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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皇後召見定然是沒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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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召見定然是沒什麽好事,可是梅亭嘉卻不得不去——如若是在慶王府,她完全可以推說身體不舒服,可現下是在長公主府,如果梅亭嘉拒絕,必然會令這對姑嫂更添矛盾。

宜淑長公主提出要同梅亭嘉一起去坤安宮,被梅亭嘉拒絕了,原因也簡單,那謝皇後的飛揚跋扈是大家有目共睹,就算宜淑跟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她又何苦連累這個小姑娘?

“宜淑難得出宮與皇姐一同看戲,切莫因為我早早回去不盡興,我這便先行離去,改日再來拜訪宜婉皇姐。”

梅亭嘉告辭離去之時,宜婉長公主臉色黑得可怕。

她自然不是沖著梅亭嘉這位新入門的弟媳,她所不滿的是那位一次又一次落她面子的一國之母!

梅亭嘉出了長公主府,一眼便瞧見了那位生得刻薄陰邪的王別王公公。

四月的文會宴上,王別曾被慶王訓斥,然而他似乎並未受到更多的懲罰,眼下甚至還能以趾高氣揚的模樣對著慶王妃。

“王公公請稍等,待得我回王府換上一身衣裳再同你進宮。”今日來長公主府梅亭嘉倒也沒太過用心打扮,眼下要進宮面見皇後,她不想留下任何話柄,故而對王別說了這樣一句話。

誰知王別卻陰惻惻地開口道:“若僅僅是奴才在,自然該等慶王妃,可是皇後娘娘還在宮裏等著呢,難不成慶王妃還要一國之母候著你?”

秦嬤嬤不悅起來,倒是梅亭嘉若有所思了那麽一小會兒便當即決定妥協,徑直讓馬車趕往皇宮。

這一幕被不少守在長公主府門口的下人看見,都暗自感慨皇後的人真是囂張。

許是方才梅亭嘉的退讓令王別更加輕蔑這位慶王妃,待得到了皇宮門口,他又陰陽怪氣地開口道:“這裏可是皇宮,難不成慶王妃還要坐著馬車去見皇後娘娘麽?”

秦嬤嬤怒道:“放肆!慶王府……”

她本想說慶王府的馬車有皇上的特旨,可在皇宮內任意行走,但是話還未完便被梅亭嘉握住手搖了搖頭,便生生收回去沒有說出口。

王別看了一眼秦嬤嬤,心中不屑。他知道這個老嬤嬤是太厚的人,曾幾何時太後娘娘還試圖把這個老婆子塞到皇後身邊,自然是被皇後娘娘拒絕了,現在也就這小家子氣的慶王妃那這嬤嬤當個寶。

梅亭嘉順從地自馬車上走下來,引得宮門口守門的侍衛們一陣臉紅——他們雖說也見過了不少貴婦女眷,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慶王妃當真是驚艷眾人,怪不得慶王愛重。

當然,他們也將坤安宮太監的囂張跋扈看在了眼裏。

頂著初秋還算大的太陽,梅亭嘉開始步行前往位於後宮中心的坤安宮,無人為這位新晉的慶王妃打傘,只有秦嬤嬤勉強伸出手為梅亭嘉遮擋。

許多宮人都瞧見坤安宮的王公公帶著那嬌嫩如畫的慶王妃一步一步地往坤安宮去了,想著皇後娘娘往日的作風,她們也不敢出聲。

待得終於到了坤安宮,一行人都已經是大汗淋漓,尤其是那生得肥胖的王別。

可是當他回頭望向梅亭嘉時,卻發覺慶王妃仍舊是幹凈清爽,看著像是與旁人不在一個季節。

梅亭嘉淡淡地瞥了王別一眼,如同是看一個上躥下跳的醜角一般,然後才慢慢走向正殿,剛一靠近便聽得一陣姐妹之間的嬉笑聲,她頓時便想到了那位對慶王情根深種的成國公府四小姐謝瑜。

“啟稟皇後娘娘,四小姐,慶王妃到了。”平覆了自己呼吸的王別對著裏面通報道,沒過多久,一身鵝黃衣衫嬌俏可人的謝瑜便走了出來。

謝四小姐今日早早便進宮拜訪皇後,她在放了冰塊的宮殿中呆了許久,原本是想著以逸待勞,用自己最好的狀態來面對糟糕的慶王妃,卻不想梅亭嘉雖打扮草草,看著卻仍是精致美麗,令人無法直視。

謝瑜一時間竟卡了殼,待得王別清咳提醒後,才反應過來,對著梅亭嘉盈盈下擺道:“小女謝瑜給慶王妃請安。”

梅亭嘉望著謝四小姐一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大婚第二日路上偶遇時,這位謝四小姐叫她時還是十分勉強,現下居然便已經這麽自然得體,看樣子不是個簡單的。

王別笑著道:“四小姐有心了,這外面天熱,您還是先與慶王妃進去再說吧!”

謝瑜也歉然一笑道:“瞧我,見到慶王妃開心得跟什麽似的,都忘了讓您進來。”

待得梅亭嘉進了正殿,王別竟帶著所有宮人都出去了,臨走時還將宮門也關上,幸虧這殿中冰塊足夠,不然四下關著定然將人熱出好歹。

謝皇後臉上的笑容淡去,嗤笑一聲道:“慶王妃總算是來了,讓本宮這個皇後好等!”

謝瑜連忙嗔道:“姐姐這是做什麽?說好了讓慶王妃與我認識,您幹嘛兇她?”

皇後這才顏色稍霽,睨了梅亭嘉一眼道:“今日若不是瑜兒求情,本宮必定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梅亭嘉瞧著謝皇後姐妹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那目的幾乎呼之欲出,不由得淡淡一笑道:“皇後娘娘如此寬容,倒真讓妾身感到吃驚呢!謝四小姐,你想要與我認識是麽?”

謝皇後皺起眉,她明顯感覺到梅亭嘉的語氣不對,一點也沒有謙卑恭敬之態,不由得暗自揣度自己將宮人全部遣下去是否不對,也許有宮人在,這個女子還會裝模作樣一番。

謝瑜卻並未發覺出梅亭嘉態度有什麽變化,她忙笑著點頭道:“是呀是呀,小女仰慕慶王妃已久,很想與你認識一下。”

梅亭嘉好笑道:“可是,我仔細想來似乎曾與謝四小姐一同參加過不少人家的宴會,都未曾能與謝四小姐結識,想來你我是沒這個緣分的。”

謝瑜的臉登時變得蒼白不已。

的確,京都城勳爵人家不少,宴會自然不缺,總有會那麽幾次二人都出席的,只是那時的謝瑜與梅亭嘉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

成國公府並不僅僅只是謝皇後這一座靠山,大公子謝恒是上一屆的探花,現如今正在翰林院就職,只待歷練幾載後便進入六部,而二公子謝淵也是遠近有名的才子,下屆科舉必然能高中。

謝瑜出身這樣如日中天的皇後母家,又怎會紆尊降貴地與沒落伯爵府小姐結交呢?

皇後見謝瑜被梅亭嘉嗆聲,不由得怒道:“放肆,本宮的妹妹願意與你結交是給你面子,梅氏,你可別不知好歹!”

梅氏這個稱呼倒讓梅亭嘉眼皮一跳,猛然間想起在順毅伯府那一幕,可是那已然被證實了是荀臻在做戲,她便很快平覆心情,對著謝皇後笑道:“妾身還不知,原來謝家的小姐要比王妃尊貴得多啊!”

謝皇後這才發覺自己有些失言,不過她倒也不驚慌,嘲諷地一笑道:“總有賤人以為嫁入皇家便飛上枝頭,卻還認不清自己不過是個沒毛的山雞罷了!梅氏,今日你恭恭敬敬地認下瑜兒,本宮尚且可讓你在慶王妃的位置上忝居一陣兒,倘若你再多言,本宮今日便廢了你!”

“廢了我?”梅亭嘉並未如同皇後猜想的那樣害怕,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般笑出了聲,“妾身倒第一次瞧見像皇後娘娘這般熱衷於自掘墳墓之人,還真是好笑極了。”

謝皇後被梅亭嘉的態度激怒,勃然大怒道:“放肆!本宮倒要看看,是你先下墳墓還是本宮先!”

謝瑜站在一邊有些瑟縮地望著突然便吵起來的梅亭嘉與謝皇後,如果梅亭嘉當真就這麽被處死倒是合了她的心意,但是她也有那麽一點為自家姐姐擔心,怕皇後惹禍上身。

她正在這邊猶豫,卻不想梅亭嘉居然點了她的名字:“謝四小姐,看著皇後娘娘一片拳拳愛妹之心,你難道便不感動?你怎好再一直坑害於她呢?”

謝瑜聽了梅亭嘉的話,不由得花容失色:“慶王妃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是你自己惹怒娘娘的!”

梅亭嘉望向臉色鐵青沈默不語的謝皇後,笑道:“娘娘您瞧,這便是您不惜與皇上翻臉也要成全的妹妹,她甚至都不想知道,她到底坑了您什麽。”

謝瑜臉色蒼白地跑到了謝皇後身邊,抓住她的衣袖道:“姐姐,你可不能聽她胡言亂語啊!她,她這是在離間我們姐妹感情!”

梅亭嘉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閉上眼睛等著謝皇後發落。

今日這出戲她看得明白,所謂的結交不過為了給謝瑜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待得謝瑜成功接近了慶王以後,她梅亭嘉便是擋路的絆腳石,遲早要被踢開。

梅亭嘉從來不曾妄想自己會獨占慶王,但是她不會甘願做別人的犧牲品,這一世誰也別再想害她死於非命!

謝皇後只要一日得勢,以她的小肚雞腸自己便永無寧日,那便不如來一記險招——就在今日徹底將謝皇後激怒,左右自己體會不到皮肉之苦,還能給謝皇後添上一條折辱王妃之罪,她不信孝統帝會永遠隱忍著這位一國之母。

這時的謝皇後居然陷入了長久的沈默之中,讓梅亭嘉與謝瑜都是一陣難熬。

“不愧是小門小戶出身,張口便是陰私算計,真是令本宮惡心!”終於開口的謝皇後讓謝瑜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她將手邊的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才看了一眼一邊的謝瑜。

謝四小姐會意,立刻高聲道:“快來人啊!慶王妃毀壞了禦賜之物,冒犯了皇後娘娘!”

謝皇後聽著外面一陣動亂,想來是她宮中的人要進來了,便望著梅亭嘉淡淡一笑道:“也許你有幾分小聰明,但是本宮會讓你知道,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你的那些小心思都是無用之物。”

梅亭嘉面無表情地任由坤安宮的宮人們將她拖出去,看來謝皇後是準備用杖刑將她活活打死。

她倒是也好奇,在自己沒有痛覺的情況下,是不是還能被打死。

梅亭嘉原本到長公主府便只帶了零星幾個下人,等到進了坤安宮能被允許跟隨的只剩下秦嬤嬤一個,現如今秦嬤嬤獨木難支,根本無法抵擋得過坤安宮的眾多宮人。

梅亭嘉被綁在長椅上時,人也沒有過多掙紮,只是頗為憂愁地想著,今日出來看戲班子演戲還沒看夠,現下自己便要給人演戲了,真怕一會兒她演得不像露出破綻來。

但是當長棍打在身上時,梅亭嘉發覺自己根本不必演,這種有些發悶的觸感帶著屈辱的味道足以讓她瞬間變了臉色。

慶王妃的咬牙不吭聲被眾人看作是在忍辱,謝皇後冷冷地道:“是個硬氣的,給本宮用力點打!”

過了許久,坤安宮的宮人都記得這個略微灰暗的下午,一言不發的慶王妃伴著秦嬤嬤的哭喊聲成了坤安宮往後許多年的夢魘,而他們也始終難以忘懷,那一日臉色鐵青雙眸赤紅的慶王荀臻。

謝皇後姐妹倆正看著梅亭嘉淒慘的模樣,忽然便有一個玄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只兩腳便將正施刑的太監從坤安宮正殿門口踢到了墻邊。

只見那兩個太監毫無反抗地飛起,猶如假人一般重重地砸在墻上,再掉在地上時已然不動了。

謝皇後被嚇得忍不住大叫了起來,謝瑜也不由得連聲道:“刺客!有刺客!”

荀臻忍著背部的劇痛將梅亭嘉抱在懷裏,低聲道:“嘉兒別怕,我來了。”

梅亭嘉睜開眼睛,還未開口說話眼淚卻先流了下來,她想要擡手抹去眼淚卻被荀臻抱得很緊無法動手,只得低聲道:“王爺我無事,我,我也不知為何眼淚止不住……”

荀臻聽得難受不已,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身體痛還是心如刀絞。

謝皇後終於看出來人是誰,不由得冷下臉道:“放肆,誰準許你慶王擅闖坤安宮?”

荀臻望向有些氣急敗壞的謝皇後,冷笑道:“想來能讓皇嫂檢討自身的人還沒出生,本王也懶得枉費力氣與您多說。”

說罷,慶王殿下抱著自己的王妃轉身就要走,把謝皇後氣得幾乎暈倒,她有些歇斯底裏地道:“你,你居然敢就這麽走?”

荀臻腳步一頓,微微偏過頭微哂道:“的確還有件事忘了,多謝皇嫂提醒。”

說罷,只見一隊殺氣騰騰的大內侍衛自坤安宮門外魚貫而入,二話不說便將皇後宮中所有人都抓了起來,任憑謝皇後如何訓斥也不管用,如若不是謝瑜死死躲在皇後身後,怕是連她也要一並被帶走。

荀臻餘光掃到謝皇後仍舊努力護著那謝瑜,不由得嘲諷地一笑道:“皇嫂倒也還有幾分人情味,只可惜被你護著的人心裏能有幾分想著你呢?”

同樣是挑撥的話先後從慶王夫婦的口中說出,讓這話可信的力度增加了幾分,同時莫名顯得這對夫妻十分相配。

謝瑜臉色蒼白,卻不敢再出言為自己辯駁——眼下這種可怕的場景,她真是恨不得不被註意到。

待得出了坤安宮,梅亭嘉小聲道:“王爺,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荀臻卻仍舊抱著梅亭嘉,他並未低下頭看她,只將自己的下顎留給她:“無妨,你只需虛弱地靠著我便好。”

梅亭嘉低下頭,安靜地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不由得發起呆來。

只這一句話她便明白,這個男人清楚她的目的,也清楚她一切心機與算計。雖然是皇後堂而皇之毫不掩飾地欺辱她在先,可是梅亭嘉也不曾料想,荀臻會幫著她。

慶王殿下抱著臉色蒼白的慶王妃從坤安宮一路走到了宮門口,高調地令許多宮人都瞧見了,再結合慶王妃進宮時受到的種種刁難,已然坐實了謝皇後折辱妯娌的事實。

待得到了馬車上,荀臻才將梅亭嘉放開。

梅亭嘉望著面無表情的荀臻,心中猛然覺察出不對來,他似乎是在生氣。

“王爺,你不是在忙政事麽?怎麽到了坤安宮來?”梅亭嘉多少有些怯生生地開口問道,想來想去她又加上了一句:“況且,你這麽闖進坤安宮,不會有什麽事兒吧?”

荀臻的語氣有些生硬,卻還是好好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既然帶了大內侍衛,便說明並非是我一人的主意,你無需擔心。”

梅亭嘉垂下眼眸,荀臻的意思她明白了,既然大內侍衛進了坤安宮,說明皇上也下了旨,只是她也聽得出來慶王情緒不對,這人到底是因著什麽在生氣呢?她思索再三,又開口道:“方才的事,妾身可以向王爺解釋。”

不知不覺間她的稱呼又變回了妾身,令荀臻的眉頭輕輕皺起,但是他卻沒有開口糾正她,只偏了偏頭示意自己在聽。

“謝四小姐想著近水樓臺,妾身拒絕了,但並非是因為妾身善妒。那成國公府小姐想來決計不肯為側妃,妾身只為自保,倘若將來王爺有了心悅之人,妾身還是會好好對待她的。”

梅亭嘉每多說上一句話,荀臻的臉色便黑上幾分,待得她將話說完,慶王殿下已然如同是硯臺一般。

“你當真會好好對待她?”荀臻的聲音依舊冷硬,如同是一把鈍刀悄無聲息地割在了梅亭嘉啊的心上,她來不及體會自己為何會心痛,便忙不疊地點頭道:“妾身絕無虛言。”

荀臻轉頭凝望著梅亭嘉,桃花眼裏盛滿了覆雜的情緒:“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肯好好對待自己?”

一時間馬車裏靜謐無聲,只聽得交錯的呼吸聲,緩急有序相得益彰。

梅亭嘉只覺得心像是被一只手突然攥緊,連帶著整個人都無法思考,荀臻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他的心悅之人是……

梅亭嘉越來越不敢想,待得這種緊張的情緒慢慢爬上她的小臉,她才勉強岔開話題道:“王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坤安宮?”

不得不說,梅亭嘉這話題轉得極為生硬,但是荀臻卻配合了她:“是你的表哥韋二公子找到了我,說是你被皇後的人帶走了,我才趕去坤安宮,現下他應該還在王府等著你。”

梅亭嘉驚訝道:“二表哥?”

韋衡找她想必是店鋪的事情有了進展,只是讓她驚訝的是,她的二表哥居然能聯系得到荀臻。

其實上次奉茗茶莊外,梅亭嘉便隱約感覺到韋二少與慶王爺似乎有舊,只是當時礙於身份不好開口詢問,現在倒是可以問上一問。

只是還不待梅亭嘉開口,荀臻卻再次是再度提及了方才的話題:“你還不曾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梅亭嘉垂眸,半晌才擡眼看向荀臻道:“妾身的體質王爺是知道的,這才鬥膽破釜沈舟。”

慶王殿下的暗示可以說是非常明顯,可是梅亭嘉還是選擇了回避,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她做不到虛與委蛇,便只能這樣守住自己的心。

方才荀臻還只是身上疼痛,現下心裏也隱隱作痛了。換成他是梅亭嘉,在不知道自己的疼痛轉嫁到身邊人之前,也不會放著這天然的優勢不利用。

說起來,還是他自己作繭自縛。

馬車裏瞬間便沈默了下來,直到夏放過來才打破了寧靜。

“啟稟王爺,護國寺派人請您回去決斷。”

荀臻看向了梅亭嘉道:“我怕是不能送你回府了,這便走了。”

梅亭嘉目送著荀臻騎上馬遠去才坐回到馬車內思考起來。

說起來她與荀臻初見便是在護國寺,只是慶王殿下似乎將這件事忘得徹底。原先梅亭嘉還以為是荀臻風流健忘,現下看來可能與梅絳璃那神器有關。

梅亭嘉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這神器如此了得,竟能連人的記憶都抹去,真的會永遠消失麽?

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看來自己遠不到放松的時候。

待得馬車回了慶王府,韋二少已經在正廳等了有一會兒了,他頗為無聊地盯著裝潢出神,然後發覺慶王殿下不愧為這大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僅僅是這麽一個待客的正廳,便有許多常人難以一見的寶貝擺著,一點也不怕招賊。

韋二少又想到了前一陣兒慶王殿下拿給他的那些古董珍寶,自己碰一下都覺得燙手,那位爺卻毫不在意地扔給了自己。

再一想想那些都還是要送人的,他這心裏便更震顫了,雖說送的也是自家人。

就在此時,他等的那位自家人回來了,韋衡忙收起思緒起身迎著:“韋衡見過慶王妃。”

梅亭嘉無奈道:“二表哥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說話。”

韋衡笑道:“禮不可廢。”

表兄妹二人簡單一番寒暄後,韋二少便直入正題:“今日我出來得夠久了,索性便直接同你說,印信批下來了,店鋪我也看好了,一共三間,其中有一三層小樓的鋪面在宣正街,剩下兩間都在宣成街,不過是一首一尾。”

梅亭嘉思索片刻道:“宣成街那麽熱鬧,能盤下來兩間鋪面已經是極好,一首一尾並不耽誤什麽,說不定都可以開同類鋪子。至於宣正街嘛……”

梅亭嘉陷入了沈思,宣正街是京都城三條大街中的其中一條,比不得宣成街熱鬧人多,但卻也舉足輕重,原因無他,這條街上的鋪面賣的都是貴重物品,諸如定制的家具、鐵器,亦或是當鋪。

韋二少卻對梅亭嘉關於宣成街鋪面的想法更感興趣,他問道:“你且詳細說說你的想法。”

梅亭嘉暫且將宣正街那一間放下,開口道:“若是挨得近,那開成同一類必定會彼此影響生意,可這一首一尾便不耽誤什麽了,倘若都開上相同名目名字的店鋪,那人們無論從哪邊進了宣成街,最先看見的都是我的鋪子,這名頭不是更好打響?”

被梅亭嘉這麽一說,韋二少也覺得這位置算是不錯,眼看著梅亭嘉又要陷入沈思,他忙開口笑道:“表妹,你不好奇我是如何拿下這印信的麽?”

梅亭嘉一怔,她猜到這其中也許有慶王殿下的手筆,之所以沒說是怕傷自家表哥的自尊,卻不想他自己提了出來,於是便捧場地問道:“那二表哥可願說說?”

韋衡便朗聲笑道:“你萬萬想不到,這是那朱太壯自己親自上門遞到我手上的,我不收,他還硬求著我收下來!”

韋二少得意的模樣看得梅亭嘉低頭一笑,同時心中也更加肯定,定然是荀臻出手,不然這朱大人頂多是不再為難,又豈會親自送上門?

緊接著韋衡收了笑容,一臉正色地道:“還有一件事是朱太壯親口告訴我的,他之前之所以不肯松口,是因為受了成國公府的吩咐,表妹,這成國公府你可是知道的吧?”

梅亭嘉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她豈會不知道呢?原來謝家早已經將手伸得這麽遠,竟然連承恩伯府都暗中針對上了!

只是成國公府現如今蒸蒸日上,兩家伯府加在一起也不夠看,而梅亭嘉也做不出仗著荀臻的勢報覆人的事,只得暫且將這件事記下。

“真是對不住表哥,是我連累你,倘若以後再有這種事,你便……”

梅亭嘉的話還未說完,韋衡便不悅地打斷了她:“你叫我一聲表哥,就是認我一家人,再說這些外道話便沒意思了。”

梅亭嘉無奈,只得笑著道:“好好好,我不說了,對了二表哥,你是如何找到王爺的?”按說荀臻辦差最不濟也是在六部,那可不是她這個沒有官身的二表哥能去的地方。

韋衡詫異道:“怎麽你還未聽說麽?”

梅亭嘉神色一凜,忙全神貫註地聽著韋二少說話。

“最近護國寺裏發生了一起失竊案,那小賊身手了得,被數十個武僧圍攻尚且不落下風,最後傷了一半的僧人逃走了,據說他還得手了。”

“護國寺的僧人可都是練過許多年功夫的,由此可見那小賊當真是厲害,可是這也不足以驚動慶王殿下吧?”梅亭嘉只思索了一會兒便忍不住開口質疑道。

韋二少四下裏看了看,很快便發覺自己多餘做這一動作,畢竟這是慶王府,大可以隨意說話,便笑了笑道:“的確本該如此,只是據傳那丟了的東西是大寧的國寶。”

梅亭嘉驚道:“什麽?大寧何時有了國寶?不對,倘若真是國寶失竊,怎麽可能會傳揚出來?”

韋衡沈默不語,梅亭嘉當即頓悟,想來這正是事情的棘手之處,才必須要出動慶王爺親自去處置此事。

韋二少又略微坐了一會兒便走了,梅亭嘉這才得知承恩伯夫人給二表哥下了死規定,不許他再日日從早到晚在外面閑逛。

“我娘說了,這樣找不到好姑娘做媳婦兒。”

想著臨走時韋衡說的話,梅亭嘉不由得笑出聲,舅母這個人雖然嚴厲,但有時候卻也風趣得緊。

待得回到朝昇居,梅亭嘉在棠詩與秦嬤嬤的服侍下卸了妝,歪在床榻上小憩。

她原本並不想睡得太久,可誰知才躺下沒多久便身子一沈,還做了個紛繁覆雜的夢。

夢裏的她依舊站在朝昇居前,但裏面的擺設已然與她熟悉得千差萬別,而歪在貴妃榻上的女子也變了模樣,梅亭嘉仔細看去,竟是她今日才惦記過的梅絳璃。

一身王妃打扮的梅絳璃很顯然是前世時候的事,可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自己記憶中的精致美艷,竟一如今生失去神器般普通平庸,眉宇間也是充滿了愁緒。

畫面一轉,竟有一大隊身穿黑色鐵甲的士兵沖進了慶王府,他們見人便亂殺亂砍,好似只會殺人的機械人一般,待得他們將梅絳璃抓住,梅亭嘉竟聽見她高聲喊道:“我不是慶王妃,我與慶王沒有關系,我還沒被他睡過不是他的妻子!”

只是那些士兵根本不聽梅絳璃分辯,還是高高舉起了砍刀。

梅亭嘉身子輕飄飄的,想出言阻止都沒辦法發出聲音,不過轉瞬間這畫面再度改變,竟停在了一片空曠的原野上仔細看去橫豎倒了一地的屍體,遍地都是粘稠的血液,似乎是剛剛發生過一場大戰。

而被眾兵將護在最中間的那一位,赫然竟是荀臻的臉。

“王爺!”梅亭嘉終於被嚇醒了,她大叫著醒過來,正好與秦嬤嬤四目相對。

“王爺還沒回呢,王妃您是不是夢魘了?”秦嬤嬤望著已然出了一身薄汗的梅亭嘉,一臉擔憂地問道。

梅亭嘉還有些怔楞,聽得秦嬤嬤的問題竟不自覺地流下眼淚來,唬得秦嬤嬤趕緊把人扶住了連聲道:“王妃您這是怎麽了?”

她是怎麽了?

想起夢裏那無比真實的場景,明明一直神采飛揚的荀臻卻無知無覺地躺在一眾屍體中間,那張好看的臉已經被血汙掩蓋住,梅亭嘉便覺得自己有些無法呼吸。

見梅亭嘉久久沒出聲,秦嬤嬤也就不再繼續追問,只是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服侍梅亭嘉喝了過後便靜默又溫柔地守在一邊。

半晌,梅亭嘉終於是恢覆了常態,她長嘆了一口氣道:“我沒事了嬤嬤,外面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秦嬤嬤見狀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是低聲道:“奴婢方才得來的消息,說是皇上與皇後娘娘吵了一架,負氣出了坤安宮,然後便下旨將皇後娘娘禁足三個月。”

梅亭嘉頓時又是一怔,然後她便想起,眼前的秦嬤嬤畢竟曾是太後身邊的人,有人脈能打聽到宮裏的事情太常見不過。

不過禁足這項懲罰倒讓梅亭嘉覺得有些意外。

別看根本不足以跟皇後指使手下奴才折辱親王妃的罪名相抵,但是想想皇後娘娘平日裏的待遇,再思及之前她毀了文會宴都只是被皇上口頭斥責,這已然是極大的改變。

坤安宮裏一改平日的喧鬧,寂靜得令人感到可怕,謝皇後呆楞楞地坐在華貴非常的鳳座上,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生氣,偏在此時她身側的嬤嬤卻湊過來問道:“娘娘,您看四小姐她……”

“四小姐?”謝皇後木然地重覆了一下這個稱呼,仿佛她不認識這是誰一樣。

那嬤嬤卻還沒發覺出皇後的不對,接著道:“四小姐她現在難過得緊,娘娘您看是不是先送小姐出宮去?”

謝皇後突然冷笑了一聲,四小姐,剛發生了那樣大的事情,自己帶進宮的嬤嬤居然想的是她的妹妹。這時,慶王夫婦的話又在謝皇後的耳邊重新回蕩起來。

“滾出去!”

嬤嬤一楞,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結果下一瞬茶杯就砸上了她的頭:“本宮叫你滾出去,你沒聽見麽?”

嬤嬤頂著一頭血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謝皇後獨自一人坐在大殿裏,腦海中想起了方才的場景。

怒發沖冠的孝統帝用她從未見過的冰冷眼神註視著她,問她為何要那麽做,而謝皇後只覺得荒謬異常。

“那不過是伯府之女,慶王拿她當寶也就罷了,皇上竟也要護著她?”

孝統帝皺了眉:“你在說什麽怪話?她與你同為皇家兒媳,你即便是心裏沒有一家人的概念,也不該難為同是離了自己娘家嫁入夫家的女子!”

謝皇後忍不住好笑出聲:“難為?你這樣質問我,難道便不是難為我?”

往日裏謝皇後一旦對著孝統帝反問,他便會不忍,便會退讓,便會對她心生憐惜,可是今日,那一國之君卻是滿眼地疲憊。

他不再親昵地稱呼她為梓潼,而是冷硬地道:“皇後,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在對朕說失望,心寒,以至於有些時候,朕都忘了當初求娶你時,你是不是自願了。

這些年,你先是與母後相爭,逼迫她老人家退讓至八苦山上祈福多年;然後又盯上了荀臻,明裏暗裏強行撮合他與你的妹妹;後來你又插手宜淑的婚事,想讓她嫁給你的庶弟;更別提問你壓著尉遲虹不許她回京以及文會宴上對宜婉的折辱,而這些,朕都不曾說過你一句重話,原以為你能體諒得到朕的遷就愛重,現下想來,你許是與旁人異樣,都覺得朕窩囊無用。”

謝皇後聽到這兒便想反駁,然而以往會讓著她的孝統帝眼下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母後、荀臻、宜淑、宜婉是我的親娘與兄弟姐妹,我自私地向著誰讓我們是有血緣的一家人,從前我曾為他們遮風避雨,如今他們為我受你些委屈也不算過分,可是同樣都是嫁進來的慶王妃憑什麽要被你羞辱?”

謝皇後張了張嘴,根本想不出要說什麽話來應對孝統帝這一番責問。

可是孝統帝卻話鋒一轉,說出了令謝皇後至今仍心悸不已的一段話:“當然,我今日來並非是想責罵你,阿婉,這個皇後既然這麽痛苦,那你便不要做皇後了,來人——”

謝皇後呆了一瞬,她以為自己終於是要被眼前的男人廢了,可是他卻叫來了太監總管道:“擬旨,朕,孝統皇帝荀椡,於社稷無功,於家族無德,現禪位於……”

孝統帝臨時起意的讓位聖旨並沒能念完,便被謝皇後尖叫著打斷,她這一生似乎從來沒有那樣失態過,那一瞬間她竟跪著撲過去抱住了孝統帝的腿,以求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太監總管腿一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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