凝神,見這六名朝臣對上了天子的目光,均點了點頭,邁步出列。

突然,六位老臣齊齊向周巒跪下,不顧自身安危,向周巒行叩首禮:“臣等入仕謝景偽朝,忍辱負重,六年來只為等到陛下覆位這一刻,撥亂反正,日月重昭!”

周巒道:“諸位快請起,諸位忠心,朕不甚感激。”

皇帝倏然明白,這六名舊臣,從一開始就是效忠周巒的。六人和周仲晦一夥,可恨周仲晦,在世的時候就壓著他,奪占京城第一公子的名號。周仲晦都死了那麽久了,還陰魂不散,布下數年長局。

周巒叱道:“謝景,暗勾狄人為女幹,以國家土地換蠻夷兵力,賣國求榮,此罪一也。你身在臣位,不盡忠侍主,反倒勾誘太後,弒君篡位,不忠不孝,此罪二也。”

謝致道:“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你竊國稱帝後,不還持正道,再次賣國。因你一人,引出北地烽煙,亂了社稷,害苦黎民,此罪三也。以上三條,你不僅不認罪,還隱瞞粉飾,顛倒黑白,鼓吹起自己的功德,此罪三也。”

周巒再道:“蘇家助你倒行逆施,對你不可謂不忠心。你卻因一己疑心,容不得人,逼得蘇鐘造反,再起動亂,永州人民疾苦,此罪四也。”

謝致道:“你枉殺諸臣,致使國家喪失棟梁,妻兒喪失家主,此乃罪五。”

周巒和謝致聲皆洪亮,交替數落,皇帝聽得越來越心悸。他想回譏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卻發現自己幾乎喘不過氣,空張了雙唇,回譏不得。

周謝二人仍不罷休,列完五條於國罪狀,又例數於家罪狀:“皇後蘇氏,乃是爾妻;太子謝濟,乃是爾子;許國夫人曾微和,是爾的表姐。這三人卻皆因知曉你的罪行,被弒殺滅口。謝景,你殺妻,罪五!殺子,罪六!殺親,罪七!”

謝致道:“蘇氏之前,你娶會稽常氏,卻因貪慕榮華,嫌棄發妻,將她殺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除去妻子,此乃罪八!”

皇帝笑道:“曉得是哪個背兄竊嫂,還來反咬一口,做下醜惡罪狀!”說完才意識到文武百官皆在場,自己失態。

周巒拿刀直指皇帝:“謝景,你倒行逆施,目中無君,心中無人倫親情,將親弟逼至造.反,此乃罪九!罪惡滔滔,卻全無悔改之意,此乃罪十!天日昭昭,十罪盡揭,你已眾叛親離,你左右看看,可還有相信你,支持你的人?”

皇 帝不本想遂了周巒的意,卻忍不住放眼四望:大臣們幾乎全蜷縮在角落,各自保命,殿內只有刀斧手互相殘殺,你砍向我,我一躲,你鋒利的大刀砍在金柱上,砍出 一個缺口,將九丈盤旋的金龍當中斬斷,頓時失卻威嚴。香爐倒,琳瑯碎,冷光與鮮血交映,地上血流成灘。鮮血偶爾流散開去,露出地面原本的金色,好似血海中 的粼粼波光。明明不斷聽見刀兵相接的聲音、骨肉被斬斷的聲音,卻覺異常寂靜,皇帝觀察了下,忠於自己刀斧手,已經被殺得只剩下不到十人。這十人已無暇刺殺 謝致、周巒,只護在皇帝周圍,同皇帝一道對付忠於謝周二人的刀斧手。

照這情況看來,再相持一段時間,扛不住的必是皇帝一方……

那六名老臣忽然帶頭呼道:“逆賊謝景,竊國賣國,臣等求請誅殺!”雖然其他的官員仍不敢開口,但這六聲湊集起來,在鑾殿內回蕩,已足夠洪亮。

皇帝吸了口氣,終於決定放下顧忌,向殿外禁軍求救。皇帝呵斥周巒謝致:“豎子猖狂!”正準備命人打開大門,卻聽周巒高喊道:“勿傷諸位無辜的愛卿,速速打開殿門,讓他們出去!”

皇帝心疑,恐門外已盡是周巒謝致的埋伏,不由得改變主意:“嚴防死守,不得開門!”

有一些躲在角落裏的朝臣早已冷汗淋淋,又不聰明,未想到殿外興許也不安全,他們只覺得跑去去就保命……於是幾名朝臣上前,一齊把門推開,殿外陽光立刻投射進來,在這一刻覺得無比明亮。

亂了,全亂了!

事到如今,皇帝只好用重賞激出猛士:“來人!當殿助朕斬殺謝致者,官升三等!”

“謝景禍國殃民,倒行逆施。爾等要辨清忠奸,擒住謝景者,不論出身,封異姓王!”

皇帝背一勾下巴一低,差點跌了一跤。他感覺觀察殿內朝臣,因為皇帝疑心重,甚少放出兵權,朝臣大多數都是文官,哪裏敢上來擒拿。武將數人,大多是跟著謝致、周巒一起出征過的。再不濟,也是同謝周二位練過兵的……皇帝這才意識到,自蘇家滅門後,再無武將助他!

皇帝心中突然重響起周巒剛才的質問:天日昭昭,十罪盡揭,你已眾叛親離,你左右看看,可還有相信你,支持你的人?

皇帝眼中酸出淚來,咬牙道:“好、好。”他已下定決心,就算只剩下自己,也要以一戰百,手刃這殿內所有人。

皇帝渾身熱血奔流,狂笑道:“你們都來!”一言出,一劍亦出,皇帝的身子躍起,在空中旋轉,劍鋒亦旋轉。他運氣十成功力,一劍劃過,猶如流星,竟將身邊刀斧手無論忠女幹,全部見血封喉。

沒有一名刀斧手活下來。

“還有何人不從朕?!”皇帝提著劍嘶喊道。

卻不知道,這樣一番沖動動作,應證了皇帝亂殺無辜,朝臣們愈發不敢從他。他們方才都聽到了十大罪狀,要是從了皇帝,以後宮變平定了,皇帝算起舊賬來……

眾臣覺得還是效忠周巒、謝致為好,為表忠心,對皇帝發出一片噓聲。更有大膽者,斥罵了幾句。

“好、好。”皇帝笑著直叫好,通紅著眼睛,要持劍再刺,周巒和謝致卻已躍上殿來。皇帝左右招架,亦左望一眼再右望一眼,看看他的好弟弟,再瞧瞧他提拔看好的親信——竟未認出是他的舊主!

皇帝冷哼了一聲:“呵,兩個打一人,你們也奈何不了朕!”

周巒手上不曾松懈半分,口中道:“若是你身上無傷,我倆自然不是你的對手。”言下之意,他知道皇帝身上有傷。

被人戳穿,皇帝忽然覺得傷處是真的疼,痛道難忍。他的劍招在不知不覺中放緩,應付得愈來愈吃力,索性不管周巒,提劍在謝致小腿肚上砍下去,謝致躲閃不及,被砍得鮮血淋漓,身子後仰。

周巒忙道:“殿下當心!”

趁著謝致周巒齊齊放緩攻擊,皇帝縱身躍起,腳尖踩著龍椅負手,從周巒頭上躍過去。他腳不沾地,若蜻蜓點水,向殿外逃去。

眼看就要奔到殿門口,皇帝忽然害怕起殿外會不會埋伏了弓箭手,打了退堂鼓。奈何回頭一望,謝致和周巒都追了過來,皇帝只得硬著頭皮出殿。他故意放慢腳步,引周巒和謝致與他交戰,三人平行出殿,身形繚亂,叫弓箭手就算埋伏了,也會擔心誤傷,不敢放箭。

皇帝輕功甚好,漸漸的,謝致落在了後面,只有周巒同皇帝獨占。皇帝笑譏周巒:“上次朕就提過,你腳法好得很。”說著,他在剎那間低頭,冷光藍光連閃,竟向周巒射出連環暗器。

周巒只得左躲右閃,怒道:“謝景老賊,好生狡猾狠毒!”做了君王,還不信人,居然隨身備著淬了毒藥的暗器。

皇 帝充沛的聲音裏夾雜著譏笑,告訴手忙腳亂的周巒:“人不管在處於什麽位置,都不可掉以輕心,隨時備好救命已招。小崽子,這一招算朕教你!”皇帝說著,就要 去刺周巒,眼看就要刺中,忽覺身後冷風涼涼,似有箭來,皇帝趕緊低頭避開,一只羽箭從他頭頂擦過。緊接著第二支就來了,皇帝輕笑一聲,以為這第二支箭也是 要射胸口的,□□欲再次避開,哪知箭頭不直往下栽,正巧射中皇帝右膝背後的脛骨。他控制不住身體,前傾倒地,雙膝齊齊撞在地上。雪地未掃,遇灰成為濁泥。 皇帝好似在沆瀣汙泥中下跪,好不狼狽。

這時謝致也趕到了,與周巒一左一右,擒住皇帝。皇帝十分地不甘心,回頭向後望去,要瞧瞧是哪個歹毒的射了他一箭。結果望見金鑾殿頂,黃瓦明亮。檐角四翹,瑞獸猙獰,中間橫梁上立著常蕙心,她一手握弓,一手張弦,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冷冷不含一絲情緒望著他。

常蕙心身後的天空,飄著飛雪,滾著烏雲,整個天穹在同一刻明或晦,雲濤地聚散是如此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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