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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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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眼睛慢慢地合攏上時,身體徜徉在溫暖的水流中,所有的焦慮不安全仿佛都隨著暖流排散幹凈……

可是這種難得的祥和並沒有持續很久,就被人破壞了。

水根直覺得有一雙怪手突然扒開了自己腹部,扯著腸子一寸寸地往外拔著,疼得水根一陣的抽搐。

當他張開嘴想大聲嘶喊救命的時候,溫吞的水突然灌入了喉嚨之中,嗆得他喘不過氣了,只能無助地拼命掙紮。他死去難受得想死,可又人卻不肯讓他痛快地離去,在他的耳邊不停地狂吠著,那種沙啞獨特的聲音,聽得人耳膜都疼:“醒醒,快睜開眼睛,你給我睜開眼睛!”

水根被鴨子的叫聲吵得不行,終於費力地睜開眼睛。

只見紹正瞪著眼睛,一臉焦躁地看著自己,當發現他睜開眼睛時,明顯松了口氣,啞著嗓子問:“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難受?”

水根茫然地打量一下四周,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兩人浮上了水面,自己正仰面朝上漂浮著,而紹單手托著自己的後腦勺,讓自己的口鼻不至於被水淹沒。半空中依舊盤旋著無數只肢體殘破的坎塔,那一雙雙銀白的眼睛,這麽看上去倒好似滿天的星鬥一般,不停地閃爍著腹部的陣痛感依舊沒有消散,水根伸手摸過去,卻發現連接著自己臍部的那根管子已經被人扯斷,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而紹的也是如此,另外他的手中握著一柄精鋼的匕首。

看來剛才他是用這匕首從根部連著腹部的皮兒一起,把那與血肉融為一體的管子剝離開來。

紹對他說:“剛才我們看見的那個怪物很邪門,能攝人心魄,如果剛才著了它的道兒,就此沈睡過去,只怕就要跟方才水下的那些人一樣長眠於水下了。”

想到自己差點淪落得水下的那些祭品一樣的下場,水根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

可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平靜的睡眠突然卷起巨大的水渦,無數只細長的觸手從水下延伸上來,迅速地向浮在水面的二人襲去。

紹單手拽著個大旱鴨子,只能用一條胳膊揮舞匕首來抵禦那些觸手。可那些觸手在水中是何等的靈活,怎能是一只小小的刀片所能抵擋的。

很快,水根的腿就被觸手纏繞住了,然後猛地往下一拽。紹死死抓著水根的手腕,手疾眼快斬斷了纏住了水根的觸手。

可就在此時,有又幾根觸手纏住了紹握刀的手,等紹一時無法出招犯難,無數條觸手就死死地纏繞住兩個人開始往下拖。

大量的水又開始灌入水根的口鼻,孩子覺得哥倆真的要交待在這個章魚池子裏了。

他不禁反握住紹拉著自己的手,兩個人迅速地被拉下水中,只能依靠那緊握的手,來傳達著最後的絕望。

可是在翻滾的水泡中,他依稀看到紹沖著他微笑著一點頭,又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拼勁走後一絲力氣似的甩開了緊握著水根的手,從自己的褲腿中又取出一把匕首,將水根身上的觸角攔腰斬斷。又推了孩子一把,力道之大,足夠水根重新浮上水面了。

水根的身體重獲自由,被水的浮力往上托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拓跋紹,居然主動地配合那些觸手,奮力向水潭的深處游去。

當紹消失在水渦之中,水根頭也重新探出水面,雖然不會游泳,但掙紮間還是呼入了幾口新鮮口氣。

他拼命地回憶著紹曾經教過自己的游泳要領,拼命地用雙腳踩水,依靠著強大的浮力,暫時漂浮在了水面上。

紹為什麽下去,水根自然想得明白,與其倆人束手就擒,倒不如豁出去一搏。既然那些觸手如此難纏,紹估計把心一橫,準備沈入潭底跟章魚美人來把生死對決。要是把美人宰了,自然不怕觸手來纏了。

可是,在這麽可怕的地方,住著的恐怕都不是善茬,紹靈力全失的情況下,能制服那條大章魚嗎?

水中再無觸角上來襲擊,水下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水根心裏焦灼,腳下頓時亂了章法,連灌了好幾口水,身子又開始下沈。

就在這時,水潭的上空再次出現坎塔淒厲的叫聲,水根擡頭望去,只見一只掛著一身腐肉的坎塔亮起鋒利的腳爪像水裏撈月一般,將自己從水裏抓了起來。

“怎麽樣,下面好玩嗎?嗣兒?”萬人正穩穩地坐在這只坎塔的後背上,依舊那麽瀟灑地跟狼狽不堪的水根打著招呼。

跟動物打好交道時多麽重要啊!

若不是情況危急,水根肯定要跟萬博士好好討教下,是不是上了大學鳥語四級,溝通無障礙,或者萬博士就是個鳥人的緣故,為啥他總是跟鳥類處得這麽融洽。

萬人一伸手,將水根拉了上來,看到水根臍部的傷口時,撚了些血液放入口中細細地品嘗,也不知吧唧出什麽味兒了,居然面露狂喜之色。

“咳……咳咳……紹還在……還在水下呢!”水根沒嗆幹凈鼻子裏的水,就迫不及待地向萬人求助。

可萬人卻不急不躁的模樣,看著水渦越來越大的深潭,面露得意之色,斜著眼睛問:“我救了他,能有什麽好處呢?”

這時候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嗎?水根也是真激眼了,順口來一句:“只要你救他上來,我他媽就讓你幹到脫肛!”

萬人樂了,在水根臉上使勁親了一下,溜光的身子,也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顆在懸空寺的那串佛珠上的一顆佛珠,向水潭下投擲過去。

當佛珠投下時,整個水面都泛起了水泡。那些本來沈睡在潭底的祭品們不知為何紛紛浮上了水面。他們都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打量著四周,又尖叫著抽搐著身體,光滑的皮膚迅速變得皺皺巴巴,老化成一具具幹癟的軀體,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水面上,白色的軀體與深黑色的水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水根睜大了眼睛,看到在這片迅速老化的軀體中,有一個穿衣服的,也一動不動地半浮在水面之上。

“紹!”水根又驚又喜,大叫道。

這時,他們騎乘的那只坎塔鳥迅速飛抵,又將紹抓了起來。然後越飛越高,向之前的裂口飛去。

當終於到達了他們之前掉落的裂層時,真有點恍如隔世的錯覺。

三個人落地後,萬人燃起了鬼火,互助了水根的心脈,又踢了踢倒在地上了紹:“醒醒吧,你的靈力應該差不對恢覆了。”

紹擰著眉頭睜開了眼睛,惡狠狠地瞪了萬人一眼。

那只載著他們的坎塔鳥,乖巧地站在一旁,水根這時才看清,在鳥兒的額頭處貼著一道奇怪的符,看來就是因為這符,降伏了這種奇怪的靈鳥。

“你哪來的符?真是夠靈的啊,之前怎麽不早拿出來啊?”水根不禁埋怨道。

萬人微微一笑:“符的威力大小,其實跟它的材質息息相關。就算我制符的法力再高強,也要遇到難得的材料才行。”

水根仔細地望下鳥頭上的符紙……那好像並不是紙,倒像是……

孩子掃了下四周,發現腳下的冰面有一處被擊開一個大洞,露出了一個女人的屍體,而那屍體胸口處的皮膚卻被人剝下了一塊,露出粉紅的肉。

那缺失的皮膚形狀跟符兒一般無二。

水根頓時明白了光屁股博士哪來的制符材料,一股惡寒又從心底升起。

“我說過,這些坎塔並不是動物,而是惡靈所化。當年這片山發生了神秘的災禍,封在這冰層裏的人都是死於非命,人數又是如此之多,自然怨氣聚集,屍首被寒冰所鎮,不腐不爛,是最容易發生異變的,只怕那些怪鳥,都是這些冰下之人怨氣的衍生。用他們屍首的皮膚制符,當然能鎮住這些惡鳥了!不過因為我手邊沒有合適的工具,只是用自己血畫了些符,只怕鎮不住它們多久。”

果然,萬人剛說完,那鳥兒頭上的符救慢慢變淡脫落下來,那只坎塔立刻揚起翅膀,淒厲地尖叫。

三個人擺好架勢提防著怪鳥來襲。

誰成想,那鳥張開了鋒利的大嘴居然啄向了自己的身體,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這只坎塔就這麽自噬了。最後殘破的鳥身化作一股青煙消散殆盡。

“我草!這鳥該不是練了xx功吧?簡直跟***一樣邪乎啊!”水根都看傻了,自言自語道。

萬人想了下,說:“這些人大概都是生前發誓效忠嘎仙的山民吧!受誓言的束縛,死後靈魂也不得解脫。剛才它受制於符紙救了我們,算是違背了誓言,所以自噬以謝罪吧!”

“嘎仙?”水根的眼睛徹底成玻璃球了,“你說就那張牙舞爪的大章魚是嘎仙?他媽開什麽玩笑?它是蓋滿還差不多!”

萬博士意味深長地說:“仙魔之分,有時也就是一念之間。誰說嘎仙就不能是蓋滿,蓋滿就不能是嘎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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