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幸虧您今天來了。我們明天又要換地方了。”

華巖熱情的把賀遠招呼進來，摸索著去把一個小樹墩兒抱了過來。估計這是這裏唯一的一件家具了。

“閏土，你先別忙了，我也坐不了多久。你們要搬走，是聽說了早晚的事情吧。”賀遠雖然這麽說，可是，也不願意傷了這個孩子的熱情，被他拉著坐到了樹墩上。

華巖挨著賀遠坐到了草堆上，用無神的眼睛努力看著自己的師父，開口回應：“聽杜大哥說了，城裏出了亂子，昨晚到今早都有官兵巡查。為了不被人當成替死鬼抓去，舵主吩咐我們一些人，今晚要躲到城外去。”

賀遠聽了，嘟囔了一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別人抓人，你們就躲，好像自己真的有什麽事兒。”可是，轉念一想，不這麽做的話，就像他們說的，被當成替死鬼怎麽辦。哎，這些人就是這麽熬過來的。他嗤笑自己，沒有更好的主意，就別添亂了。

“你那些小夥伴兒都出去了？”

華巖說：“他們都得去討飯。照顧我眼睛不好，今天我就沒出去。”

賀遠問：“功課沒放下吧？”

“師父放心，弟子不敢放下。”

“嗯，我看看你這些日子有什麽長進。”

華巖放下手中竹竿，他對這院子有些熟悉了。走到空地上站定，緩緩直起腰，拉開拳架，打起了一套長拳。

看著一套長拳在小乞丐手中使的頗為熟練，賀遠點了點頭。

人在天賦上是有差異的，不服不行。華巖學這套拳法沒有幾天，普通人能夠記住便是不易。可是這小子，雖然限於力量和內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但是，從他的一招一式中，這套拳法氣度已然開始顯現。

賀遠對幾個徒弟有不同的考慮。盧家兄弟從學完長拳之後，直接便從擒拿手和兵器開始練習。若是他們一直在公門中混飯吃，這些東西也足夠用了。華巖則需要先打好基礎，再根據他的條件傳授武功。羅漢拳這門拳術裏面嵩山佛門的痕跡太過明顯。為了不給徒弟惹麻煩，賀遠打算從太祖長拳這種流傳較廣的拳法開始傳授。

昨天晚上面對刺客，用一招軸底錘取勝之後，賀遠突然明白，苦智禪師自創的武功，或者說他在修煉佛門武功上得出的經驗，是一筆真正的寶貴財富。自己可以從前人的經驗中得到活學活用的智慧，盡快脫離照本宣科的狀態。

華巖一套拳法已經打完。

“好，不錯。”賀遠說：“堅持下去，尤其是內功方面不要放松。你眼睛不好，便要用其他的東西來補足缺點。今天我過來，是要傳你兩套新的功夫。我學是佛門武功。若是把別家門派的功夫傳給你，怕是給會你惹來極大的麻煩。所以，今日便傳你一套太祖長拳。”

賀遠讓華巖退在一旁，開始講解。從苦智禪師的記憶中得到啟發，他從太祖長拳裏面篩選了一些招式出來。

華巖一聽要學新武功，立刻興奮起來，屏住呼吸，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賀遠：“江湖上很多門派都有這路太祖長拳。今天我教你的三十二式，是廣為流傳的一種，各家的法門有所不同，但是，萬變不離其宗。”

華研視力不好，很多閃展騰挪的功夫目前施展不出來。一些需要跳躍，講究進退變化的招式就要先避開。

“今日先傳你十二招。聽好！”賀遠從虛步劈拳開始，一直傳授到回身按掌。十二招拳法，可以自由組合成套路，也能當散手用。這裏面包含了劈、拿、刁、打等多種用法。

賀遠邊教邊校正，待華巖將招式記住之後，又傳授其每一招如何拆解。

歇息片刻，賀遠說：“閏土，你常年拿著這根竹竿。我再傳你三式棍法。”

賀遠擔心這徒弟遇上危險，剛學的拳法不能立刻用於防身，就從器械上動了腦筋。

賀遠選擇了小夜叉棍法，這門棍法用的多了，也有了自己的感悟。

他從小夜叉棍的招式裏，取其根本舍去繁雜，演化了三招出來。琢磨棍法的時候，設身處地的考慮了華巖視力不好的情況。

華巖持棍，努力感受著賀遠的講解與校正。

“第一招---身處湛然。對方攻擊，你視力不好，要先求自保，之後才能後發制敵。這一招是將棍子舞動開，防被敵方的攻擊。

第二招---不動不傷，擋住攻擊的同時，要憑借各種感官來判斷對手。手中的兵器也可以用來感受敵人的攻擊。這一招多用虛勁。有了判斷，下一步就可以反擊了。

第三招，陽和啟蟄。有了對敵人的判斷。就要迅捷準確的反擊，想想驚蟄時節。反擊要連綿不斷，像河沙透漏，打的對方再無還手之力。”

看著華巖為練好這三招棍法，已經累的額頭冒汗，依舊在咬牙堅持。賀遠覺得，自己對徒弟的選擇是正確的。

傳授武功完畢，休息的時間，華巖問賀遠：“師傅今天一次傳授弟子了兩套武功，是不是有事？或者您要出躺遠門？”

哎，這孩子果然敏感。

賀遠說：“的確有事兒要出去一趟。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另外，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簡單說了昨夜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徒弟把消息傳給杜小袋，轉達給丐幫的秦舵主。

臨走時，賀遠看到華巖的那根竹竿已經爛的不像樣，把那支黃楊木禪杖留給了徒弟。

接過禪杖，華巖“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口磕頭：“師父，您多保重。”

賀遠一楞，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行此大禮，這種感受一言難盡。

估計這小子是以為自己要去辦什麽特別危險的事。走過去扶起了徒弟，賀遠安慰少年：“放心吧！你保護好自己。記住，武功未成之前，萬不可在人前賣弄。你要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武功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弟子記下了。”

師徒作別，賀遠回到衙門，劉少裴已經等的著急了。

“賀師傅，先回家，路上說。”劉少裴見了賀遠，也沒客氣，直接招呼他上車。仆役早已經備好馬車，一行人走的急急忙忙。

路上，劉少裴陪悄悄對賀遠說了一句話：“有人先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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