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她自己修為這麽低？煉個五毒珠還煉得這麽慢……

星璇只是搖頭，臉上沒有任何會得救的喜悅和希望，“別傻了，剛剛煉成五毒珠，如果過分使用靈力的話，不僅五毒珠不保，你自己也會不能維持人形的。”

“我知道！”王蓬絮緊握著拳頭，急地振動著身後的雙翼：“不過是要繼續修煉幾年罷了，沒什麽了不起的！不能維持人形又怎樣，你的性命更重要啊！”她盯著星璇的臉，為什麽他可以這樣？這樣輕賤自己的命？

“我的身體其實是屍體，即使解了毒，一樣是殘缺不全的，現在我稍微有了一點感覺，但畢竟還是不同常人……”星璇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緩緩閉上了眼，道：“這樣的身體，有沒有毒又有什麽分別呢？”

“至少你不會毒發，不會痛苦，也不會被別人左右。”王蓬絮反駁道。

星璇忽然睜大了眼睛，拉下臉來，厲聲道：“你放心，沒有人能左右我的！”他轉過身軀，輕柔淡然的聲音變得陰冷：“我也不需要同情！”

“我……”王蓬絮又驚又怕，小心地上前了一步，輕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星璇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他回過頭，看著她關切的神情，有力的雙手放在她低垂的雙肩上，柔聲道：“對不起，我想看你維持現在的樣子，這麽漂亮可愛，想看到你和煌幸福地在一起，知道嗎？”

幸福地……在一起？她？

王蓬絮心裏嘲諷地一嘆。到現在，他還認為，她要和南宮煌在一起？

他對自己很好，一直很好，毫無保留的好。他寵著她，慣著她，她貪吃，縱使危險未知，縱使幾經周折，他也成全，不顧自己的毒，不顧自己的傷。他將她看的比自己更重，面對著實力懸殊的屠肆，他折戟沈沙，不顧尊嚴，不顧性命也要救她。可是，就在她想走近他、關心他的時候，他卻轉身不理。他何其聰明？讓她一直受著他的好，卻絲毫不要她為他做什麽。她雖然生於天地間，無父無母，不懂人間親緣，但她的心，又豈是鐵做的？

愛，與喜歡混淆得最嚴重。喜歡，好東西誰不喜歡？快樂的事誰不喜歡？沒有理由譴責喜歡，但喜歡與愛的情感不同。那包括了喜歡，愛護、尊敬和控制不住，除此之外還有最要緊的一項：敞開。互相敞開心魂，為愛所獨具。所謂推心置腹，所謂知己，所謂的同心攜手，是所有生靈都有的期待，是孤獨的個體天定的傾向，是紛紜的世間貫穿始終的誘惑。

王蓬絮迎上他的眸子，裏面流動著各種覆雜的情緒，有掙紮，有糾結，有不舍，也有期盼……她心裏嘆息，星璇……你明知道的……為什麽要這樣？

一道閃電劈入腦海，她猛然想起幽娘的話，“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想起星璇每次對自己冷然拒絕的樣子，心裏突地一跳，混亂的思路一下子變得明晰：“……星璇，對不起……我——”她正要開口，卻被星璇冰涼的手指一把按住，“你要說的我都了解！就什麽都別說了吧……”他看著她，語氣有著害怕，也有著逼迫，更有著難以割舍的落寞：“知道嗎？”

“星璇！”王蓬絮心中悲慟，湧起從未有過的澎湃情潮，為什麽？為什麽你選擇自己去面對那噬人的孤獨？他讓她被深深地內疚與憐惜填滿，被緊緊地糾結著，讓她只能想著他、念著他，一點一滴，日覆一日，直到再也沒有別人的位置。星璇，你好聰明！

你贏了，如果這是你的計策，那麽，你贏了！

她驀地升起一股巨大的勇氣，掙脫有形無形的束縛，撲到了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了那清冷孤絕的身軀。

57)吉兇難料卦問天

一輪新月懸掛天際，灑下清輝漫漫，照著湖面粼粼的波光，宛如片片碎金。

瘦削筆挺的黑影立於湖畔，剛毅而疏離。

“思堂！”南宮煌遠遠看見他，忙不疊地拉著溫慧跑過來。

“哼！”對方只是面向著湖泊，感覺到他們的靠近，並不回頭。

“你和星璇要做什麽大事？”南宮煌知道他是直來直去的人，也不兜圈子，只是顧及著他的脾氣，討好一般道：“大家都是朋友，告訴我，我說不定也能幫上忙。”

“哼，”思堂輕蔑地應了一聲，轉過身來，碧綠色的雙瞳盯著他，語氣絲毫不客氣：“你本來就應該幫忙，因為這事跟你也有關系。”

“哦！”南宮煌順勢湊近了幾步，好奇道：“什麽事？”星璇向來沈默，自己每次問起，都敷衍他說下一次，恐怕，也問不出什麽來了，這思堂倒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思堂瞇起眼睛，並不直接作答，須臾，才別過頭去緩緩道：“下月十五，你再來裏蜀山便知……”頓了頓，他忽而想起了什麽，對南宮煌道：“不過那時地脈可能已經全部閉合，你來得了嗎？”

“沒關系，”南宮煌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胸有成竹道：“我有法寶可以進來。”

“你有什麽法寶？我怎麽都不知道？”溫慧一聽法寶，也來了興致，好奇道：“拿出來讓我看看！”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咧！幹嘛要給你看啊！”南宮煌得意洋洋地看著她，故意眨了眨眼睛：“弄壞了怎麽辦啊？”除非……

“哼！”溫慧不吃他這一套，見他不說，悶悶地別過臉：“拽什麽？有什麽了不起……”

“是五靈輪嗎？”思堂皺眉問道。

“不--是--”南宮煌拉長了聲音，雖是回答思堂，眼神卻看著溫慧，慢悠悠道：“是魔界的法～寶，總之山人自有妙計，你不必擔心。”這丫頭眼波流動，明明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樣子，腦子裏靈光一閃，忽然冒出那三只小鳥的喳喳聲：“欺負你，就要欺負你！你有好寶貝，更要欺負你！”嘿嘿，真想欺負……

“那就好。”思堂也不多問，既然他提到魔界，想來應該不會有問題。

溫慧忽略南宮煌揶揄的眼神，道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星璇的身體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讓他占煌的身體？”

思堂望著遠方湖面，皺眉道：“他本來沒有身體，現在的身體是一具屍體，為防止屍體腐爛，所以用毒控制。現在這屍體也用了將近二十年了，已經不堪再用……”他嘆了口氣，搖搖頭，語氣又是心疼，又是無可奈何。

“啊？！”南宮煌大驚，忙問道：“那怎麽辦？再找一具屍體不行嗎？”

思堂瞇起眼睛，若有深意地看著他，“不是隨便什麽屍體都能用的，更何況我與星璇都不會施用此法。”

“那你又說可以用你的或者煌的？”溫慧不解。

“那不同的！”思堂用力地搖了搖頭，看著他們道：“用生人的身體是另外一種法術，只要意志力足夠強，壓過對方便可以，但如果意志力不夠，很容易被反噬，如果有人自願奉獻身體則另當別論……”他眉頭皺的更甚，沈吟道：“星璇會用，但他不願意用……”

“那如果屍體壞了，星璇會怎樣？”溫慧問道。

“不知道……”思堂只是搖頭，望著粼粼的湖面，面有憂色：“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和他相同的狀況，誰也不知道會怎樣……”

“別急～”南宮煌生性樂觀，安慰般地擺了擺手：“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哼！”思堂睨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希望是這樣，記住下月十五！”

“好！一言為定！”

南宮煌點頭，看到思堂如松了口氣一般，望向星璇所在的山洞，青光一閃，消失在眼前。

他自是不清楚思堂和星璇到底有什麽大事，只是記得從前在地脈中星璇說過有個“懷疑對象”……那應該跟他籌劃的事情有關，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否則思堂也不會那樣生氣。他心裏暗忖，星璇幾次這般幫助自己，元氣大損，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況且，他也隱隱感受到內心一股情緒的牽動，似乎成了他非幫星璇不可的理由。

山洞內。

星璇不曾想會跟王蓬絮有這般親昵的接觸，慌亂間也失了一貫的冷靜，不由得手忙腳亂：“蓬絮……你這是幹什麽？”

王蓬絮兀自貼緊他的胸膛，感覺到他劇烈地起伏和掙紮，心裏反而更加堅定，抱他抱得也更加用力，“星璇……你別這樣！……我、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星璇，其實我、我……”

“蓬絮！”星璇一把掰開她纖細的身子，厲聲喝止她，此刻他氣息不穩，那眸光裏情緒百轉，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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