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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很器重像祈北侯那樣英勇的戰士。
如今祈北侯身亡，那就意味著陌邊隨時可能失守，現在是勝利了，可難保以後龍虎邊境的人不來犯我朝，難保北壤不會趁勢而入。
這陌邊就數乜家軍最是英勇善戰，這臨時他上哪裏找一個可以頂替的人？
從漠南掉嗎？太遠，這朝中上下……
隨之又傳來一封書信，是小侯爺乜野上書。
讓皇上不必擔憂，龍虎邊境境主連靖安亦亡，等他安排好軍中事務，親自領父母遺體回京都安葬。
南慕縝松了口氣，但旋即又想到，這乜野好像就十二歲吧，十二歲的孩子，能行嗎？
南慕縝無法，連夜宣召太子南遠陽到禦書房，密談了一個時辰之久，南遠陽帶人匆匆出宮。
同年七月，太子南遠陽代替皇帝親自接祈北侯和祈北侯夫人回京都，小侯爺乜野隨之回來守孝。
皇帝厚葬祈北侯夫婦，祈北侯追封一品鎮國公，夫人王氏封一品誥命夫人，祈北侯之位由乜野繼承。
賞賜黃金萬兩，良田百畝，錦緞百匹，如玉一對……賞賜之物可謂不豐厚，乜野從容談定接受。
下葬那天，百官齊哀，皇帝親自前來吊唁！眾人心中了然，皇上這是要給乜小侯爺撐腰。
怕他年紀小，以後受欺負，聽說小侯爺在陌邊，祈北侯身亡的情形下就能單槍匹馬殺入敵陣，殺了好幾十人。
後又將陌邊之事安排的妥妥當當，想來也是個狠戾的主，可得罪不起！現在又有皇帝撐腰，巴結還來不及，誰還敢得罪？
乜野依舊淡定如初，該流的淚和血在陌邊就已經流盡。
＊
十二歲的乜野骨子裏透出的陰冷與穩重，讓南遠陽也自愧不如。他到陌邊見到乜野時，乜野正守在祈北侯夫婦身旁。
那時是六月初，天氣已經有些悶熱，屍體放置了十來天，有股濃重的臭味。
旁人都覺的難受，可乜野始終面色如常的守著，不哭不鬧，不言不語。
“小野，節哀！”南遠陽實在受不了這股味兒，出聲安慰。
祈北侯沒來陌邊的時候，乜野是他的伴讀，他很喜歡和乜野一起讀書。言語交談中，乜野不卑不亢，不巴結，不討好。
南遠陽也是沒有什麽皇子架子，兩人很是合得來。
乜野很聰明，什麽學問都是看一遍就記住，還能很好的運用，不死板。學武也是厲害非常，他們常常切磋較量，多數都是以乜野險勝告終。
乜野並不會因為他是皇子就讓著他，這讓他很是欣賞！他們之間還是有著一定的友誼，所以他才請纓來接他。
乜野只是微微擡眼看他：“阿遠哥？你來了！不，現在是太子了！我……”
南遠陽扶住他，道：“私下，我還是你阿遠哥！想哭就哭吧！你父親他們……很好！我來接他們回家！”
“我不哭，阿遠哥，我哭不出來！連靖安還沒死透，阿遠哥，我哭不出來！”
乜野定定的看著南遠陽，眼神暗淡無光，沒有了以往的自信神采，只有無邊的恨意。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出手，只是保證你的安全！”
若不讓他去，這輩子他都不會心安的吧。連靖安必須死，為國，為兄弟，連靖安必須死。
看著連靖安死在自己面前，乜野還是沒哭，也沒有報仇後的痛快，平靜如死水。
＊
回神過後，乜野已經走到他身前，“不必多禮，小野，節哀！祈北侯府需要你，乜家軍也需要你！”
雖然祈北侯被封為鎮國公，但那只是虛榮，原來的祈北侯府依舊是祈北侯府。乜野繼承的依舊是祈北侯的爵位。
乜野點點頭，應道：“嗯！”
作者有話要說： 南曉曉：太醫爺爺，曉曉幫你染發！
劉太醫：公主！那是墨汁！
南曉曉：……
劉太醫：公主！快放手！臣的頭發要掉了！
南曉曉:大大哥，你看，我畫的南字！
太子：曉曉高興就好！
南曉曉興奮眼！
☆、公主折騰人啦
家宴過後第二日，皇後身邊的林嬤嬤便領了一大群人過來，丫鬟，太監，教習嬤嬤…連帶幾個守門的護衛。
“十一公主，這些都是皇後娘娘給您新派的，您看看怎麽安排？”
林嬤嬤的舉止和話語倒是挑不出毛病，只是那語氣裏並無半點恭敬。
南曉曉也不惱，坐在圓凳上，撐著圓圓的腦袋，左右搖晃，看著階梯下那些下人，瞇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林嬤嬤說話，這才擡眼看向林嬤嬤。
五十來歲的樣子，滿臉的褶子，頭發花白，嚴肅又古板，估計跟著皇後沒少費心思。
“林嬤嬤，他們都是母後送來陪曉曉玩兒的嗎？”南曉曉坐直了身子，盯著林嬤嬤猛瞧。
林嬤嬤看著南曉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似乎她要是說不是，南曉曉就有大哭的架勢，林嬤嬤強扯了嘴角。
“是！這些人以後任由公主您調遣！”
“扈扈，你看，這麽多人陪我玩兒了，扈扈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掉水裏啦！”
南曉曉跳下圓凳，跳到桑扈跟前仰著腦袋興高采烈的拍著手。
眾人黑線，什麽掉水裏？這和掉水裏有什麽關系？
林嬤嬤覺得她家娘娘和七公主的猜測是多餘的，十一公主怎麽看都不是在裝傻，是真的傻，到是那個叫桑扈的丫頭……
“公主，您不能這樣，裙子，裙子快放下去，這樣太失端莊了！”
桑扈立馬蹲下身，為南曉曉牽扯好她別再腰間的裙擺，不知道什麽時候，公主又把裙擺拉到了腰間，露出了潔白且肉呼呼的小腿和腳踝。
南曉曉四處張望，她熱啊。這麽熱的天氣，穿得那麽厚，她想念她的小短裙，她的涼拖鞋。
“扈扈，我要吃冰！”
“好！等奴婢先把這些人安排好，再給您做，好不好？”
“好！”
林嬤嬤和那些人中的幾個嬤嬤相視一眼，看來十一公主很是信任桑扈，且聽她的話。
這些下人中，品階比桑扈大的大有人在，這下聽桑扈說要安排她們做事，她們就不樂意了，憑什麽她們要聽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兒的話？
林嬤嬤自是知曉這些人的心思，也有心把桑扈推離南曉曉的身邊。
上前道：“公主，這些人都是娘娘指派來伺候您的，裏面的教習嬤嬤比桑扈的資歷高。您不能讓桑扈來指揮她們，還有公主，您這樣枕著一個奴婢的肩不妥，奴婢卑微，怎麽……”
“林嬤嬤您在說什麽，曉曉聽不懂！她們不是來陪曉曉玩兒的嗎，不是要聽曉曉的話的嗎，曉曉為什麽又要聽嬤嬤的話？曉曉都聽扈扈的話，她們就不能聽扈扈的話嗎，為什麽呀？”
南曉曉歪著頭，一連串的問號，問得林嬤嬤呆滯片刻。
什麽卑微？誰卑微？老婆子你才卑微，全家都卑微。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全是來幹什麽的。
林嬤嬤好歹也是在皇後身邊多年的老嬤嬤，語塞片刻之後恢覆鎮定。
“公主，您是千金之軀，自然不能那樣枕著一個下人的肩！有失您尊貴的身份。這些人都是來伺候，和教公主的禮儀的，她們都是皇後娘娘身邊出來的嬤嬤，公主聽她們的準是沒錯的！”
“還有，公主！您是主子，不能聽一個小丫鬟的話，她才應該聽您的話才是！”
南曉曉咬著手指，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哦，那就是說，以後曉曉只要聽嬤嬤們的話就好，不能聽扈扈的話！她們也不用聽曉曉的話，對嗎？”
林嬤嬤點著頭：“對的！”反應過來又猛搖頭：“不對！”
狀似被弄暈的南曉曉苦著臉道：“到底對不對？林嬤嬤你是不是傻啦？”
“公主，您可以聽嬤嬤們說的話，但您是主子，這些下人必須要聽您的話才是。”
林嬤嬤暗自腹誹，到底是誰傻？
南曉曉拍拍手，過去就要拉林嬤嬤：“哦！明白了！林嬤嬤那我們玩兒吧！”
“公主，老奴要回去覆命，先行告退！”
林嬤嬤趕忙躲開，不等南曉曉回應，轉身欲走。
誰要陪她玩兒，再待下去，她要被繞暈，這個十一公主傻得真是……難以言說。
“林嬤嬤，你不是說必須要聽我的話嗎？”南曉曉站在林嬤嬤身後，疑惑的眨眼，好似被騙了一般委屈。
林嬤嬤暗自懊悔，和一個傻子說那麽多幹嘛，剛開始就扔下人就走，她回過頭，正對上南曉曉那雙純凈的眸子。
“公主，老奴真的還有事，皇後娘娘還等著老奴伺候！”
自以為搬出了皇後，南曉應該要放過她才是，可惜……
“那讓這些嬤嬤回去伺候母後就好啊！你不是說這些嬤嬤是母後身邊出來的嗎？你們快回去伺候母後！林嬤嬤要陪我玩兒！沒空回去伺候母後了！”南曉曉回頭對著其中幾個嬤嬤說道。
“公主，您要玩兒什麽？”林嬤嬤忍著怒氣問道。
要是讓這些人回去，她回去以後還不被皇後扒層皮，一個傻子都搞不定。
南曉曉笑得純真無害：“騎大馬！”
＊
於是，五十多歲的林嬤嬤被南曉曉當馬騎了大半個時辰。
花白的頭發已經披散開來，臉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衣裳淩亂，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見此，南曉曉才勉強同意她走。
看著林嬤嬤逃命似的背影，南曉曉皺著小臉轉頭看著這些下人，不說話，顯然意猶未盡。
公主沒說話，這些人也低著頭不敢說話。雖然都知道這個公主智力有問題，明面上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
看剛才林嬤嬤狼狽‘逃’走的模樣，她們中有幾人已經瑟瑟發抖，要是公主想拿她們當馬騎……
早上的陽光雖不是很曬，但是長時間站在陽光下，露出的皮膚還是覺得曬得有些疼。
她們來了有快一個時辰，這太陽是有越來越烈的勢頭，公主不讓她們散。她們也不敢動就那麽站著。
南曉曉裝作沒看到她們臉上的汗，站在樹蔭底下，繼續她的‘死亡凝視’。
看了一會兒覺得脖子有些酸，轉身走到剛才她坐的地方，拿了凳子。
‘咚’，凳子落地。
“公主，您快下來！不可以站那麽高！”
桑扈以為她那凳子是要坐，不想卻是踩了站在凳子上面。
“扈扈，你看，這樣本公主就和她們差不多高了！哈哈！”南曉曉指著太陽底下的人得意洋洋的說道。
桑扈很是無奈！公主是想一出是一出。
“公主，您要對她們說什麽嗎？不說的話，可以讓她們散了。”
“嗯！我是要對她們說什麽的，我想想！剛才和林嬤嬤玩的太高興，一打岔就忘了。我歇會兒，想想先。你們不要走哦。”
叉著腰，鼓著臉，皺著眉，做冥思苦想狀。不知道的真的以為南曉曉在想著要說什麽。
公主這是在整人吧？
這個念頭才冒出頭，桑扈旋即又搖搖頭，不會的，她家公主那麽可愛善良，怎麽會整人呢，公主肯定真的忘記說什麽了。
畢竟這樣的事在公主身上並不稀奇！是這樣，沒錯。
這邊桑扈想著自家公主，那邊，南曉曉還在繼續苦惱該說什麽。
“扈扈，我要喝水！”
“是！”
“扈扈，給我扇風！”
“是！”
“扈扈！我餓了！”
“公主，您還是下來吧！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您看這日頭，越來越大，待會兒再曬著您！”
桑扈越發覺得公主在整人。
別說桑扈覺得，就是那些嬤嬤丫鬟也這麽覺得，剛開始還好，料想這位傻公主只是一時興起了要和林嬤嬤玩兒。
就是要訓話也是真的一時沒想好，畢竟人家智力有限，可這都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了，公主還是那樣，這就不對了。
“啊！我想到了！”說著，南曉曉激動的跺了一腳。
嚇得桑扈趕緊扔了手裏的杯子，過去接住南曉曉，還好沒摔下來。
“本公主想到了哦！你們以後都要陪本公主玩兒，就像剛才林嬤嬤那樣，本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可以欺負本公主。還有，不可以欺負扈扈，星星，明明還有樂婆婆，要是你們欺負他們，本公主就讓……就讓……就讓父皇打你們屁股！”
說到最後南曉曉握起了小拳頭！
眾人：“謹遵公主教誨！”
“嗯！扈扈，我要吃桃酥餅！”
跳下凳子，南曉曉高高興興的仰著小臉看著桑扈，像只乞討東西吃的二哈。
“好！”
看著遠去的主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她們呢？走還是不走？公主好像沒讓她們走。
那日新來的下人在曰堯宮前院曬了大半個上午，是後來桑扈過來告訴她們可以走了，並安排了她們的工作。
其實她們並不服氣，可是當時已經被曬得有些頭昏腦脹。而且桑扈在公主面前似乎很是說得上話，她們也敢怒不敢言。忍！
十一公主練習笛子之餘，又迷上了寫字作畫！桑扈欣慰的同時也有些……痛苦？
現在，她們被十一公主拉過來，坐成一排，捂著耳朵聽她吹奏。
今天還好，沒有在太陽底下，有樹蔭！但是，她們覺得比起聽十一公主的吹奏，太陽底下其實也挺好的。
“公主，您休息一會兒吧！”
讓我們也歇歇耳朵吧，說話的是新來的丫鬟，叫柳枝，幾個丫鬟中最年長的，有十六歲，再過兩年就可以出宮嫁人了。
南曉曉瞇著眼看向她，笛聲卻未停下。這個柳枝自以為年長，最近私底下，明裏暗裏可沒少打壓桑扈。
別以為她不知道，裝作沒聽到，繼續她高昂激情的吹奏。她覺得挺好聽的呀！最近勤加練習，這都能吹出一首曲子了，多好聽。
‘我有一只小毛驢……’內心在忘我的哼唱！吹出的曲子卻是節奏雜亂無章，尖銳刺耳，簡直就是魔音繞梁。
盡管耳朵裏塞了棉團，桑扈也實在受不了了，端了一碟點心，湊到南曉曉跟前。
“公主，您歇會兒吧！吃點兒點心再練，可好？”
看了桑扈手中端來的點心，南曉曉立馬停下。
“還是扈扈最好啦！我要吃這個！”將手中的笛子遞給桑扈，拿起一塊酥餅放進嘴裏，眉眼彎彎，笑得好不歡樂。
下首的柳枝恨得暗自咬牙，傻子！
“枝枝，你們去幫我把案幾擡出來！我要作畫！”南曉曉拍了拍手裏的餅屑，吩咐道。
對於公主喜歡用疊詞叫人，眾人已經習慣，只是柳枝剛才在暗自腹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吱吱’好像老鼠叫。
公主練字作畫和吹笛子都不是她們想要的，比如此時。
“枝枝，你快來！我幫你畫貓貓！”於是，柳枝臉上多了一只‘貓’！
“扈扈，我幫你畫花花！”桑扈臉上多了一朵花！
“姚嬤嬤，我們來按掌印啊！”於是，姚嬤嬤臉上多了一個肉掌印
……
“皇上駕到！”
☆、公主有師傅啦
“什麽事這麽高興？老遠就聽見小十一你的笑聲了！”
南慕縝的聲音在大門口傳來，一眾下人聽到皇上的聲音，皆是嚇得跪倒在地。
“皇上萬福！”
此時南曉曉就顯得突兀了，“公主，快行禮！”
桑扈在她身旁拉著她的衣角，小聲提醒，南曉曉裝作沒聽到。
她的大腿……呸！父皇來啦！
“父皇，您快來看！曉曉會寫字了！”說著，南曉曉扔掉手中的筆，跑到南慕縝跟前拉著他。
“哦？小十一會寫字了？”南慕縝看著一院子低著頭的下人，道：“都起來伺候吧！”
“遵旨！”
“父皇，您看！這就是曉曉寫的，可好看啦，是不是？”南曉曉指著小案幾上的一副看上去勉強算是一幅字的紙。
南慕縝看著興奮等著他誇獎的南曉曉：“呵呵！小十一這寫的草字真是像！”
“父皇，這是南字，南曉的南！”南曉曉瞪著大眼，撅著嘴不滿的說道。
“哈哈！原來是南字啊！父皇老了，眼花了！竟是沒認出來，小十一，你的臉上畫的什麽，怎麽不洗洗？”剛才就看到南曉曉臉上的墨汁，這時正好拿來轉移話題。
南曉曉歪著頭，道：“父皇，曉曉還不能洗，大家都有，我們要一起洗！”
“什麽……”大家都有！
南慕縝擡眼看去，院子裏的下人個個都低著頭，“你們把頭擡起來！”
“是！”
看著院子裏的下人擡起了頭，表情苦澀，個個臉上都畫得跟個黑臉貓似的！那個兩眼上一大圈黑墨，兩頰各三根須的是什麽？
南慕縝忍俊不禁，這小十一這麽會玩兒。
因著祈北侯亡故之事，最近他都有些郁郁不樂，南鎮少了一位驍勇善戰的將士，他痛心！又想到乜家那位小公子，十二歲的年齡失了父母，一家的擔子壓在他一個孩子身上。
聽太子說，乜野從陌邊回來整個人已經變得沈默寡言，一張臉時常都是板著的，唉……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曰堯宮，還在外面就聽見小十一清脆的笑聲。
不知怎的，聽了這笑聲，他都覺得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小十一，父皇給你請個師傅來教你寫字，如何？”皇帝眼睛亮了一瞬，或許這樣挺好！
南曉曉咬了咬唇，擡頭望著南慕縝：“為什麽父皇不教曉曉呢？”
“呵呵！來！”南慕縝將南曉曉來過，讓她坐在他的旁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父皇可是很忙的，自然是沒有時間來教你，但若是父皇有時間，一定過來！你好好的和師傅學習寫字，父皇過一段時間就來檢查，如何？”
捏了捏鼻頭，南曉曉是懂非懂的點點頭：“好！父皇，您要不要聽曉曉吹笛子？”
眾人嚇得發抖，公主，不要吹笛子啊！皇上要是發怒，會很慘的。
“皇後駕到！”
南曉曉不經意的看向外邊，眼神中閃著不明的光。
皇後：“臣妾見過皇上！”
南柒杳：“兒臣給父皇請安！”
南慕縝：“免禮吧！呵呵！皇後和小柒怎麽來了？”
此刻，皇後低頭那會兒眼裏的憤怒與不屑已經轉為和藹可親的笑。
她道：“瞧皇上說的，您都說了十一都要叫臣妾一聲母後，這為娘的來看看女兒還不行嗎？這不是那天見十一的衣服……所以重新訂制了些，想著許久沒來曰堯宮了，就來看看，沒成想，皇上您也在呢！”
南慕縝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後，皇後是什麽樣的性子，他清楚。
他不過問，不代表他不知道！當年的事，他知道！只是為了朝堂的穩定，他沒有深究，就算那個女子是多年來唯一讓他有心動之感的女子。
凡事以國、以民為先，兒女情長的事，他可以放下。就是現在讓他在兒女和國家中間選，他也只會選國家和百姓。
“皇後有心了！小十一，還不謝謝你母後！”
“謝謝母後！還有這些嬤嬤和姐姐都很聽話哦，母後您真好！”
南曉曉看向皇後的眼睛，說的很是真誠。
今天的皇後穿了一襲暗紅色對襟長襦，臉上的化了淡淡的妝容，依然不失威儀。
不得不說，皇後很美，雍容華貴的美，氣質與美貌並存，只是那種氣質讓南曉曉喜歡不起來。
南柒杳盯著挨著南慕縝的南曉曉，似要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來一般。南曉曉自然感受到了那目光，心裏嗤笑，也不在意。
“七姐，你也要曉曉給你畫嗎？”南曉曉指著自己的臉，對著南柒杳問道。
南柒杳婉轉一笑：“十一皇妹，我說怎麽你的臉上那麽黑，原來是你自己畫上去的，七姐可不要，像個小花貓一樣！”
見她笑得咯咯直響，南曉曉內心已經吐槽無數次，大家都在裝……
“父皇，曉曉像花貓嗎？”
南慕縝慈愛的低頭，看著仰著小花臉詢問他的南曉曉。
笑道：“不是像，就是一只小花貓！你可別畫你七姐，你七姐很愛美，待會兒她打你，父皇可不管的！哈哈……”
“父皇，您在教十一皇妹寫字嗎？”南柒杳已經走到案幾前，往上面看去：“噗嗤！這是十一皇妹畫的蟑螂嗎？真像！”
南曉曉暗自腹誹，什麽蟑螂，明明是寫的字好不好啊。
她的毛筆字的確拿不出手，但要是是鋼筆字的話，能甩你們八條街，她的鋼筆字可是得過獎的。
“七姐，你太壞了！這明明就是曉曉寫的南字！你和父皇一樣，都是老了，所以眼花了嗎？”對，就是你們老眼昏花。
南柒杳狠芒一閃而過，敢說她老眼昏花。
面有難色道：“十一皇妹，對不起，七姐真沒看出來！”誰看得出來那跟狗爬似的字，說像蟑螂都是擡舉了。
“小柒來寫幾個，許久未見你的字了，不知道練得如何了？”南慕縝邊說邊示意下人收拾案幾。
南曉曉走到南柒杳跟前，仰著頭看她。
“七姐，你快寫，曉曉給你磨墨好不好？”
此時她鼻尖上的點點墨跡已經暈開，雙頰上的兩坨墨被她小手抹得整張臉都花掉，只剩兩只眼睛閃閃發光，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南柒杳最是討厭這樣子無知愚蠢的她，明明那麽大了，還如同一個三歲孩子般懵懂，做事不經腦子。
好歹也是個公主，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要不是聽說父皇來了這裏，她才不要過來看見這個白癡。
“十一皇妹，你還是先去把臉洗了吧！”
夕陽將落，餘暉照在祈北侯府練武場。一身灰白練功服的少年，肆意揮舞著手中的銀槍，招式淩厲，槍鋒掃過之處，激起陣陣塵土。
“侯爺！宮裏的劉公公來了！”
忠義恭敬的站在一旁，將帕巾遞給收功的乜野。
乜野看了一眼天邊，問道：‘“來了多久了？”
“回侯爺，一盞茶的時間，是他說不急，可以等您！”
“好！我知道了，走吧！”將銀槍放在武器架上，乜野闊步往前廳走去。
“奴給侯爺請安！”
見乜野負著手，信步而來，劉賀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恭敬行禮。
乜野不過十二歲，身子還在發育，在同齡少年中，也算是高挑，但他也只到劉賀的肩膀！微微擡頭看向劉賀，那雙褐色的瞳仁中映著劉賀的身影。
“大總管前來，是皇上有何旨意？”沒有聖旨，劉賀只身前來，想來是皇上有口諭。
劉賀見眼前的少年從容不迫，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與沈穩，甚至有些冷漠。
旋即想到，也是，父母雙亡，據說還是亡故在自己跟前！這沒有瘋掉就不錯了。
少年還在變聲階段，所以聲音有些沙啞低沈，淡漠的口氣讓人聽來沒有絲毫溫度。
“侯爺，皇上讓奴來告訴您，讓您明日起，每日酉時到曰堯宮，教十一公主和七公主練字作畫一個時辰！”
劉賀說完，乜野猛地擡頭看向他，確認自己沒聽錯。
“大總管！皇上這是何意？”
見乜野死死盯著自己，劉賀後背有些發涼，這從戰場回來的侯爺就是和京都裏的公子哥兒不一樣，這死亡般的氣勢。這還只是個孩子，這要是再長幾年，又是一個乜滄淵。
“侯爺，皇上的心思，豈是奴敢揣測的！這十一公主最近迷上了寫字作畫，只是好像不盡人意！至於七公主……”其實是後面附帶的。
“多謝大總管提點！”乜野也不強求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送走了劉賀，乜野沈著臉發呆，皇上這是要幹什麽？
＊
十一公主他知道，三年前，阿遠哥邀林太傅之孫林莫寒，李、榮兩位尚書之子李彥、榮珝，還有安國公的長孫葉志耀加上他，一同到阿遠哥的皇儀殿玩耍，那時候阿遠哥還不是太子。
當時在場的也有其他皇子和兩位公主，七公主還好，優雅大方，小小年紀琴棋書畫都不遜色。
十一公主就安靜許多，忽視她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裙的話，倒也恬靜可人。
不知怎的，十一公主突然叫了一聲阿遠哥‘大大哥’，惹來大家一陣哄笑，他記得當時阿遠哥臉都綠了。
那會兒他們私下正好議論了一本話本，話本裏‘大大’代表的意思就是男孩子撒尿的地方大、粗、壯。
所以阿遠哥當時就罵了十一公主白癡，十一公主也因此嚇哭跑走。
同時也被阿遠哥給討厭上！他對十一公主印象只是傻裏傻氣，愛哭，不禁嚇，天真得有些過頭。
讓他去教十一公主和七公主寫字作畫？七公主還用教嗎？九歲就已經寫了一手娟秀好看的字，七公主教他還差不多。
皇上不知道男女八歲不同席嗎？算下來，十一公主也有八歲了，七公主和自己同齡，十二歲，於禮不合！再說這皇家還缺師傅？
“忠義，你說皇上這是……”乜野撐著頭問道。
忠義是他父親謀士兼管家，三十多歲，儒雅端正，對他們乜家很是忠心，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忠義，他的父親去世，全靠忠義在他身旁打點指導。
“侯爺，這很明顯！皇上是想把十一公主或者七公主指婚給您！”忠義不疾不徐的說道。
“不過依奴看，若是皇上沒糊塗，想要繼續拉攏祈北侯府的話，把七公主指給您的機會要大些，畢竟七公主聰慧過人，又是皇上寵愛的女兒！況且七公主也不用教吧，估計皇上就是想讓您和七公主多相處，十一公主估計就是附帶！”
“可是，若是我娶了公主，那不是就是駙馬，那樣我的兵權……皇上還是不相信我們，要收回兵權嗎，怕我守不住陌邊？”
乜野有些苦澀，他們家從先皇到如今，哪個不是忠心耿耿，皇上有意讓他做駙馬。
駙馬沒有職權，更別說帶兵打仗了，這不是明擺著收回他的兵權是什麽？
忠義頷首，“侯爺，不必如此傷懷！皇上是明君，若是您有那個實力，就是做了駙馬也照樣可有兵權！
這樣的事，南鎮歷史上不是沒有！前朝黎凰將軍不是照樣是駙馬嗎？又或許我們誤解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只是純粹讓您教兩位公主寫字作畫呢。
不必想太多，您要想的是，不要出任何差錯，不能讓旁人抓住您的把柄，現在盯著我們祈北侯府的人太多！”
“我知道！辛苦你了，忠義叔！”
乜野也只有在忠義面前還能露出些表情，他們祈北侯府的確被太多人盯著，就等著他出點差錯，然後好瓜分他手裏的兵權。
乜蒼淵在世時，掌握了小半個南鎮的兵權！如今人去世了，皇上也沒說要收回，豈能不讓人眼紅？
如今皇上要乜野去教兩位公主寫字作畫，難保不讓人多想。
想得都很一致，皇上這是要借駙馬一位來收回權力！所以盡管皇上這一口諭很不合禮數，百官都裝作不知道。
禮部那裏更是裝聾作啞，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多麽淒涼的作者，小可愛們都看得安安靜靜的！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
☆、公主迷路啦
南柒杳簡直要氣死，回到慧雅殿發了一通火，嚇得身邊的丫鬟個個膽戰心驚。
在曰堯宮的時候，南慕縝要她寫字，她也樂意在父皇跟前表現一番。
她可沒有要南曉給她磨墨，是自己身邊的琉璃磨的。
她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到那棵還在開花的石榴樹，洋洋灑灑寫下一首《石榴花》：
入晚天容糊水色，拂明雲影帽山光。
悶拈昌歜嗟香玉，披讀離騷玩徹章。
最是荷榴兩懷古，對人無語濕紅妝。
她父皇都連連誇好，自己字她還是有自信的，娟秀端正。
可惡的南曉居然趁她不註意，在她的那幅字上面按了兩個巴掌印，還說什麽‘這樣更好看！’就連父皇都笑著看她胡鬧。
關鍵是她還不能生氣，要是生氣就失了她端莊淑女的風度，真想一巴掌拍死南曉算了，真是傻得無藥可醫。
南曉那是傻嗎？那分明就是故意的！真的很懷疑南曉是不是裝傻。
更可惡的是父皇還要她和南曉一塊兒學習寫字作畫，美其名曰監督南曉，鬼才要監督她，看到她就煩，誰要和她待一塊兒。
“琉璃，前兩日柳枝怎麽說？南曉最近的情況！”氣得胸口上下起起伏伏，稍微冷靜下來的南柒杳問道。
琉璃：“回公主！柳枝說十一公主的行事並未有太多變化，若要說變的話，就是變得比以前更愛玩兒，玩兒得都還稀奇古怪，完全猜不透她下一刻要幹嘛！倒是那個叫桑扈的丫頭，十一公主事事都聽她的，您說會不會十一公主做的這些都是桑扈教的？”
聽了琉璃的稟告，南柒杳眉頭緊鎖：“那這些母後都知道了嗎？”
琉璃：“知道了！對了！柳枝還說，她們第一天到曰堯宮時，被十一公主戲弄在院子裏太陽底下站了兩個時辰之久！林嬤嬤還被十一公主當了馬騎！”
“哼！”
難道南曉這些年真的是裝瘋賣傻？以前那樣怯懦的性子似乎有些活躍了？難道真的是那個丫頭教好了？
不管真瘋還是假傻，父皇都已經有向她那邊靠攏的趨勢！絕不能讓她翻身！
“琉璃，這些事母後都知道吧！”
若是母後都知道，那就不用她費心了，母後可是比她還見不得南曉受寵。
南曉曉支著頭，望著天邊的晚霞，上午皇帝說要她和南柒杳一起在她的曰堯宮學習寫字作畫，她的內心那是抗議拒絕的不行。
可是她又不能說出來，還要拍手叫好，真是心口不一的典範。
估計南柒杳也在琢磨著明天怎麽弄死她，皇後、南柒杳……她們人多，而她只有一個，那個九皇子，似乎也愛整她。
孤軍奮戰，有點兒小可憐。
“扈扈，我們去湖邊玩兒吧！”南曉曉喚來桑扈，有些祈求的看著桑扈。
自從上次落水，桑扈就不讓她去蓮湖，就連湖裏的蓮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她都沒去成。
現在興許還能看到幾個蓮蓬，摘幾個回來剝蓮子……吧。
桑扈又開始頭疼了，公主用這種眼神看她的時候，她就疼，渾身都疼。
但還是堅持道：“公主，您不要去了，您忘了上次落水了嗎？湖邊很危險！”
南曉曉偏頭，似在思考她哪次落水！恍然大悟般。
“那我們叫上枝枝，靈靈她們一起就好了呀！這樣就算落水也有她們救！對不對？要是不夠的話，還有嬤嬤她們也叫上！好不好嘛？求你了嘛，扈扈，求求你了！”說道最後，南曉曉已經搖起了桑扈的胳膊，成了苦苦哀求。
眼見南曉曉就要哭，桑扈無語望望天。
沒辦法，她受不了公主那樣的神情，只好道：“好吧！先說好，公主不可以亂跑！要讓我們寸步不離的跟著！”
“好耶！走吧！扈扈！快點兒！枝枝，靈靈，你們快來！”
桑扈失神間，南曉曉已經跑到大門口，連忙追上去，公主跑起來真的很快。
“公主，您慢點兒，等等奴婢！”
等桑扈追出去時，又沒看到南曉曉的影子，頓時大驚。
叫上柳枝和柳靈快速朝蓮湖跑去，一路上都沒見南曉曉的身影，暗自奇怪心急，這公主跑得也太快了吧。
南曉曉沿著蓮湖邊，胡亂的跑了一通，見到一條小道鉆了進去，等她反應過來時，她迷路了。
四下無人，安靜得有些讓人害怕，若不是天邊還有些緋紅，她真想大叫。
“汪……汪……”
正在南曉曉思忖著原路返回的時候，隱約聽到一陣急促小狗叫，她尋著聲音走去。
看到一只小奶狗卡在一兩塊兒石頭中間，出不來，南曉曉將石頭搬開。
小狗立馬躥了出來，搖著小尾巴看著南曉曉，‘汪汪’兩聲。
“還是只純白的小柴犬！真好看！”
南曉曉將小奶狗抱起，在懷裏安撫著它，“嘿，你有沒有主人？你叫什麽名字？”
回應她的只有‘汪汪’兩聲！
張望四周，沒人，那她是不是可以撿回去養著？提歩欲往回走。
“白雪！白雪！”一道好聽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南曉曉懷裏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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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祈北侯身亡，那就意味著陌邊隨時可能失守，現在是勝利了，可難保以後龍虎邊境的人不來犯我朝，難保北壤不會趁勢而入。
這陌邊就數乜家軍最是英勇善戰，這臨時他上哪裏找一個可以頂替的人？
從漠南掉嗎？太遠，這朝中上下……
隨之又傳來一封書信，是小侯爺乜野上書。
讓皇上不必擔憂，龍虎邊境境主連靖安亦亡，等他安排好軍中事務，親自領父母遺體回京都安葬。
南慕縝松了口氣，但旋即又想到，這乜野好像就十二歲吧，十二歲的孩子，能行嗎？
南慕縝無法，連夜宣召太子南遠陽到禦書房，密談了一個時辰之久，南遠陽帶人匆匆出宮。
同年七月，太子南遠陽代替皇帝親自接祈北侯和祈北侯夫人回京都，小侯爺乜野隨之回來守孝。
皇帝厚葬祈北侯夫婦，祈北侯追封一品鎮國公，夫人王氏封一品誥命夫人，祈北侯之位由乜野繼承。
賞賜黃金萬兩，良田百畝，錦緞百匹，如玉一對……賞賜之物可謂不豐厚，乜野從容談定接受。
下葬那天，百官齊哀，皇帝親自前來吊唁！眾人心中了然，皇上這是要給乜小侯爺撐腰。
怕他年紀小，以後受欺負，聽說小侯爺在陌邊，祈北侯身亡的情形下就能單槍匹馬殺入敵陣，殺了好幾十人。
後又將陌邊之事安排的妥妥當當，想來也是個狠戾的主，可得罪不起！現在又有皇帝撐腰，巴結還來不及，誰還敢得罪？
乜野依舊淡定如初，該流的淚和血在陌邊就已經流盡。
＊
十二歲的乜野骨子裏透出的陰冷與穩重，讓南遠陽也自愧不如。他到陌邊見到乜野時，乜野正守在祈北侯夫婦身旁。
那時是六月初，天氣已經有些悶熱，屍體放置了十來天，有股濃重的臭味。
旁人都覺的難受，可乜野始終面色如常的守著，不哭不鬧，不言不語。
“小野，節哀！”南遠陽實在受不了這股味兒，出聲安慰。
祈北侯沒來陌邊的時候，乜野是他的伴讀，他很喜歡和乜野一起讀書。言語交談中，乜野不卑不亢，不巴結，不討好。
南遠陽也是沒有什麽皇子架子，兩人很是合得來。
乜野很聰明，什麽學問都是看一遍就記住，還能很好的運用，不死板。學武也是厲害非常，他們常常切磋較量，多數都是以乜野險勝告終。
乜野並不會因為他是皇子就讓著他，這讓他很是欣賞！他們之間還是有著一定的友誼，所以他才請纓來接他。
乜野只是微微擡眼看他：“阿遠哥？你來了！不，現在是太子了！我……”
南遠陽扶住他，道：“私下，我還是你阿遠哥！想哭就哭吧！你父親他們……很好！我來接他們回家！”
“我不哭，阿遠哥，我哭不出來！連靖安還沒死透，阿遠哥，我哭不出來！”
乜野定定的看著南遠陽，眼神暗淡無光，沒有了以往的自信神采，只有無邊的恨意。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出手，只是保證你的安全！”
若不讓他去，這輩子他都不會心安的吧。連靖安必須死，為國，為兄弟，連靖安必須死。
看著連靖安死在自己面前，乜野還是沒哭，也沒有報仇後的痛快，平靜如死水。
＊
回神過後，乜野已經走到他身前，“不必多禮，小野，節哀！祈北侯府需要你，乜家軍也需要你！”
雖然祈北侯被封為鎮國公，但那只是虛榮，原來的祈北侯府依舊是祈北侯府。乜野繼承的依舊是祈北侯的爵位。
乜野點點頭，應道：“嗯！”
作者有話要說： 南曉曉：太醫爺爺，曉曉幫你染發！
劉太醫：公主！那是墨汁！
南曉曉：……
劉太醫：公主！快放手！臣的頭發要掉了！
南曉曉:大大哥，你看，我畫的南字！
太子：曉曉高興就好！
南曉曉興奮眼！
☆、公主折騰人啦
家宴過後第二日，皇後身邊的林嬤嬤便領了一大群人過來，丫鬟，太監，教習嬤嬤…連帶幾個守門的護衛。
“十一公主，這些都是皇後娘娘給您新派的，您看看怎麽安排？”
林嬤嬤的舉止和話語倒是挑不出毛病，只是那語氣裏並無半點恭敬。
南曉曉也不惱，坐在圓凳上，撐著圓圓的腦袋，左右搖晃，看著階梯下那些下人，瞇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林嬤嬤說話，這才擡眼看向林嬤嬤。
五十來歲的樣子，滿臉的褶子，頭發花白，嚴肅又古板，估計跟著皇後沒少費心思。
“林嬤嬤，他們都是母後送來陪曉曉玩兒的嗎？”南曉曉坐直了身子，盯著林嬤嬤猛瞧。
林嬤嬤看著南曉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似乎她要是說不是，南曉曉就有大哭的架勢，林嬤嬤強扯了嘴角。
“是！這些人以後任由公主您調遣！”
“扈扈，你看，這麽多人陪我玩兒了，扈扈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掉水裏啦！”
南曉曉跳下圓凳，跳到桑扈跟前仰著腦袋興高采烈的拍著手。
眾人黑線，什麽掉水裏？這和掉水裏有什麽關系？
林嬤嬤覺得她家娘娘和七公主的猜測是多餘的，十一公主怎麽看都不是在裝傻，是真的傻，到是那個叫桑扈的丫頭……
“公主，您不能這樣，裙子，裙子快放下去，這樣太失端莊了！”
桑扈立馬蹲下身，為南曉曉牽扯好她別再腰間的裙擺，不知道什麽時候，公主又把裙擺拉到了腰間，露出了潔白且肉呼呼的小腿和腳踝。
南曉曉四處張望，她熱啊。這麽熱的天氣，穿得那麽厚，她想念她的小短裙，她的涼拖鞋。
“扈扈，我要吃冰！”
“好！等奴婢先把這些人安排好，再給您做，好不好？”
“好！”
林嬤嬤和那些人中的幾個嬤嬤相視一眼，看來十一公主很是信任桑扈，且聽她的話。
這些下人中，品階比桑扈大的大有人在，這下聽桑扈說要安排她們做事，她們就不樂意了，憑什麽她們要聽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兒的話？
林嬤嬤自是知曉這些人的心思，也有心把桑扈推離南曉曉的身邊。
上前道：“公主，這些人都是娘娘指派來伺候您的，裏面的教習嬤嬤比桑扈的資歷高。您不能讓桑扈來指揮她們，還有公主，您這樣枕著一個奴婢的肩不妥，奴婢卑微，怎麽……”
“林嬤嬤您在說什麽，曉曉聽不懂！她們不是來陪曉曉玩兒的嗎，不是要聽曉曉的話的嗎，曉曉為什麽又要聽嬤嬤的話？曉曉都聽扈扈的話，她們就不能聽扈扈的話嗎，為什麽呀？”
南曉曉歪著頭，一連串的問號，問得林嬤嬤呆滯片刻。
什麽卑微？誰卑微？老婆子你才卑微，全家都卑微。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全是來幹什麽的。
林嬤嬤好歹也是在皇後身邊多年的老嬤嬤，語塞片刻之後恢覆鎮定。
“公主，您是千金之軀，自然不能那樣枕著一個下人的肩！有失您尊貴的身份。這些人都是來伺候，和教公主的禮儀的，她們都是皇後娘娘身邊出來的嬤嬤，公主聽她們的準是沒錯的！”
“還有，公主！您是主子，不能聽一個小丫鬟的話，她才應該聽您的話才是！”
南曉曉咬著手指，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哦，那就是說，以後曉曉只要聽嬤嬤們的話就好，不能聽扈扈的話！她們也不用聽曉曉的話，對嗎？”
林嬤嬤點著頭：“對的！”反應過來又猛搖頭：“不對！”
狀似被弄暈的南曉曉苦著臉道：“到底對不對？林嬤嬤你是不是傻啦？”
“公主，您可以聽嬤嬤們說的話，但您是主子，這些下人必須要聽您的話才是。”
林嬤嬤暗自腹誹，到底是誰傻？
南曉曉拍拍手，過去就要拉林嬤嬤：“哦！明白了！林嬤嬤那我們玩兒吧！”
“公主，老奴要回去覆命，先行告退！”
林嬤嬤趕忙躲開，不等南曉曉回應，轉身欲走。
誰要陪她玩兒，再待下去，她要被繞暈，這個十一公主傻得真是……難以言說。
“林嬤嬤，你不是說必須要聽我的話嗎？”南曉曉站在林嬤嬤身後，疑惑的眨眼，好似被騙了一般委屈。
林嬤嬤暗自懊悔，和一個傻子說那麽多幹嘛，剛開始就扔下人就走，她回過頭，正對上南曉曉那雙純凈的眸子。
“公主，老奴真的還有事，皇後娘娘還等著老奴伺候！”
自以為搬出了皇後，南曉應該要放過她才是，可惜……
“那讓這些嬤嬤回去伺候母後就好啊！你不是說這些嬤嬤是母後身邊出來的嗎？你們快回去伺候母後！林嬤嬤要陪我玩兒！沒空回去伺候母後了！”南曉曉回頭對著其中幾個嬤嬤說道。
“公主，您要玩兒什麽？”林嬤嬤忍著怒氣問道。
要是讓這些人回去，她回去以後還不被皇後扒層皮，一個傻子都搞不定。
南曉曉笑得純真無害：“騎大馬！”
＊
於是，五十多歲的林嬤嬤被南曉曉當馬騎了大半個時辰。
花白的頭發已經披散開來，臉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衣裳淩亂，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見此，南曉曉才勉強同意她走。
看著林嬤嬤逃命似的背影，南曉曉皺著小臉轉頭看著這些下人，不說話，顯然意猶未盡。
公主沒說話，這些人也低著頭不敢說話。雖然都知道這個公主智力有問題，明面上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少。
看剛才林嬤嬤狼狽‘逃’走的模樣，她們中有幾人已經瑟瑟發抖，要是公主想拿她們當馬騎……
早上的陽光雖不是很曬，但是長時間站在陽光下，露出的皮膚還是覺得曬得有些疼。
她們來了有快一個時辰，這太陽是有越來越烈的勢頭，公主不讓她們散。她們也不敢動就那麽站著。
南曉曉裝作沒看到她們臉上的汗，站在樹蔭底下，繼續她的‘死亡凝視’。
看了一會兒覺得脖子有些酸，轉身走到剛才她坐的地方，拿了凳子。
‘咚’，凳子落地。
“公主，您快下來！不可以站那麽高！”
桑扈以為她那凳子是要坐，不想卻是踩了站在凳子上面。
“扈扈，你看，這樣本公主就和她們差不多高了！哈哈！”南曉曉指著太陽底下的人得意洋洋的說道。
桑扈很是無奈！公主是想一出是一出。
“公主，您要對她們說什麽嗎？不說的話，可以讓她們散了。”
“嗯！我是要對她們說什麽的，我想想！剛才和林嬤嬤玩的太高興，一打岔就忘了。我歇會兒，想想先。你們不要走哦。”
叉著腰，鼓著臉，皺著眉，做冥思苦想狀。不知道的真的以為南曉曉在想著要說什麽。
公主這是在整人吧？
這個念頭才冒出頭，桑扈旋即又搖搖頭，不會的，她家公主那麽可愛善良，怎麽會整人呢，公主肯定真的忘記說什麽了。
畢竟這樣的事在公主身上並不稀奇！是這樣，沒錯。
這邊桑扈想著自家公主，那邊，南曉曉還在繼續苦惱該說什麽。
“扈扈，我要喝水！”
“是！”
“扈扈，給我扇風！”
“是！”
“扈扈！我餓了！”
“公主，您還是下來吧！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您看這日頭，越來越大，待會兒再曬著您！”
桑扈越發覺得公主在整人。
別說桑扈覺得，就是那些嬤嬤丫鬟也這麽覺得，剛開始還好，料想這位傻公主只是一時興起了要和林嬤嬤玩兒。
就是要訓話也是真的一時沒想好，畢竟人家智力有限，可這都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了，公主還是那樣，這就不對了。
“啊！我想到了！”說著，南曉曉激動的跺了一腳。
嚇得桑扈趕緊扔了手裏的杯子，過去接住南曉曉，還好沒摔下來。
“本公主想到了哦！你們以後都要陪本公主玩兒，就像剛才林嬤嬤那樣，本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可以欺負本公主。還有，不可以欺負扈扈，星星，明明還有樂婆婆，要是你們欺負他們，本公主就讓……就讓……就讓父皇打你們屁股！”
說到最後南曉曉握起了小拳頭！
眾人：“謹遵公主教誨！”
“嗯！扈扈，我要吃桃酥餅！”
跳下凳子，南曉曉高高興興的仰著小臉看著桑扈，像只乞討東西吃的二哈。
“好！”
看著遠去的主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她們呢？走還是不走？公主好像沒讓她們走。
那日新來的下人在曰堯宮前院曬了大半個上午，是後來桑扈過來告訴她們可以走了，並安排了她們的工作。
其實她們並不服氣，可是當時已經被曬得有些頭昏腦脹。而且桑扈在公主面前似乎很是說得上話，她們也敢怒不敢言。忍！
十一公主練習笛子之餘，又迷上了寫字作畫！桑扈欣慰的同時也有些……痛苦？
現在，她們被十一公主拉過來，坐成一排，捂著耳朵聽她吹奏。
今天還好，沒有在太陽底下，有樹蔭！但是，她們覺得比起聽十一公主的吹奏，太陽底下其實也挺好的。
“公主，您休息一會兒吧！”
讓我們也歇歇耳朵吧，說話的是新來的丫鬟，叫柳枝，幾個丫鬟中最年長的，有十六歲，再過兩年就可以出宮嫁人了。
南曉曉瞇著眼看向她，笛聲卻未停下。這個柳枝自以為年長，最近私底下，明裏暗裏可沒少打壓桑扈。
別以為她不知道，裝作沒聽到，繼續她高昂激情的吹奏。她覺得挺好聽的呀！最近勤加練習，這都能吹出一首曲子了，多好聽。
‘我有一只小毛驢……’內心在忘我的哼唱！吹出的曲子卻是節奏雜亂無章，尖銳刺耳，簡直就是魔音繞梁。
盡管耳朵裏塞了棉團，桑扈也實在受不了了，端了一碟點心，湊到南曉曉跟前。
“公主，您歇會兒吧！吃點兒點心再練，可好？”
看了桑扈手中端來的點心，南曉曉立馬停下。
“還是扈扈最好啦！我要吃這個！”將手中的笛子遞給桑扈，拿起一塊酥餅放進嘴裏，眉眼彎彎，笑得好不歡樂。
下首的柳枝恨得暗自咬牙，傻子！
“枝枝，你們去幫我把案幾擡出來！我要作畫！”南曉曉拍了拍手裏的餅屑，吩咐道。
對於公主喜歡用疊詞叫人，眾人已經習慣，只是柳枝剛才在暗自腹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吱吱’好像老鼠叫。
公主練字作畫和吹笛子都不是她們想要的，比如此時。
“枝枝，你快來！我幫你畫貓貓！”於是，柳枝臉上多了一只‘貓’！
“扈扈，我幫你畫花花！”桑扈臉上多了一朵花！
“姚嬤嬤，我們來按掌印啊！”於是，姚嬤嬤臉上多了一個肉掌印
……
“皇上駕到！”
☆、公主有師傅啦
“什麽事這麽高興？老遠就聽見小十一你的笑聲了！”
南慕縝的聲音在大門口傳來，一眾下人聽到皇上的聲音，皆是嚇得跪倒在地。
“皇上萬福！”
此時南曉曉就顯得突兀了，“公主，快行禮！”
桑扈在她身旁拉著她的衣角，小聲提醒，南曉曉裝作沒聽到。
她的大腿……呸！父皇來啦！
“父皇，您快來看！曉曉會寫字了！”說著，南曉曉扔掉手中的筆，跑到南慕縝跟前拉著他。
“哦？小十一會寫字了？”南慕縝看著一院子低著頭的下人，道：“都起來伺候吧！”
“遵旨！”
“父皇，您看！這就是曉曉寫的，可好看啦，是不是？”南曉曉指著小案幾上的一副看上去勉強算是一幅字的紙。
南慕縝看著興奮等著他誇獎的南曉曉：“呵呵！小十一這寫的草字真是像！”
“父皇，這是南字，南曉的南！”南曉曉瞪著大眼，撅著嘴不滿的說道。
“哈哈！原來是南字啊！父皇老了，眼花了！竟是沒認出來，小十一，你的臉上畫的什麽，怎麽不洗洗？”剛才就看到南曉曉臉上的墨汁，這時正好拿來轉移話題。
南曉曉歪著頭，道：“父皇，曉曉還不能洗，大家都有，我們要一起洗！”
“什麽……”大家都有！
南慕縝擡眼看去，院子裏的下人個個都低著頭，“你們把頭擡起來！”
“是！”
看著院子裏的下人擡起了頭，表情苦澀，個個臉上都畫得跟個黑臉貓似的！那個兩眼上一大圈黑墨，兩頰各三根須的是什麽？
南慕縝忍俊不禁，這小十一這麽會玩兒。
因著祈北侯亡故之事，最近他都有些郁郁不樂，南鎮少了一位驍勇善戰的將士，他痛心！又想到乜家那位小公子，十二歲的年齡失了父母，一家的擔子壓在他一個孩子身上。
聽太子說，乜野從陌邊回來整個人已經變得沈默寡言，一張臉時常都是板著的，唉……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曰堯宮，還在外面就聽見小十一清脆的笑聲。
不知怎的，聽了這笑聲，他都覺得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小十一，父皇給你請個師傅來教你寫字，如何？”皇帝眼睛亮了一瞬，或許這樣挺好！
南曉曉咬了咬唇，擡頭望著南慕縝：“為什麽父皇不教曉曉呢？”
“呵呵！來！”南慕縝將南曉曉來過，讓她坐在他的旁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父皇可是很忙的，自然是沒有時間來教你，但若是父皇有時間，一定過來！你好好的和師傅學習寫字，父皇過一段時間就來檢查，如何？”
捏了捏鼻頭，南曉曉是懂非懂的點點頭：“好！父皇，您要不要聽曉曉吹笛子？”
眾人嚇得發抖，公主，不要吹笛子啊！皇上要是發怒，會很慘的。
“皇後駕到！”
南曉曉不經意的看向外邊，眼神中閃著不明的光。
皇後：“臣妾見過皇上！”
南柒杳：“兒臣給父皇請安！”
南慕縝：“免禮吧！呵呵！皇後和小柒怎麽來了？”
此刻，皇後低頭那會兒眼裏的憤怒與不屑已經轉為和藹可親的笑。
她道：“瞧皇上說的，您都說了十一都要叫臣妾一聲母後，這為娘的來看看女兒還不行嗎？這不是那天見十一的衣服……所以重新訂制了些，想著許久沒來曰堯宮了，就來看看，沒成想，皇上您也在呢！”
南慕縝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後，皇後是什麽樣的性子，他清楚。
他不過問，不代表他不知道！當年的事，他知道！只是為了朝堂的穩定，他沒有深究，就算那個女子是多年來唯一讓他有心動之感的女子。
凡事以國、以民為先，兒女情長的事，他可以放下。就是現在讓他在兒女和國家中間選，他也只會選國家和百姓。
“皇後有心了！小十一，還不謝謝你母後！”
“謝謝母後！還有這些嬤嬤和姐姐都很聽話哦，母後您真好！”
南曉曉看向皇後的眼睛，說的很是真誠。
今天的皇後穿了一襲暗紅色對襟長襦，臉上的化了淡淡的妝容，依然不失威儀。
不得不說，皇後很美，雍容華貴的美，氣質與美貌並存，只是那種氣質讓南曉曉喜歡不起來。
南柒杳盯著挨著南慕縝的南曉曉，似要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來一般。南曉曉自然感受到了那目光，心裏嗤笑，也不在意。
“七姐，你也要曉曉給你畫嗎？”南曉曉指著自己的臉，對著南柒杳問道。
南柒杳婉轉一笑：“十一皇妹，我說怎麽你的臉上那麽黑，原來是你自己畫上去的，七姐可不要，像個小花貓一樣！”
見她笑得咯咯直響，南曉曉內心已經吐槽無數次，大家都在裝……
“父皇，曉曉像花貓嗎？”
南慕縝慈愛的低頭，看著仰著小花臉詢問他的南曉曉。
笑道：“不是像，就是一只小花貓！你可別畫你七姐，你七姐很愛美，待會兒她打你，父皇可不管的！哈哈……”
“父皇，您在教十一皇妹寫字嗎？”南柒杳已經走到案幾前，往上面看去：“噗嗤！這是十一皇妹畫的蟑螂嗎？真像！”
南曉曉暗自腹誹，什麽蟑螂，明明是寫的字好不好啊。
她的毛筆字的確拿不出手，但要是是鋼筆字的話，能甩你們八條街，她的鋼筆字可是得過獎的。
“七姐，你太壞了！這明明就是曉曉寫的南字！你和父皇一樣，都是老了，所以眼花了嗎？”對，就是你們老眼昏花。
南柒杳狠芒一閃而過，敢說她老眼昏花。
面有難色道：“十一皇妹，對不起，七姐真沒看出來！”誰看得出來那跟狗爬似的字，說像蟑螂都是擡舉了。
“小柒來寫幾個，許久未見你的字了，不知道練得如何了？”南慕縝邊說邊示意下人收拾案幾。
南曉曉走到南柒杳跟前，仰著頭看她。
“七姐，你快寫，曉曉給你磨墨好不好？”
此時她鼻尖上的點點墨跡已經暈開，雙頰上的兩坨墨被她小手抹得整張臉都花掉，只剩兩只眼睛閃閃發光，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南柒杳最是討厭這樣子無知愚蠢的她，明明那麽大了，還如同一個三歲孩子般懵懂，做事不經腦子。
好歹也是個公主，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要不是聽說父皇來了這裏，她才不要過來看見這個白癡。
“十一皇妹，你還是先去把臉洗了吧！”
夕陽將落，餘暉照在祈北侯府練武場。一身灰白練功服的少年，肆意揮舞著手中的銀槍，招式淩厲，槍鋒掃過之處，激起陣陣塵土。
“侯爺！宮裏的劉公公來了！”
忠義恭敬的站在一旁，將帕巾遞給收功的乜野。
乜野看了一眼天邊，問道：‘“來了多久了？”
“回侯爺，一盞茶的時間，是他說不急，可以等您！”
“好！我知道了，走吧！”將銀槍放在武器架上，乜野闊步往前廳走去。
“奴給侯爺請安！”
見乜野負著手，信步而來，劉賀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恭敬行禮。
乜野不過十二歲，身子還在發育，在同齡少年中，也算是高挑，但他也只到劉賀的肩膀！微微擡頭看向劉賀，那雙褐色的瞳仁中映著劉賀的身影。
“大總管前來，是皇上有何旨意？”沒有聖旨，劉賀只身前來，想來是皇上有口諭。
劉賀見眼前的少年從容不迫，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與沈穩，甚至有些冷漠。
旋即想到，也是，父母雙亡，據說還是亡故在自己跟前！這沒有瘋掉就不錯了。
少年還在變聲階段，所以聲音有些沙啞低沈，淡漠的口氣讓人聽來沒有絲毫溫度。
“侯爺，皇上讓奴來告訴您，讓您明日起，每日酉時到曰堯宮，教十一公主和七公主練字作畫一個時辰！”
劉賀說完，乜野猛地擡頭看向他，確認自己沒聽錯。
“大總管！皇上這是何意？”
見乜野死死盯著自己，劉賀後背有些發涼，這從戰場回來的侯爺就是和京都裏的公子哥兒不一樣，這死亡般的氣勢。這還只是個孩子，這要是再長幾年，又是一個乜滄淵。
“侯爺，皇上的心思，豈是奴敢揣測的！這十一公主最近迷上了寫字作畫，只是好像不盡人意！至於七公主……”其實是後面附帶的。
“多謝大總管提點！”乜野也不強求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送走了劉賀，乜野沈著臉發呆，皇上這是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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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公主他知道，三年前，阿遠哥邀林太傅之孫林莫寒，李、榮兩位尚書之子李彥、榮珝，還有安國公的長孫葉志耀加上他，一同到阿遠哥的皇儀殿玩耍，那時候阿遠哥還不是太子。
當時在場的也有其他皇子和兩位公主，七公主還好，優雅大方，小小年紀琴棋書畫都不遜色。
十一公主就安靜許多，忽視她那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裙的話，倒也恬靜可人。
不知怎的，十一公主突然叫了一聲阿遠哥‘大大哥’，惹來大家一陣哄笑，他記得當時阿遠哥臉都綠了。
那會兒他們私下正好議論了一本話本，話本裏‘大大’代表的意思就是男孩子撒尿的地方大、粗、壯。
所以阿遠哥當時就罵了十一公主白癡，十一公主也因此嚇哭跑走。
同時也被阿遠哥給討厭上！他對十一公主印象只是傻裏傻氣，愛哭，不禁嚇，天真得有些過頭。
讓他去教十一公主和七公主寫字作畫？七公主還用教嗎？九歲就已經寫了一手娟秀好看的字，七公主教他還差不多。
皇上不知道男女八歲不同席嗎？算下來，十一公主也有八歲了，七公主和自己同齡，十二歲，於禮不合！再說這皇家還缺師傅？
“忠義，你說皇上這是……”乜野撐著頭問道。
忠義是他父親謀士兼管家，三十多歲，儒雅端正，對他們乜家很是忠心，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忠義，他的父親去世，全靠忠義在他身旁打點指導。
“侯爺，這很明顯！皇上是想把十一公主或者七公主指婚給您！”忠義不疾不徐的說道。
“不過依奴看，若是皇上沒糊塗，想要繼續拉攏祈北侯府的話，把七公主指給您的機會要大些，畢竟七公主聰慧過人，又是皇上寵愛的女兒！況且七公主也不用教吧，估計皇上就是想讓您和七公主多相處，十一公主估計就是附帶！”
“可是，若是我娶了公主，那不是就是駙馬，那樣我的兵權……皇上還是不相信我們，要收回兵權嗎，怕我守不住陌邊？”
乜野有些苦澀，他們家從先皇到如今，哪個不是忠心耿耿，皇上有意讓他做駙馬。
駙馬沒有職權，更別說帶兵打仗了，這不是明擺著收回他的兵權是什麽？
忠義頷首，“侯爺，不必如此傷懷！皇上是明君，若是您有那個實力，就是做了駙馬也照樣可有兵權！
這樣的事，南鎮歷史上不是沒有！前朝黎凰將軍不是照樣是駙馬嗎？又或許我們誤解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只是純粹讓您教兩位公主寫字作畫呢。
不必想太多，您要想的是，不要出任何差錯，不能讓旁人抓住您的把柄，現在盯著我們祈北侯府的人太多！”
“我知道！辛苦你了，忠義叔！”
乜野也只有在忠義面前還能露出些表情，他們祈北侯府的確被太多人盯著，就等著他出點差錯，然後好瓜分他手裏的兵權。
乜蒼淵在世時，掌握了小半個南鎮的兵權！如今人去世了，皇上也沒說要收回，豈能不讓人眼紅？
如今皇上要乜野去教兩位公主寫字作畫，難保不讓人多想。
想得都很一致，皇上這是要借駙馬一位來收回權力！所以盡管皇上這一口諭很不合禮數，百官都裝作不知道。
禮部那裏更是裝聾作啞，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多麽淒涼的作者，小可愛們都看得安安靜靜的！
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
☆、公主迷路啦
南柒杳簡直要氣死，回到慧雅殿發了一通火，嚇得身邊的丫鬟個個膽戰心驚。
在曰堯宮的時候，南慕縝要她寫字，她也樂意在父皇跟前表現一番。
她可沒有要南曉給她磨墨，是自己身邊的琉璃磨的。
她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到那棵還在開花的石榴樹，洋洋灑灑寫下一首《石榴花》：
入晚天容糊水色，拂明雲影帽山光。
悶拈昌歜嗟香玉，披讀離騷玩徹章。
最是荷榴兩懷古，對人無語濕紅妝。
她父皇都連連誇好，自己字她還是有自信的，娟秀端正。
可惡的南曉居然趁她不註意，在她的那幅字上面按了兩個巴掌印，還說什麽‘這樣更好看！’就連父皇都笑著看她胡鬧。
關鍵是她還不能生氣，要是生氣就失了她端莊淑女的風度，真想一巴掌拍死南曉算了，真是傻得無藥可醫。
南曉那是傻嗎？那分明就是故意的！真的很懷疑南曉是不是裝傻。
更可惡的是父皇還要她和南曉一塊兒學習寫字作畫，美其名曰監督南曉，鬼才要監督她，看到她就煩，誰要和她待一塊兒。
“琉璃，前兩日柳枝怎麽說？南曉最近的情況！”氣得胸口上下起起伏伏，稍微冷靜下來的南柒杳問道。
琉璃：“回公主！柳枝說十一公主的行事並未有太多變化，若要說變的話，就是變得比以前更愛玩兒，玩兒得都還稀奇古怪，完全猜不透她下一刻要幹嘛！倒是那個叫桑扈的丫頭，十一公主事事都聽她的，您說會不會十一公主做的這些都是桑扈教的？”
聽了琉璃的稟告，南柒杳眉頭緊鎖：“那這些母後都知道了嗎？”
琉璃：“知道了！對了！柳枝還說，她們第一天到曰堯宮時，被十一公主戲弄在院子裏太陽底下站了兩個時辰之久！林嬤嬤還被十一公主當了馬騎！”
“哼！”
難道南曉這些年真的是裝瘋賣傻？以前那樣怯懦的性子似乎有些活躍了？難道真的是那個丫頭教好了？
不管真瘋還是假傻，父皇都已經有向她那邊靠攏的趨勢！絕不能讓她翻身！
“琉璃，這些事母後都知道吧！”
若是母後都知道，那就不用她費心了，母後可是比她還見不得南曉受寵。
南曉曉支著頭，望著天邊的晚霞，上午皇帝說要她和南柒杳一起在她的曰堯宮學習寫字作畫，她的內心那是抗議拒絕的不行。
可是她又不能說出來，還要拍手叫好，真是心口不一的典範。
估計南柒杳也在琢磨著明天怎麽弄死她，皇後、南柒杳……她們人多，而她只有一個，那個九皇子，似乎也愛整她。
孤軍奮戰，有點兒小可憐。
“扈扈，我們去湖邊玩兒吧！”南曉曉喚來桑扈，有些祈求的看著桑扈。
自從上次落水，桑扈就不讓她去蓮湖，就連湖裏的蓮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她都沒去成。
現在興許還能看到幾個蓮蓬，摘幾個回來剝蓮子……吧。
桑扈又開始頭疼了，公主用這種眼神看她的時候，她就疼，渾身都疼。
但還是堅持道：“公主，您不要去了，您忘了上次落水了嗎？湖邊很危險！”
南曉曉偏頭，似在思考她哪次落水！恍然大悟般。
“那我們叫上枝枝，靈靈她們一起就好了呀！這樣就算落水也有她們救！對不對？要是不夠的話，還有嬤嬤她們也叫上！好不好嘛？求你了嘛，扈扈，求求你了！”說道最後，南曉曉已經搖起了桑扈的胳膊，成了苦苦哀求。
眼見南曉曉就要哭，桑扈無語望望天。
沒辦法，她受不了公主那樣的神情，只好道：“好吧！先說好，公主不可以亂跑！要讓我們寸步不離的跟著！”
“好耶！走吧！扈扈！快點兒！枝枝，靈靈，你們快來！”
桑扈失神間，南曉曉已經跑到大門口，連忙追上去，公主跑起來真的很快。
“公主，您慢點兒，等等奴婢！”
等桑扈追出去時，又沒看到南曉曉的影子，頓時大驚。
叫上柳枝和柳靈快速朝蓮湖跑去，一路上都沒見南曉曉的身影，暗自奇怪心急，這公主跑得也太快了吧。
南曉曉沿著蓮湖邊，胡亂的跑了一通，見到一條小道鉆了進去，等她反應過來時，她迷路了。
四下無人，安靜得有些讓人害怕，若不是天邊還有些緋紅，她真想大叫。
“汪……汪……”
正在南曉曉思忖著原路返回的時候，隱約聽到一陣急促小狗叫，她尋著聲音走去。
看到一只小奶狗卡在一兩塊兒石頭中間，出不來，南曉曉將石頭搬開。
小狗立馬躥了出來，搖著小尾巴看著南曉曉，‘汪汪’兩聲。
“還是只純白的小柴犬！真好看！”
南曉曉將小奶狗抱起，在懷裏安撫著它，“嘿，你有沒有主人？你叫什麽名字？”
回應她的只有‘汪汪’兩聲！
張望四周，沒人，那她是不是可以撿回去養著？提歩欲往回走。
“白雪！白雪！”一道好聽的女聲從遠處傳來。
南曉曉懷裏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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