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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彩雲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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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十三號宿舍又新進了一張床。不知為何,空總感到十三號宿舍比其他宿舍更加敞亮,但這卻依然沒有改變每天都要面對又薄又硬的“煎餅”被子,從墻縫中吹進來的冷風,沒有替換的衣服以及蝙蝠四處飛這種糟糕的狀態。

“幽靈?”空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好奇的問道。

的確,和預備宿舍或會試有關的靈異之說簡直是堆積如山,因落榜而上吊自殺的考生都已經成為代表性象征物了,在怨念與迷戀充斥之下,要是沒有幽靈出沒反倒令人感到奇怪,說起來這裏本就是貴陽屈指可數的靈異勝地。“聽說有某個考生在考場中突然發瘋,大家把他的答案卷拿來一看,竟然發現上面畫著以前因為被人強暴而自殺的侍女的鞋子!”【出自彩雲國物語原話】

在藍楸瑛話音剛落,緊閉的大門忽然被打開。空猛然一怔,險些將針插進了手指,在幾只蝙蝠悠哉的飛走,李絳攸神色難堪的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完全不需要加渲染的恐怖氣氛,難怪這裏會成為貴陽屈指可數的靈異勝地。

目睹李絳攸不悅的神色,空笑了笑,想要緩和幾分氣氛,“這煎餅形狀不錯呢。”能親手做出煎餅的模樣的確值得誇獎,至於味道,應該不會輕易讓人進太醫署。

李絳攸的表情迅速僵硬起來,臉龐鍍上了一層厚厚的冰。藍楸瑛帶著幾分笑意,無視了李絳攸難看的面色,“這是包子,可不是什麽煎餅。盡管無論以何種寬大的眼光看,它都與真正的包子相距甚遠。”

“雖然如此,那味道一定不錯,楸瑛嘗嘗如何。”空沒有露出任何尷尬的神色,而是繼續笑著對藍楸瑛說。

吃這種東西真的沒問題嗎,藍楸瑛想起了前幾日誤吃絳攸做出的飯的考生被送進太醫署的事情,猶豫著遲遲沒有動手。

“那就不要吃。”絳攸用力拍著桌子,提高聲音說道,額頭迸出幾根青筋。“要吃飯你們就自己去做,竟然有空閑在這裏討論幽靈,把時間放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前幾日要求做飯,說一定要把廚藝練出來的,是你吧,絳攸?”楸瑛略帶無奈的開口,但他當時和空為什麽會同意,楸瑛看向同樣有些茫然的空,“空能和絳攸對調一下職務嗎?”

“可以,但是。”空猶豫的看著手中的針線,又看看絳攸和楸瑛兩人,反問道,“你們真的覺得可以嗎?”

“那還是算了,”楸瑛嘆了口氣,針線這種事情確實不適合他們,“我來做飯可以吧,絳攸來負責衣物。”

“你確定你不會將整個酒樓搬回來,所有的考生像嗅覺忽然變靈敏一般,迫不及待的湧進這個狹小而又四處漏風的宿舍?”絳攸毫不猶豫的一針見血的指出,“所以,你們兩個趕快給我把包子一個不剩的吃進去。”

雖然外觀全然看不出包子的模樣,但味道還不至於太令人難以接受。空和楸瑛在連續喝了數杯水後,才將嘴裏的鹹味沖淡。比起這樣,空其實寧願楸瑛真的將酒樓搬過來,即使人太多,她也可以將人一個一個趕出去。

因為身為普通平民的緣故,雖是被譽為公平的國試,但其中大部分人也都屬於彩七家,她就像一個外來人,未經主人的允許,擅自踏入了貴族的領地。

在絳攸離開房間許久,空才想起了要去找人的使命。而本該負責找人任務的楸瑛此時正不知所蹤,兩個人就像憑空消失般。空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將覆習的內容收拾整理,知道有筆記本的存在,她全然不必擔心會試的成績,但這樣就像是從未付出勞動,就不勞而獲一般。

閃耀的陽光射在樹上,榆樹葉子閃現著刺目的亮光。清新的空氣隨著微風鋪面而來,空伸了伸懶腰,她感到在宿舍悶出的一股黴味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空在走廊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一位考生,“請問,你看見一位淺青色頭發的考生嗎?”

“淺青色?”青年看向空的眼神一亮,思索片刻,急忙應道,“您是說李絳攸吧,我剛才在通往厠所的走廊看到了,他一直在那裏徘徊,許是在找什麽東西。”

“哦,謝謝你。”空清楚的知道絳攸一時半刻離不開那裏,但竟然還有人認為他是在找東西,空低聲嘆了口氣,打算離開。

“那個——請等一下。”青年猶豫著開口,原本正常的面色此時布滿了晚霞般的紅暈,“你是——星野空吧,我一直——很崇拜您,所以,請對我說出那句話吧。”

空聽懂了前半部分,卻無論如何不明白對方後半句的含義,‘請對我說出那句話吧’,這真的和崇拜有關系嗎,“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你希望我說什麽。”空實事求是的問道。

“就是那句‘殺了你’”青年難以掩飾激動的神色,“只要聽一遍就會感到毛骨悚然的感覺,真是太令人神往了。”

空仰頭看向格外晴朗的天空,表情有幾分奇怪,“可以改天麽,我現在完全沒有心情說那句話。”空十分認真的說,而實際上,連她都對此時仍能如此認真正常說出此話,感到敬佩不已。

“不願意嗎”青年露出苦惱的神情,“那沒關系,我叫莊子聚,希望以後仍能見到你。”精致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

“可惡,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必須要從厠所回到庭院。可是為什麽放眼四周連庭院的影子都找不到了,難道庭院搬遷了。該死的空間怪物,竟然把庭院移走。”

能迷路到這種地步的人也真的很少見,連直通到底的一條道也能迷路的也就只有絳攸了吧。在看到仍在原地打轉的絳攸,空有些憂郁的想到,但仍是裝作十分湊巧而能夠在這裏見到絳攸的表情。

“在為其他考生的話而苦惱嗎?”在轉入庭院時,絳攸突然問道。

敏銳的觀察力,無論何時,空都對此讚嘆不已,即使這般的觀察力在某人身上失效。

“是,只是稍微有些奇怪而已。但是,完全不需要擔心”空笑著回應,“正巧功課上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勞煩絳攸,進去說,可以嗎?”

即使不是十分清楚,她也能隱約的感覺出,大多數考生對她懷有的敵意。鄙夷、不屑或是挑釁的目光,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如影隨形,令她坐如針氈。

也許這與她的出身有關系,更多的許是她與藍楸瑛和李絳攸兩人的關系,觸動了這些人的神經。只不過是無名小卒,怎麽能出現在會試中,又怎能和藍紅兩家之人做的起朋友。

什麽朋友,不過是普通的玩偶而已。

諸如此類的話,即使她刻意躲避,也會不經意聽到,就像是寒風吹遍身體,徹骨的寒冷一般。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她不能奢求太多,負重,只會讓她傷痕累累、疲憊不堪而已。只要知道她要什麽,在做什麽就好,其他的不過是落在衣服上的塵埃,也許哪一天就消失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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