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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十一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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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一個痛苦又兵荒馬亂的夜晚。

在審神者突然大崩血之後, 她整個人瞬間痛得昏過去並往後摔倒,直接壓住了一期一振的腿。

安原時羽昏過去自然就輕松了,但她成功的將太刀付喪神壓得爬不出來, 必須靠弟弟們的幫忙才從主殿的體重下逃出來。

亂他們看起來很擔心審神者的體重, 於是一期連忙辯解不是主殿太重,是自己太輕了, 體重方面完全敗給了正常人的女孩子……於是粟田口們的眼神又像是覺得自家兄長沒用極了。

當然這些都是不重要的細枝末節, 那邊安原時羽還在一邊躺屍一邊噴血, 活像個自動音樂噴泉。而其他人手足無措的想要給她止血——碰巧這個時候加州清光和五虎退一無所獲的回來了, 一見到這個場景, 初始刀嚇得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

最後他還是勉強保住了自己唯一的襯衫,因為次郎太刀終於看不下去,貢獻出了他的外套來把人團團裹住。

總之安原時羽很快又被活活痛醒了,於是她下意識地使用靈力來堵住那些噴血的傷口——效果很明顯,它們很快就被封住了,但是她整個人也跟在血水裏泡了一遍一樣淒涼。

付喪神們不明白為什麽她會突然受這樣沈重又可怖的傷害,偏偏這些傷勢來得都是如此猝不及防, 他們束手無策, 表面上故作開朗的安慰小姑娘, 實際上心裏只覺得沮喪又無能為力。

然而當前之計, 只有加速往本丸趕……也許現在整個世界只有那裏是安全的。

所以顧不上又昏睡過去的審神者是個怎麽樣的心情,大家熄滅了篝火,加速往回趕去。

在新一天的白晝即將降臨之際, 加州清光和螢丸都看到了當初的那座峽谷……審神者最初就是在這裏被洪水稀裏糊塗的沖走,然後遇上了笑面青江等人並誤入地獄的。

說起來明明是十來天前的事情,這兩位最初從本丸一起出來的付喪神卻感覺像是經歷了波瀾壯闊的一年——如果把戰國副本時間也加上的話,也確實有一年了。

他們走在前方帶路,彼此低聲聊天。

“我記得當時洪水很湍急,主人怕你身上的螢火蟲被淹死,所以叫我帶著你先走,還有宗三先生……沒想到會惹出後面那麽多事情來。”加州清光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子,不動聲色地往身後看了一眼,審神者趴在次郎太刀的背上睡得正熟,對於外界的一切好壞變化都無從感知。

“你怎麽不說說藥研呢,清光。”螢丸將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極其小聲的嘀咕,“我還記得他當初一副要宰了主公、混亂邪惡陣營的樣子,到最後還是主公親手送走了他。”

加州清光聳了聳肩,“啊啊,說起來,這些事情感覺都好遙遠呢。不過如果說了的話,平野他們這些孩子也會傷心吧,還不如就這樣用失蹤當借口,直接隱瞞過去好了。”

“對一期一振也隱瞞了真相?”

“那倒沒有,但是我後來聽主人說哦,”清光快速地回頭,看看走在遠處的一期一振。由於前者眼神過於玩味,太刀被看得不禁在白骨臉上泛起了迷之紅暈,但是此時初始刀已經趴在螢丸的耳邊講八卦了,“當時連她都不忍心一直盯著哭泣的一期先生呢。”

白發的大太刀不禁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又同樣回頭看了下紅著臉的骷髏,頓時覺得如魔似幻。

他們兩個在前面互相咬耳朵講八卦,後面的人也沒有閑著,小短刀們貼心的不行,輪流給次郎和審神者用熱毛巾擦汗,時不時噓寒問暖,遞一杯水過去。

你說熱水從哪裏來?哼,笑話,老虎難道不是移動車間嗎?讓它背著簡易的移動小火爐不就好了嗎。

老虎:不,我不是!

三日月宗近更是和善的安慰這頭被折騰的毛發都褪色的大寵物,“加油哦虎醬,爺爺我相信你一定能帶著這些東西順利抵達本丸的。”

老虎滿頭大汗的喵嗚兩聲,表示自己聽到了鼓勵。因為汗水,它黑色的皮毛都變得一縷縷的打結。

然而一期一振不禁對這位厚顏無恥的天下五劍感到敬佩,因為對方是一邊坐在老虎的背上一邊說著輕松的鼓勵之語……怎麽有付喪神能夠不要臉到這種地步!在那裏說著加油哦,同時自己還在給人增加負擔!

於是他想了想後便開口:“三日月殿,前方要穿過峽谷,眼看道路比較崎嶇,老虎背著這麽多重物,怕是有些吃力……”

三日月低頭看著這位水色短發的付喪神,面露和善陽光的笑容:“不用擔心我,一期殿,我相信虎醬能行的!”

一旁低頭走路的鯰尾藤四郎在內心吐槽起來:一期哥完全不是在擔心你啊!他只是在擔心退醬的老虎能不能扛得動你和那麽多行李啊!

一期一振明顯也驚了,他詭異地停頓了幾秒,重新擡起頭時,綻放出一個白森森的笑臉:“您真的不打算下來親自走一走嗎?一直坐著也對腰椎不好哦。”

三日月宗近:“……”

糟了,遇到對手了。

他完全不是這種平時軟萌可憐、關鍵時刻腹黑護短的兄長對手啊!

況且小姑娘現在又是這幅慘兮兮的樣子……三日月也不忍心與同僚起沖突,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下來走一段。

結果誰也沒想到老虎停下來時是突然蹲坐的姿勢,老爺子直直的從它背上滑下來,順著尾巴滑出去了!直接摔下翻湧著大河的峽谷去!

一臉懵逼摔下去的三日月:???

一期一振和其他人:啊啊啊啊!

他們急忙湊過去,想看看底下是什麽樣的情況——或者說看看老人家是怎樣可憐的被沖走的。

然而這種震驚的時刻沒有持續兩秒鐘,一條深藍色的靈力繩索就從空氣中浮現,將摔下去的三日月宗近一把勒住了手腕!

眼看老人家掛在半空中蕩來蕩去,他也註意到自己得救了,頓時松了口氣,同時哈哈哈地笑起來,“真涼快呢,如此靠近河面。”

這次,一期一振終於明白了三日月這位選手原來不僅僅是臉皮厚,神經之粗大也遠超常人!

幾人順著靈力繩索的另一端看過去,發現系在安原時羽的手腕上,但是偏偏此時她還沒醒來,依舊在次郎太刀的背上睡到流口水。

好不容易把老人家撈回來後,一期嚴厲的訓斥了傻乎乎的老虎,又連忙向三日月道歉。後者倒覺得沒什麽,大度的原諒了這個小過失,同時他對自己手腕上的靈力繩索也感到十分好奇。

“是僅我一人有這繩索,還是大家都有呢?”他自言自語。

話音剛落,鯰尾就開心的喊了一聲“我來試試!”然後沒等別人攔他,他就快活的跳出峽谷的道路去!

慢了一步的一期一振:啊啊啊啊!

——今天這位吉光的驕傲也要崩潰了啊!

果不其然,同樣的繩索迅速浮現,讓愛搞事的鯰尾藤四郎也跟著體驗了一把河面短途旅行的暢快。

看來每個人身上都有著這種看不見的繩索在掛著。

把作死的少年撈回來後,一期一振恨不得揪著對方的耳朵教育一頓。然而大家的心情都有點微妙,這種明明想要保護審神者的做法,到頭來還被虛弱病重的審神者給保護了……

這個時候,加州清光終於註意到身後的各種異動。

他一回頭,就看見三日月和鯰尾先後跳崖的場面,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大步趕來:“你們幾個別鬧了,快點通過這個峽谷!你們想讓主人在昏迷中還要擔心你們的安危嗎!”

把審神者一擺出來,再我行我素的三日月宗近都乖巧地低頭了,於是這次,大家總算沒有再出什麽新的幺蛾子,順利的通過了這個有點邪門的峽谷。

加州清光默默祈禱這輩子最好審神者和自己都不會再來這裏……每次來都要出事!簡直詭異極了!

在離開峽谷後,眾人穿過早已枯萎的森林,沿途的荒涼之景,以及那個更加破敗的廢棄本丸,都令人不禁感慨良多。

只有三日月宗近註意到,在路過那間本丸廢墟的時候,安原時羽的眼皮微微地擡了起來。緊接著她只是用覆雜的眼神看了一眼後,便又昏昏沈沈的睡去。

藍發的太刀付喪神當然知道這間本丸的故事,這些還是宗三左文字之前用有些炫耀的口吻跟他親自講訴的。然而再聯想到剛剛自己和鯰尾遇險時,審神者連眼睛都沒有睜一下,結果現在僅僅只是路過故地,卻又像是冥冥中感覺到什麽而醒來了嗎……

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過於鉆牛角尖,偏激到甚至不像是往常豁達的自己,但是三日月宗近無法忍受自己忽視這樣的細節……也無法容忍自己敗給一個早已退場領便當的家夥。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呢?

“三日月殿?”亂藤四郎用自己那脆生生的聲音喚醒了略微走神的老人家,只是這把小短刀此刻臉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深意,“呀,您怎麽了,露出那麽危險的眼神來……是想和我一起亂來嗎?”

三日月宗近低下頭註視著橙發的付喪神,嘴角倏然綻開一抹微笑,並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

“危險?哈哈哈,怎麽會呢,亂你看錯了吧……一期真的該給你們吃點維生素B了……”

不遠處莫名中槍的一期一振:???

難道是他克扣了弟弟們的魚肝油等補品嗎!簡直搞笑!

但是亂似乎並不想就這樣放過笑瞇瞇的老爺子,他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厚在遠處忽然叫了他一聲,於是亂藤四郎沒辦法,只能扔下三日月的跑過去。

“你幹嘛啊,厚。”容貌如女孩子般的付喪神嘟著淡粉色的嘴巴,不太開心自己的玩耍被打斷。

“亂,你別亂來。”黑色平頭的男孩子沈穩地警告自己的兄弟,當他們還是一具具小骨頭架子時,他就負責把經常無意識挑戰危險的亂藤四郎拉回正軌。

見到他難得那麽嚴肅,亂臉上的神情也稍微正經了點。

“我有分寸啦。”他回答道,“但是人家也是擔心主人啊~”

“一期哥讓我轉告你,別去管那個家夥。”厚的聲音壓得極低,眼角的餘光還掃著那邊正在走神思考的三日月宗近,“你馴服不了他的!”

亂很委屈的耷拉下腦袋,“可是、可是三日月他的氣息和我們都不太一樣誒……”

“所以時不時盯著他就行,這裏頭的門門道道交給一期哥和大將去處理吧。”厚明白對方的心情,伸手拍了拍亂藤四郎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便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橘色長發的付喪神不太甘心地扭身看了那邊的老人家一眼,被三日月註意到,這位貌美絕倫的天下五劍便又送了一個無辜的笑容給小短刀。

亂本想再挑釁一下,但他還是記住了厚藤四郎的警告,只好裝作無事發生的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跑開了,只剩下三日月宗近微笑著看著他的背影。

就在這樣有些詭譎和暗流湧動的氣氛下,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本丸的所在地。

或者說,本丸曾經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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