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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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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真怎能不就範,君莫問都把他摸的透透的了,為了皇位,為了江山,為了他那個聖君明主的稱號,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卑微的太監他做得,留下仇人性命十幾年他也忍得,殺了至親至愛他更是做的幹脆利索!如今不過是讓他暫時忍讓他又怎會忍不下?

縣府衙門最好的房子都給了君莫問,最好的禦醫也派來給晉王療傷。眼見著昔日情郎與他人耳鬢廝磨他也忍得,全程目不轉睛的盯著君莫問忙碌的身影,心中火燒燎原也不曾顯露一分不甘。

他該慶幸晉王救治及時暫無性命之憂,否則睚眥必報的君莫問今日是斷不會善罷甘休的!

“朕已經按你說的做了,你也該履行你的承諾!將第二份藥方交出來。”

“你說什麽?”君莫問慢條斯理的擦凈臉上的血,低聲道:“朕剛才入城時聽了些不該聽的汙言穢語,此時耳朵有些汙了,聽不清你說什麽。”

果然是得理不饒人的君莫問,這是開始翻舊賬了,“手下人不懂規矩,你又何須與他們計較?”

“手下人不懂規矩,朕可以不予計較,那事情是誰交代的,便由誰來道歉好了。”君莫問偏過頭,冷眼盯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委屈皇上您了,說吧,朕聽的消了氣自會交出方子!”

廖真氣絕,身為一朝天子哪有向別人道歉的道理,當真道了歉豈不顏面掃地。可他也知道,君莫問做的決定是萬萬沒有商量餘地的,身為臣子時他都敢公然頂撞,又何況二人此時平起平坐了。

如此,也只能把那些嘴巴不幹凈的東西押來,讓他賞頓鞭子打幾下出出氣了。雖然是廖真氣急之下有授意在先,但畢竟那些話是官兵們自己說的,說的也的確有點過分了,當時廖真自己聽了也有些不快。

他以為君莫問不過就是賞他們一頓打罷了,萬萬沒想到,君莫問已非昔日的君莫問,早就已經狠到了骨子裏。他端著茶杯,冷冷的看著跪在門外的一排人,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拔了他們的舌頭!”

“君莫問!”廖真厲聲道:“朕不過是給你幾分薄面,你莫要得寸進尺!”

“口出汙言穢語,侮辱聖聽,朕今日沒殺了他們已是給足了你面子。廖真!朕為人如何你一清二楚,你食言在先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士可殺不可辱,這些人皆是征戰沙場的將士,你拔了他們的舌頭還不如殺了他們!”

“你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朕堂堂一國之君,一朝開國之帝,又怎能容忍他人出言侮辱?”君莫問起身走到門口,看著那幾人不服的眼神又道,“可是不服?”

匹夫之勇下自然有膽大的仰著頭叫宣道:“當然不服,你一亂臣賊子,有何權利處置我等?”

“那好,既然你們皇帝不急,朕也不急,咱們今日便好好掰扯掰扯,也好讓你們心服口服。”君莫問心道:看誰臉皮厚!“你們說朕起兵謀反,朕不否認,你們說朕是商賈出身的土皇帝,朕也不否認,因為這些都是事實,你們實話實說朕也不好說什麽。可你們竟然說朕與晉王有私?這便屬造謠生事了。朕何時與晉王有私了?你們誰看見了?還是有什麽證據?”

那些人一聽,傻眼了,這本就是亂說的,哪來的證據?可人家說的也的確在理呀,此時所有人都咋呼不起來了。

君莫問又道:“朕好男色,的確不假,可與朕有私的明明是你們皇上,又與晉王有何關系?”

“君莫問!”廖真一聽這還了得,想讓他閉嘴,偏偏人家不□□他。

“你急什麽,朕還沒說完呢。”君莫問白了他一眼,接著又道:“萬壽節當日,朕曾以永平府知府身份入宮朝聖,後得皇上召見夜至永聖宮陪駕。這件事,宮裏人盡皆知,至於如何陪的駕,想必你們也猜的出來。”話到此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恨不得戳聾自己的耳朵,包括他廖真,他是萬萬都沒想到已經身為一國之君的君莫問竟然會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件事說出來。羞的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夠了!”

君莫問說的正起勁,如今是你想讓停就停的?“你們歪曲事實,造謠生事,侮辱了晉王便也罷了,卻不知在無形之中給你們皇帝頭上扣了一個大大的綠帽子呀!所以,不是朕有意為難你們,朕只是替你們皇上懲治你們而已!......當然,如此罪過也是可大可小的,往小了說是出言不遜,拔了舌頭便罷了,往大了說,那可是欺君罔上,要以死謝罪!”

那幾人瞪著雙眼半張著嘴巴,竟然一個字也辯解不出來。不就是隨口說了幾句話嗎?怎麽就稀裏糊塗成了死罪了?

“朕本想留爾等性命,是你們皇上覺得你們士可殺不可辱判了你們的死刑,既如此,那便殺了吧!”君莫問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眾人一聽這還了得,一個個早就嚇的快尿褲子,連連沖廖真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廖真覺得自己又被他帶坑裏去了,這怎麽反倒成了我想殺他們了?氣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三思之下覺得如此再糾結下去他君莫問說不定連床上的事都得抖摟出來,還是別跟他杠下去了。最後只能揮了下手,無奈道:“拔了他們的舌頭,打入大牢!”

一時間門外血光四濺,慘嚎聲不絕於耳,君莫問眼見如此這才緩下臉色,重新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道:“不把門前的地染紅不許給他們止血!”

他不喊停,廖真又是默認的態度,此時誰敢上前給他們醫治,剛才逞了口舌之快,誰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直到那幾人暈厥過去才被人擡了下去,門口的雪地上已是汙血成片,腥味四濺。

“你可滿意了?”

君莫問沒搭理他,而是把目光緩緩的移到了李督軍身上。其實從剛才開始李督軍就知道自己今天沒跑了,他是何等人也,他可不傻,一見苗頭不對當即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微臣辦事魯莽,還望君掌...不,還望天都皇帝陛下恕罪!”

“朕與你們皇上早已有言在先,恢覆晉王爵位,賜永平齊州兩地為封地。如今,王爺是三省親王身份,你一個下人竟膽敢對王爺無禮,私自用刑,該當何罪啊?”

“微臣剛才皆是無心之失,微臣知錯,甘願領罰,還望天都皇帝陛下既往不咎。”

“朕說過,凡事還是留有餘地的好。”

李督軍幹咽了好幾下,唯唯諾諾的道:“是!微臣有罪,微臣知錯,從今以後定將皇上教誨銘記於心。”

“罷了,也不是什麽大過錯,下輩子註意點就是了,拉下去,砍了!”

當著他這個皇上的面,未經他允許便要斬殺他的人,廖真已經忍到極限了,怒聲道:“君莫問!這是在中都,你不要太過得寸進尺了!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此人當著眾人的面對晉王動鞭子,讓晉王顏面掃地,如果留下此人,你讓晉王以後又如何服眾。”

“晉王是戴罪之身,他不過是秉公辦事罷了。雖有無禮之處卻也罪不至死!”

“普天之下皇權至上,即使晉王是待罪之身也是皇子皇孫,還輪不到一個下人來作踐!朕心性仁慈,一刀解決了便罷了,如若將他下了牢獄等晉王醒來親自處置,哼,按晉王的手段,只怕他到時求死不能!”君莫問眼見著廖真氣的七竅生煙,卻又咬著牙說不出話來,知道他這是吃癟了,也不給他繼續反駁的機會,隨即便揮了下手,“拖出去!就地正法!”

“皇上,皇上救命啊,皇上!”

廖真有些忍不住了,眼湊著嘴裏的話要吐出來,君莫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皇上!”這兩個字適時的把廖真的話給堵了回去,“時間寶貴,中都百姓的生死存亡可全在您一念之間吶!還是說,你還要與朕再行理論一番是非才肯罷休?”

廖真知道,憑君莫問無理也能辯三分的嘴上功夫,自己絕不是對手,而且指不定他還得冒出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來,爭論來爭論去別說贏不了,到最後還得按他的意思來,算了,還是別耽誤時間了。

“當著朕的面殺朕的人,你讓朕顏面何存?”

君莫問回手把那一個血跡斑斑的箭頭放到了他掌心裏,那箭頭是從晉王身上取下來的,上面一個禦字象征著它禦用的身份。“面子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別人給的!朕曾賭你是帝王心胸,會信守承諾,卻不想你背信棄義,遇將朕亂箭射殺,你又讓朕顏面何存?今日朕若不大開殺戒,豈不成為天下笑柄?”

廖真閉上眼,深深的嘆了口氣,“朕若真想殺你,那時早已萬箭齊發,又怎會容你站在這裏躍舉犯上!而你那一箭才當真是奔著朕的性命去的!”

君莫問聽罷擡起眼皮撇了他一下,“朕若想殺你,有百種毒藥可用,無需見血封喉,觸碰即死!”

廖真知道君莫問的話不是信口開河,有神仙手君尚戎在什麽毒藥他沒有。“既如此,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如今百姓生死存亡之際,你卻在此耽誤時間,你可知如此耽誤下去會害多少人丟掉性命?”

“既如此,那朕便快些處理這些瑣事,也免得皇上憂心憂民!”

廖真心道,不是都處理完了嗎?怎麽還有?“你還想怎樣?”

“剛才不是說過,那買賣朕可要坐地起價了!放心,朕這次不要人命!”

“那你是想要銀子了?”

“怎麽會呢?”君莫問勾起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朕心懷天下蒼生,又怎會趁百姓水深火熱之時大發不義之財呢?”

廖真心道:這話也虧你好意思說出口!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那你想要什麽?直說,朕沒功夫在這裏跟你打啞謎!”

“朕不賺百姓的銀子,因為朕也曾為中都百姓,自知百姓苦楚。不過,賺點朝廷的銀子還是合情合理的,畢竟朕是為了給你送藥方才特意帶著大軍千裏迢迢趕到這山海衛的,如此一來一回所耗軍需可不是小數目呢。”

廖真氣的渾身直哆嗦,扶著額頭閉著眼,覺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會駕崩也說不定。

偏偏君莫問還嫌氣他不夠,火上澆油的繼續說道:“朕有如此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全民接種疫苗畢竟不是小事,只靠官府的人怕是也做不來,說到底還得靠我萬善堂出力。這力呢,我們出些倒也罷了,可總不能出了力又費了錢財,最後百姓感恩的還是您皇帝陛下,那朕的心裏得多不痛快呀。不如這樣,我萬善堂出力,皇上您呢出錢就好了。”

裏屋正在照顧晉王的石青把二人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聽的嘴角直抽抽,心道:原來皇上昨日說的話根本不是開玩笑,如今讓他逮到機會竟真的坐地起價了。說不定皇上對廖真的安排也是心知肚明吧,他就是故意上套的吧?眼下不是兩軍對峙,一觸即發,大戰在即嗎?這氣氛怎麽就變了味道呢?

“君莫問,這區區一張方子你換了晉王的命,又替他要了兩州,殺了朕的人不說,如今竟又坐地起價,你也未免太過貪得無厭了!莫要忘了,你此時正站在中都的土地上,朕大可把你抓起來嚴刑拷問,看你這羸弱的身體又能經得住幾次堂審!”

“身體羸弱?”君莫問絲毫不害臊的來了一句,“那晚在永聖宮皇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閉嘴!”廖真的紅臉又整整深了一個度。他這哪裏是無論辯三分,根本就是無中生有!那晚根本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好吧。“再敢胡說八道,朕饒不了你!”

現在不是兩國談判嗎?這氣氛怎麽突然變的這麽詭異呢?這倆皇帝是幹嘛呢?打情罵俏呢?身旁眾人齊刷刷的偏開了頭,都沒臉聽了。

君莫問氣夠了他,收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道:“朕既然敢孤身前來,自然不怕你任何下作的手段。明日傍晚前朕若不能毫發無損的出城,那百門火炮便會全部對準山海衛,屆時百炮齊鳴萬箭齊發,用不了一個時辰這城池便會成為朕的陪葬品!......對了,忘了告訴你,朕的火炮可是經過改良的,射程已高出數倍,飛過那城門直接炸毀這府衙也不是難事!皇上可要欣賞一下那空前的盛況?定會比那場煙花精彩多了。”

直到此時廖真才後知後覺,自己是徹底中了他君莫問的圈套了!可即使知道又能如何?他君莫問是神,未蔔先知神機妙算!甘拜下風!“你想要多少銀子!”

君莫問一頓唇槍舌戰加忽悠,終於如願以償,一甩袖子,脫手而出一金算盤,二話不說劈裏啪啦的就打了起來。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看傻了眼,包括他廖真。

“朕做生意向來公道,如今又逢中都國難之時,朕自然也不能漫天要價,不如一人就按十文錢來收費好了。中都如今人口預計五千五百萬人,零頭朕可忽略不計,一人十文錢收費那便是五十萬五萬貫,折合白銀二十三萬九千一百一十三兩,四舍五入,二十四萬兩整。折合黃金兩萬七千五百一十兩!”君莫問笑著把算盤遞給他過目,“朕不要銀票,只要真金白銀!”

這數目,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收費的確合理,可他這個架勢讓人看來不免火大!明明是兩國之間的談判,現在看起來怎麽那麽像做買賣呢。偏偏他還不知不覺,笑的滿面得意。他不是自稱一國之君嗎?拿著算盤當著手下的人如此算計錢財,不嫌丟人嗎?

跟這樣的人做敵人,太沒面子了!廖真自己都覺得臉紅,被他這麽一整,自己這帝王顏面今日算是徹底被丟的一幹二凈了。“朕給你銀子,趕緊把算盤收了吧。”廖真支著額頭用袖子擋著臉,生怕被人看見自己的窘迫。

“既如此,皇上就請即刻撥款吧,朕的大軍還等著您這筆銀子開飯呢。”

一聽他這話廖真更氣,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搬走了朕一整座金礦,竟還好意思在這裏哭窮?”

“銀子那東西自是越多越好,你的人不總說朕是商賈出身的土皇帝嗎?既如此朕自然得對得起這個稱呼才是,嗜錢如命,唯利是圖!何況,昔日為了接近皇上,朕可是下了大本錢的,如今你我二人反目,朕自然也得想辦法把錢收回來才是!”

廖真徹底氣絕!差點沒兩眼一抹黑暈過去了!“君莫問!你太過分了!”

“總不能得不到人還失了財,那多虧呀。何況,您這翻臉無情的心性天下誰人不知?朕總得留點錢財鞏固權利,權利鞏固了命才長久。朕若無這大權在握,皇上想殺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所以,朕,這叫自保!”

“自你我二人相識起,你不止一次出言不遜,躍舉犯上,甚至私劫囚犯,抗旨殺人,朕可曾動過你一分一毫?朕本一片真心待你,而你卻一直將朕玩弄於鼓掌之中。君莫問,你捫心自問,你可曾對朕有過半點真心?”

君莫問支著下巴湊過去,微微笑道:“昔日也有不為財,不為權,不欺,不騙,一片真心待你的人,皇上不也把人殺了嗎?”

廖真徹底被說痛了,也氣暈了,生生被人扶出去的。

君莫問望著那些人手忙腳亂落荒而逃的背影,嘖嘖個不停,眨著好看的眼睛惋惜道:“皇上的身體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早已清醒過來的晉王把二人對話全程聽了個仔仔細細,笑的渾身發抖不說,剛包紮好的傷口都給掙裂開了,血跡染紅了一大片床褥。心道:就該讓廖真也領教一下他毒舌的功夫,省著總是自己耳根子遭殃。

“王爺看起來精神好的很,想來被吊了幾日也未曾傷了根本。”

晉王回頭一看,君莫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後,貓一樣走路半點聲音都沒有。石青一臉窘迫的跪在床邊,一副想報信沒來得及的樣子,他原來可是不跪旁人的,今日對君莫問竟也畢恭畢敬了起來。

“即使未傷了根本,那一箭也足矣要了本王半條命去。”晉王掙紮著轉過身體,露出一臉的痛苦之色,“本王為了救你受了這麽重的傷,這次你要如何報答本王?”

“不是給了你兩州府地了嗎?你還想怎樣?”

“你明知本王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既然如此,這兩州便由我軍來接手好了,朕會派一隊人馬送王爺回白陵,頤養天年!”

晉王心道:本王剛才就不該醒,說不定還能趁機聽幾句順心的話!“看在本王要死的份上,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嗎?”

君莫問看著那張憔悴不堪的臉,看著看著,還真就軟下了心腸。嘆了口氣,撩起衣擺坐在了床邊,接過石青手裏的湯藥。“朕來吧。”

石青非常沒眼力見兒的客氣了一句,“這種事怎敢勞煩皇上,還是屬下來吧!”

晉王咬著牙送了他一個字,“滾!”

“好嘞!”石青趕緊灰溜溜的滾了。

喝了藥,又死皮賴臉的讓君莫問給他擦凈了臉,晉王一臉舒心的靠在君莫問身上閉了眼,放佛正享受著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君莫問看來眼裏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朕擺了你一道,你不恨我嗎?”

“本王對你從無恨意,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無論你如何對我。”

“為什麽?”

晉王笑道:“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愛了就是愛了,人生苦短,能為一人摒棄所有也不失為一種榮幸。”

君莫問垂下了眼,輕聲道:“玉郎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無論我如何對他,他都不肯傷我一分。你和他一樣,都好傻。”

“你不是也一樣嗎?......被傷的體無完膚,依舊不肯放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君莫問裝傻充楞的別過了頭。

晉王笑了一聲,“沒關系,無論你何時回頭本王都在身後。若你此生不肯回頭,本王,願做你一生一世的影子。”

“何必?”

晉王心道:先輩欠下的業障,本該如此還你。“我心甘情願!”

那年炎熱的夏夜,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原本寂靜的宮闈。無數往來的宮人誰都不曾註意到角落裏那個小小的身影,更沒人知道,他還曾偷偷的跑了進去,趁人不備悄悄看一眼繈褓中的娃娃。那娃娃紅紅的小臉,哭累了之後安睡的神態好看極了,他忍不住摸了摸那張小臉蛋,蛋羹一樣滑滑的手感,讓人愛不釋手。

若不是被隨後趕來的嬤嬤及時拽了出去,險些被人察覺到。回宮的路上他問嬤嬤,“那就是我弟弟嗎?他長的好可愛,好想抱抱他,明天我還要偷偷去看他。”

嬤嬤厲聲告誡他,“私入產房是大忌,今日之事切不可對任何人說起,包括你的母妃。”

“嬤嬤,你說,那些宮人能照顧好弟弟嗎?怎麽他的臉摸起來冰冰的,該不會是凍著了吧?”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莫要再胡說了。今日的事你一定要全部忘掉,一個字也不能往外說。”

多日後他從暗自聽來的話中得知,那娃娃是從宮外抱進來的並不是他真正的弟弟。多年後的今天他由心期盼,這個人如果真是自己的弟弟該多好,那樣,自己便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永遠護他周全。

不久後,廖真當著君莫問的面正式下了詔書,賜齊州永平兩府與晉王為封地,並一分不少了擡來了二十四萬兩白銀。

君莫問卻怕他再耍花樣而留了一手,第一份方子雖給了他,這第二份方子卻是直接派了上百號大夫過去,由山海衛而入,得了廖真親手簽發的令牌後,一路快馬加鞭分散奔赴中都各處萬善堂援診。與此同時第一份藥方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到各州知府手上,府衙負責制藥,萬善堂負責治人,二者缺一不可!當然,大夫的診費,衣食住行等中都要全部負責,君莫問借此又訥了他一筆不小的費用。

美其名曰:醫療援助!君莫問卻還藏著自己的小算盤,大疫過後萬善堂威名遠揚,天都的恩情也會被中都百姓銘記於心,一舉兩得!

自此一件大事終於塵埃落定。

晉王游擊四處的人馬也在短時間內全部集結於此,正式接管了山海衛。

君莫問擡著他訥來的銀子大搖大擺的出了城門,並當著廖真的面給了晉王一張請柬,五月初一登基大典,特此邀請中都晉王殿下前去觀禮!而對廖真,只字未提!

天都的大軍撤退時,重傷在身的晉王親自出城相送,而廖真的身影卻站在城樓上久久不肯離去。

他清楚的聽見君莫問對晉王道:“你若與朕一心,便替朕好好守住這天險!莫要讓任何人越過此處犯我天都大地!”說罷,他擡起頭,遠遠的瞥了一眼廖真,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帶著訣別之色!

從此天下,王不見王!原來他一心所求竟是這樣的結果。廖真慢慢的閉上了眼!

“皇上,天氣寒冷,莫要凍壞了身子,回吧。”飛雲低聲勸著。

許久,廖真慢慢睜開了眼,望著那人毫無留戀的背影,沈聲道:“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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