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下了雪,賀勳一大早起來把院子裏的雪鏟了，把下山的那條路清理出來。

喬靜安在炕上暈了半晌，瞌睡兮兮的起床去廚房做飯。

走進廚房，左看看右看看,沒什麽想吃的。

身為做飯的人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做自己愛吃的！

沒有想吃的飯菜，做飯的動力都沒有了。

想了會兒,煮了一鍋玉米糊糊,烙了幾個蔥油餅，切了一碟酸菜,湊合著吃吧。

她覺得這飯菜挺湊合的，三個孩子吃的噴香。

“等天氣熱了起來，咱們把上山的路修一修,路邊架一個欄桿怎麽樣？”這樣冬天路滑的時候,好歹能把著走上來,不容易滑倒。

賀勳一口蔥油餅一口酸菜的吃著,聞言點點頭,“行啊，等雪化了就可以修，到時候去後山找一些石塊兒墊一下，下雨天也不怕路滑。”

老大舉手,“那我們以後放學回家，做完作業就去撿石頭。”

喬靜安心情好，誇獎一句,“真乖，想吃什麽，媽今天進城去給你們買。”

三孩子想了會兒,還真沒什麽想吃的，平時想吃什麽媽媽都給做。

賀勳喝了口糊糊，擡眼看她，“你要進城？”

喬靜安點點頭，“家裏擦手、擦臉的東西沒有了，要補上。”她每天都記得給孩子們擦臉、擦手，要不然外面寒風一吹，小孩兒的嫩臉都要皴了。

“男娃養那麽精細幹嘛？臉皴了醜點就醜點嘛。”

老三瞪了他爸爸一眼，“學校的哥哥姐姐們都說，我是最好看的寶寶，我不要醜，你才醜。”

賀勳白他一眼，“沒有你媽給你零食，你空著兜去學校，你看人家還誇不誇你好看。”

老三這些日子每天往外跑，性子養的越發活潑起來。他爸爸的言外之意暫時還聽不出，不過話裏的嫌棄還是聽出來了，還沒下飯桌呢就鬧起來了。

喬靜安趕緊哄，“吃完飯咱們就去洗臉了。”孩子一吵鬧真的頭疼得很。

洗完臉，給孩子擦香香，送出門。

她背著背篼去城裏。

已經好幾個月沒進城了，她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菜色，給家裏的飯桌上換個顏色。

如果沒有，她就自己從空間偷渡一些出來。

能在炕上種韭菜，難道人家還不能種其他菜？反正是在黑市買的，一推四五六，別人也追查不了什麽。

天天吃土豆、白菜、蘿蔔這些菜色，嘴巴已經遭不住了。

先去賣肉的地方，肉攤子上擺著的豬肉凍得硬邦邦的，拿出錢票買了半邊排骨、兩斤五花肉。

“同志，今天還有大肥肉呢，這個比你選的那個肥，好吃。”賣肉的大叔指了指攤子上肥膘肉。

喬靜安看了一眼肥肉，“沒事，我發揚風格，肥肉給其他人留著。”

她堅決要五花肉。

又去供銷社看看，白糖、奶粉來一點，麥乳精她都沒要，家裏孩子不是很愛喝，還有一罐多。

出供銷社，走了十幾分鐘去百貨大樓，這會兒都沒什麽人買東西。

售貨員要麽坐一起烤火閑聊，要麽在打毛線衣。

也是家裏富裕，才有錢買毛線，打毛線衣穿。

咖色的毛線，她看著不錯。

等一段時間，天氣慢慢熱起來，孩子們脫下厚衣裳，穿毛衣也可以。

“同志，這個是羊毛的？”喬靜安指了她看上的那卷毛線。

服務員擡眼看了一下，隨便應了一聲，扭頭繼續和人閑聊。

“多少錢一斤？”

售貨員沒搭理她，她又擡高聲音問了一句。

人家上下掃了她一眼，一臉不耐煩，“有沒有票？沒票就敢來問毛線，這可是這裏最貴的羊毛線，你買得起嗎？”

她還沒說話呢，就被一頓吼。好家夥，她今天居然見識了一次售貨員的霸氣側漏，這簡直比幾十年後那些奢侈品店員還牛氣。

喬靜安摘下口罩，眼睛一瞪，“怎麽著，人民群眾問你兩句就不耐煩，這是為人民服務的態度？”喬靜安一巴掌拍在櫃臺上，手上戴著手套，發出沈悶的聲音。

“正好，我家有個妹妹年前剛好高中畢業，性格好、人又熱情，你不想為人民服務了那就讓出來，有的是優秀人才頂上。你這罵罵咧咧的語氣算是怎麽回事？”

這下子周圍的人都看過來，這女的有點剛啊！

百貨大樓的服務員脾氣不好，也不是什麽新聞了。一年到頭，難得遇到幾個敢正面和她們吵的。

喬靜安大聲道，“叫你們領導出來，我要好好問問。”

這個女的不得了了，能說會道，還不怕事兒。

買東西的人看熱鬧不怕事兒大，也跟著幫腔。

“就是，人家說的對，不想做就讓出來，我們家也有還沒工作的人呢。”

“人家高中畢業呢，多優秀的人才，做這個售貨員都算大材小用了。”

“領導呢，怎麽還沒來？”

“不會是偷懶沒上班吧？”

“……”

另一個櫃臺的售貨員怕事情鬧大了，趕忙幫腔，“這位同志你別急，你想買什麽，慢慢說。”

“就是，就是，咱們領導也忙，你有啥事兒我們幫你解決。”

說個不好聽的，她們這裏的人學歷大多就是一個初中畢業，有些就是個小學生。到時候，人家高中畢業的真來了，你做不好工作，人家想頂了你的工作，那她們真沒處說理去。

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喬靜安看她一眼，這是個有腦子的。

賣毛線的售貨員臉上掛不住，“你這人怎麽回事，不就是買毛線嗎，你兇什麽兇？”

這還倒打一耙。

旁邊一個大娘看不下去了，“你這同志怎麽亂說話呢，我剛才都聽到了，人家問你幾遍怎麽賣的，你張口就說人家買不起，這是看不起誰呢？”

“就是，咱土農民買不起還不興問問，下次湊夠錢來買不行？”

百貨大樓的服務態度就那樣，看來大家平時都沒少受氣。

領導總算來了，都不用問，就從圍觀的人指責聲裏，了解到情況。

“這位女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這位服務員估計是身體不舒服，不過為人民服務的心是有的。這樣，你想買啥東西，你說，我換個人為你服務。”

喬靜安一笑，朝賣毛線的擡了一下下巴，故意道，“她什麽學歷？我有個妹妹高中學歷，性格好，為人熱情還大方，我看就很適合她的崗位嘛。”

領導笑著打哈哈，這個服務員他知道，也是有關系的，他也沒資格做主開除人家。

喬靜安出了口氣，也沒揪著不放，痛快的買了三斤羊毛線。

買了毛線，又去另一個櫃臺買了兩盒百雀羚，三個蛤蜊油。

剛才鬧那麽一出，這個櫃臺的服務員態度好的很，喬靜安也不多說話，掏錢買了走人。

出門的時候，都沒看賣毛線的那個服務員一眼。

化妝品櫃臺的服務員，湊一起說小話，“看到沒有，人家剛才摘下口罩、手套，露出來的臉和手，那個皮膚，那個臉色，可不是一般人家養的出來的。”

“賣毛線那個牛氣哄哄的，這下踢到鐵板了。”

“你可沒看到，剛才人家說有個高中文憑的妹妹要頂了她，嘖嘖，那個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行了，少說閑話，咱們還不如她呢，人家至少有點關系。”

“切，我不用關系，堂堂正正的也考進來，我怕她？”

喬靜安霸氣側漏一回，心情舒暢的去逛黑市。黑市裏最多的還是凍貨、幹菜。沒什麽想買的，直接就走了，出去的路上，從空間拿了新鮮的西紅柿、黃瓜、南瓜、豇豆出來，趕緊蓋上別凍壞了。

今天也是早早的回去，中午隨便吃點，回屋翻譯文件。

下午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做飯。

砍了一個板栗南瓜，用來悶南瓜幹飯。

這是她以前的存貨，就剩下這一個了。南瓜籽清理出來，放竈屋裏烘幹。

等天氣熱起來，種地裏試試看，這個品種的南瓜好吃。

西紅柿切了兩個，準備做西紅柿雞蛋湯。這個西紅柿沒有熟透，做出來的湯酸香開胃。

晚飯不錯，她愛吃，總算敢光明正大的吃點新鮮菜色了。

喬靜安一臉愉悅的料理晚飯，想著再蒸一節香腸。

“喬靜安，你給我出來！”

仿佛聽到外面有人喊她，仔細聽聽，真是叫她的。

走到院子裏，一群人剛好爬上來。柳大紅拉著一個哭哭啼啼的男娃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其他人，她家三個孩子跟在後面。

“這是怎麽了？”

柳大紅看到她，一屁股坐地上，一邊哭天抹淚一邊嚎，“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們一家三個兒子欺負我兒子一個，欺負了一次還欺負第二次，你們家的人講不講理？”

喬靜安一臉懵，她還被她的挑撥離間氣的不行，還沒上門說理了，她倒是找上門來了。

“行啦！”喬靜安看向眾人，“誰來說說怎麽回事？”

老二利索的跑過來，拉著她的衣角，“媽，何大柱欺負人，前兩天何大柱搶老三的零食，老三不給，他打老三。今天他又來搶，我和大哥氣不過就搶回來了。”

“是這麽回事？”

三個孩子趕緊點點頭。

喬靜安看向坐地上撒潑的柳大紅，“你事情都沒問清楚，就找上我家來鬧，是打量我我脾氣好是吧？”

“明明是你家欺負我家，你這是什麽口氣，別以為你男人官大就能欺負人。”

這人還能不能講理，“你剛才沒聽到嗎？是你家孩子先搶東西，要不你問問別人，到底是誰沒理？”

柳大紅蠻橫道，“你們三個打一個就是沒理。”

喬靜安怒了，“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無緣無故的在外面傳我家閑話，說我家老大是領養的，說我對老大不好，我還沒上門找你說理呢，你居然敢到我家撒潑。那好，咱們今天就好好算算總賬。”

柳大紅臉上閃過心虛，“誰說是我說的，你看到了？沒看到就是誣賴！”

王嫂子站出來，“我看到了，前天我還看到你在家屬區右邊那棵大樹下，跟夏家那個老婆子說後媽怎麽可能對前頭的孩子好。其他的還要我說嗎？”

柳大紅當做沒聽到，一下子躺地上，嚎起來，“天老爺啊，你不開眼啊，當官的欺負我們小老百姓，你倒是管管啊！”

喬靜安和王嫂子對視一眼，一陣無語，這個婆娘簡直是神人，究竟是怎麽培養出來的！”

沒人搭理，柳大紅繼續躺地上哭天抹淚的，嚎出的話就沒有重覆的。

喬靜安默了，之前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想和柳大紅掰扯一番。

第一次見面，這人說話有條有理的，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老大、老二、老三也不敢說話，乖乖的站在他們媽後面。

“讓讓，政委來了。”

剛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政委，還氣喘籲籲的。

“何榮軍家的，站起來，躺地上像什麽樣？大冬天的你不冷啊！”

柳大紅抹了一把眼淚鼻涕，“我不起來，賀家打了我兒子，必須賠我。”

政委好話歹話說盡，柳大紅油鹽不進，一群人就這麽圍著看熱鬧。

等了一會兒，來的人還越來越多，看熱鬧真不怕上山路滑。

看到賀勳回來了，喬靜安趕緊兩三步跑過去，就指望他了。

賀勳給她一個眼色，不用擔心。

賀勳往旁邊讓了一下，身後走出來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

“柳大紅，你還要不要臉？日子還過不過？不過咱們就去離婚！”

柳大紅驚了，“好你個姓何的，兒子被打你還幫著外人，怎麽著，你還敢離婚？看我不回去挖了你家祖墳！”

柳大紅坐起來，拍著地罵街，何榮軍臉比鍋底還黑，也顧不上其他，強硬的拖著柳大紅往山下去。

何大柱哭著跟著他爸媽後面走了。

王嫂子松了一口氣，“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真是開了眼界了。”

等人都走了，回屋，賀勳笑著問她，“還跟不跟柳大紅講理？”

喬靜安氣惱瞪了他一眼，“惹急了我，我也敢坐地上哭天抹淚的罵人！”

不想和他說話，扭身去了後廚房，有什麽話吃了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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