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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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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近午時,登基大典在即。

新帝正在寢宮之內更換龍袍,祭天為黃,登基為赤,規矩禮儀甚多且繁瑣。玉郎正小心翼翼的服侍他換衣,而門外卻已兵刃相向,打成一片。

數十名平日裏毫不起眼的宦官,此時竟搖身一變成了殺人的羅剎。這是廖真最後的籌碼,潛伏在烏恒數十年之久的細作,一朝之內全部露出了真面目。

眼看著一片片鮮血濺在窗欞上,一聲聲慘叫傳入耳畔,玉郎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一根帶子系了幾次都系不上。

“可是怕了?”君莫問伸手攔住他的腰將他帶進懷裏,“是朕考慮不周,不該讓你看見這一幕。”

玉郎搖了搖頭,低聲道,“有皇上在,玉郎不怕。”

君莫問還有心情開玩笑,“你若當真是只貓兒該多好,朕定會時刻將你抱在懷裏,一刻也不放手!”

玉郎忍不住笑了出來,終於不再緊張了。

院子裏的打鬥聲已經越發激烈,晉王卻還有心情蹲在院子外面剝栗子吃,石青抱著劍靠在院墻上也完全沒有打算進去幫忙的意思,這主仆二人活活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看熱鬧來的。

“王爺,真的不用進去幫忙嗎?”

“他把本王的人清的幹幹凈凈,連分舵看門的那幾條狼狗都被驅逐出境了,拿什麽幫?”晉王吐了口栗子皮,“一會兒替他收個屍,也算仁至義盡了!”

話音剛落,廖真已經帶著一對隨從殺氣騰騰的走了過來。

眼見他那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勢,晉王連連嘖嘖了幾聲,“二龍相鬥,你說本王又能幫誰?”

“王爺所言極是,本是二龍相鬥,您若進去豈不成了二龍戲珠。”

“你才豬!”

“我說的是珍珠那個珠!”

“你還強調一句真豬?”晉王罵道:“滾!”

“好嘞。”王爺這智商,解釋不清了!

石青乖乖的躲到一邊去了,晉王拍拍屁股起了身,眼見廖真從他眼前走過,搭都沒搭理他一眼。晉王也不惱,恭敬的作了揖,出口道:“還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今日,似乎有所人都在勸他三思。也許他是聽進去了,只是,此時的他已經被深深的挫敗感徹底沖昏了頭。腳步未做任何停留,直接踏進了院子。

飛雲斷後,用劍指著晉王與石青,眼見他們無所異動反身關上了院門。

廖真的刺客早已被屠殺殆盡,好好的寢宮,此時已是遍地屍骨,血流成河。原本占了上風的局勢因為廖真的到來而徹底轉了方向。不過片刻工夫,君莫問埋伏的人手便死的死傷的傷,再無力阻止廖真的腳步。

推開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寢殿內除了他們二人,竟再無旁人。君莫問一襲帝紅色龍袍在身,頭戴血玉發冠,猶如地獄來者般坐於主位之上,腳邊跪著謙卑的玉郎,正為他穿上最後一只靴子。

廖真一身白玉龍袍,手持墨塵,身後是遍地鮮血,殘屍斷骨,猶如殺神降臨。

眼瞅著自己已被刺客包圍君莫問卻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感。這一刻腦子裏想的竟是,好一副絕美的景色,早知就該派個畫師來。

“殺!”沒有半句寒暄,廖真開口便是一個殺字。他此時恨極了眼前這個男人,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因為他已將自己帝王的威嚴踐踏的所剩無幾。

卻不想此時手起刀落的竟是玄風,不過眨眼間他便斬殺了自己左右兩側的部下。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包括廖真在內所有人皆是大驚失色。

“玄風!”

“奴才罪該萬死!”玄風瞪著血紅的雙眼,手起刀落,又有一名部下應聲倒地!

廖真氣瘋了,想不到竟連自己的貼身侍衛都被君莫問收買了,“君莫問,你好手段!”

“過獎!”君莫問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眼見他滿目嘲諷,廖真氣急,突然飛身上前,劍鋒直指君莫問。君莫問卻是紋絲不動,足足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玉郎卻不知他有何後手,心急之下挺身而出張開雙手擋在了面前。

眼瞅著劍氣直逼玉郎門面,下一秒他便是刀下亡魂。突然一道勁風襲來,不知從哪裏沖出一人,巧妙的挑開了他的劍,緊接著一招橫掃千軍,廖真條件反射的躍身而起瞬間退到了三步開外。定睛一看竟是一臉冷笑的飛雲!

他緩緩的將劍指向了廖真,大有一副若想傷害皇上,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的架勢。

竟連飛雲都做了叛徒!

那邊玄風也已經殺紅了眼,不過轉瞬間,所有部下已被他全部屠殺。環顧四周,周遭竟再無自己的人。心儀之人陰謀算計,愛將舉兵謀反,親兄弟居心叵測,安插的眼線被人所擒,貼身侍衛又成了他人心腹。這接二連三的變故,眾叛親離,一個接一個打擊,驚天霹雷,將廖真最後一絲尊嚴徹底摧毀!

君莫問伸手把雕像一樣擋在眼前的玉郎扯到了自己懷裏,寵溺的對他笑了笑,“半點武功沒有也敢站出來,你不要命了?”

玉郎此時才後知後怕,心臟還砰砰跳的厲害,“玉郎一時心急,不知皇上早有安排。”

“哪有什麽安排,這叫民心所向!”

這話自然是說給那個人聽的,廖真聽了又怎能不火上澆油。又見二人你儂我儂,全當自己為無物一般,更是絕望透頂。

可那些人似乎是忘了,他廖真才是真正的絕世高手。他登上帝位七年有餘,甚少出手,那些人怕是已全然忘了他的厲害。即使二對一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已經失了心智,自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出手之快,玄風甚至都不曾反應便已失了兵器,被人一掌拍在胸口狠狠的撞在了門框上。即使是武功奇高的飛雲竟也未曾接下他三招,被一道勁風拍在肩膀,半邊身子頓時失去了知覺。

與此同時廖真手中的墨塵已脫手而出,直指君莫問面門而去。

那一瞬間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劍沖破氣流直直的向君莫問刺去,卻已無任何人能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玉郎半張的嘴巴甚至都來不及驚呼出聲,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勢要替皇上擋下這奪命的一劍。奈何他終究是文弱書生,動作終是慢了半拍,那劍已到眼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卻見君莫問毫無半點驚慌,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劍到眼前,瞬間偏了一下頭,竟分毫不差的躲開了那把劍,劍氣所傷卻也僅僅斬斷了他幾根發絲而已。

這一瞬間的動作把所有人都看傻了,所有人都瞪圓了雙眼,甚至忘了呼吸。

那劍狠狠的釘在身後的椅背上,慣性之下還在微微的顫著。君莫問慢慢的握住劍柄狠狠的將它拔了下來。

當真是一把絕世寶劍,通體烏黑,寒氣逼人,鋒利無比,即使剛剛經歷殺戮也不曾沾上半點血跡。昔日尋遍天下得來此物取名墨塵,賜予廖真,想不到今日他竟用此劍欲將取我性命!

既如此,朕今日便毀了它!

君莫問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手指捏住劍鋒稍一用力,那鎢鐵所制堅硬無比的墨塵竟應聲而斷,瞬間化作四五個鋒利無比的鐵片飛射了出去。

廖真心驚之下條件反射一躍而退,接連躲過三四個飛來的暗器,最後一個竟是貼著他的喉嚨滑過去的,廖真稍一轉頭才險險的躲過。再回身時卻忽見眼前紅光一片,君莫問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不待他作出任何反應便狠狠一掌拍在了他的心口上。

廖真只覺得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道猶如泰山壓頂般砸在心口,體內頓時血脈翻湧,控制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著雙腿一軟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個眨眼間,勝負已分,就是這麽快!

直到此時此刻所有人才驚覺,這個從始至終重疾纏身,柔弱不堪的男人才是真真正正的絕世高手。這一點普天之下無人知曉,包括相依為命長大的廖真,甚至包括自小便認他做主的飛雲。

君莫問蹲下身,一副藐視的神情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被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男人,“朕已對你萬般忍讓,奈何你依舊執迷不悟,非要逼朕出手!”

廖真擡起眼睛,劇痛之下他已經看不清眼前這張臉了,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好陌生,陌生到可怕!

“如今可是服了?”

心高氣傲的廖真哪裏肯屈服,眼神依舊倔強,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

君莫問是徹底無語了,不知所謂的點了點頭,“好,不服是吧。”他站起身鉤鉤手,“來,再來打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玄風一看,那還了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呀,這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廖真根本就不是他對手,也知廖真心性,誓死也不會認輸的。他趕緊挪著傷軀擋在了廖真面前,卑躬屈膝的替他服了軟,“皇上息怒,念在,念在......還請皇上手下留情啊。”話還是不能說,說出來只怕廖真當場就得瘋了,趕緊找了借口打個圓場“登基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在耽擱下去只怕會誤了時辰。還請皇上顧全大局。”

君莫問看他一心為主的可憐模樣,也知道他這是打圓場呢,罷了,本來也沒想要他的命,就當給他個臺階吧。“說的也是,差點忘了正事......替朕看好他,待朕辦完正事回來再收拾他!”

君莫問扯了扯衣領整理了一下發冠,未在理會眾人,擡腿便走。一腳踏出了門檻不知又想到了什麽,逐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廖真正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望著地上墨塵的殘片,看著看著竟紅了眼眶。他顫抖著抓起一片殘骸緊緊的撰在掌心裏,直至鮮血從指尖湧出來,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上。

君莫問嘆了口氣吩咐了一句:“扶他去床上歇息,地上涼。”

玄風連忙應道:“是!”

“玉郎,走。”

還傻在原地的玉郎激靈一下回了神,趕緊一路小跑的跟了出來。他從不知道自己傾心愛慕的男人竟然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看他的眼神裏都帶著星星,崇拜的要死了。“他沒事嗎?可要傳人來照顧?皇上若是不放心,玉郎留下也可以。”

“朕自有安排,無需你來照顧。”

“為何?可是怕玉郎吃醋?怎麽會呢。”

君莫問忍不住笑出了聲,回手握住了他的手,忍不住廝磨了一番,“爪子都伸出來了,朕怕你撓他。”

玉郎臉一紅,害羞的低下了頭,“誰讓他那麽壞,招招都下死手,不留半分情面。皇上心軟,竟還對他手下留情,末了竟還不忘讓他去床上歇著。”

君莫問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今日所受之辱,朕都曾體會過。那般錐心之痛若不一一還他,他又怎能感同身受。如今目的達到了,朕也不想趕盡殺絕,總要給他留些顏面才是。”

“皇上明明是心疼了。”

“看破不說破,就你嘴快。”

二人說說笑笑的走過滿地屍骸。門外的晉王已經磕了一地的栗子皮了,見走出門的是他,根本毫不意外。轉頭對石青道:“本王說什麽來著?叫他三思三思,他就是不聽。”

石青撇著嘴嘟囔道:“王爺剛才看的不知有多開心,房上的瓦片都踩碎了兩塊,就差拍手叫好了。”

“你!”晉王想不出詞罵他,再轉頭時君莫問已經走了,招呼都沒打。晉王趕緊擦擦手招呼石青道:“走走走,一會兒該開宴了,本王都餓壞了。”

石青看著滿地的栗子皮,嘴角都抽了,心說:您這嘴也沒閑著呀,還餓?房上還倆果核呢。

眾人歡聲笑語的離去,該登基的登基,該吃飯的吃飯,獨留下萬念俱灰的廖真。自十二歲入宮起他便一路順風順水,又何時體會過今日這種挫敗,只怕此時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玄風一臉愧疚的跪在床邊,飛雲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坐在窗臺上,抱著劍看著外面趕來的宮人默默無聲的收拾滿地的殘骸。

相對無言許久之後,玄風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還請皇上恕罪,屬下也是被人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君莫問那一掌可沒留半分情面,廖真此時渾身疼的要死,靠在軟枕上絲毫動彈不得,哪有心情治罪。

玄風見他不說話,心中更是慌亂,挪著膝蓋湊上去解釋道:“他囚禁了玄雨,屬下救人不成反被擒住,所以才......皇上息怒,屬下願以死謝罪!”

心不在焉的飛雲突然冷哼了一聲,把玩著手裏的劍鄙夷道:“那惡貫滿盈的狗奴才也值得救?”

玄風氣急,“你說什麽?”

“當日將他送去萬善堂便沒想讓他活著出來,若非皇上仁慈,早該將他五馬分屍,如今你竟為了他出賣自己的主子,當真是個好奴才呀!”

“原來你是故意的!”玄風終於明白讓玄雨當眼線根本就是飛雲設下的圈套!

“你又為何背叛?”廖真被他們吵的頭疼,再聽飛雲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得好像他就忠君忠義了似的。

“背叛?”飛雲對他再無往日的恭敬,甚至連尊稱都不用了,“何來背叛一說,我一向對主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只不過......我的主子並非皇上您而已!”

這下關系覆雜了,廖真暗自思量片刻卻依舊不得其解,君莫問六年前突然出現在江湖上,飛雲卻已經跟隨自己十數年了,身為宮中之人他的主子又怎會是江湖人物君莫問?“難道是被他收買?”

“皇上又錯了,我效忠的是先帝!”

廖真一楞,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薛胤的人?”

“不錯。”飛雲的神情漸漸低落了下去,“兒時先帝曾救過我的命,打那時起我便認定了他。”

半晌,廖真突然冷笑一聲,略帶失望的道:“原來他早就對我有所防備。”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精於算計嗎?”飛雲白了他一眼,回憶道:“那年我十歲,是個被人販賣的奴隸,機緣巧合之下得先帝相救。他帶我入宮,並親自為我找了師傅授我一身武藝。那時起我便立誓,此生此世只效忠於他一人。那年你遭遇暗殺,隨後先帝安排我暗中保護於你,最後將我收入麾下的是你自己。那時他對我說:你此生唯一的任務便是護他周全,不可讓他有半點閃失,除此之外先帝從不曾讓我監視過你,也不曾利用我打探過任何消息。”

廖真聽罷心中愧疚不已。

“他如此真心待你,你竟三番五次至他於死地。我又如何不恨!”

“所以,你投靠了君莫問?”廖真暗自思量了片刻似乎理清了裏面的關系,“難道連龍符也是......”

“龍符是朕自己偷來的。”君莫問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如今天色已經暗,想來該辦的事也辦完了。“你以為朕那日入宮只為祝壽嗎?”

廖真盯著那張可惡的臉,剛剛見好的內傷又犯了上來,疼的五官都扭曲了。“龍符,在永聖宮?”

“暗格之內還有一道暗格,龍符,一直藏在那裏。”

還有暗格?我竟不知?卻連薛胤都不曾透過半點口風!他果然一直在防著我!“如此機密之事,你又如何得知?”

君莫問瞅了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飛雲,那意思很明顯了,他告訴我的。

聽到這裏飛雲和玄風都知這是假話,眼下看來皇上似乎還要繼續隱瞞身份,二人雖是不解卻也不敢表露半分。

廖真也隱約察覺此事似乎解釋的有些不通,可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到底詭異在何處。“所以,你從認識朕的那天起便已策劃好了?”

君莫問未予否定,撩起衣擺坐在床邊,接過玉郎遞來的藥用勺子涼了涼,“來,把藥喝了,會好受一些。”

廖真哪有心情喝藥,何況,什麽藥還不一定呢。他接著質問道:“無論是獻計獻策,蓄意接近,還是假意愛慕,這一切全是你的陰謀?”

君莫問依舊不答,笑著把藥遞到了他嘴邊,柔聲道:“先把藥喝了。”

“回答我!”廖真氣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卻因身體疼痛失了手勁兒,只薅住了他的衣服用力扯了一把。君莫問不防,手中的湯藥撒了大半,正欲發怒,卻見廖真正死死的盯著他的衣領處。

低頭一看,他那一下剛好扯開半邊衣領,肩膀那處傷疤不偏不倚的露了出來。

“你......”

君莫問眼疾手快瞬間點下他的穴道,廖真第二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口便失了控制力,可他似乎還在做無畏的掙紮,死死的抓著君莫問的衣襟不肯松手,口不能言淚水卻已滾滾而下,可最終還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癱倒在了床上。

見他徹底失去意識,君莫問的表情逐漸落寞了下去,他輕輕的撫摸著那張睡的毫無防備的臉,細細的拭去淚痕,仿若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

許久,低聲道:“送他回中都。”

夜幕之中,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連夜出了城。該走的不該走的,全走了。

君莫問麻木的坐在寢殿之內,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今天死了很多人,似乎有無數冤魂在周圍游蕩向他索命。否則,明明是五月的天,空氣又為何這般的冷。

“皇上明明想讓他留下,為何又要送他走呢?”什麽都看得透的玉郎心裏總是藏不住事,他問了君莫問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他一走,皇上的笑容都沒了。又為何不告訴他真相?”

話音未落,一直沈默不語的君莫問突然臉色一變,噗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出來。

“皇上!”玉郎被嚇的臉色煞白,一把扶住了他,焦急的對外大喊道:“快!快去請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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