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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雪崩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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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於藍若傾指給他的後山崖縫隙裏,百裏曉生仍是心有餘悸,作為南坡雪崩的親歷者,他在疏導村民的過程中親眼見證了災難、傷痛、哀號,更見證了一支士氣蓬勃的叛軍大隊,是如何在瞬間就變的哀鴻遍野,最終淪為一具找不到摸不著的冰冷屍體……

“能活著,真幸運。”百裏曉生的心底只剩下這麽一道聲音不住回蕩。說給自己,更是說給那些遠遠離去的無辜百姓。

甚至這話,亦成為了雪崩發生後,那些村民們擠在一起時為數不多的交流語言……

許多老者更是帶頭祭拜起上天,感謝老天有眼,並未傷及到任何一個百姓。

真相往往都是如此,在雪峰崩塌的瞬間,便隨著滾滾駭浪淹沒在深谷之中。再也不會被人提起……

經歷過暴雪的洗禮,又躲過了雪崩的災難,活下來的人們,反而不再自怨自艾,而是更加珍惜起當下的生活來……

生存,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最原始的願望。

半個時辰前,百裏曉生與藍若傾許下約定,一人前往南坡疏散可能會波及到的無辜百姓,一人則親自下到山崖下去引爆霹靂炮……

百裏曉生走後不久,藍若傾便褪下身上的狐貍毛大麾,只身輕裝上陣。

在她臨動身之前,還不忘用火折子燒盡了那件大麾,以免留下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眼看著大麾燃成了灰燼,藍若傾終是掏出早就備好的飛虎爪,直接釘在身後的樹幹上。

當她縱身一躍之時,只見因她的重量所帶來的壓力與慣性,當即帶動了一大片積雪滾落,整個山谷中都跟著回蕩起嘩啦嘩啦的響聲。

待積雪不再下沈,藍若傾終是尋至一塊峭壁依附在上面。

此時她所搭住腳的位置,僅容她半個腳掌著地,就連站穩都是個難事……

約過了近一盞茶的功夫,藍若傾終是握著手中的匕首生生在峭壁上鑿出一個容得下她雙腳的位置。

只是隨著她對山體的打鑿,也引的周遭積雪不住撲簌撲簌的下落,就連她的身上都已被冰雪浸濕……

時間一點點流逝,叛軍的步伐逐漸逼近,而君北宸與百裏曉生也雙雙將自己所在範圍內的百姓都遷移出去,此時剩下的就是藍若傾那裏能否一擊必中……

五萬叛軍的隊伍如同一字長龍一般蜿蜒盤旋在山路中央,一直以勻速前進著,他們每走過一段距離,影衛便實時的回傳著訊息……

此時,距離藍若傾與君北宸約定的時間只剩下最後一炷香的光景,藍若傾此時甚至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聽到叛軍徒步而來的身影與響動。

藍若傾此時只半吊在峭壁邊緣,霹靂炮則是被她悉數置放在她方才費力鑿出的峭壁上面。

如若她就此點燃霹靂炮,怕是她自己也要將性命搭在了這裏……

叛軍的腳步聲越來越緊湊,藍若傾甚至已經能夠望到隊尾的戰旗。

只要他們在前進一點,整個叛軍隊列就都將進入雪崩的包圍圈中……

“十,九,八,七……四,三,二……”

在藍若傾心底默算道一時,只見天空中竄起一道明藍色的彩煙,正是藍若傾與君北宸之前所約定的信號。與此同時,南坡那邊的空中也有同樣的一道藍煙升起,藍若傾手中的火折子瞬間便引燃了霹靂跑的火信……

“怎麽回事?”此時的君北宸望著南坡方向的信號煙,直覺心底一陣煩悶劃過。

“屬下這就去查。”不但君北宸不明所以,就是負責傳信的影衛也不知為何南坡那邊會突然有信號煙升起……

就在影衛出言的同時,只聽一聲響徹天際的炸響鋪天蓋地而來……。整個山脈都如同地震一般的搖動起來。

雪崩,就在地動山搖的幾十秒後躍然降臨,這聲震響直接導致了山脈全線雪崩,原本不再藍若傾計算範圍內的南坡方向,更是瞬間成為了最大的重災區,只見白茫芒呼嘯而過的風雪瞬間席卷了整片土地,原本遠眺就能望見的山村更是頃刻間覆滅。

沿路把守的影衛,對雪崩發生時的場景全部記憶猶新,甚至多年後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依舊心有餘悸。

他們只記得,那時,他們正原地待命,只見空中升起信號煙的瞬間,大地也跟著劇烈晃動,在他們第一反應是姑娘點燃了霹靂炮時。

卻見對面山坡夾雜著雪和石塊的巨大的雪崩向山下滾滾襲來。雪崩呼嘯的聲音如同山神的怒吼一般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

進入山谷的五萬叛軍在雪崩的瞬間,顯得那樣單薄而又弱小,甚至影衛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無數人都如同螻蟻一般的不住朝雪崩來臨的反向去跑,只是他們大概跑了也就那麽十多米的距離,雪崩就已經到了他們的背後……

尖叫聲,哭喊聲,山體墜落的打砸聲,聲聲不絕於耳,卻也都不過是那瞬間的驚魂,而後整個天地間就都已被茫茫白霧籠罩其中。

除了空氣中都彌漫著的寒澈與陰厲,整個山谷中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也看不到任何景、物。

當君北宸來至峰頂尋找藍若傾與百裏曉生時,已經是雪崩發生後的半個時辰……

此時的峰頂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甚至整個懸著的山崖都已經化為烏有。

而這裏更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無論是藍若傾,還是百裏曉生,都沒有……

君北宸的面色從深沈一點點變得陰沈,周遭的氣息也隨著他心情的變換而不斷驟降,甚至遠比這冰雪來的更加寒澈……。

就在此時,前去南坡查探的影衛終是來至君北宸身邊稟道:“啟稟主子,南坡已經被雪勢淹沒。只不過……南坡的百姓在雪崩前已經被人轉移至平安地點。所以屬下懷疑……屬下懷疑是姑娘或者百裏公子下的命令。”

影衛已經明顯感受到君北宸身上氣息的變化,一直不敢擡起的頭只埋得更深了些……

“搜,本王要見到他們兩個平安活著。”

“是,屬下遵命!”影衛在親眼見過雪崩之後,早已明白留在峰頂的藍若傾和百裏曉生到底面臨的是怎樣的險境……

此時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藍若傾,找到百裏曉生……

南坡地勢最為低窪的一處溝壑裏,百裏曉生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雪窩中,只見他雙手護住頭,用手撐起來了些空間,整個身子都是蜷縮之態。

約過了半晌,才見他緩緩甩了甩腦袋上的積雪,而後輕輕起身。

“醒醒。”

隨著百裏曉生的動作,才發現,原來他身下竟還藏著一個只有三四歲模樣的小娃娃。

只不過那孩子顯然被突如其來的雪崩嚇慌了神,更是在雪塊滾落的瞬間就被砸暈了過去。

雖然有百裏曉生以身相護,但畢竟雪崩瞬間帶來的沖擊與窒息感還是令他暈了過去……

百裏曉生一面輕聲喚著身下的孩子,一面努力用雙手給自己騰起一個呼吸的空間,巨大的雪沖擊著他們,這種被活埋的感覺實在是非常不好。

所幸這場雪崩只持續了不足半柱香的時間。否則連他也不敢確定,他們此時此刻是否還有命活的下來。

百裏曉生只記得他擡頭看的瞬間,藍若傾所在的頂峰就已被茫茫雪霧籠罩,一切來得太快,太過淩厲,就連他餘光發現不遠處的孩子時,都來不及思索便運功飛身而去,幾乎是在他撲倒孩子的瞬間,雪崩也呼嘯而至。

他連做結界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滾滾巨浪淹沒在積雪之下……

百裏曉生嘗試著想要站起來,可是他的右腿卻動不了,整個右半身也都伴隨著鉆心地疼。

遠在雪崩沖擊範圍最外圍的百裏曉生都落得如此下場,讓人不禁想到那五萬叛軍到底會是怎樣……

幸存理智的百裏曉生腦海中只不斷回蕩著藍若傾在他臨行前對他的叮囑:“如果出現意外,一定要保持平躺,用爬行姿勢護住頭部等關鍵部位,覆蓋住口、鼻部分保持呼吸空間。盡可能在身邊造一個大的洞穴。在雪凝固前,試著到達表面。節省力氣,當聽到有人來時再大聲呼救。被雪掩埋時,冷靜下來,讓口水流出從而判斷上下方,然後奮力向上挖掘——如果你還能動的話。”

百裏曉生在第一時間幾乎是下意識的全都按照藍若傾的話在做,只是此時,他卻泛起了難……

難道當真要用口水來判別自己所在的方向不成?

冰雪之中,他身下的孩子的面孔越發青紫的厲害,當他仔細看去,發現孩子唇角處已經流出了口水,按照藍若傾叮囑他的判別方法,他判定自己此時正是面朝地下,背對著的才是地面,這叫他該如何翻身……

而藍若傾,此時又是什麽情況?

“啟稟主子,主峰下的五萬叛軍已無蹤跡。”

君北宸面對影衛前來稟報的消息絲毫不感興趣,莫要說五萬叛軍,就是十萬大軍又能如何。

他只要他們兩個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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