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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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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第一次可以解釋為噩夢,可一晚竟連續出現了兩次,那只能證明這房子不幹凈。唐龍在生命最後時刻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沒這麽恐懼過,嚇的靈魂差點沒出竅。

廖真自然是不信什麽鬼神,把侍衛全部撒出去挨個地方的搜,連個旮旯都不放過,可惜最後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人,連個夜貓子都沒找到。

屋子裏的燈全亮了,此時再看唐龍的臉色果然很不正常,兩個眼眶青黑的一片,活像是被鬼附了身,整個身體卷縮在被子裏止不住的打哆嗦。事到如今他還嘴硬,都這幅德行了也不肯說一句軟話,就那麽自己硬撐著直到廖真回來,從上到下的衣服幾乎全被冷汗侵透了。

見他這幅樣子廖真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再不理會外面的事,將他從新擁進懷裏摟著。“把嘴松開,別咬傷了自己。”

覺再也不敢睡了,廖真倚在床頭摟著他。身體很疲憊,從昨天到現在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休息了,再有毅力的人也堅持不住,可他就這樣硬撐著,連眼睛都不閉一下。“再熬一會兒天就亮了,到時候我們就回宮。別怕,有我在呢。”

“為什麽不現在走。”還要在這裏熬到天亮,唐龍是一萬個不願意。他從來也沒覺得自己的永聖宮那麽好過,就算是個籠子也比這裏強。他有一種直覺,那女鬼是纏上他了。

“宵禁之後任何人不得出入宮門,這規矩還是皇上您自己定的,不能破。”

我是多有病才會立那個規矩?唐龍沒心思再糾結這個問題,“......找到了嗎?”

廖真搖了搖頭,“不會又是噩夢吧?你確定真的看見了?”

唐龍慢慢的點了下頭,“這房子不幹凈。”

廖真暗道:看此人平日的行事作風不像是膽小如鼠之輩,能把他嚇到魂不附體看來是真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在作祟。此地實在是不宜久留,但此時回宮卻也是不妥。笑了笑安慰他道:“什麽鬼不鬼的,你可是堂堂天子怎能如此膽小。”

唐龍氣惱,但氣歸氣卻也不好發作,誰讓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了最窩囊的一面,背過身不再看他,悶悶的道:“你又忘了,我不是他,我不過是個平頭百姓,怕鬼很正常。”

“我知道你是在騙我。”從身後將他摟住,細碎的吻了吻,“我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唐龍猛的坐了起來,滿臉怒氣的問他,“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以前你也經常說這句話,你看,你還是沒變。”廖真伸手纏住他的腰,露出一副好看的笑容,可下一句說出話卻明顯的表裏不一,“告訴我,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句話威脅的意思太明顯了,即使他此時的臉上全是笑容,但唐龍相信,若不給他他想要答案,下一刻也許就是自己的死期。靜靜的與他對視了半晌,唐龍搖了搖頭,直言不諱的告訴他,“我叫唐龍,來自千年以後的世界,實際年齡是二十五歲,死於一場意外。這麽說夠清楚嗎?”

廖真的臉色果然慢慢的變了,笑容就像蒸發了一樣逐漸的消失了。就像唐龍說的,自欺欺人,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至少這樣心裏不會太難過。可這個可惡的人偏偏要打破他所有構建出的假象,把血淋淋的現實殘忍的擺在眼前。

“你知道你說出這句話會有什麽後果嗎?”

“大不了一死!”唐龍摘下掛在床頭上的劍直接丟在他面前,“來,動手吧!”突然將生死全部置之身外,他覺得他自己從來沒這麽灑脫過,就算現在那個女鬼突然出現他想他都不會像剛才那麽怕了,其實只要看開了,這世上並沒有什麽東西是真正值得恐懼的。

冰冷的劍橫在二人中間,就像一條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殊不知那把名曰墨塵的劍曾是薛胤親自選來送他的,而今他竟拿來用在此處。讓廖真覺得二人之間從未這麽遙遠過,那種遙遠甚至超過了生死。“如果你是他,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給你所有想要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唐龍簡直要瘋了,都說古代的太監思想會不正常,原來還不信,現在可徹底的信了。殺完人又後悔,後悔了就找替身,都他媽的變態了。“你瘋我可沒瘋,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老子沒空陪你玩!”

廖真怒了,臉色鐵青鐵青的嚇人,他有無數次的想殺了眼前這個人,但是他發現他做不到。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對視半晌,廖真冷言冷語的告訴他,“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話音未落他猛的把唐龍壓在了床上,昨晚的事被全程重播了一遍。

雞鳴天曉,廖真起了身,唐龍因為過度疲累的關系早在不知不覺中昏睡了過去。廖真沒舍得叫醒他,吩咐侍衛備了馬車在外候著,獨自一人先行回宮上朝去了。

唐龍起身時早已天色大亮,石青抱著劍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見他出了門未敢多問一句,恭恭敬敬的將他扶上了馬車。

他還算會辦事,沒有嘴欠的問一句皇上您身體無恙吧,真要是問了唐龍想自己一定會找塊磚把自己敲死。

此時已經臨近晌午,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這輛不起眼的馬車在人流中鉆來鉆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眼瞅著看見了皇宮的紅墻,馬車卻被人流堵在了路中央再也走不動了。

唐龍等的心急便吩咐石青前去查看,原來是刑部為了破一件案子發放了懸賞公文,看熱鬧的人把街道全堵死了。

說起那件案子,正是最近皇城裏鬧的沸沸揚揚的陳年女屍案,唐龍還曾讓石青以查女屍案為掩護名正言順的出宮去查曹閣的事。

此案的起因據傳是一個富商買下了皇城裏的某棟宅子,翻蓋的時候竟在封死的墻壁中砸出一具陳年女屍。按理說這種事也沒什麽好稀奇的,無非就是一殺人藏屍的普通案子罷了,之所以影響這麽大,一是因為這富商來頭不小,二是因為那女屍的樣子實在是離奇。

不知在墻壁中封存了多少年,這女屍竟然沒有化作白骨而是變成了一具完整的幹屍,衣著打扮,發型和指甲都保存完好,連姣好的面容都可依稀辨認。因那女子被發現時周有六道鎮魂符,死時又是身著紅衣,百姓都傳聞這屍體煞氣過重恐已化作厲鬼,所以才會用鎮魂符鎮壓,今屍體重見天日,偏偏那符咒早已腐朽化灰,失去了效用,恐那女鬼冤魂將會作祟。

結果一傳十十傳百以至事態逐漸惡化,更有甚者還說曾親眼見過女鬼的魂魄在附近徘徊,一時間搞的皇城百姓人心惶惶不安終日。上頭未免事態繼續惡化責令刑部官員限期破案,這個期限僅僅只剩幾日而已了。

既然發了懸賞公文那刑部定是破不了案子,又礙於上頭的壓力不得不出此下策。

唐龍心情不好原本也沒有過多在意,卻偶然聽到石青提了這麽一嘴,“那紅衣女鬼最近在皇城裏鬧的厲害,若不及早破案怕是會惹出大亂子,刑部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

紅衣女鬼幾個字讓唐龍心頭大跳,腦海中馬上出現了昨晚親眼所見的恐怖畫面。直覺告訴他也許自己看見的就是那個女屍的鬼魂,她來找自己難道是因為有什麽冤情嗎?唐龍當即便吩咐石青馬上去追查此事,案件有任何進展速速來報。

話說兩頭,自那日雲瑤巷一別廖真再也沒有在永聖宮出現過,如此情況和離宮前根本沒有任何差別。二人偶爾在宮內遇見廖真也只是規規矩矩的行禮恭送鑾駕離開,連個眼神都不曾遞來過。

僅僅這種情況就出現了兩次,唐龍的眼神從他脊背上一劃而過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明面上唐龍高高在上,人見人跪,可他心裏清楚於廖真而言自己才是那個跪在地上的人,自己這條小命螻蟻一樣的被他捏在手心裏。

唐龍幻想過,如果此時此刻命令侍衛將廖真就地斬殺會不會成功,可這種想法馬上被他否決了,他相信到時候死的肯定是自己。

這個皇上當的實在是太窩囊了,唐龍想自己是不是該離開這個金色的籠子才對,天下那麽大為什麽偏偏要守在這個地方當個可憐的傀儡?

這日恰逢十五,按照慣例太子會到永聖宮行禮問安,這條規矩八百年前就不存在了,唐龍也早就忘了個一幹二凈,那個跟他一點都不親近的養子根本就當他這個爹不存在。

卻沒想到今日一大清早小太子竟然破天荒的踏進了永聖宮的門檻。

唐龍敷衍了事的問了一些他的學習情況,小太子也都一一作答了,問完了話,唐龍發現再也無話可說了,揮了揮手便打算讓他退下去。就在這當口他突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小太子今年剛滿三歲,粉嫩嫩的娃娃玉雕的一樣可愛,別看年紀小人前一站也是架勢十足,跟他這個名義上的窩囊廢老爹氣場完全不同。他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著頭看他的時候,唐龍發現他的脖子上帶著一枚玉佛,而這枚玉佛似乎數日前還帶在廖真的脖子上。

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這枚玉佛雕琢的實在是精致,上面的紋路花紋也都運用的十分恰到好處,讓人過目難忘。“這玉飾可是廖大人送的?”

小太子很誠實的點了點頭,“廖大人說戴上這個可以祛邪避諱保平安。”

唐龍不知所謂的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小太子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呆,連禮都忘了行轉身便跑開了。

唐龍還站在原地想那幾個字,祛邪避諱,看來廖真對太子果然上心,宮外女鬼冤魂作祟都怕殃及到宮內的小太子。不知想到了什麽,唐龍突然回頭問玄雨,“廖真和齊王關系很好嗎?”

正在打瞌睡的玄雨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明白那話是在問自己,連忙搖了搖頭,“齊王為人孤僻連府門都很少出,更別說與官場上的人有來往,廖大人與他最多算是點頭之交,話都說的少。”

“當真?”

“宮裏人盡皆知。”

那說來就怪了,太後對小太子好很正常,管他是大兒子生的還是二兒子生的反正都是親孫子。那廖真對小太子這麽好又是為什麽?他和齊王也只是點頭之交,沒必要這麽照顧他的兒子吧?難道只為了以後能好好的控制小太子嗎?

不不不,這感覺不對。

薛胤已死,廖真根本不用介意我這個冒牌貨,實際上他也是這麽做的,只要把我這個空殼子擺在這他已經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小太子對於他來說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既然已經沒有價值為什麽還要如此的在意?

如果太子是薛胤親生的還好說,廖真喜歡薛胤對他的孩子好也正常,可太子不是他親生的啊,他和齊王的關系又沒多深,幹嘛平白無故的對那個小家夥那麽好呢?這不科學啊。

“玄雨,朕問你,當年是誰主張過繼齊王的兒子做太子的?”

玄雨奇怪的看著他,好像覺得他問這個問題很奇怪,“皇上,那道聖旨是您下的。”

“我?”是薛胤的主意?薛胤是傻子嗎?過繼別人的孩子這一點先不說,那麽早就立了太子不是咒自己早死嗎?歷朝歷代哪個皇帝不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冊封儲君,或是身體原因,或是被大臣們連番上奏。薛胤竟然在自己還不滿二十歲的時候就立了太子,這不是很奇怪。“朕是問,這件事是誰提出來的?”

玄雨皺著眉頭想了想,有點不敢肯定的道:“奴才隱約記得太後好像跟皇上提過此事,之後......”

“之後怎麽了?”

玄雨停了話,滿臉猶豫。

“就是問問,你只管說就是。”

玄雨這才小聲的道:“當年,皇上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時,以公孫罹為首的一眾老臣極力反對,以廖大人為首的一些大臣全力支持,兩方就此事爭論了許久,最後皇上盛怒之下當場便下了詔書,第二天齊王的遺腹子便成了太子殿下!”

“你的意思是,廖真很支持這件事?”

玄雨點了點頭。

廖真喜歡薛胤,可是他的做法卻是處處都對薛胤不利,難道早在立下太子的時候他對薛胤就已經動了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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