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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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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一走,楊家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

楊大伯起了個頭,問老大現在讀書沒有?

老大道,“還在讀書,讀高一。”

楊家人心裏有不敢相信,他們家的孩子初中都沒讀畢業,現在都在家裏務農,沒想到死的就剩一個獨苗的三房家的孩子,都已經讀高中了。

大堂哥楊強酸道,“是因為你賀叔叔是軍官,你才能去讀高中吧。”

楊強長堂弟五歲,當年賀叔叔帶他堂弟走的時候,他心裏就十分羨慕,當一個軍官的養子,以後不管想進部隊還是進工廠,都是十分容易的事吧。

今天這樣一看,果然如此。他初中都沒讀畢業,這個堂弟都在讀高中了。

他要是能高中畢業,隨隨便便就能找個好工作,單位分了房子以後,肯定能談個城裏的對象。

哪像現在,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天勞作下來,腰都挺不直。而他一直看不起的堂弟,穿得幹幹凈凈地在教室裏讀書。

老二扭頭翻了個白眼,又故作乖巧地回頭對楊強說道,“難道讀書不靠自己,難道還能靠我爸爸?早知道我就不努力考第一了!”

賀勳瞪他一眼,“成績不好,看我怎麽揍你。”

楊強嘴上逞強,“一般人肯定不行,賀叔叔這麽厲害,想把我堂弟送進高中肯定有門道吧?”

楊大伯附和道,“就是,就是,一看你們是有本事的人。”

這話像是在問賀勳,實際上,語氣卻很肯定,像是看準了老大成績不行。

老三不高興了,最討厭這些根本不認識他家,張嘴就胡說八道的人。

“你怎麽就知道我大哥讀書是靠我爸爸?你們不知道吧,我大哥雖然現在還在讀高中,因為他實在是太優秀了,已經有單位找他了哦,我大哥現在是有工資的人哦。”

聽到這話,楊強內心就更嫉妒了。

賀勳聽他們扯這些閑話,慢慢已經有不耐煩了,看向老大,“你還有沒有什麽說的?沒有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看楊家這個樣兒,也不像是要留他們吃飯的樣子。

賀勳、喬靜安作勢站起來,大伯娘趕緊過來,拉住喬靜安的手,“別急別急,話都還沒說完,坐坐,咱們喝杯水。”

喬靜安看向賀勳,賀勳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再坐坐,有什麽話就說吧,明天我們就要走了。”所以,別拖延,有什麽話趕緊說。

“這麽快?”大伯娘驚訝道。

楊大伯沈吟半晌,終於說上正題了,“阿正啊,有個事兒大伯要和你商量一下。你大堂哥今年都十八歲了,前段時間給他說了一個媳婦兒,現在要結婚,以後你家的房子就給你大堂哥住行不行?”

老大原來的名字叫楊正,小名叫阿正。

老大看了一眼大堂兄,“大堂哥現在不是住在我家嗎?”

楊大伯尷尬得別開臉,大男人的,當著外人,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大伯娘是個女人,平素也不是要臉面的人,直接就替她男人說出了口,“現在你家房子不還是落在你的名下嘛,你看看,咱們抽時間去大隊上重新登記一下。你要趕時間,等會咱們就去找大隊長辦好。”

大伯娘著急得很,恨不得房子馬上落到她兒子頭上。

二伯娘站出來,“大嫂,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家老大難道不要房子結婚,憑什麽就要過戶給你家?就算平分也該是咱們兩家人,一家分兩間房子吧。”

“憑什麽過戶給我家,就憑我男人是楊家的長子,我是你的大嫂,這裏輪得上你說話嗎?”

“喲,這會兒記得你家是楊家的大房了?你們可別忘了,爸媽在的時候,家裏掙錢最多、補貼家裏最多的可是三弟,你養過爸媽一天嗎?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楊大伯站起來,臉色黑得很,“二弟,還不管教一下二弟妹。”

楊二伯是個妻管嚴,只當大哥說的話是放屁。

再說了,他也覺得,三弟家的房子都已經讓大哥家住了這麽些年,他們家沒沾到一好處,這會兒開口就要把房子徹底要過去,他不同意。

楊二伯沈默,二伯娘聲音更是越來越大,吵得太激烈,兩妯娌甚至動起手來。

喬靜安拉了老大一把,站在賀勳背後,小聲問這房子該怎麽辦?還要不要?

老大猶豫了一下,還是肯定地頭,這是他父母留給他的房子,他誰也不給。

賀勳其實對農村的一座房子是不感興趣的,喬靜安白了他一眼,不當家不知油米貴。

再說了,這是上海郊區的房子,放在以後,一套房子的價格,普通的人家奮鬥一輩子都難買到。

老二對錢、房子這些向來都是很敏感的,他也支持大哥守住房子。大小也有四間屋子,還是磚瓦房,留著不吃虧,肯定不能給別人。

楊家男人在外人面前,多少還是要臉,楊大伯、楊二伯把兩個女人拉開,這時候大伯娘、二伯娘已經衣衫、頭發散亂了。

“不行,這房子就是我家強子的,誰也別想分!”大伯娘歇斯底裏地吼了一句。

“我呸,臭不要臉的!做什麽春秋大夢!”

喬靜安走過去,“誰說老大的房子要過戶給你們的?”

喬靜安這話一出,楊家大房、二房的人顧不得爭吵,都扭頭看向賀家人。

老二假裝小聲嘀咕,剛好讓屋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住了這麽幾年的免費房子,不給房租不說,還想占大哥以後結婚的房子。”

老三湊熱鬧,“對,我大哥以後結婚也是要房子的,不給別人。”

楊大伯皺眉看向老大,“你這是心裏嫉恨大伯?”實際上他想說的是賀家,讓兩個小孩兒打他的臉。

老大搖搖頭。

喬靜安拍了拍老大的肩膀,“楊大伯說的是哪裏話?真嫉恨你,就不會讓你們家免費住這麽多年的房子,就算一年算十塊錢,這麽多年下來,您算算,總共多少錢?再說了,說個不好聽的話,你們兩家現在住的房子,修房的錢有多少是他爸的津貼?你們有數嗎?”

大伯娘一身狼狽,湊過來,“阿正他媽呀,你們都是有錢人,不缺吃穿的人,犯不著跟我們搶這套房子吧,我家老大可指著這房子結婚呢,你總不想阿正他堂哥結不了婚吧?”

“喲,你家沒房子結婚?四間磚瓦房還不滿意,跟我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在門外聽墻角的人,站在院門外面問。

“我看就是想占楊大柱家的房子,找的借口。”

“就是,阿正這孩子走了這麽些年,從來沒聽這兩口子提過一句,怎麽今年就把人叫回來了。”

外面的人看熱鬧,看的起勁。

大伯娘臉色一橫,抓起掃把就要去外面趕人。

賀勳道,“不用趕,讓鄉親們做個見證,咱們這次也把話說清楚了。”賀勳看向老大。

老大往前站了一步,看向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他們,“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房子,我誰也不給。”

老二跑過來,大聲道,“對,楊伯伯的房子,以後要留給我大哥娶媳婦兒的。還有這些年欠我大哥的房租也要還回來。”

楊大伯看向賀勳,強硬道,“不行,阿正現在是你家的兒子,和我們楊家沒關系,不許占我楊家的房子。”

賀勳譏笑道,“這都怪你們楊家人不辦人事兒,要不是你們楊家人翻臉不認人,拿了兄弟的撫恤金,占了人家的房子還不給孩子吃飯。要不然,我犯得著千裏迢迢地來這裏嗎?”

楊大伯假裝沒聽到,還是堅持這是他楊家的事,賀家沒資格管。

“老二,去外面叫隊長過來,今天這事兒不說清楚,誰也不準走。”賀勳坐下,一副兇狠的樣子。

楊家的女人們都被嚇住了,可是一想到那套房子,咬咬牙,不肯認輸。

楊家這邊鬧起來了,大隊長家早就聽到消息,這邊來人叫他,他直接去了楊家。

大隊長對賀勳這個人還是很有好感的,當年看到楊大柱唯一的兒子吃不飽肚子,二話不說就把人帶走了。

今天帶回來一看,親爸也不一定能養得這樣好,真是盡心盡力了。

大隊長在心理上,天然就偏向賀勳,看不起楊家兩兄弟。

“賀團長,這麽多年沒見,過得可還好?”大隊長見到賀勳,揮手打招呼。

老二賣乖,“隊長伯伯,我爸現在是師長了哦。”

師長?這升的可不慢,前途無量啊。

“過得還好,閑話咱們後面再敘,先說說老大房子的事兒。”賀勳朝大隊長頭道。

大隊長看向楊家兩兄弟,“你們有什麽好說的?”

楊大伯、楊二伯這時候一致對外,“阿正現在不是我楊家的人,不能占我楊家的房子。”

“你爹在世的時候說過,你家的三套房子,裏面有一半的錢,都是楊大柱掙回來的,你們既然說阿正不是楊家的人,是不是要敲兩間屋子,還給阿正的爹?”

“大柱是我楊家人,憑什麽?”

旁邊圍觀的人冷笑一聲,“看看這楊家兩兄弟,真夠不要臉的,人家楊大柱掙的錢修了房子,結果這兩兄弟不僅好處占盡不說,還要把人家唯一的兒子給趕走!”

“這是我楊家的事,用得著你們說話嗎?”大伯娘朝外面吼了一聲,叫兒子去把院門關上。

楊強低著頭跑出去,他想關門,人家靠著院門站著,不讓,他只能灰溜溜地跑回屋裏。

大隊長又問老大,“這事兒你怎麽想的?”

老大考慮過了,“大哥住我家房子好幾年了,畢竟都是楊家人,我也不收他房租了。可是,以後我家的房子不給他住了,明天我就來換鎖。”

楊強擡頭看向這個從小軟弱的堂弟,一臉震驚,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的話!

大隊長又看向賀勳,“您看?”

賀勳頭,“房子是老大的,聽他的。”

大隊長心裏有數了,“明天中午之前,楊強搬出去,以後不準住,就這樣定了!”

大伯娘目眥盡裂,“不行,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不同意!又不是你的房子!”

外面圍觀的人,早看不慣楊家兩兄弟,聽到大隊長判下來,立馬高聲叫好!

喬靜安站起來,“明天中午來換鎖吧,天色不晚了,咱們先回去。”

賀勳也不想和楊家人扯皮,帶著老婆兒子轉頭就走了。

大隊長讓他們別急,“去我家吃頓晚飯再走吧。”

賀勳謝過,時間不早了,還是先進城。

大隊長挽留不住,讓他們等等,跑回家拿了一個電筒出來,“反正你們明天要來,給我送回來就行了。”

賀勳道謝,打開手電筒,一家人慢慢往回走。

找地方吃了晚飯,回招待所的路上,老大的情緒不高。

喬靜安安慰他道,“並不是有血緣就是一家人的,就像很多同父同母的也會反目成仇,異父異母也能成為知己、兄弟姐妹。”

老二、老三一人拉著大哥一只手。老二道,“就是,你該高興,要不是這次回來,你的房子說不定就給人占了。”

老大噗嗤笑了,“這麽喜歡房子,我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

“那倒不用,我更想要北京的房子。”

老大瞥他一眼,“我這鄉下的小房子你還看不起是不是?”

“有總比沒有好嘛。”這是老二心裏的實話。

三兄弟說著些不著調的話,等回到招待所,老大的心情好了不少。

“早睡,明天上午咱們去買把鎖。”喬靜安這會兒已經累得不行了,忍不住打了一聲哈欠。

從東北到上海坐了這麽久的火車,累到不行不說。今天到了上海,沒有休息,又馬不停蹄地去楊家,發生那麽多事情,身心俱疲。

“媽,你明天在招待所休息,我自己去換鎖,等我回來,下午咱們出去逛逛。”

賀勳同意了,都是大孩子了,這麽個簡單的事兒自己去辦。

喬靜安看賀勳一眼,“你說,他們會不會出昏招啊?到時候老大一人去吃了虧怎麽辦?”

只看今天楊家人的態度,就不像能老老實實地搬出去的樣子。

老二腦袋湊過來,“有我呢,我跟著大哥去,肯定不讓大哥吃虧。”

老三也跑過來,“我也去。”

“行,你們去吧。不過到時候見事情不對就回來,別逞強。”喬靜安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三個孩子頭答應。

回到房間,喬靜安洗漱完,上床睡覺,背沾著床,一秒入睡。

賀勳不慌不忙地收拾幹凈,睡覺前去隔壁看了一下三個兒子,回來關上門,上床抱著媳婦兒睡了過去。

第二天,三兄弟起床,洗漱完,拿著隊長家的手電筒,去外面吃早飯了。

然後去百貨大樓花了五塊錢買了特別大的一把鎖,拿在手裏都沈腕子。

“用得著這麽大的嗎?”

老二頭,“必須這麽大的,這個錢不能省。”

行吧,鐵公雞都發話了。

買了個大鐵鎖,一路上老大和老二換著一人拿一會兒,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派出所。

“你們找誰?”

老二笑著道,“我們找王中叔叔。”

“你們是王中的什麽人?”

“是親戚哦。”

“那你們等著。”

一會兒王中走出來,仔細看了看三個半大小子,他確定不認識他們。

“聽說你們找我?”

“是的,我們就找你。”

老大對王中自報家門,又說了楊家的事兒。

老二搶話,“我爸讓我們來找你,讓我們狐假虎威的。”

王中磊咧嘴一笑,捏了一下老二的臉,“不會用成語就別亂用。”

“嘿嘿,反正是這麽個意思嘛。”

王中懂了。

王中的爸爸十年前在師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了,那時候賀勳已經是副團長了。

他和賀勳是一輩兒的人,以前還是一個連隊的兄弟。他運氣不好,受了傷,不能繼續當兵,就回家鄉當了公安。

楊家這個孩子他知道,當時還是他帶賀勳去的楊家,一轉眼幾年過去,孩子們都長這麽大了,說起來也算是他的子侄輩兒了。

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就去走一趟吧。估計賀勳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三個孩子年紀都不算大。

王中問,“什麽時候去?”

“現在就去。”老二把大鐵鎖放在桌上,砰的一聲,震起桌子上的一層浮灰。

老三對王中說,“王叔叔,你們所裏該大掃除了。”

王中笑呵呵道,“回頭就打掃衛生。”

王中叫了幾個在所裏閑著沒事兄弟,跟著去楊家,他手裏拿著這把死沈的大鎖。

到了村口,王中把鎖遞給老大,“你們先去,我們在這裏等著,有事兒就喊人。”

“好嘞!”

三兄弟走到屋前,門是打開的,楊強看到他們來了,冷笑一聲,朝隔壁大喊一聲,“媽!”

大伯娘帶著一群人,兇神惡煞地跑過來,“小兔崽子,敢占我家的房子,我今天要你好看。”

老三見事情不對,撒丫子就往村口跑,一邊跑一邊大喊,“王叔叔,救命啊!”

王中原本在村口悠哉悠哉地曬太陽,聽到老三的求救聲,臉色一變,叫上兄弟們就朝那邊跑過去。

老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好多人,我哥要被打死了。”

王中顧不得他,趕緊往前跑,正看到幾個女人推搡兩個小子。

“住手!”

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倚老賣老,當作沒聽到,伸手就狠狠地掐老二手臂,手臂遭了一下狠的,老二痛得跳腳!

老大撲過來,把其中一個扯著老二腿的女人踢開。

王中帶人趕過來,把老二搶出來。

老二不甘心,趁亂沖過去,對著剛才掐他的人一頓猛踢,有王忠等人掩護,幾個女人拿他沒有辦法,只聽得一陣嗚呼、哎喲的叫聲。

沒一會兒功夫,現場被控制下來,大隊長也跑了過來,看到楊家媳婦兒和一群兇狠的老娘們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大隊長氣得臉都紅了,指著人就罵,“胡鬧!丟人!”

再生氣,隊上的人他還是要盡力維護,大隊長轉頭對王中說好話,“公安同志,都是沒讀過書的老婆子,不懂事兒,這次就算了吧!”

老二生氣,“不能算了,我身上一身的傷,我要告她們,他們是壞人,對,是黑惡勢力,拐賣兒童!”

王中一臉黑線的聽老二給人安罪名。

外面鬧得都這麽厲害了,楊家的男人現在都沒出頭。大伯娘還在叫囂,“帶著外人上我楊家來占房子!真是不要臉!我打他怎麽了?老娘還要殺了他!”

老二看向王中和幾個公安,“你們聽到了?這樣殺人如麻的黑惡勢力,不把她送進去吃牢飯,住在這裏的社員,晚上怎麽敢睡覺?”

王中是個有分寸的人,叫人把楊家的男人拉出來。

楊大伯、楊二伯看到公安,連忙說和自己沒關系,都是這個女人亂搞,想報覆侄子。

“阿正是我的親侄子,我怎麽會傷害他呢,都是這個女人的錯,都怪我,沒攔下她。”楊大伯一臉正義又懊惱的樣子。

大伯娘跳腳大罵楊大伯是懦夫!

王中又問了大隊長楊家房子的事兒,大隊長如實以報,昨晚上就說好了的。

旁邊圍觀的鄰居都頭作證,這房子本來就是楊大柱家的。

王中道,“村裏的社員都是明理人,楊大柱英勇犧牲了,咱們不能讓他死後都不得安寧,後人都過不上好日子。”

“公安同志說得對,以後咱們這些鄰居一定幫阿正看著房子,不會讓人給占了。”

“對,我張黑子第一個不同意!”

“就是!”

“……”

王中一番話,引來眾人的維護。

王中給老大使眼色,老大拿著上午買的大鎖,把大門鎖上。

“今天鬧事打人的這幾個,我們先帶回所裏,至於關幾天,等上面判下來才知道。”楊家人想上前說情,王中一概不聽,拉著人就走了。

楊強望著堂弟的背影,簡直恨毒了他。他這一回來,不僅讓他沒了房子、楊家丟了臉,這下他媽進了牢房,他以後就別想說媳婦兒了。

“爸、媽,我們回來了。”十二半,三個人回到招待所,在門口敲門。

賀勳打開門,“回來了。”

“嗯。”老二往裏面瞅了一眼,他媽在窗邊的椅子上坐著。

喬靜安看向三個孩子,“縮頭縮尾的幹什麽?想進來就進來。”

老三從爸爸的手臂下跑進去,撲到媽媽懷裏,“媽,我可想你了。”

喬靜安抱起他放在腿上,“怎麽了?今天去鎖門順利嗎?”

“不順利。”

“發生什麽事兒了?”

老二吊兒郎當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別提了,楊大強的媽叫了一群中老年婦女打我們,幸好我們有後手,說不定你們就見不到我們了。”

“亂說!”喬靜安看向老大。

老大把中午的事兒說了一遍,賀勳冷笑一聲,“楊家男人都是窩囊廢,出了事兒只會叫女人頂缸!”

老三撅嘴,“楊大強的媽也不是好人,我不喜歡她。”

“王中叔叔趕來得及時,我們沒吃虧。我被一個女人掐了一把,我都給打回去了。有仇當場就報了。”老二捋起袖子,手臂上有三個地方已經烏青了。

“事情解決了就好!”喬靜安心想,改革開放之前,他們應該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對了,王中叔叔說,晚上讓咱們去王家吃飯。”

“是應該去。”

不過,現在先去外面把午飯吃了才是正經。

一家子去人民飯店吃了午飯,轉身去外面街上逛。

“媽,咱們買個半導體吧。”老二看到半導體眼饞得很。

老大看了一眼價格,一百四十七塊錢,真不便宜。

“買吧,工業券還有很多。”

喬靜安也想買一個,在家做事兒的時候,可以聽聽樣板戲什麽的,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欣賞。

老二拿著媽給的錢和票,跑過去買了個半導體收音機抱在手裏,樂滋滋的。

上海的布料花色比東北多很多,剛好今天有人幫她搬,直接一匹一匹的買,挑的都是淡色的、有碎花花的。不僅她要,她還給舅媽、表妹、婆婆都買了。

從賣布的櫃臺出來,賀勳手裏抱著好幾匹布。

“咱們先回去把東西放著,再去買一些禮物去王家。”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現在過去還能和人家聊兩句。

老三不記得王家的人了,老二勉強還有印象,老大記得牢,他當時年紀也不小了。

提著奶粉、麥乳精、水果上門,王嬸子聽到敲門聲就跑過來開門。

王嫂子見到他們齊齊整整的一家人,笑著道,“中午小中就回家說你們到了上海,我和你們王叔猜到你們這會兒該到了。”

賀勳、喬靜安帶著三個孩子進門,恭敬的和兩個老人問好。

說起來,王嬸子最開始的時候,還想給他們兩人做媒呢,陰差陽錯之下,他們真結婚了。

王嬸子喜道,“看看,看看,你們多般配啊。”看到這對夫妻,她不禁感慨,不管外人怎麽說,其他都是假的,只有日子是真的。

女人的日子過得好不好,都在一張臉上。

王嬸子拉著喬靜安的手,兩人聊起了東北隨軍的日子,那邊的一年四季風物,還有育兒經。

這邊,賀勳和王老爺子聊了起來。

王老爺子通過老朋友們,知道這個小子這幾年順風順水的就升上來了,關鍵還這麽年輕,以後前途無量啊!

“好小子,好好幹!”老爺子勉勵一句。

賀勳微微一笑,“都要謝謝嬸子。”他扭頭看了一眼老婆,“都是靜安操持著這一家,讓我沒有後顧之憂,日子才這樣好。”

王老爺子開始聽老婆子說起喬家的閨女兒,他還挺不看好的,畢竟賀勳雖然本人優秀,不過劣勢也挺明顯的。

沒想到喬家出了一個不畏人言的閨女,是賀勳的福氣。

王嬸子看了一眼坐那兒吃心的三個孩子,“你把三個孩子養的真好,準備什麽時候自己生一個?”

喬靜安微微一笑,“順其自然吧。”

不等王嬸子問,喬靜安又聊起王中,連忙問王中結婚沒有。

說起這個王嫂子就生氣,王中今三十出頭了,就比賀勳小幾歲,到現在都還沒有對象。

“你說,他要找個啥樣兒的?文工團那麽好看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坑!”

這話喬靜安不好回答,不用她發言,王嬸子接著往下說,把王中一頓批。

王中回來了,打開門就聽到他媽在□□他,也是無奈的很。

喬靜安第一次見王中,一不顯老,就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哪裏像三十出頭的人。

賀勳看到王中,站起來,走過去和王中擁抱一下。

“過得好?”

“過得挺好的,你呢?”

“也過的挺好的。”

兩個大男人,坐下聊了起來。

王嬸子去廚房做飯,喬靜安跟著進去,被王嬸子趕出來了。

老二湊到她身邊,和她咬耳朵,小聲說,“我爸也真夠無聊的。”

老大拍了他一下,讓他收斂,畢竟在別人家。

王家的晚飯做的很清淡,都是些湯湯水水、青菜這樣的菜。一方面是因為南方的口味本來就比較清淡,再有就是兩個老人年紀大了,吃的太重口身體負擔也大。

喬靜安吃的挺滿足的,菜的味道淡,食材的本味就更加突出。

賀勳和三個孩子吃起來就感覺一般了,估計是因為這幾年吃她做的菜,養成了川菜胃。

晚飯後,坐下喝了杯茶水,賀勳帶著老婆兒子就準備告辭了。

王嬸子叫他們過兩天再來。

“嬸子,下次咱們再來,明天去看看喬嬸嬸,明天下午咱們就要回北邊了。”

“這麽著急?”

賀勳道,“難得有假期,回去看看我爸媽,都四五年沒見了。”

“說的是,老人心裏也想的慌。”王嬸子不留他們,讓他們回去路上註意安全。

三個孩子乖乖的跟王奶奶揮手再見。

王中走出來,“放心,楊家的房子我會讓人看著的。”

老大道,“謝謝王叔。”

從王家離開,回招待所洗洗就準備休息。

賀勳撲在喬靜安身上,喬靜安扭頭看他一眼,大晚上的,發什麽瘋?

賀勳的腦袋在她肩窩拱了拱,“咱們什麽時候生個閨女?”

“看緣分。”

賀勳很煩她的不在意,扯下她的睡衣,咬了她鎖骨一口,擡起頭,目光灼灼的望著她,“隔著討厭的套子,緣分什麽時候才會到?”

喬靜安無言以對,最後幹脆惱羞成怒,“睡不睡覺?不睡覺出去!”

賀勳趴在她上面半晌,最後放棄了,摔倒在枕頭邊,手臂捂住眼睛。

喬靜安小心的回頭看他,“哎,一個大男人,你不會哭了吧?”

賀勳沒說話。

過了會兒,喬靜安支起上半身,湊過去,“這樣,咱們從年後起,不用那個,成不成看天意,你覺得怎麽樣?”

“真的?”賀勳驚喜的坐起來,看著她。

喬靜安躺下,頭,算是答應了。

賀勳想要閨女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她並不想要孩子。

一開始是不想生,這個時代太艱難了,生出來幹什麽?而且,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本來就很難。不說身體上的傷害,就說心理上,她都還沒準備好當一個媽。

後來呢,她在東北把日子過順了,更不想生了,有工作、有生活,幹嘛還要再生一個奶娃。

不過,賀勳對生孩子這事兒實在是太執著了,抓緊機會就要各種明示、暗示她。這幾年來,她也改變了不少,隨著孩子們慢慢長大,她也越來越有信心當一個媽媽。

既然他那麽想要,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賀勳抱著媳婦兒狠狠親了一口,“回去咱們就準備。”

“睡覺!”喬靜安冷冰冰的看他一眼,大晚上的,想出去跑十公裏發洩一下嗎?

賀勳不說話了,媳婦兒說了,睡覺!

第二天,起床就收拾好東西,吃了早飯去了一趟喬家。

喬嬸嬸看到她別提多高興了,“這幾年過的好?”

“過的挺好的,嬸嬸和叔叔身體好吧?”

“好,好著呢。”

賀勳對喬嬸嬸也很尊重,三個孩子都親熱的叫喬奶奶,把喬嬸嬸喜得哦。

中午,喬嬸嬸拉她進廚房,沒說兩句話就說起孩子的事兒。

喬靜安坦言道,“前幾年因為孩子們小,照顧不過來,我們就沒考慮這個事兒。不過最近在考慮了,有緣分的話就生吧。”

“那肯定有緣份,你這樣的好性兒,老天爺都看著呢,肯定忘不了你。”

喬靜安微微一笑,沒搭話。

中午,喬叔叔回來,坐在一起吃了飯,賀家一家人從喬家出來。

“走吧,咱們去買票。”

賀勳去車站買了五張連在一起的臥鋪票,晚上發車,他們還有時間逛一逛。

帶著三個孩子買了一些上海的心,又去逛了書店,買了些書籍,才回招待所拿行李去火車站。

走之前,喬靜安拿著換洗的衣裳去好好洗了一個澡,她自己洗還不算,把四個大小男人都攆去洗澡。

老三不想洗,“前天才洗了。”

“上了火車你想洗都沒地方洗,快去!”

老三拗不過,被賀勳直接拉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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