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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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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21)

才知道。”

沈綰貞相信他已經沒有隱瞞,立刻命王文貴把府裏兩個內奸綁來,這兩個人實指望巴結上姜管家,跑腿送信,出力得些好處,沒想到卻招來大禍,聽說犯事了,嚇得魂飛魄散。

王文貴上前,抖抖袍袖,道:“回王妃,怎麽處置?是等王爺回來?”

“賜個全屍”

沈綰貞不能心軟,這種時候,心軟就會葬送王府幾百上千口性命,這些人原本就該死,賣主求榮,手上沾血,還是由她來。

三個人被帶了下去,處置了這幾個人,殺一儆百。

沈綰貞揉揉額頭,剛想走回後院正房,既然事情圓滿解決,她可以安生補個覺,睡一覺醒了,再好好想想怎樣對付平王。

正這時,丫鬟來報,“靖宜公主求見。”

沈綰貞精神一振,忙道:“快請公主進來。”

說吧,帶著丫鬟迎出去,剛走出正院,靜宜公主已在庭中落轎,沈綰貞微笑著上前,搭著靜宜公主的手,一側宮女扶著公主下了轎子。

靜宜公主笑著道:“三嫂好,沒提前打招呼就過來,不打擾嫂子吧?”

沈綰貞親熱地挽著她的手,二人並肩往上房走,“說什麽打擾,你三哥出門,嫂子這幾日正寂寞,可巧你就來了。”

靜宜公主擡頭望了一眼碧藍如洗的天空,笑道:“秋後沒幾個暖和天了,我們去花園走走。”

二人挽手,並肩進了王府後花園墻門,靜宜公主道:“上次的事,多虧嫂嫂果斷,解了危機,我公爹自上次的事,性情大改,他原來不拘小節,現在凡事小心謹慎,生怕行差踏錯,招致大禍。”

沈綰貞想說伴君如伴虎,話到嘴邊改口道:“不可大意,說不定危險依然存在。”

靜宜公主偏頭瞅瞅她,“難道還有什麽我不知道?嫂子提點我,這事還沒完是嗎?”

沈綰貞考慮現在說不是時候,事情沒查清楚,平王是背後主使大概靜宜公主做夢都沒想到,就道:“朝堂之事難說,皇上下旨搜檢王府,你大概也聽說了吧?”

靜宜公主正是惦記這事來京探聽消息的,聽沈綰貞主動提起,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想致你三哥於死地,手段陰狠毒辣。”

靜宜公主一臉驚詫,“我在襄陽隱約聽見點風聲,具體消息不知道,若說有人害我三哥,這事真是蹊蹺。”

沈綰貞極想查清楚真相,好想出應對之策,平王手段毒辣,兄弟相殘,背後下黑手,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理由。

沈綰貞轉了話題,“嫁給王爺我才知道,皇家尊貴,享富貴榮華,那只是表面,王爺有親生母後,實在是幸事。”

靜宜公主笑道:“我自幼得太後撫養長大,也是我運氣好。”

“二王爺有閔貴太妃,也是有福之人,四皇弟和五皇弟的生母早就沒了嗎?”

沈綰貞兜了一大圈,終於問到正題。

靜宜公主信手拈了朵潔白的菊花,拿在手中觀賞,邊道:“四哥的生母蕭妃,我小時候印象很深,就像這朵素菊清淡,深受父皇喜愛,可後來不知為何,父皇震怒,打入冷宮,再後來,就香消玉損,可惜。”

靜宜公主些許惆悵,停頓片刻,又道:“四哥還小,父皇命謝太妃當時的謝昭儀代為撫育。”

謝太妃,沈綰貞新婚時入宮拜見過,謝太妃眼神覆雜,似乎隱藏很深的東西在裏面,這皇宮裏的妃子,都不是單純的像表面一樣的淡然。

靜宜公主又道:“蕭妃死後,父皇身體每況愈下,又支撐些年,就撒手人寰,人們都說父皇常拿著蕭妃鬢邊常戴的釵出神,夜深,蕭妃曾住過的寢宮有燈光,宮人都說那座廢棄的宮殿鬧鬼,就是白天宮人都繞著走。”

沈綰貞聽得身子發冷,靜宜公主感覺到了,道:“三嫂,我們回去吧,深秋,太陽一落,風涼,凍壞了,我三哥回來又怪罪我個妹妹沒替他照顧好你。”

二人就沿著碎石子小路,出了半月門。

第一百四十四回

靜宜公主一走,沈綰貞便把王文貴叫來,吩咐道:“王公公,你拿著王爺的名帖去一趟平王府,說我要拜見平王爺,有事相談。”

王文貴略顯意外,躬身,謙恭地道:“王妃,是不是等王爺回來,奴才怕……平王人陰險,詭計多端。”

“事關整個王府,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險,我不能顧及許多,哪怕有危險我也要去,你放心,名分上我是他的三嫂,他不敢公然拿我怎樣的。”

頓了一下,沈綰貞又道:“我要盡快查清楚事實真相,王爺回來,也好決斷,平王步步緊逼,我們不能被動挨打,我雖是女流之輩,可我是皇家的女人,我要幫助我的夫君,事不宜遲,你盡快去,說我即刻去拜見平王爺。”

平王接到府中下人傳報,安王府的公公,王文貴求見,倒有點出乎意料,揮揮手,“請他進來。”

王文貴久居深宮,自然認識平王,見面,行禮,“奴才拜見平王爺”舉止坦然,不像是才經過殊死較量。

“王妃派你來的?”

“是,奴才是奉了王妃之命前來,王妃一會要來拜見平王爺,讓奴才來平王府送上拜帖。”

一直面無表情的平王,略有幾分詫異,安王妃,是沈姑娘,一日之內,令他數度震驚,從昨晚到現在不過兩日光景,令他多年苦心經營付諸流水,一盤穩操勝券的棋局,一敗塗地,他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他想見她,自敗在她手裏,他更想見她,這個念頭,不因受挫灰心,反而越發強烈。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親自登門,平王很痛快地道:“本王恭候安王妃”

不出半個時辰,沈綰貞已到平王府門前,平王府內已掌燈,整個王府內通明,亮如白晝,王府內屋宇幽深,雕梁畫棟,極盡奢華,兩側廊懸宮燈,太監引著她進了垂花門,過中庭、穿堂,行數步,上了臺階。

平王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已到廳門,他迫不及待轉身,她輕盈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他呼吸一滯,她走路輕得幾乎沒有一點聲響,多少讓他產生不真實的感覺。

直待她飄然到他眼前,他表情微怔,嘴張了幾張,卻發不出聲音,一瞬間,他錯覺,心底湧起排山倒海的熱浪。

她施施然,低身一福,“參見平王爺。”

他才醒過神來,躬身一禮,“沈姑娘”

她淡淡聲,“安王妃”

他似什麽東西梗在喉裏,安王妃,三嫂,他想到這幾個字眼,沒來由的嫉妒,嫉妒趙世幀,趙世幀既然什麽都有,就不該擁有她。

“平王爺,日後見面,王爺不願意稱呼我三嫂,就稱安王妃吧。”

她平靜的聲兒,像是他們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過,曾經的殊死較量,幾個時辰前刀光劍影,像是不值一提。

二人就面對面站著,他不知從何解釋,解釋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他是迫於無奈,告訴她,他心動,他在乎她,他有幾分艱澀地道:“你明白,我並不想害你,我說過讓你離開他。”

她淡然一笑,輕飄飄的聲兒,“可你已經害了?我今生都不會離開他,就是我死了,靈魂也要守護他身旁。”

他蹙眉,盯著她的眼睛,她看到他眸深處那抹亮光,他低沈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你相信我。”

“我相信,可我不能讓他有事,就是拼卻性命,我也不讓他有事,他若有事,你想我會獨活嗎?”沈綰貞的聲兒溫柔而堅定。

他陰冷聲兒飄過,“他的命太好了”

“我想知道平王爺為何處心積慮害自己的手足,這是我此來的目的。”

他袖子裏的雙手十指並攏,扣緊,死死地盯著她,“你還是為他來的,你就這麽愛他?他究竟有何好?”

她不躲閃,清亮的眸子若暗夜裏的星辰閃耀,“我愛他,一如他愛我,我們彼此可以為對方犧牲性命,這些對你來說,也許很難理解,我能想象你在何等艱難的環境中長大,我也有同樣的經歷,遇見他之前,這個世上我一個親人都沒有,是他給了我全部。”

他深深註視著她,“我說過,他能給的,我一樣能給。”

沈綰貞搖搖頭,“你給不了,你心裏承載的東西太多,對你來說,有比男女之情更為重要的,他給我他的全部,單純、溫暖,這正是我渴望擁有的,這是你無法做到了。”

他凝望著她,心中苦澀,她洞穿他的內心,無疑這個女人是聰明的,也許她說得對,安王比自己更有資格擁有她,可是他越來陷得越深,對這女子,越來越多的依戀,她像春風、夏雨、秋斕、冬雪,想起她,他孤寂的心,溫暖妥帖,他即便敗給她,卻依然想她,原本只是淺淺的,可是這二日交手,令他折服,她在他心底紮了根,她和他是生死較量,可怕的是他的心變軟,近在咫尺,她身上莫名有一股親切熟悉的氣息,他有個強烈的念頭,想抱她,這個念頭,他拼勁渾身力氣,才壓下去。

他避開那清澈的一泓水,目光瞅向別處,淡笑著道:“本王真是佩服,佩服沈姑娘的機智果敢,本王甘拜下風,兩次都折在姑娘手裏,本王心服口服。”

他執意喚她沈姑娘,她也沒空跟他計較,她唯一目的就是弄清楚事情真相,做到知己知彼。

少頃,她突然道:“王爺跟太後有過節?”這是她能想到的可能,以趙世幀寬厚的為人,有人能恨他至此,唯一的的可能性,就是太後,太後穩坐後位,母儀天下,絕非什麽賢良淑德,當年的手段可見一斑。

沈綰貞細微觀察到,平王臉色一變,背轉身,手放在桌案上,沈綰貞看見他的手抓住一個繡像,沈綰貞本能朝那繡像看去,只覺很眼熟,忽然記起,那是在桃溪塢平王拿的一個年輕女子的繡像。

沈綰貞暗思,她進來前,平王正端著繡像凝神,她進門時,繡像是他是順手放在桌案上的。

她註意到平王的手捏著繡像的一角,指腹好像很用力。

須臾,平王轉回身,神色蕭索,“沈姑娘,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他聲音變得異常溫柔,“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我……”他的氣息有些不勻,眼底深處揉入覆雜的情愫,漆黑的鳳眸閃動幾抹亮光。

沈綰貞是已婚婦人,焉能看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不能給他一點機會,讓他心存幻想,於是肅色道;“好,我也有一句話告訴王爺,你若出招,我接著,我們是對手,是死敵,別談其它,若論別的,是對美好的褻瀆。”

說吧,福一福身,“告辭,打擾王爺了。”

平王一動不動,一縷羅衣消失在屋外夜色中,他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她說,“你若是蠢笨一點,現在我就可以擁有你了。”

沈綰貞快步出門口,王文貴立刻上前扶住她。

坐上轎子,她腦子裏回想方才一幕,她提到太後之時,平王手不自覺的抓住那個繡像,此中過節一定與那繡像上的人有關。

平王這個人異乎尋常的冷靜,如果換了別人前來,他冷淡的性子,隱藏很好,絲毫不會看出破綻,那此事就無從查起,也許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偶爾露出一點真性情,嫂子與小叔子單獨見面,若讓外人知道,是招致非議,可是整個王府生死攸關,名節與之比起來,就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猜測的不知對不對,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耽擱,誰知她一走,平王又想出什麽毒計,對付安王,平王這人陰險狡詐,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轎子走了一半,沈綰貞素手卷起轎簾,對跟在轎子下面的王文貴道:“去皇宮,我要覲見太後。”

王文貴馬上對前面轎夫喊道:“去皇宮。”

皇宮宮門將要落鎖,沈綰貞的轎子直奔內廷,正好趕在宮門落鎖前入後宮,心道,看來要在宮中留宿一晚。

郭太後聽宮人報說安王妃覲見,詫異,道:“天道這麽晚沈氏趕到宮中,是出了什麽大事?”

忙傳喚,太監引著她進了慈寧宮寢殿,太後的親兒媳,太後才肯在寢殿召見。

沈綰貞行禮,“兒臣給太後娘娘請安。”

“媳婦,上哀家身旁來坐。”郭太後慈愛地擺手招呼她,沈綰貞是自大婚後,太後頭一次對她這樣親近。

她謝恩,柔順地走到太後身旁坐下,郭太後側身,看她額頭上的淤青,指尖輕輕地劃了一下,心疼地道:“你真是個實誠孩子,叩頭也不用這樣用力磕呀,看看頭都破皮了,幀兒看見又心疼了,就是我這婆婆見了,也心難受。”

沈綰貞心裏有點感動,“母後,不礙事,過兩天就看不出來了。”

郭太後握住她的手,感激地道:“哀家替幀兒謝謝你,哀家也明白了幀兒為何對你癡心,兩個人感情是相互的,哀家有你這樣的媳婦,就是死,也放心了,你可以接替哀家照顧幀兒,哀家看到了你那顆金貴的心,哀家這些年在宮裏,對男女之情看淡了,是你讓哀家知道這世還有真情,還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沈綰貞眼眶濕潤,太後能說這番話,是從心裏接受她,並認可她,這是她一直渴望的,“母後放心,兒臣一定努力做個好媳婦。”

郭太後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轉了話題,“媳婦,你這麽晚進宮,是有什麽大事?”

“兒臣想問一個人,母後可曾認識?”

“什麽人?”

“兒臣說不清楚,還是畫下來。”

沈綰貞讓宮人取來紙筆,把紙張鋪在桌案上,一個宮女站在桌旁研磨,她執筆,沾了沾墨汁,凝神想了一下,揮毫幾筆就勾勒出一幅人物畫像。

宮女呈給郭太後,郭太後看一眼,臉色突變。

第一百四十五回

太後怔怔看了畫像半晌,擡眼狐疑地看著沈綰貞道:“你沒見過蕭妃,你是怎麽畫出來的?”

沈綰貞朝兩旁看看,太後揮退左右,方道:“這裏就咱們娘倆,你總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難道安王府出事,與平王有關?”

太後果然厲害,一語中的,有時候宮闈之爭憑直覺,靠敏銳,大膽心細。

沈綰貞就不隱瞞,把事情合盤托出,末了道:“兒臣鬥膽問母後,當年蕭妃的死,與母後可有關系?”

郭太後闔眼,良久沒說話,沈綰貞不由緊張,心裏七上八下,若真是太後所為,那跟平王就是殺母仇人,不共戴天的死敵,必有一場生死較量。

郭太後緩緩睜開眼睛,像是陷入往事的回憶裏,半晌,幽幽道:“許多年了,當年先帝活著,寵蕭妃,至六宮粉黛於不顧,與蕭妃花前月下,形影不離,不知惹來後宮多少人嫉妒,後蕭妃生下平王,先皇就產生廢太子改立平王之意,朝臣反對作罷,自此後,先帝更加寵愛蕭妃,別說是嬪妃宮裏,就是我這皇後的坤寧宮,先皇半年都未踏入,我當時年輕,也愛先皇,為此不知流過多少淚。”

郭太後時隔多年,提起來,還黯然神傷,可能這些年宮廷的血雨腥風,她都忘了曾經愛過人,但現在提起往事,大概對她這種要強的女人,仍有挫敗敢。

太後喘了口氣,悠長聲兒,“皇宮裏的女人,都巴不得她死,我也一樣,後來,不知為什麽,先皇龍顏大怒,將她打入冷宮,後宮嬪妃高興之餘,皆不知先皇為何突然翻臉,先皇對此諱莫如深,沒人敢提起她,蕭妃在冷宮裏呆著三年,這三年裏,舉國大肆選秀,充實後宮,可再也沒有人能像蕭妃走進先皇的內心。”

郭太後嘆口氣,看似累了,沈綰貞跪在榻上,替太後捶背,太後停了一會,又接著道:“先皇誰也不寵,後宮嬪妃都相安無事,可是,也許是先皇心裏過於思念蕭妃,還是日子長了,當初忌諱的東西變淡了,反正是先皇又有接回蕭妃的念頭,而且,對平王越發看重,哀家心裏恨,恨她搶走了先皇的寵,恨先皇眼睛裏就只有蕭妃生的兒子,又怕蕭妃回宮,寵更盛從前,動搖了我這皇後位置,那樣,幀兒,賢兒就都完了。”

郭太後目光冷冽,“我就派人拿毒酒,去冷宮,可是,晚了一步,派去的人說,蕭妃已倒在地上,被人毒死了。”

“這樣倒好,省得我手上又多一條人命。”

沈綰貞小心地問;“那先皇後來沒查是誰毒死了蕭妃?下毒之人母後知道嗎?”

郭太後搖搖頭,“先皇聽說蕭妃死信,吐了一口血,一病不起,自此,身子骨時好時壞,朝政委重臣處置,至於是誰下的毒,沒人關心,總之蕭妃死了,人心大快。”

沈綰貞聽太後說完,以她直覺,太後說的不像是假話,那麽是誰害死蕭妃,時隔多年,先皇故去,太後沒必要跟她撒謊。

太後話說多了,口渴,沈綰貞忙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太後跟前,太後啜了一口茶水,道:“若你猜得沒錯,從這事引出平王的仇恨,陷害安王,報殺母之仇,那他是把這筆賬算到哀家頭上。”

沈綰貞接過太後手上的茶盅,壓低聲問:“若讓平王相信是母後謀害他母妃,必然是他親近之人,或蕭妃身邊的貼身侍候的人,母後看這個人能是誰?是誰告訴平王的?”

郭太後道:“哀家也尋思,當時平王還小,若說他最信誰的話,當然是謝太妃,蕭妃死後,先皇精力不濟,命謝昭儀撫養平王,要說親近,謝太妃跟平王最為親近。”

沈綰貞想問,太後可曾和謝太妃有過節,但是礙於出口,後宮女人爭鬥,無所不用其極,觀謝太妃容貌,已年過三十,仍能看出當年的風韻,當年謝太妃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那與太後之間有嫌隙也在所難免。

郭太後像是猜透她的心思,道:“謝太妃入宮時,是姊妹倆個,她姐姐妖媚,千方百計勾引皇上,一度得寵,持寵生嬌,不把哀家放在眼裏,哀家眼睛裏不揉沙子,這宮裏張狂的人,命不長。”

沈綰貞釋疑,她直覺謝太妃和太後之間定有隱情,原來是因她姐姐之顧,也許謝太妃比她姐姐善於容忍,才活到今天,於是道:“如果平王只聽謝太妃一面之詞,平王不會深信不疑,定然其中還有重要的人證,指證太後,這件事,蕭妃身邊侍候的宮女太監應該知道事情真相。”

郭太後道:“蕭妃死後,先皇查不出事情真相,把當時侍候蕭妃的人都令其陪葬了。”

這線索斷了,沈綰貞納悶,那平王從何得知,還是有知情之人,看到太後派去的人,誤以為是太後派人毒死蕭妃,這知情人只有平王本人知道,看來只有說動平王重新查當年之事,可是物是人非,時隔多年,這段往事能真相大白嗎?

郭太後突然道:“當時把守冷宮的侍衛也許還有活著的,他們雖然不接近蕭妃身邊,可是興許就看見點什麽,當年蕭妃一死,先皇承受不住打擊,心力交瘁,沒精神追查兇手,草草了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沈綰貞道:“這個心結不解開,平王一門心思對付安王,豈不中了別有用心之人的奸計。”

“宮中的事,哀家有本事弄清楚,別看哀家如今不理後宮之事,放手讓皇後管,可只要哀家一句話,這宮裏頭,沒有哀家辦不到的事。”

郭太後又囑咐道:“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以免打草驚蛇,明天你就回王府,一有消息哀家就通知你。”

第一百四十六回

沈綰貞次日便回王府,剛進屋換下衣裳,繡菊就進來說,“韓側妃來向王妃請罪。

“請罪,請什麽罪?”

繡菊手裏托著主子換下來的外衣,道:“韓側妃昨兒就來向主子請罪,主子昨兒處置了王府裏兩個奸細,其中就有叫趙權的,是走了韓側妃的門路,出頭的,跟韓側妃房中往來勤,韓側妃說自己用人不明,特來請罪。”

“好了,就說我心裏有數,沒她什麽事,讓她回去吧!”繡菊答應一聲,把主子的衣裳遞給巧珊收到西次間的紫檀立式衣櫃裏,自己出去把主子的話跟韓側妃學了。

韓側妃做足戲份,珊珊走了。

繡菊看她連走路都端著架勢,大學士府出身,就好像清貴了不得,那一副高傲,王爺卻連眼角都不掃,這可真是白瞎了這功夫。

繡菊進屋,沈綰貞閑問了句,“人走了?”

“走了”繡菊學了韓側妃拔著小腰板,端著架,走了幾步,沈綰貞和墨荷都憋不住笑出聲,沈綰貞用帕子掩嘴笑道:“你這小蹄子也學壞了,膽敢學側妃走路,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繡菊停住,轉身嬉笑道:“奴婢這不是在自家屋裏,剛才看她背影實在憋不住想笑,韓側妃出閣前,一定做了不少功課。”

沈綰貞手指著著她,笑嗔道:“你這丫鬟也學起巧珊來,將來嫁人這樣子怎麽成?”

“主子是說奴婢沒人要嗎?”巧珊正巧進門聽見,嘴撅起老高,裝作老大不高興。

繡菊成心拿她取樂,道:“巧珊妹妹那會沒人要,跟蕭公子的小順子保準樂意娶她。

巧珊頓時臊得追著她打,“我讓你嚼舌頭,編排我。”

沈綰貞笑望打鬧著的兩丫頭,不禁想,平王和安王兩兄弟如能冰釋前嫌,若巧珊願意,嫁給小順子,不是不成,猛然間想起平王當時去沿海一帶做什麽,游歷山水,根本不像,那是去做什麽?難道他身負朝廷要職,身份不能公開,還是他另有隱情,確切說圖謀,難怪他當時化名姓蕭,原來是從母姓。

晚間,繡菊服侍她寬衣時道:“這次主子處置了幾個人,府裏人人自危,都說王妃平常好性,打殺起人來一點不手軟,連韓側妃都怕了,一連來了兩次請罪。”

沈綰貞穿著中衣,爬上炕,道:“你以為她是真怕了?她不是出身小戶人家,沒見過世面,她是做戲,她主動請罪我反倒不好說什麽,她若是縮頭不出聲,怕我借著這次的事抓過她小把柄不放,因此,以退為進,占主動,就是王爺看她這樣,也不好責怪她。”

繡菊這才恍然大悟,把紗帳自兩側鎏金鶴鉤取下,“原來她這般有心眼,就是樣貌稍遜色,不然說不準,就能成氣候。”

“在本王妃這一畝三分地成氣候,想都別想。”沈綰貞話說得頗為自信。

“奴婢說錯話了,只可惜她遇上了主子”繡菊笑盈盈地道。

這日午後,沈綰貞手捧著書本看,墨荷掀起簾子,探頭道:“主子,宮裏來了個太監,是慈寧宮太後派來的”

沈綰貞等宮裏消息,原以為還要多等兩日,沒想到太後身手快,辦事幹脆。

來的是太後的的貼身太監程公公,進門往兩廂瞅瞅,沈綰貞會意,吩咐繡菊等退下。

程公公看屋裏人都出去,壓低聲道:“蕭妃的事,太後查到一個人,那人正好是看守蕭妃冷宮的侍衛,他當年年歲小,剛進宮,好差事撈不到,就分去看守冷宮,同他一起的,如今都死的死,獨他留在宮裏背冷地方看守大門。據他講,蕭妃死的那天夜晚,來了兩撥人,第一撥人進去後,不久冷宮裏傳來短促一聲叫,侍衛沒有傳召不得入內,他留個心眼,蹲在窗下,添破窗戶上的紙,看見兩個太監按住蕭妃往嘴裏灌東西,待他們出來,不久又來三個太監,後來兩撥人都走了,他躡手躡腳進去一看,蕭妃的屍首早已冷透了。”

“那侍衛看沒看見進去的都是什麽人?”

“那個侍衛說天黑沒看清楚。”

程公公走後,沈綰貞把前後一想,倒也應景,前面的那夥人毒死了蕭妃後,太後的人趕到就看見蕭妃倒地已死的情形,也可能蕭妃跟前的侍女看見的太後派去的人,而前面那夥人卻沒有看見,就認定是太後的人所為。

這樣推斷,合情合理,除了這個侍衛,那告訴平王的人,說明還有目擊證人,太後能查到的應該沒有遺漏,以太後的銳利,不會放過疑點,如果太後沒查到其它,證明當年的事,知情的人,只有平王知道,看來還要去平王府走一趟,把事情弄清楚,勸說平王說出真相,也好暗中訪查。

沈綰貞註意已定,也不遲疑,叫繡菊招呼王文貴前來,她為何不用自己人去平王府送拜帖,有她的考慮,王文貴是王爺的人,能讓王文貴知道,說明她這事是不背人的,否則,都是自己人,跟平王之間

就說不清楚了。

平王聽到安王妃要來拜見他時,倏忽以為自己聽錯了,王文貴太監出身,練就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本事,平王的那點心思,心中明了,怕平王想歪了,於是道:“王妃想和王爺說重要的事,是關於王爺生母蕭妃娘娘的。”

平王瞬間臉色變了變,掩飾住情緒,平聲道:“說本王在此恭候安王妃大駕。”

沈綰貞二次到平王府,與前次不同的是,平王早立在王府門首恭候。

當轎簾底探出雲煙水漾紅鳳翼綴珠軟底繡鞋,隨即淡如飄渺薄煙沙藍裙裾一晃,平王的呼吸幾乎停頓,眼睛直直的望著纖柔的身影翩然下了轎子。

沈綰貞望一眼平王府大門,赫然見一身寶藍綢長身玉立的平王等在王府大門前,這霽月清風似的男子,又誰能想到殺人於無形,且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當那個夢中美好的女子向平王走來,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當她春風般和煦的聲兒,“四弟好!”他似乎才回魂過來,恭身一揖,“小弟拜見安王妃”

她稱呼他四弟,按常理他該喚她三嫂,可他心底頑強抗拒這個稱呼,他不願意承認這個稱呼。

“安王妃裏面請”

二人進了王府大門,平王稍錯半步,沈綰貞神色坦然,“四弟的王府修繕得不錯。”

“可惜沒有王妃主持中饋。”平王似有意無意都在向她傳遞一個信息,他等她,等著她進入,為他主持中饋。

沈綰貞緘默,她無論說什麽,他都有本事繞到這上頭來,二人默然,上廳,平王請她坐上首,沈綰貞堅辭,平王就坐了上首,沈綰貞居客座。

平王揮了一下手,身旁侍候的侍女太監,上茶後,就都低頭溜邊退出去。

“本王兩日內連見沈姑娘,不勝榮幸。”平王袖中取出真金折扇,入秋,他無端心裏燥熱。

沈綰貞垂眸,片刻擡起頭,不假以辭色,開門見山道:“王爺與安王為敵,是因為太後之顧?王爺懷疑謀害王爺母妃的人是太後?”

平王正揮扇的手停住,斂了笑,正色道:“安王妃何出此言?本王敬重太後娘娘,視為親生母後,安王妃不要妄加揣測,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隔閡。”

沈綰貞也不著急分辨,而是不疾不徐像是閑聊似的道:“我第一次進宮拜見謝太妃時,謝太妃雖態度平常,可我的直覺她似有隱藏很深的厭惡,而且我提及太後之時,她表面淡然,據我觀察,她冷漠敵意,當時我以為是錯覺,是我多心,可是當我知道王爺在宮裏有幾年是太妃撫養,且王爺認定殺母仇人是太後,我揣測謝太妃在裏面一定起了某種作用,明裏暗裏左右王爺的想法,果然如我所料,謝太妃曾有一個姐姐,當年被太後娘娘加害。”

沈綰貞說到這裏,平王突然道;“等等,你說什麽?謝太妃的姐姐被太後加害?真有此事?”

沈綰貞點點頭,也不隱瞞,“是,謝太妃的姐姐當年持寵生嬌,對太後不恭,被太後用極端手段對付,太後大概對謝太妃有愧疚,所以放過她,任她到如今太妃位置,想必謝太妃心裏深恨太後,心裏也苦不能言,太後心裏也知道。”

平王緘默,這一點謝太妃從來都沒說過,反倒是經常說起他的殺母仇人是太後娘娘,如此看來謝太妃也是利用自己,平王心中苦澀,本以為謝太妃對自己有幾分撫育之情,卻也是為了利用自己報仇而已,看來宮中之人,那個是可信的?

平王思緒飄遠,沈綰貞卻突然問:“平王爺又是聽何人所言,斷定殺蕭妃娘娘乃太後所為,並深信不疑?”

沈綰貞的話,把平王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輕蔑地冷笑聲,“你以為以我會輕信別人的話嗎?宮裏連你親近之人都不足信,還有什麽人的話能信?”

沈綰貞有點糊塗,瞬間反應過來,試探地問:“難道是你……”

“是我親眼所見,那日,我睡至夜半,不知怎麽突然非常想見母妃,也許是母子連心,心靈感應,我的心特別慌亂,總覺得有事發生,這個感覺特別強烈,我偷偷去冷宮,繞過守衛,我已不止一次去冷宮,冷宮的高墻攔不住我,天很晚了,冷宮裏卻有燈光,忽明忽暗,不是很明亮,我以為母妃還沒睡,伏在窗子下,剛想起身進去,就看見出來三個人,夜深,燈火都熄了,屋裏窗子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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