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自從和沈皓雲也算是談了一場之後，春生以為他們以後大概可以回到以前那種狀態了，各過各過的相互當對方不存在。可是春生沒想到的是，自那之後沈皓雲還到他的那個小院子，時間也是規律的不行，隔上十天左右就會去一次。

現在已經進入了臘月天，算著時間春生覺得這一日，沈皓雲差不多會來了，他隔日得回家一趟，正好可以和沈皓雲說這事。

春生的生辰在臘月十七，也就是明日了，他準備回去和家裏人一起過生辰，順便也可以給家裏帶點東西回去。

沈皓雲果然和春生所想的那樣，一道傍晚的時候就來了。春生這一日格外的殷勤，沈皓雲到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樣木木的，主動給人拉過椅子讓人坐下，給人倒了熱茶，然後還把屋裏的火炭加了一下。

春生院子裏的小廚房早在半月前就弄好了，屋裏應該有的保暖東西也一樣不少。春生聽小安說過，這都是大少爺的功勞，府裏的人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大少爺不多次回家的日子總會來他們這裏，所以府裏的人也不敢怠慢他們。

知道了這親事的前因後果之後，春生心裏對沈皓雲早沒了怨恨，倒是一直無法對這沈家的大老爺釋懷，心裏怨念的人早不是眼前的沈皓雲而是沈家的大老爺。

知道這親事不是沈皓雲的錯，而對方對自己也不錯，春生心裏便不再像當初那麽畏懼他，現在也會主動和他說說話。

“大少爺，明日我想回家一趟。”在沈家的日子漸長，春生也知道不少沈皓雲的事，知道了他今年二十有四比自己年長了七歲有餘，而且後來的日子他對自己確實不錯，慢慢地竟把他當成了兄長那般，只是礙著規矩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叫著大少爺。

“知道了。”

不知是什麽原因，春生總覺得沈皓雲好像每日都不開心一樣，他平時話少得很，想要看他一個笑臉就更難了，他們也算相處不少日子了，可是從沒見沈皓雲笑過。

知道沈皓雲不算是個難相處的人，對自己也還算好，可是春生還是不敢去問太多沈皓雲的事，像是這種問別人有什麽心事的話，他是問不出來的。

沈皓雲不會主動和人說自己的心事，春生也絕對不會越過自己本分多事，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地位，所以不該說的話絕對不會多說。

兩人都無話可說之後，春生便去和小安一起準備熱水讓沈皓雲沐浴。沈皓雲每次過來都會在這裏留夜，但是因為兩人只是純粹睡覺，春生也沒什麽為難的。

可能是要回家去心裏興奮，第二日春生醒的很早，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都還睡著。以往春生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都已經離開了，這次春生一睜眼，借著朦朧的亮光看著就離著自己不遠的人，在心裏第一次感嘆，大少爺長得真好看，比自己見過的人都好看。

春生爹娘他們搬到城外去了之後，他回去就算坐著馬車也需要大半個時辰的路，所以即使天色還早，春生也小心的起床了。

他已經和大少爺說了自己要回家的事，相信大少爺醒來沒見到人也是到自己回家了。這次回家春生沒準備帶著小安，不過小安堅持春生只能把人捎上，心想可能這是大少爺的意思吧。

春生爹娘現在住的地方甚至不算城郊，因為城郊的土地大多都是城裏富貴人家的手裏，人家也不可能賣個幾畝出去。當時春生無法，幹脆讓爹娘搬到了城郊之外的地方，那裏雖然離著城裏遠了一點，不過也算是個好地方。

那個小村背靠大山，常有獵戶上山打獵，爹娘有時候要買個什麽野物打打牙祭便不用進城，只需在獵戶手裏買了就行。

春生出行的馬車是沈府備的，他的月銀不少，每次回家總會給家裏帶不少東西回去。這是天氣冷了之後他第一次回家，再過不久又要過年了，所以他給家裏每人帶了兩套冬衣回去，還給爹娘買了補身的藥材，給夏生帶了不少的零嘴。

春生到了村口的時候，便開始擡頭望家裏看去，他家在村裏正中央，那屋子之前是村裏一戶還不錯的人家所有的，倒是很不錯，比著柳家村大多的屋子都要好。

還沒進自家的屋子，春生就看見正在院子裏埋著頭不知道做什麽的夏生了。可能是看見了往家而來的馬車，夏生興奮的叫著哥朝著屋子外跑出去了。

停下馬車，春生把夏生撈到腿上坐好抱著，然後慢慢把車趕到院子裏停下，這時候他才看到夏生剛剛是在做什麽。

院子裏放著一個大木盆，裏面熱水正泡著一只野雞，野雞的毛已經被拔了大半了，在收拾一下就好了。

“哥，就知道你今天會回來，阿爹早上買了野雞，等你回家燉雞湯給你喝。”夏生這些日子臉上終於是長了些的肉了，看上去精神了不少，春生捏了捏夏生的臉蛋，便讓人去車上翻東西了。

春生家裏是個典型的農家小院，屋子被一排籬笆圍了起來，正屋和左邊的竈房都是石屋，右邊的茅房和牲畜圈都是茅草房。籬笆圍起來的院子裏還有幾棵果樹，不過現在樹葉都掉光了，滿樹都是光禿禿的。

卸下了所有車上的東西之後，春生挽起袖子開始幫著家裏做事。先把那只野雞全部收拾了出來，春生開始動手給家裏劈材，現在是冬日用的柴禾格外多，多劈一點碼起來家裏用起來也方便。

自從到了家裏，春生就開始忙著做事，就讓小安跟著夏生一起，他想著兩人年紀差的少點兒，或許能說的話能多點兒。

夏生是在沈府出生的，雖然懂事以後會溜出沈府，不過呆在沈府的時間也不算少。沈府的主子們自然是沒人記得夏生的，但是作為沈府下人經常回到下人房去的小安，卻是知道夏生的。

夏生跟著柳家爹娘的日子並不長，他現在洗幹凈了小臉，衣服也換了，再不是當初那個小乞丐樣子的小人，可是他那張小臉可是沒有多少變化，還是給小安認了出來。

小安自己雖然只有十三四歲，不過從小在沈府長大，懂得的事可比春生要多。他知道夏生是沈家的家奴，作為家奴整條命都是主人家的，大戶人家的規矩，逃走的家奴可是只有死路一條！

春生當初讓夏生離開，可是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夏生可憐，在沈府可有可無即使離開也是沒什麽的，倒沒想到這會是一個麻煩。

夏生年紀小，忘事兒也快，他只覺得小安有些眼熟，知道是跟著哥哥來的，知道是沈家的人便理解了，或許自己什麽時候在沈家看見過他吧。

以往春生生日，家裏定然會給他做上一碗長壽面，今天也不例外，剁碎的肉雜配上幾根酸蘿蔔，下面蓋著阿爹親自下的面條。春生滿足的吃完了手中的面條，才開始動筷子吃別的菜。

“阿娘，要是能天天在家就好了，沈府好無聊的，除了小安誰都見不到，沒人給我說話也沒有事情做，就和在坐牢似的。”吃完晚飯後，春生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他舍不得，抱著阿娘一直手臂，真想就留在家裏了。

柳阿娘聽兒子說了不少沈家的事之後，現在也是放心了，只要兒子在沈家有吃有喝不受委屈就已經是大幸了。

“兒子，沈家少爺不是說了嗎，他的妻子不可能是個男人，所以這事兒啊和你阿爹說的一樣你老實在沈家待上幾年，咱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現在可別做傻事知道嗎？”就怕兒子因為忍不住，又和之前一樣偷偷溜回家，到時候給沈家發現了，怕是又得吃虧。

知道爹娘的擔心，春生再三給人保證了才離開家裏，他得趕在天黑之前回沈家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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