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缺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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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溫繁毫無意外地失眠了。
早上9:00，盡管不舍，她還是勉強推開了被子，起床洗漱。
過段時間就要去黎山了，她得抓緊時間填坑。
和她相處了這些天，周寧弦早已熟悉了她的生物鐘。今天，他特意配合她的生物鐘，起得晚了一些。
可是，溫繁比平日裏起得更晚，以至於她洗漱完畢，他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看到她，他溫溫和和地和她打招呼，“溫繁，早！”
她起床後，他還在家裏，這是第一次。
溫繁的視線順著周寧弦的方向看過去，眼神犀利地看到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再偷瞄了一眼自己的。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真的已經結婚了。
她無所適從地笑了笑，“早啊，周……同學！”
周寧弦也看到了溫繁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吃早餐吧。”
“……好。”
溫繁疑惑，“你……今天怎麽還沒去上班啊？”
周寧弦言簡意賅地提醒她，“……今天周六。”
溫繁木訥地應了一聲，“哦！”
她真正想問的是，“周寧弦，你的戒指怎麽有些奇怪？”
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發現了。
周寧弦仿佛知道她會問這個，絲毫不驚訝，淡定地反問，“哪裏奇怪了？”
溫繁躊躇了一下說辭，“乍一看是大寫的字母X，仔細看卻像一顆缺了角的星星。”
是啊，缺了角的星！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就缺了一個角呢？
初中時，他和溫繁一直比肩而行，是全校人眼中的男神女神……
高中後，溫繁卻忽然對學習失了興致，性子也越發的清冷。
學習上，不再有溫繁和他比肩而行，哪怕班上有那麽多更優秀的同學與他並肩前行，他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麽。
等他真正意識到少的是什麽，是高三下學期美術大賽期間。
溫繁在繪畫方面天賦極高。
初中時，無論參加什麽級別的比賽，幾乎都是捧著大獎歸來。
那個時候，他都是直接將溫繁的名字報上去，溫繁也欣然接受，只是那次……
“溫繁，美術大賽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其實，他還沒有報上去，因為，她上了高中後，就從初中時的學霸女神變得“泯然眾人”……
或者說，她更喜歡這種“泯然眾人”的生活模式。
溫繁擡了一下頭，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不參加！”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剛下自習，她就出去了，掐著點他平日裏離開教室的點回來，分明就是在躲他。
他又怎麽會看不出她在躲他。
他執著地想要知道為什麽，她卻閉口不言。
無論他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就是不答應，一直低著頭，始終不肯再看他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
溫繁不會告訴他為什麽了，他也可以不逼著她變回從前的她。可是，擡頭多看他一眼，也不行嗎？
拜她所賜，那晚，他失眠到淩晨4:00，還好第二天不用上課。
第二天醒來，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反應，才恍然大悟，看著高中的溫繁變得“泯然眾人”，他心裏那樣的不舒服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溫繁依然過著普通學生的生活。在重點班，沒有成績的光環，存在感會弱到無法想像。可即使是這樣的溫繁，在班上居然還能得到老師同學的一致好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沒法相信溫繁能夠坦然地過著從雲端掉到地底的生活。
可是他卻更加無法忍受溫繁對他視而不見的日子了。
高考前的一個星期，他沖動地發了一條短信給她。
周寧弦：“溫繁，我不明白，你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我也不害羞，各自常和周圍人談笑風生，為什麽我們總是不說話？”
很快溫繁就回覆他。
“我也不明白……”
他長舒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到一邊，她怎麽能不明白呢？
接下來，他開始用學習麻痹自己，想著，一切等高考結束再好好和她說說。
他咬了咬牙，溫繁，你給我等著！
只是他也沒想到，高考前夕，溫繁也發了一條短信給他。
她說：“周寧弦，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有認真想過了，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啊，幾乎連爭吵都沒有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好好做朋友的。”
第一次收到她發來的信息，她就說要和他好好做朋友。
他忍住沖到她的宿舍把她揪出來收拾一頓的沖動。
周寧弦：“我跟你……算了吧！你也不要多想了，高考以後再說。”
他整個人都變得異常煩躁，誰要跟她做好朋友啊！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明天就要高考了，高考以後有的是時間。
只是他未曾想過，高考過後，溫繁就失蹤了。
那個時候，他們的高中畢業照必須得等成績出來了，去學校找老師參考填志願時才能領到。他從老師那裏看到了溫繁的分數，這個分數211肯定沒有問題了。以她這三年的狀態，這個分數已經很不錯了。
那一天，班上的同學們一一去他那裏領了畢業照，卻唯獨不見她的身影……
最後，他在剩下的兩張畢業照上分別寫下了溫繁、周寧弦。
她曾經說過，大學的時候想去B城看看……
他在志願表的那一欄填報了B大……
再後來，學校的紅榜放出，上面清晰的寫著，溫繁-N大。
B大在北方的城市，N大在南方的城市，一南一北，遙遙相望……
溫繁，你這個大騙子！
他再也不想理她了……
周寧弦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溫繁，你回來了，我的心就不再有缺口了。
他收住心裏波濤洶湧的情緒，告訴她，“……這是我請二姐獨家定制的。”
“這樣啊！”
她沒有問他為什麽是這種款式，因為天才設計師周一鷺學姐的想法不是她這等普通人可以隨意揣測的。
“周寧弦，你沒事吧？”
她的直覺一向是敏銳的。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忽地有一瞬，高中時的那種酸澀的情愫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心間。
周寧弦意識到了他的失態，忙別開視線，“沒事，吃早餐吧！”
“合租”以來，他們倆一直各忙各的，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坦白說，這種感覺有些奇妙，雖然她一直給自己催眠這是“合租”，可這終究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合租。
“溫繁！”周寧弦突然開口叫她。
“嗯？”
周寧弦溫柔地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想叫叫你。”
溫繁怒目瞪著他，“周寧弦，等會兒洗碗的活兒歸你了。”
周寧弦不以為意，“說得好像你平時洗過碗似的。”
“……”
“周寧弦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多幹點活兒……”
“……”
剛才，他就是在故意逗她，誰讓她老是嘮叨著他們是“合租”關系。況且，他也想看看，她能這樣掩耳盜鈴到什麽時候？
溫繁在書房畫了兩個小時的稿子，拿起茶杯到客廳沖咖啡。冷不丁地就看到了在客廳工作的周寧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忽然就在她心裏湧動，那是她一直刻意忽略的。
“溫繁，你先畫個草圖出來。”
朱老師叫她畫草圖，她就真打算畫草圖，周寧弦卻阻止了她，“……我來吧。”
半分鐘過後，一副教科書級別的坐標系圖就躍然於紙上，朱老師照著這副坐標系圖開始講題……
她突然就明白周寧弦為什麽要替她畫圖了，如果真的由她作圖，那估計就不是教科書級別的，而是草書級別的了。
那個時候的他們何其默契，何其歡樂，何其自在……
後來，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溫繁……”
“啊！”
周寧弦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
水早就燒開了……
“溫繁，水的沸點是100度，你再加熱也不會變成101啊……”
溫繁白了他一眼，“就你懂得最多……”
周寧弦一本正經地說，“……我哪有“瘟神”厲害。”
“溫神”，“瘟神”！
好遙遠的稱呼。
她不禁想起了罪魁禍首周寧弦，頓覺胸口上一口悶氣翻上來，氣得她眼前金星直冒。
此刻，她只想把手中的咖啡全潑到周寧弦身上，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她決定拿著家裏的雞毛撣子和他交流一下。
溫繁個子矮，拿到冰箱頂端的雞毛撣子就費了不小的勁兒。
周寧弦難得見到她這樣較真的模樣，不禁失笑，“溫繁同學，有事好商量，別這麽暴力……”
溫繁擺擺手，惡狠狠地告訴他，“周寧弦，我跟你沒法好好商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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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9:00，盡管不舍，她還是勉強推開了被子，起床洗漱。
過段時間就要去黎山了，她得抓緊時間填坑。
和她相處了這些天，周寧弦早已熟悉了她的生物鐘。今天，他特意配合她的生物鐘，起得晚了一些。
可是，溫繁比平日裏起得更晚，以至於她洗漱完畢，他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看到她，他溫溫和和地和她打招呼，“溫繁，早！”
她起床後，他還在家裏，這是第一次。
溫繁的視線順著周寧弦的方向看過去，眼神犀利地看到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再偷瞄了一眼自己的。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真的已經結婚了。
她無所適從地笑了笑，“早啊，周……同學！”
周寧弦也看到了溫繁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吃早餐吧。”
“……好。”
溫繁疑惑，“你……今天怎麽還沒去上班啊？”
周寧弦言簡意賅地提醒她，“……今天周六。”
溫繁木訥地應了一聲，“哦！”
她真正想問的是，“周寧弦，你的戒指怎麽有些奇怪？”
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發現了。
周寧弦仿佛知道她會問這個，絲毫不驚訝，淡定地反問，“哪裏奇怪了？”
溫繁躊躇了一下說辭，“乍一看是大寫的字母X，仔細看卻像一顆缺了角的星星。”
是啊，缺了角的星！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就缺了一個角呢？
初中時，他和溫繁一直比肩而行，是全校人眼中的男神女神……
高中後，溫繁卻忽然對學習失了興致，性子也越發的清冷。
學習上，不再有溫繁和他比肩而行，哪怕班上有那麽多更優秀的同學與他並肩前行，他始終覺得少了些什麽。
等他真正意識到少的是什麽，是高三下學期美術大賽期間。
溫繁在繪畫方面天賦極高。
初中時，無論參加什麽級別的比賽，幾乎都是捧著大獎歸來。
那個時候，他都是直接將溫繁的名字報上去，溫繁也欣然接受，只是那次……
“溫繁，美術大賽我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其實，他還沒有報上去，因為，她上了高中後，就從初中時的學霸女神變得“泯然眾人”……
或者說，她更喜歡這種“泯然眾人”的生活模式。
溫繁擡了一下頭，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不參加！”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剛下自習，她就出去了，掐著點他平日裏離開教室的點回來，分明就是在躲他。
他又怎麽會看不出她在躲他。
他執著地想要知道為什麽，她卻閉口不言。
無論他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就是不答應，一直低著頭，始終不肯再看他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
溫繁不會告訴他為什麽了，他也可以不逼著她變回從前的她。可是，擡頭多看他一眼，也不行嗎？
拜她所賜，那晚，他失眠到淩晨4:00，還好第二天不用上課。
第二天醒來，他發現了自己身體的反應，才恍然大悟，看著高中的溫繁變得“泯然眾人”，他心裏那樣的不舒服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溫繁依然過著普通學生的生活。在重點班，沒有成績的光環，存在感會弱到無法想像。可即使是這樣的溫繁，在班上居然還能得到老師同學的一致好評。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沒法相信溫繁能夠坦然地過著從雲端掉到地底的生活。
可是他卻更加無法忍受溫繁對他視而不見的日子了。
高考前的一個星期，他沖動地發了一條短信給她。
周寧弦：“溫繁，我不明白，你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我也不害羞，各自常和周圍人談笑風生，為什麽我們總是不說話？”
很快溫繁就回覆他。
“我也不明白……”
他長舒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到一邊，她怎麽能不明白呢？
接下來，他開始用學習麻痹自己，想著，一切等高考結束再好好和她說說。
他咬了咬牙，溫繁，你給我等著！
只是他也沒想到，高考前夕，溫繁也發了一條短信給他。
她說：“周寧弦，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有認真想過了，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啊，幾乎連爭吵都沒有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不計前嫌，好好做朋友的。”
第一次收到她發來的信息，她就說要和他好好做朋友。
他忍住沖到她的宿舍把她揪出來收拾一頓的沖動。
周寧弦：“我跟你……算了吧！你也不要多想了，高考以後再說。”
他整個人都變得異常煩躁，誰要跟她做好朋友啊！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明天就要高考了，高考以後有的是時間。
只是他未曾想過，高考過後，溫繁就失蹤了。
那個時候，他們的高中畢業照必須得等成績出來了，去學校找老師參考填志願時才能領到。他從老師那裏看到了溫繁的分數，這個分數211肯定沒有問題了。以她這三年的狀態，這個分數已經很不錯了。
那一天，班上的同學們一一去他那裏領了畢業照，卻唯獨不見她的身影……
最後，他在剩下的兩張畢業照上分別寫下了溫繁、周寧弦。
她曾經說過，大學的時候想去B城看看……
他在志願表的那一欄填報了B大……
再後來，學校的紅榜放出，上面清晰的寫著，溫繁-N大。
B大在北方的城市，N大在南方的城市，一南一北，遙遙相望……
溫繁，你這個大騙子！
他再也不想理她了……
周寧弦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溫繁，你回來了，我的心就不再有缺口了。
他收住心裏波濤洶湧的情緒，告訴她，“……這是我請二姐獨家定制的。”
“這樣啊！”
她沒有問他為什麽是這種款式，因為天才設計師周一鷺學姐的想法不是她這等普通人可以隨意揣測的。
“周寧弦，你沒事吧？”
她的直覺一向是敏銳的。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忽地有一瞬，高中時的那種酸澀的情愫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心間。
周寧弦意識到了他的失態，忙別開視線，“沒事，吃早餐吧！”
“合租”以來，他們倆一直各忙各的，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坦白說，這種感覺有些奇妙，雖然她一直給自己催眠這是“合租”，可這終究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合租。
“溫繁！”周寧弦突然開口叫她。
“嗯？”
周寧弦溫柔地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想叫叫你。”
溫繁怒目瞪著他，“周寧弦，等會兒洗碗的活兒歸你了。”
周寧弦不以為意，“說得好像你平時洗過碗似的。”
“……”
“周寧弦同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多幹點活兒……”
“……”
剛才，他就是在故意逗她，誰讓她老是嘮叨著他們是“合租”關系。況且，他也想看看，她能這樣掩耳盜鈴到什麽時候？
溫繁在書房畫了兩個小時的稿子，拿起茶杯到客廳沖咖啡。冷不丁地就看到了在客廳工作的周寧弦，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忽然就在她心裏湧動，那是她一直刻意忽略的。
“溫繁，你先畫個草圖出來。”
朱老師叫她畫草圖，她就真打算畫草圖，周寧弦卻阻止了她，“……我來吧。”
半分鐘過後，一副教科書級別的坐標系圖就躍然於紙上，朱老師照著這副坐標系圖開始講題……
她突然就明白周寧弦為什麽要替她畫圖了，如果真的由她作圖，那估計就不是教科書級別的，而是草書級別的了。
那個時候的他們何其默契，何其歡樂，何其自在……
後來，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溫繁……”
“啊！”
周寧弦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
水早就燒開了……
“溫繁，水的沸點是100度，你再加熱也不會變成101啊……”
溫繁白了他一眼，“就你懂得最多……”
周寧弦一本正經地說，“……我哪有“瘟神”厲害。”
“溫神”，“瘟神”！
好遙遠的稱呼。
她不禁想起了罪魁禍首周寧弦，頓覺胸口上一口悶氣翻上來，氣得她眼前金星直冒。
此刻，她只想把手中的咖啡全潑到周寧弦身上，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她決定拿著家裏的雞毛撣子和他交流一下。
溫繁個子矮，拿到冰箱頂端的雞毛撣子就費了不小的勁兒。
周寧弦難得見到她這樣較真的模樣，不禁失笑，“溫繁同學，有事好商量，別這麽暴力……”
溫繁擺擺手，惡狠狠地告訴他，“周寧弦，我跟你沒法好好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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