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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梅亭嘉端坐在主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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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梅亭嘉端坐在主位之……

梅亭嘉端坐在主位之上,在她的身邊是宮裏來的秦嬤嬤以及原本王府的趙嬤嬤。

原本還竊竊私語的諸位夫人們見狀頓時都沈默下來。

謝姑娘被推到了正中間,謝安氏則被幾位嬤嬤抓住暫且押到了一旁。

這樣的陣仗,即便是掌管內宅許多的當家主母碰見,許是都要腿軟發虛一陣,何況謝姑娘這等年輕女孩子?

不消梅亭嘉盤問,她便身子發顫地癱在地上。

“說說吧!什麽姨夫甥女的,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梅亭嘉今日染了大紅色的蔻丹,纖纖玉手輕放在扶手之上顯得格外白皙——然而瞧在謝姑娘的眼裏,便止不住聯想著,這是慶王妃染上她的血的模樣。

她方才可是對著那梅四指名道姓地罵她爹了,現下再重覆一遍豈不是要死人?

躊躇再三,她打定主意不開口,畢竟說了便是板上釘釘,不說頂多便是態度不佳不一定沒命。

梅亭嘉一眼瞧出她的打算,輕笑一聲道:“既然謝姑娘不說,那便由園子裏聽見的下人說說吧,倘若她們哪裏說得不對,你再反駁便是。”

謝姑娘一驚,旁邊的下人已然開口說起來了。

這檔子事畢竟骯臟,下人便盡可能言簡意賅:“啟稟王妃,謝家姑娘的原話是‘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麽潔凈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子與母家來的外甥女胡搞,你是他女兒,誰家敢娶你?’——謝姑娘當時就是對著梅四姑娘這樣說的。”

這下人當真算是人才,不僅一字不差地覆述了謝姑娘的話,就連語氣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偏生臉上表情還是十分恭敬謙卑的。

謝姑娘面如土色,連個反駁都不敢說——慶王妃早就有話,她反駁也得說出個子午卯有來,她從哪說去?

諸位夫人們又暗暗地議論起來,橫豎這一遭事鬧得,梅四姑娘敢不敢求娶是兩說,這謝姑娘是誰家都不敢碰了。

梅亭嘉聽了這番話,面色微微一變,臉上帶上了幾分怒意:“這樣的話,莫說是本王妃那年紀尚輕的四妹妹,就是我聽了,也忍不住想動手啊——謝姑娘,你是從哪兒聽了這樣的話呢?”

謝姑娘只顧伏在地上默默地哭,還是不敢言語。

這話她是無意間聽父親與嫡母閑聊知道的,哪敢說出來叫慶王妃知道?

秦嬤嬤皺起眉道:“慶王妃問話,謝姑娘也敢不答?看樣子你謝府的家教問題真不少!”

她便說著擡起手來,身後便有兩個婆子走上前去,一個摁住了謝姑娘以防她亂動,另一個則左右開弓掌嘴。

大約十下便停了下來,不過嬌滴滴的謝姑娘臉上已然微微紅腫。

“這回謝姑娘可曾想起來了些什麽嗎?”

謝姑娘無奈,只得斷斷續續地道:“我是聽母親,聽母親說的。”

事到如今她即便是不想牽連家裏也沒辦法,不過她到底還是留了一手,只供出了嫡母謝安氏。

梅亭嘉輕輕笑了一聲,心道真在深宅內院的,哪怕表面上是個大大咧咧沒心計的,心裏頭也有幾分算計,就說眼前這謝姑娘吧,一通巴掌好像還把她打通順了,這會子還想著要借刀殺人除去嫡母。

“既然謝姑娘這樣說,將謝夫人請上來吧!”

謝安氏重新被押了上來,一眼瞧見謝姑娘臉頰紅腫的模樣便是一驚,心下忍不住腹誹,這慶王妃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就打人?也真是囂張!

不過她這為庶女打抱不平的心,在聽得秦嬤嬤的話後便歇了。

“你這死丫頭,怎生滿口胡言?我何時說過這等話?”

倘若不是嬤嬤們壓著,她怕是都要直接上手狠狠撓謝姑娘一頓。

這對母女的反應著實有些逗人,可是礙於上首的慶王妃還是一臉嚴肅,諸位夫人只好將笑意藏在自己的眼底心中。

梅亭嘉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蔻丹,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今兒給她塗的姑娘是個新手,剛塗完的時候還沒怎麽,現下看卻覺得有些不太平整。

“謝夫人若是說不出什麽來,那便打發人去戶部請謝大人——橫豎今兒本王妃也不顧什麽了,必要將這件事挖掘清楚才行。”

謝安氏一下沈默了,叫她家老爺過來做什麽?一家三口跪在人家王妃腳底下求饒?那這臉真是丟得一幹二凈。

最後她只得嘀咕著說是在街上聽的。

可是慶王妃打定了心思要刨根問底,問她是哪條街哪一處哪一日甚至精準到時辰上。

扯個謊話容易,可是方寸之間扯出來一個既取信於人又圓滿沒大破綻的謊話那可就難了。

謝安氏原本未必編不出來,可是方才一通鬧騰耗了她一大半精力,現下腦子空空,只得極沒體面地改口道:“不,不是,是妾身記錯,妾身是聽,聽我家老爺身邊的鐘貳說的。”

其實她這話跟招認了沒什麽區別,那鐘貳是何許人啊?但凡在京都城裏住久了的都知道是戶部尚書的忠犬,平日裏進出坊間都頂著那位謝大人的名號。

既然涉及到了外男,諸位夫人即便聽閑話的心思再盛,也不得不紛紛提出告辭。

那位戶部尚書被請來慶王府的時候,人還梗著脖子一臉正派:“慶王妃出面請臣過府恐怕不太妥當——”

一大串之乎者也引經據典便往梅亭嘉身上砸,話裏話外盡是這個王妃不□□分的意思,直到他瞧見灰頭土臉的妻女才住了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

“本王妃對謝大人不甚了解,原來一品王妃尚且還得被你這二品大員教導,那麽你的妻女無憑無據編排本王妃的父親,以你之見該如何處置呢?”

這一大巴掌甩出來的時候迂回曲折,可打在謝大人臉上可就是直挺挺又有力,登時讓這喋喋不休的男子啞了火。

半晌,謝大人訥訥開口:“王妃恕罪,微臣回去定然好生教導妻女,必不叫她們再——”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梅亭嘉打斷:“謝大人當真是個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這般輕拿輕放,你將我慶王府當成什麽?”

慶王妃那原話也不是那麽說,不過被她這麽一改,又是一記耳光打在謝大人臉上。

謝大人沈默半晌,有些憋悶地道:“微臣無狀,還請王妃示下。”

梅亭嘉嗤笑了一聲:“你倒是會圖輕省,怎麽身為戶部尚書竟連家中親眷都不知如何處置麽?那謝大人不如辭了這官吧!”

她左一句話右一句話也不說如何處置,就只是刺著謝尚書,幾乎將這內心輕蔑後宅女眷的尚書大人說得火冒三丈了。

“慶王妃,您!您——所言極是!”

他終究還是沒有失了理智,只硬氣了一瞬便軟下態度來,垂眸躬身道:“微臣讓王妃決斷並非是圖輕省,而是內子與小女言行無狀冒犯的是您,自然是由您來處置比較妥當。”

見謝大人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梅亭嘉這才輕飄飄地開口道:“既然謝尚書這樣說,本王妃也並非是不通人情,方才謝夫人已然招供,是聽謝大人身邊的鐘貳說的這渾話,現下謝大人便將這鐘貳交給本王妃吧!”

說來說去,饒了這樣大的圈子,梅亭嘉也不過是為了將那鐘貳從謝尚書的身邊要過來。

她早就疑心順毅侯府裏不幹凈,許是什麽人都有,可是她身邊出嫁女過多對娘家插手不好不說,那些人也不會輕易露出狐貍尾巴。

不過這鐘貳倒是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

謝尚書卻是面色一變道:“啟稟王妃,那鐘貳是微臣隨從,跟了微臣幾十年,微臣怎可……”

梅亭嘉也不聽他繼續敘述主仆情深,只朝著謝安氏與謝姑娘指了指道:“忠仆是難得,可你的妻女你就不管了麽?”

她的意思分明是用鐘貳換謝安氏母女。

謝尚書暗自咬了咬牙,如若可以他當真是不想要這愚婦與蠢女,可是他心中明鏡似的,他今日若是為了下人放棄正妻與女兒,明日這件事傳遍京城,他便別想在這天子腳下立足了。

想來想去根本無法明面拒絕,他便迂回道:“既然王妃要求,微臣不敢不從,明日便將鐘貳送到府上。”

謝大人面上是順從了,心中圖的卻是拖延這半日一晚,他直接找上成國公府求助,到那時慶王妃也奈何不了他。

豈知梅亭嘉一眼看穿他的算計,笑了一聲道:“這是怎麽說的?即便就是面聖求見也沒有過一日的說法,合著謝大人府上一個奴才這樣金貴?”

她這樣比對著,謝尚書站都站不穩,忙一下子跪在地上,口中連聲“微臣不敢”。

梅亭嘉又是一聲冷笑:“謝大人是存心糊弄本王妃了,看樣子跟你好說好商量也是白搭,來人啊,去戶部尚書府上把那鐘貳找出來。”

今日之事本就算得上事發突然,謝尚書在戶部被傳來慶王府時,絕想不到會牽連上鐘貳,故而還無人去戶部尚書府上給這位作威作福的大管家報信。

不到半個時辰,人就抓回來了,不過狀態倒是不太平和。

謝尚書眼睜睜瞧著這奴才手刨腳蹬的狼狽模樣,心下急得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打他一頓。

也虧得抓他的人把嘴捂住了,不然這鐘貳指不定還會吐出什麽辱罵之言!

梅亭嘉冷眼瞧著這奴才模樣,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恐怕謝尚書這個主子並不足以讓這個奴才這樣放肆。

她擡了擡手示意其他人將這奴才放開,果不其然那鐘貳立刻便是一副斜眼看人的模樣——他倒沒膽大到直接對著慶王妃如何,不過奉命拿他的王府下人被他瞪了個遍。

“奴才參見慶王妃,王妃娘娘萬福金安。”

說話的語調有些吊兒郎當,但勉強還算是恭敬。

梅亭嘉目光在這奴才身上掃了一掃,沒叫起,而是看向了謝尚書一家三口:“本王妃言而有信,既然抓到了他,你們可以走了。”

謝尚書怔楞一瞬,隨即差點將牙咬碎。

朝著那鐘貳望上一眼,果不其然這蠢東西正瞧著自己瞪眼睛。

謝尚書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鐘貳的確是沒有腦子,不然也不會從成國公府發配到他這裏來,他對此束手無策,只得朝慶王妃行了個禮,便帶著妻女離去。

次日一早,慶王府的官司就有了新進展。

慶王妃命人將那鐘貳綁著扔在了成國公府門口,自己則一個帖子遞到了成國公夫人那裏。

換成當年謝皇後還在的時候,身為慶王正妃的梅亭嘉未必進得去成國公府——指不定還要因著謝瑜的緣故受奚落。

然而如今不同,自從謝家大郎提議讓宜淑長公主也和親後,成國公府是每況愈下,又被梅亭嘉這樣先禮後兵了一下,連做瘦死的駱駝的資格都沒有了。

成國公夫人神色難看,卻不得不對著慶王妃打起精神來。

只是她有心寒暄周旋,梅亭嘉還無意與之廢話,開門見山地提起了鐘貳。

成國公夫人自是一臉疑惑:“慶王妃這話,妾身可就聽不太懂了,鐘貳,這是何許人吶?”

梅亭嘉彎了彎唇角,淡聲道:“早料到國公夫人會這樣說,本王妃早就替你查清楚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都是清清楚楚:“鐘貳原名趙強虎,本是成國公身邊的小廝,十年前因為欺辱良家婦女鋃鐺入獄——其實是被成國公偷梁換柱藏在了謝尚書的府上,哦,那時候他還不是戶部尚書。

這鐘貳啊,臉皮厚又心狠手黑,沒兩年便將京都城附近的人牙子生意都握在了手裏——不如國公夫人猜一猜,這樣有什麽好處?”

成國公夫人已然是面如土色,被慶王妃這樣一問,居然下意識身子一顫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按說堂堂國公夫人不該如此堂皇,可是這件事實在非同尋常——就連貴為皇後的長女以及長子都不知道,慶王妃是如何得知?

梅亭嘉又是一笑:“夫人是沒聽清本王妃的話啊,猜測而已——我就猜,這樣做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京都城各大貴族世家府邸之中安插自己的人,國公夫人說說,有沒有道理呢?”

成國公夫人霍然起身冷聲道:“妾身好心招待慶王妃,卻不想聽了您一通無稽之談,就這樣惡意猜測,這樣的話,妾身可要送客了!”

她的模樣有些外強中幹,甚至試圖端茶送客的時候還失手將茶杯打翻。

褐色茶水灑了一地,在靜謐的屋中滴滴答答的水聲聽著有些瘆得慌。

梅亭嘉站起身揚了揚唇,嘆道:“夫人啊夫人,你以為本王妃特地到這兒來跟你說這些話,是因為想要試探你麽?對了,昨兒晚上您就沒見到成國公吧?”

成國公夫人一怔,卻還要堅持著道:“國公爺他……”

她的話沒能說完,二人說話的屋子內便湧入了許多禁衛軍,引得本就面色不好的國公夫人臉色更加蒼白。

“早在抓到鐘貳的時候,本王妃便向聖上稟告了——成國公大約是昨兒就得到了消息,現下他已然帶著謝家大郎逃出城去了。”

成國公夫人渾身的力氣仿若在瞬間被抽空,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梅亭嘉俯身道:“而你,堂堂一品誥命夫人,皇後娘娘的母親,已然成為了棄子。”

成國公夫人起初還是喃喃著不可能,聽得慶王妃這話後突然歇斯底裏起來:“這,這不可能——即便是,即便是那鐘貳掌握了人牙子生意,又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國公府根本沒有必要離去!”

“是啊!本該是這樣的,哪怕鐘貳還是國公府的家奴,他手上沾了幾十條人命也許都不能牽連滿門,可是誰讓國公爺貪得無厭,還讓他通過謝尚書在國庫裏掏了不少錢呢?”

這一點便是連成國公夫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了,她頓時呆住了,又喃喃道:“我不知道……”

這回她是真的蒙在鼓裏,可是聖上的人也不會放過這位夫人了。

梅亭嘉瞧著富麗堂皇的成國公府被一點點地抄家,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來。

從當初被皇後信手欺辱撥弄,到現在看著成國公府這座大樹倒下,這一日倒也還不算久。

梅亭嘉垂下眼眸,轉過身慢慢往外走去。

現如今除了遠方的荀臻,她的心中便無別的掛念了——卻也不知他現下如何了。

出了成國公府的大門,慶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那裏,在棠詩的攙扶下,梅亭嘉上了馬車,輕輕閉起眼眸道:“回王府吧!”

馬車緩緩駛動,起先還是正常的速度,到後來卻越來越快。

梅亭嘉詫異地睜開眼,剛想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身邊的“棠詩”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眼睜睜地瞧著那人將臉上的皮撕下來,露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來。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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