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璃說完，用頭撞了撞柱子，連川想去攔，然而沒來得及。

“好疼…”玉璃揉著自己的腦袋。

連川笑了一聲，評價道：“可憐孩子。”

“蘇瓷是可憐孩子，玉璃不是。”玉璃糾正道。

連川看了看玉璃的模樣，一臉失落，神志不清，臉上還有眼淚。

都是可憐孩子。

玉璃又補充道：“韓璽和玄墨，都是倒黴孩子。”

“對，他倆都是倒黴孩子，”連川上前，把玉璃扶了起來，“我送你回去睡覺，玉璃小公主。”

看來這小公主完全不知道她在人間去世以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連川把玉璃送到了臥室裏，又一個人回到了花園，躺在梧桐樹上匯集線索。

落藻早就去世了，玉璃的命簿不可能是她改的。

但是偏偏這幾本命簿上的修改字跡如出一轍。

那幾本凡人的命簿是落藻出於嫉妒所以篡改的，落藻喜歡寧南。

同理，應該是有人喜歡玄墨，而且知道有落藻這個人的存在，所以采取了改命格的方式把情敵殺害，甚至還想栽贓給落藻。

一定是和落藻很相熟的人，才能把筆跡模仿得一模一樣。

連川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明天送玉璃回天界以後，他有兩件事情要做，一，去冥界翻看韓璽的命簿，二，和玄墨聊聊。

雖然他很不想和他聊。

第二天一早，玄英宮內，玄墨坐在書房裏，看著他的三個秘書搜集到的情報。

三個人一起工作，效率高到出奇。

烈坎說道：“報告魔尊，鑒於寧南長老已經隕滅，官方材料也沒有記載相關的信息，所以我們三個人發動了一萬名魔官，對所有一萬兩千歲以上的居民進行了暗訪，這個是我們匯總得來的資料。因為年代久遠，所以許多人的說法不太一致，也有的是小道消息聽來的，沒有依據，我們按照人數多少排序了一下。”

說完，把一份不太薄的報告遞給了玄墨。

玄墨一目十行，看完了報告，得出了幾個有用的信息。

寧南結過婚，妻子是鳳族的人，後來就銷聲匿跡了，整個魔界閉口不提，以至於他從來都沒聽說過。

他想起了寧向晚的原形，是一只黑色的鳥，據她自己說，是一只黑孔雀。

玄墨想，他差不多做好準備了，也該去一趟閻王殿，看看他妻子的命簿了。

順便，還要屈尊去找他唯一認識的那只鳳凰，問幾個問題。

寧向晚知道玄墨去了冥界以後，輕笑了一聲。

她躺在石己城的家裏，和閨蜜悠閑地喝著酒。

“新出的朗若酒，數量稀少，可別浪費，”寧向晚一邊倒酒，一邊說道，“不過還是要給那女人留一瓶，一會兒讓人送過去。”

閨蜜的表情卻很凝重，“你真的想好了？”

寧向晚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做了這件事，那真的就沒辦法挽回了，她是雲陸的女兒，天界不會善罷甘休的。”

寧向晚慢慢地品著葡萄酒，“重點錯了，不是天界，是魔界。”

她要的是玄墨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還是算了吧。我聽說，她馬上就要和天界的連川星君結婚了，以後和玄墨也不會有什麽交集的。”

她卻笑了，怎麽會沒有交集，她太了解玄墨了，他不會允許那個女人和別人結婚的。

“你以為，我現在什麽也不做，玄墨就會放過我嗎？他要是現在不去閻王殿，我倒是可以再把那個女人多留幾天，可惜，他這麽早就去了，那他馬上就會知道，命簿是我改的。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反正都是進地牢，進去之前還不如把她殺死，不殺白不殺。”

既殺了那顆眼中釘，又讓玄墨永永遠遠地記住了她，一舉兩得。

“向晚，不要一錯再錯，命簿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找人求求情，說不定就過去了。可是玉璃不是凡人，你殺了她，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了，不值得。”

“只要能讓她徹底消失，一切都值得。你也不用勸我了，當年改她命簿的時候，我就做好決定了。今天是咱們最後一次喝酒，聊點別的，以後你就當我閉關去了吧。”

鳳棲王宮裏，玉璃和連川兩個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玉璃想起了昨晚的對話，對連川說道：“你昨天為什麽要套我的話？”

“我可沒套你的話，玉璃公主自己想說，我也攔不住。”

“那你要保密。”

“玉璃公主的個人隱私，我當然會保密。”

玉璃是相信連川的，於是問道：“那今天去哪裏玩兒？”

“想不想聽小鳥唱歌？”連川問道。

玉璃覺得挺新鮮，“是真的鳥，不是變成了人的鳥？”

連川點了點頭，“是真的鳥。”

“這是哪裏？”玉璃站在一座宅第門口問道。

“我表姐家，可以讓你摸摸昨天那只藍鳳凰，順便欣賞一下他的特長，指揮小鳥唱歌。”

開門的是一個明艷的年輕女人，看見連川有些驚訝，“你怎麽回來了？這位是？進來進來。”

連川和玉璃往院裏走。

“放假回來休息幾天，”連川說道，“這是玉璃公主，來鳳棲城看鳳凰飛天的。昨天看見夙冰在天上飛，她很喜歡，所以帶她來看看。玉璃，這是我的表姐，叫她連枝就好。”

連枝和玉璃打了招呼，就讓他倆進了正對面的客廳。

玉璃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小男孩低頭站在那裏，背靠著墻。

這肯定就是昨天的那只小鳳凰了。

“哎呦，夙冰這是又被媽媽數落了？”連川走到夙冰旁邊，摸了摸他的腦袋。

夙冰擡頭眼淚汪汪地看了一眼連枝，又低下了頭，神情倔強。

玉璃這才發現這小男孩長得很好看，尤其是那雙桃花眼，長大以後肯定會迷倒一大片仙女。

連枝似乎是被她兒子氣得不輕，“他都三百歲了，沒事還天天頂著個鳳凰的原形走來走去呢。要是個頭小也行，”連枝拍了拍面前的木桌，“他都快和這桌子一樣大了，走到哪兒，哪兒就是一片狼藉，我和他爸天天跟在他後面收拾。關鍵他還總掉毛，家裏到處都是他的鳳凰毛，肯定是因為他天天熬夜不睡覺。”

“誰熬夜不睡覺了！熬夜和掉毛有什麽關系！”墻邊的小男孩哭著抗議。

連枝說道：“你再跟我回嘴，你信不信我今天不讓你吃飯了。”

“不吃就不吃！”

夙冰說著就往外走，走著走著就變成了一只冰藍色的鳳凰。他拖著長長的藍色鳳尾，撲騰了兩下翅膀，邁著高傲的步伐走到了院子裏。

連川站了起來，對連枝說道：“你先別生氣，他才三百歲，不適應人形是正常的，我和玉璃去跟他說說話。”

兩個人走到院子裏，看見小鳳凰正直挺挺地站在院子裏的梧桐樹上。

“夙冰，下來吧，我給你帶了禮物。”連川站在樹下說道。

小鳳凰不為所動，只有眼睛偷偷往下看了一眼，然後立刻收回視線。

連川笑了一聲，直接飛上樹，捏著小鳳凰的細長脖子，把夙冰給抓了下來，夙冰“嗷嗷”地叫了幾聲。

連川掏出了一顆金丹，放在夙冰面前。

“這是太上老君專門給小朋友做的金丹，吃了以後不僅可以長身體，修行還能更快。”

夙冰不叫了，小聲說了一句，“謝謝連川舅舅。”

說著把金丹吃下去了。

玉璃心想，這小鳳凰還挺上進。

不知道這金丹能不能給啾啾也吃幾顆？

“夙冰真聽話，”連川摸著夙冰的小鳥腦袋，“讓這個姐姐也摸摸你的腦袋好不好？”

吃人嘴短，夙冰“嗯”了一聲。

玉璃立刻上手。

這是她第一次摸鳳凰，還是只小鳳凰，手感極其絲滑，還帶著點毛茸茸的感覺。摸完了，她還不忘往自己畫本裏抹幾下。

“夙冰最近有沒有教小鳥們唱新的歌啊？”連川問道。

夙冰驕傲地點了點頭。

他還太小，所以只能天天在院子裏跟樹上的鳥兒作威作福。

連川又問：“能不能讓我看看？”

夙冰又驕傲地點了點頭。

他仰頭發出了一聲鳳鳴，引來了幾十只鳥落在他面前，然後他扇了扇他的藍色小翅膀，開始指揮。

緊接著玉璃真的看見這些鳥兒開始唱歌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這裏的鳳凰最美麗！”

一曲終了，玉璃和連川鼓了鼓掌。

玉璃覺得這小鳳凰確實有點東西。

就是太自戀。

玄墨一早就到了閻王殿，卻被盼夏在後殿晾了一天。

盼夏真不是故意的，她先去天界畢宿宮上了節課，一回到冥界就在前殿審案子，可惜審的這些亡魂實在是罪行累累，牛頭和馬面光是念罪就各念了三個小時，案子審完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不過她聽到玄墨在後殿幹等了這麽長時間，還是幸災樂禍了一會兒。

“真是抱歉，讓魔尊在我這閻王殿裏等了這麽久，”盼夏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最近有點兒忙，魔尊下次最好還是先預約一下比較穩妥。”

她坐到了玄墨對面。

“冥王果然很忙，聽說三個小時只審了三個亡魂。”玄墨淡淡說道。

“小打小鬧的犯人，我倒是可以讓判官去審。但是這三個魂兒可不一般，生前是連環殺人犯，殺人分屍一個不落下，那罪行念得我差點以為是魔界之人轉世。”

“所以分配到我魔界了？”

“怎麽會有這種好事，”盼夏的笑容依然傾倒眾生，“當然是直接送到無間地獄。”

“看來冥王上手得很快。”

“多謝魔尊誇獎，不知道魔尊在我這等了一天是為了什麽事？”

玄墨直接說道：“我想查一個凡人的命簿。”

“這個凡人屬於哪一界？”

“天界之人轉世。”

盼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不緊不慢地放下，說道：“天界之人有權查天界之人在凡間的命簿，魔界之人有權查魔界之人在凡間的命簿，但是二者不可跨界查閱，這條規定魔尊不會不知道吧？”

“開個條件。”

玄墨不想跟她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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