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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繡桃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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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後,陵瑯未在出現過,舒靖繡依舊被囚禁。

第二年三月,由於皇帝漸老,失去皇後庇護的保太子派人心愈加不穩,七皇子勢力逐漸壯大,為穩局勢,平康候決定迎娶宰相府嫡女舒雲繡。

舒靖繡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陵瑯了,沒想到再見卻是因為他要娶舒雲繡。

她擡頭望他,像從不認識一般,“我的意見是——你娶誰都可以,唯獨舒雲繡不可以,你若娶她為平妻,那就休了我,省得喜宴上怕我鬧事。”

他眼神似有殺意,抓起座椅上的舒靖繡,冷聲道:“我要娶舒靖繡,不是來聽你意見的!而是告誡你若喜堂上再有失德行,決不輕饒。”

也許是把舒靖繡起猛了,她臉色立刻蒼白,似乎忍著巨痛。

“該死。”陵瑯立即抱她放入床中,有他自己也未發現的慌亂,“來人,請禦醫!”

舒靖繡算是厷都數一數二的美人,與陵後有幾分相似,所以陵後在時也算對她照顧有加,那時誰不羨慕平康候那傻子娶了個美嬌娘。不過短短幾年,天翻地覆,陵後去世,平康候雖變回正常人但狠毒的手段令人聞風喪膽,如花的女子也變得憔悴不堪,隱隱有些敗象。禦醫心裏嘆息百回,面上不敢聲張。

“張大人,她怎麽樣了?”緊張的神色,磨去平時的銳氣,顯得平易近人。

張禦醫忙跪地道喜,“恭喜候爺,夫人不是得病而是有喜了。”

陵瑯緊皺的劍眉逐漸舒展開來,囅然而笑,“有勞張太醫了!請到前庭休息,本候應當重謝!”說著喚來小仆將人請走。

屋內檀香微醺,二人靜默許久,陵瑯打破沈默“你若缺什麽盡管跟陵嚴說,好好休息,如果悶了就出門走走,我會派人保護你的。”

舒靖繡背向他縮在床角裏邊,“我就一個條件——如果你想保住這孩子,不要娶舒雲繡。”

陵瑯眸色一沈,“你當以為我會看重一個沒有出生的孩子?你好好休養,如果是男孩地位還怕被舒雲繡超過不成?”

角落傳來一聲呲笑,“反正我不快活,也不願見舒雲繡開心,見你舒心。”

陵瑯氣急,“女人的狠毒,今天從你身上算見識到了。但這世間能威脅本候的,還沒有出生!”走到床邊,半抱半扶拉起舒靖繡,撤了她身上所有的利器,對門口喊道:“照顧好你們的主母,若被我發現少了一根頭發,通通杖殺!”

舒靖繡縮縮身,又隱進床角裏,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陵瑯看見舒靖繡一副厭倦的模樣,大怒,又不好對她做什麽,踢開幾把木椅,摔門離去。

她終究無法阻止他娶舒雲繡,天氣越暖和,身子反而越來越差,雖然被強灌湯藥,絲毫沒有起色,院子裏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也沒有給出半點反應。弄的院子裏的下人個個人心惶惶,失了生氣,愈加死氣沈沈。

過六月有餘,舒靖繡終於勉強生下一男嬰。分娩後當夜,傳來舒雲繡有孕的消息。眾人齊齊叫糟,怕舒靖繡挺不過當晚,不料舒靖繡嗤笑一聲揭過此事,眾人才把心放回胸口。

又三年,陵彎彎已經能極清脆地喊,母親了。他是極聰穎乖巧的孩子,雖不知道為什麽娘親和自己會住在平康候府的孤院裏。為什麽比不過舒雲繡家的熱熱鬧鬧,和陵茂的綾羅綢緞,但絕口不問。雖長相十成十繼承了陵瑯的俊邪,但性子像極舒靖繡,不大愛說話,教訓起院子的下人,有理有據惹得眾人憐愛不已。

舒靖繡在陵彎彎的陪伴下,身體慢慢開始好轉,消沈多年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來。

可這樣的日子,隨著陵彎彎的夭折,消失殆盡。

說是夭折,不如說被謀殺。

舒靖繡的院子從不與外面聯系,除去運進來的食物衣錦,幾乎與世隔絕,陵彎彎身體有好,只不過喝了一碗舒雲繡送來的桃花羹,第二天就再睡不醒。

從陵瑯娶妾後,舒靖繡從來沒有哭過,那天她真的覺得心死了,哭聲淒婉,來往的鬼神也不禁避開三分。

舒靖繡再一次踏出自己的院落是三年後,陵彎彎死的第二天。

那時,陵瑯、舒雲繡一家還在水閣喝茶品菊,好不其樂融融!

舒靖繡提刀往舒雲繡奔去,陵瑯一把將突來的菜刀,甩到一邊,將舒雲繡護到身後,像野狼護住幼崽,看她的眼神都透出冷漠,“毒婦,光天化日下,你要謀殺親夫不成?”

舒靖繡哪裏還有理智,一刀不行,轉手又是一劈。

陵瑯看她動作狠決,下手再不留情,翻身轉手奪下她的刀,將她雙膝壓地。

舒雲繡俯視下去,嘴角噙著一絲得意,卻嬌嬌弱弱的靠上陵瑯,“侯爺,主母為什麽要這樣?雲繡知道她失了孩子,心裏難過,但也不該刺殺候爺啊!”

舒靖繡的眼窩陷得很深,眼神卻無比的淒厲,“為什麽你們沒有死?為什麽你們害死了彎彎,你們卻活得好好的?”

“來人將陵氏拉下去,如此毒婦也不配再當主母今日起她就是平康候府的妾氏,舒雲繡才是你們的主母,可聽見!”

“諾······”

舒靖繡不知何時被關進柴房,衣著淩亂,失了魂魄般不斷獨自呢喃:“為什麽你們沒有死······”

對舒雲繡的到來毫無察覺,她說了些什麽也沒有聽進去,直到,她說:“姐姐以為彎彎真的是我殺的嗎?”拿著團扇掩蓋住唇齒,得意而笑,“侯爺說陵茂已經長大,再讓陵彎彎壓著一頭,按照越國的做法,世子的身份可就拱手讓人了,所以呀~”

舒雲繡很喜歡獵物最後的掙紮,明知不可能逃跑,卻還是那麽拼命,但是舒靖繡的反應好像讓她不怎麽滿意,於是再霍然捅上一刀“所以彎彎不是沒有嘗過桃花羹嗎?候爺命我特意拿碗桃花羹給他嘗嘗。”

舒雲繡如願以償的看見舒靖繡瞳孔一縮,作勢要跳起來找舒雲繡拼命,卻被下人一把按倒。

得意洋洋執著團扇,一腳踢向舒靖繡的肚子,附在她耳邊冰冷地說道:“同樣是娘親的孩子,你倒是半點也沒學到她的手段。”後立起身來,“候爺派我來送姐姐一程,你也不要怪我,只怪——你命不好。”

平康候府的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大雪一下,仿佛掩蓋下所有愛恨,等待融化那刻的破土重生。

有人說,那場火來得及時,燒盡所有平康候串通官員的罪證,讓他逃過一劫。

有人說,平康候失去愛妻一夜蒼老十歲。

有人說,平康候府的桃花最是詭異,熊熊大火後一夜綻放,竟融於大雪紛飛的寒冬之中。

有人說,······

前塵往事付與談笑中,歲月溫暖的時光,不會停在原地,無奈地卷起流入洪荒,錯過的花期,滴淚成殤。

舒靖繡在奈何橋上尋找許久,都沒有找到彎彎。那不知等著情郎等了多久的女鬼告訴她,早夭的孩子,如果不是自然病死的估計是早被投入畜生道,輪回去了。

誰在地獄忘川苦苦掙紮,不願放下執念再入輪回;誰在三生孟婆前苦苦哀求,不願忘記生前種種妄念。

不知道在煉獄澆築了多久?原來鬼也是能咬著牙熬著的,日覆一日,或許她能熬到陵瑯、舒雲繡的到來,或許還能看見他們再入輪回,為什麽怎麽熬著呢?因為不甘啊!她如何甘願那些還活著的人能幸福!如何甘願摯愛的人不能再世為人!滿懷的不甘如何放下?

上天似乎沒有忘記她。

妖界與魔界大戰,五莽山鳳邪率領各路人馬渾水摸魚,最後帶著妖主逃之夭夭。好像要救妖主的相好,趁亂摸進冥界,盜取忘川曼珠沙華,攪的冥界人仰馬翻,幽冥司主命鬼差前去捉拿,卻被鳳邪殺個回馬槍,盡數鬼魅被放出,搞得冥界叫苦連天。

她不知道去哪裏?陽間路尋不到,冥界又不能回去,游蕩五界外。

“丫的,閆凰這個畜生,我給他造了這麽好的宿體,竟然不幫我拔去乾方的檸婆樹。妥妥的白眼狼啊!”

俊眉修眼,顧盼神飛,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唇不點而紅,絕代有佳人,亭亭玉立間,講得應該就是這樣的女子吧!舒靖繡從來沒見過這樣神色飛揚的女子,一襲素衣,懸崖尖,月光下,竟將天地暈染的如此醉人。

“誰?”會打架的人向來警覺,更何況打架如吃飯的老妖怪,“呦,美鬼嘛!”鳳邪吐了唾沫搓搓手,一臉的即風流又下流,“小妹妹,要去哪裏呀?要不要祖宗送你內~”

舒靖繡竟然也不怕她,或許她就是她要找的救命稻草,“你能帶我回陽間嗎?”

“哎呀,小妹妹啊!人間路不好走哇~那正正毒的日光,分分鐘就能燒化了你呀!去幹嘛?!不如跟著祖宗我去五莽山!那兒有你怎麽打都打不過你的小妖,當然有妖欺負你就喊鳳邪的名號,我保證他們肯定會嚇得屁滾尿流~~哈哈哈~~還有那裏的靈氣最適合妖魔鬼怪修行,當然主要是有我在威震四方嘛~哈哈哈~~”

(“餵,你看我當時多有愛心,多帥啊!”舒靖繡魂識裏,我終於憋不住靠住和尚得意自誇起來。

和尚青筋一跳,並不買賬,“閉嘴!走開些!”

因著禿驢掐著舒靖繡的魂識同時也掐著我的魂識,我不得不乖乖就範,“哦。”

丫~畫個圈圈詛咒你!)

鳳邪還將半個哈字卡在喉嚨,舒靖繡已經哭哭啼啼起來,生生將半個哈字嗆到半死,(舒靖繡魂識外,和尚黑下半塊臉)“我說小妹妹,你不願跟我走,也不要哭嘛~我鳳邪平生最怕不過女人哭、禿驢念經、乾方家的檸婆樹,尤其是女人哭哇~比狼嚎還要磨我的腦仁啊!(那個,我可以將這段掐掉嗎?將來我要是撲和尚,他要是念經倒是咋辦呢?啊~好傷腦筋!)你只要不哭就是九重天我也帶你去好不好?”

“我不求鳳姑娘帶我去九重天,只望鳳姑娘能帶我去陽間,種種原因不便與姑娘細說,若······”

舒靖繡念念不停,鳳邪猛然打斷,“唉,不就是一句話,‘去人間嘛’。你要是給爺叫聲祖宗,再笑一聲,我便帶你去,如何?”

“祖······祖、宗。靖繡心事未完成,確實笑不出來,我、我······”說完又有大哭的趨勢,鳳邪趕忙打住,“沒事,沒事,笑不出來也好,總比長著一張似笑非笑千年欠揍的臉要強些。”

當下,就要抱起舒靖繡往人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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