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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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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也不知道。”要不要和女俠說她只是坊間小說看多了,抽風中呢?就在黛藍看到布料上隱隱的血絲時,她立馬打消了這個主意。為取出深可見骨的刀片,少爺在表面劃出至少十公分的創口,考慮到旭笙是女孩子,待刀片取出後未用棉線縫合,就怕以後會留下傷疤。只是塗抹了雪肌再生露。說什麽也得將虛弱的旭笙硬生生的按到在床上,輕輕地為她敷藥包紮。

旭笙本就不是個疑心重的人,黛藍說了不知道她也就沒再多問什麽,反倒是難得安靜地被她伺候著。她的傷遠比她想象的嚴重的多,致死剛才的移動就已經令她幾乎虛脫無力了。

黛藍收拾完畢,向她頑皮的吐吐舌頭,她年紀尚幼,任何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搬來矮凳,眼帶紅心的直盯著她瞧。雖然少爺臨出門囑咐過,但還是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是歐旭笙誒,是最近坊間小說大力描寫的殺盡無數奸邪,行蹤成迷,正直磊落,名噪一時,她心目中的旭笙女俠誒,今天終於見到本尊了,而且還是未帶紗帽的麗顏。與偶像這麽近距離地接觸,黛藍興奮的有些眩暈,不過還好沒忘了正事。

“這裏是滕府,我叫黛藍,少爺讓我陪著你,其實就是監視你不要亂動啦,呵呵。沒想到還是讓你遭受這樣的痛苦。真是讓人過意不去,少爺回來肯定要罵我了。我們少爺你知道不?就是救你回來的那個人啦,他可是……”以下省略花癡的若幹字。就在黛藍熱情十足的八卦之下,旭笙將整個滕府上至八代祖宗的血淚辛酸史,下至夥房屠夫剛生的小娃娃了解的一清二楚,當然不能錯過的便是這無心機的小丫頭對於她少爺的崇拜,弄得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如此渴望的想見到一個人。好久沒遇到擁有如此琉璃似的女孩子,幹幹凈凈,說起話來眼角帶笑,非常有感染力。潤白就經常稱黛藍為滕神奇,無人應答的情況下,她經常可以自說自話的說一整天,將她扔進無人島,絕對不害怕被悶死。對於這一點旭笙頭一次感到自卑,世間的女孩子都不會像她一樣吧,很小的時候便終日在黑暗中勾心鬥角,在泥塘中摸爬滾打,去爭取生存的權利,久而久之再也回不到單純的過往。

“噢,那你少爺的父母呢?”

“少爺的父親在朝廷裏當禦醫,但少爺的母親就知道的不多了,她死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而且這個人在滕府是個禁忌話題。”

“既然是禁忌,那就不要提了。”旭笙心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歐主既然派她過來就一定是因為這個家裏“有鬼”,她現在傷重不宜行動,不過現站在她面前的小丫鬟絕對是個可以利用的人物!

據黛藍所說,滕府占地很大,但是人口並不是很多,連滕少爺在內也不過是五口,竟然需要四十餘名仆役的服侍,不得不說滕府有錢燒的慌。她不知道一個大夫的行情如何,或是有其他的什麽來源,但她難以想像這家子人為何如此的花錢如流水。在歐家這個大家族裏,人人每個月都會領到屬於自己的份子錢,但也是只能僅僅支撐一個月的花銷。更不要談在江湖上混的武林人士,表面上風光,實則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苦命人。

日落西山,潤白終於回來了,彼時旭笙剛換完藥,羅衫褪盡,繃帶繞腰纏至胸部。黛藍用溫水將雙腿稍作洗滌,晶瑩的水滴凝結在她下半身,在蜜色的肌膚上反射出日光作用後的七彩色調,眩花了觀看者的眼。他連忙背過身,但那震撼的影像早已深烙腦海,胸口撞動激烈,白皙的面皮更是湧上紅潮。修長的美腿,由於常年習武而線條優美,不是誇張的肌肉分明,而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本習慣於人體的他,居然內心怦動得不知所措!

“對不起,潤白唐突了!”

旭笙所受的驚動並沒有太多。在初時的訝然過後,她看著潤白背影,沒有說一句話,即便是潤白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做作的去遮擋些什麽,甚至沒有絲毫的忸怩姿態,她只是在做著自已應該做的事,淡然、坦然。這一點倒是讓潤白頗為驚訝。因為在世俗的禮教範疇裏,人們總是認為女孩的身體是那樣的神聖而不可侵犯,而他剛剛的行為完全可以被認定為是對她的褻瀆。而旭笙既沒有沒有深閨小姐的欲拒還迎的假模假式,也沒有市井兒女的奔放有餘,他感覺不到旭笙向外釋放的任何含義,亦可以這樣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不在乎倫理綱常對於她們的苛刻要求,也根本不想遵守這些早已淪為虛假把戲的“大花布”。在傳統道德下人性光輝的後面,同時也隱藏著封建禮教邪惡的嘴臉。他一路走來,見識到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但是旭笙絕對是一個例外,即便她還未和他說過一句話。

相比於潤白的發現,黛藍顯然看到了更多的內容。

“少爺,旭笙小姐可是終日蒙著面紗的,你是個男的看到她的臉已是不該,現在又看到她的身子,她清白已毀,理應娶小姐。可少爺您現在又有未婚妻,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這正是潤白的無奈所在,他對這種虛假的道義嗤之以鼻,但始終還是無法掙脫,這不,瞧他還未說什麽,他的丫鬟就早已開始提醒他應該負起責任了。

旭笙看著潤白一下子下不來臺,生性寡言少語的她還是選擇解釋了一下:“潤白少爺救我一命還未曾道謝,已是我的失禮在先,又怎會有唐突一說。再者說潤白少爺是醫生,我是病人,又怎可用世俗的那一套來下定論。”若他真是那些登子徒,她有一百種方法整的他們生不如死。她心中暗暗腹誹。

她曾經問過歐主,為什麽要教會她逢場作戲,歐凈琛是這樣回答她的:“你渴望生存是吧?越多的表現出另一種人格,你生存的機會就越大。”她不認為自己學到了歐主的十分之一,但對付滕府的這群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她查過滕家大少爺的資料,成為他心中想要的那個人,這是她的目標。

這邊,潤白的心裏暗驚,果然如此,果然和他心裏想的一樣,旭笙的眼界寬廣,看得深遠,超越了世俗人。寥寥數語,偷換概念,妙語連珠,一個女人怎可以聰慧如此,為此,他動容啊!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思想與他如此投契之人————一個與他身份背景完全不相同的女人。自從救起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懷疑,直到此刻,他終於開始相信,這才是命運。他是如此深刻的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不是沒有原則的人,有生之年他也一直都遵循著一定的信念,並以鋼鐵意志去貫徹它,縱然是看起來循規蹈矩,亦或是心有不甘也絕無例外姑息。但是……也許世間就是會有那麽一些人、或一個人,會讓你忍不住只為他降低標準、為他破例,違背家訓,甚至是為她背棄整個世界還覺得理所當然吧?!而現在那個理所當然的理由只是一句話——因為她是旭笙啊,一個奇妙的女子。

這一次,很顯然,少爺和丫鬟的看法再一次的南轅北轍。

“少爺,被嫌棄了!他都主動送上門了,旭笙小姐依然不為所動啊!”黛藍腦海裏跳脫出第一個反應。

在不久的數個時辰裏,一個認知: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少爺竟然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嫌棄了!這種“驚天大發現”讓黛藍久久回味,再也揮之不去了。

其實她不知道旭笙的世界中已然成型的慣用法則,她一開始便接受以殺止殺的訓練,狠絕無情的原則深鑿入腦。歐氏從不教授“寬容”,因為它總是留下後患,反而置她,這個殺手於瀕臨死地。而有些人永遠不必寬容,或者說,人與人之間只有相互利用的關系,有的只是表面的做戲功夫。她的心早已一年比一年冷硬,已經不知手下留情為何物的人又何談人類的那些美德。

她不知道待她的治療結束之後會不會想起這世上有潤白和黛藍這兩個可愛的人,她只知道自己一定會在滕府大開殺戒,殺掉所有的知情人,所以現在吃點虧又算了什麽!她會一一清算回來。

只是古語有雲:做人就是不能鐵齒,太鐵齒會咬到鐵板的。旭笙天天逢場做戲,帶著歐宅教她的一套面具對人,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陷落的那一天。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潤白也不好做過多的表示。黛藍收拾完畢後,恍恍惚惚的就告退了。潤白將火盆加了些木炭,讓她不要凍著。旭笙溫文爾雅地向他點頭道謝,毫無疑問她擁有完美的素養,雖是病中仍無法掩其風采。雖然說出的話客氣萬分,但她的眼中卻盈滿疏離,身上也是飽含了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冰寒與滄桑。

“沒事,還請旭笙姑娘不要拘束得好。”潤白同樣以禮相待,文質彬彬的應道。檢查完畢無甚大礙。擡眼一看,旭笙已經累得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投下濃重的黑影,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靜靜的時光裏,只有兩人安靜的呼吸聲。潤白心中湧起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般的莫名感受。

漆黑的暗夜裏,遠方的響聲嗚咽,潤白神色一凜。

“出來吧。”

“少爺,我們已經把玉娘手下所有的人的動態整理出來了,還有她的幕後幫手我們也查清楚了。”

潤白看著眼前這些各式各樣的絕密資料,可只看了一小部分就青了臉,起身站在窗前,吸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的漆黑的夜空,久久的沈默著。

“少爺,需要我們教訓他們嗎?”他是“影子”的成員,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況且手裏抓著這麽多的把柄,要下手的話實在太簡單了。

“不。”潤白幹脆利落的拒絕,“耍那些小手段,自降身價,我在藥坊裏一樣立不了足。”

“那怎麽辦……”

“我自有計策,這一次我一定要告訴他們:滕家的人,她們最好不要惹。”他的語氣堅實而篤定。

“那我要不要通知下面的人您回來了。”

“我還沒有回府,再等幾天吧。”前些天匆忙進駐別院,還未正式面見長輩,現下乍見景物依舊,仿若八年的光陰未曾流逝於彈指間。現下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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