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關燈
小
中
大
仙姬的臉上的表情,被月下的樹葉的陰影藏起來。亞絲娜覺得她一定很傷心,可是，她反而覺得要是這樣想,反而是她的一種冒犯。
仙姬是十分驕傲的女子，也十分堅強，這件事情一定不能擊倒她,但是也一定會在她的心上刺上一刀。
除了想安慰她的話不斷的在腦海中盤桓，亞絲娜想不到別的,可是，她已經答應了她“不同情不安慰不擔心”。
這些話堵在心裏，亞絲娜也有些不好受。
“你……打算怎麽做？”亞絲娜猶豫的說道，“會把那個十六夜殺了嗎？鬥牙王一定會保護她保護的很好，不過我也會幫忙的。”
“癥結不在那裏。”仙姬的聲音有些冷酷，“只是個毫無魅力的人類女人而已，不夠美麗，也不夠強大，也沒有能夠迷惑男人的妖術。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選擇，他既然已經作出了這樣的選擇，那麽我也會作出我的選擇。”
“也許他是一時腦熱？”勸和不勸離，盡管亞絲娜也對鬥牙王的行事十分不齒，“過一段時間一切都能好起來的。”
“亞絲娜，妖怪們都是用一時腦熱作出決定的。”仙姬似乎是笑了笑，“但是一旦作出了決定不論有什麽樣的苦果都會撐下去。”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殺生丸，”仙姬沒有回答，卻偏開頭去對殺生丸說話，“你是怎麽想的？”
“母親大人，我也覺得，父親該承擔他該承擔的後果。”殺生丸回答。
“對了，忘了問你，你瞞著我，是跟你父親串通好的嗎？”
“我想，也許能夠把這件事悄悄解決掉。”殺生丸如實說道，“我以為，如果把十六夜解決了，那麽父親也會很快忘記她的。”
“可是，已經有什麽東西改變了，一旦改變，就不會再恢覆原樣了。”仙姬接口說道，她皺皺眉，不願在這件事情上深談，接著說道，“殺生丸，接下來，我會讓你的父親承受他無法承受的苦果，你會幫我嗎？”
殺生丸垂下眼睛，他有些糾結。
“他告訴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西國和十六夜，我要把他最重要的東西全部奪走，讓他一無所有，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奪走他所有重要的東西，這跟殺了他沒什麽兩樣吧。有些東西我們是寧願死去也不願意失去的。
殺生丸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掙紮，他既為父親所作所為憤怒不已，認為他也應該受到懲罰；可是，母親的想法也太過殘酷……
他也許能夠接受父母的感情破裂，但是絕對作不出對父親的背叛之事，當然，他也絲毫不願背叛母親。
“母親，”殺生丸突然擡起頭來，與自己的母親對視，被母親嚴厲的看著，他也一點也不動搖，“我不能幫助您去傷害我的父親，即使我也對他的行為憤怒不已，可是他畢竟還是我的父親。”
“不會幫我？”
殺生丸硬著頭皮說道：“不會。當然也不會阻止您的行動。”
“你長大了，殺生丸。”仙姬的聲音響起來。
殺生丸以為母親會生氣，但是其實恰好相反，母親反而很欣慰。
“能有自己的想法，那很好。能夠拒絕我了，那真的很好。”仙姬很欣慰，覺得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是全都是壞事，“一直以來，你太聽話了，雖然實力上也很強，可是你太聽話了，未免讓我覺得在點擔心。能夠拒絕我，說明，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了，這離你成長為真正的大妖怪又進了一步。你也該去做一點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母親……”殺生丸覺得十分的覆雜。
仙姬深吸一口氣：“我會自己去懲罰他的。如果你看不下去，出手，那麽不要怪我連你也一同傷到。”
“父親他……是很強的。”
“他現在已經弱到了讓你難以置信的地步了。”
殺生丸有些不解的看著母親，可是母親並沒有與他解釋的樣子。
母親開始對亞絲娜說話：“這件事要做成，也許還要你給我一點援手。”
仙姬向著亞絲娜借的是一些信使，她現在做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動用西國的勢力為好，她要做的事情，西國的人不太合適。
一旦決定了要作什麽事情，仙姬就馬上變的犀利而冷靜。
她借了亞絲娜的那些信使，去向著其他的一些國家傳遞了一個消息——鬥牙王迷戀上了一個人類的女人，甚至樂意為她犧牲生命。
“這……有什麽意義嗎？”亞絲娜覺得這個消息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就夠了，不用多久，就會有很多聞訊而來的蒼蠅過來的。”仙姬的冷笑讓亞絲娜打了個寒顫，“他會輸的，毫無疑問。他一敗，西國之主的名字可就沒那麽輝煌啦。”
“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人？這這……說不通啊。”
“因為他愛的人太弱小了。”仙姬解釋道，“太弱小了，就成了他的弱點。為了保護她，他發揮不了他的實力的。”
“那麽他會放棄十六夜嗎？”
“就我對他的了解看來，不會。他什麽也不想放開，到時候，他就緊緊的抓著他們走進地獄了。那一天，很快會到來的。”
“……”亞絲娜並不喜歡這種充滿了黑暗氣息的作法，如果是她，她的作法會平和很多——大概會和平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她對仙姬的作法也不反對就是了。
而且，這件事情的信使是她的人，也是以“白玉國”的名義做的，白玉國通過這次事件初步現身，到時候在各國的妖怪們聚集的時候，自己展露一下“王霸之氣”，就能幫自己的國家打響一個名頭。能吸引到別的妖怪們的前來。
自己的好友正遭遇著感情危機，而自己卻從裏面獲得了一些好處，亞絲娜覺得真有點不厚道，可是仔細想想，還是厚著臉皮好好抓住這個機會了。
那一天的到來意外的快。很多其他國的妖怪出現在了西國的土地上，西國開始混亂起來。
聽說了強大的鬥牙王迷上了人類的女人，來圍觀的妖怪十分的多。
當然大多是覺得有機可乘。迷上人類的女人就等於可以抓到那個女人威脅鬥牙王，做他任何不想做的事。
能不能得到好處這不說，綁架一個人類威脅了大妖怪，光想想就覺得已經把大妖怪的自尊放到地上踩了，這實在太解恨了。
每個妖怪都有數不清的生死仇敵，他們雖然曾一時沈寂，可是，有朝一日，有了機會，他們便把舊恨都從記憶深處倒出來，擦的閃閃發亮，過來報覆。
當然，過來奚落嘲笑仙姬的妖怪也很多。嘲笑她竟然被一個人類的女人奪走了愛人。亞絲娜每天都能聽見仙姬抓狂的叫：“把這個無禮的家夥給我打斷腿扔出去！”
亞絲娜看著仙姬每天能罵能打，忙的都閑不下來。她便揣著惴惴不安的良心，開始謀劃在這樣覆雜的環境下，宣傳白玉國的方案。
——以妖怪們的回路而言，只要把他們打贏了，告訴他們，白玉國有很強的大妖怪坐鎮，這就夠了。
她打算把傷好了正閑的發慌的蛇靈派出去打架。
“蛇靈啊，你來了這麽久了，也沒交個朋友什麽的，不會有點寂寞嗎？”
“你寂寞難耐的話找我啊！我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有時間。”蛇靈笑。
“……我是說，最近很多外國人啊，你出去交幾個朋友吧，就當是我國的外交了。”亞絲娜說。
“行啊，不過我在交友上面，可不在行啊。每個人幾乎都知道我實力強大，都喜歡和我來上一炮。”蛇靈有點為難，“但是我會試看的。”
亞絲娜揮著手把他送出門去，末了很擔心的加上一句——“如果實在撐不住就快點回來找我啊！”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不無她所料，蛇靈的群嘲屬性一到了各自都很有脾氣的妖怪堆中就如同熱油中滴入了涼水，“啪”的濺的到處都是，西國一下子亂的要命。
蛇靈的實力相當強大，他是在不斷戰鬥中成長起來的人，打架是他最擅長的事。如果不是鬥牙王那樣的大妖怪，是勝不了他的。
他屢戰屢勝，但是心情非常郁悶——不知道為什麽，他跟每個人都要狠狠打一架結下仇怨才可能脫身，這樣下去，可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
經常有大喊著“你敢調戲我老婆（老公）我宰了你”的妖怪沖上來打架；或者提著褲子叫著“好啊是你勾引我的”沖上來的，當然蛇靈會羞憤無比的去宰了他……
正當亞絲娜有點不安，擔心蛇靈會把所有屬於鬥牙王的仇恨都搶走的時候，鬥牙王出現在了宮殿之外。
懷中抱著十六夜的鬥牙王有點狼狽，白銀長發有點亂，身上也帶了一點的傷。可是，情況最糟糕的還是十六夜。
她的身體本就柔弱，又懷了孕，因為不斷有妖怪騷擾，鬥牙王不得不帶著她一路逃走，給了她的身體相當大的負擔。想要照顧好一個瓷娃娃一樣的人類女人，鬥牙王幾乎做遍了之前都不曾做過的事情。
為她燒煮熱食，為她從人類那是搶掠衣物，為她制作能保暖擋雨的小屋……他之前並不曾做過這些人類仆從才做的事情。
而如今都做了。也許是因為愛，也許也有傲氣的原因——我的女人，我一定會照顧好。
可是百密有一疏。終於被一個能夠隱匿氣息的妖怪得手抓住了十六夜，他雖把對方幹掉了，可是因為戰鬥的波及，十六夜奄奄一息。
他去找人類的大夫，但是因為受的是妖力的侵蝕，無法醫治。而對於妖怪而言，這點小傷不足為慮。
可是這一點小傷落在了人類的身上，就是滅頂之災了。
鬥牙王突然了解到一件事——就是也許他無法保護的了十六夜了。
他來這裏，竟然低下頭來，對仙姬說：“……讓十六夜活下去，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
坐在大殿之上，仙姬看著階下的男人。如果是那件事情發生之前，那麽這個男人是與她一起坐在上面的，而今天，他是站在下面的。雖然他的口氣很硬，但是，這也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低頭。
——你讓我做什麽都會去做。
這等於完全把主導權交給了別人。
而亞絲娜卻有點發呆。
她覺得這件事情有一種既視感，在她自己身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當小蘿莉得了失道之癥的時候，她也是走投無路的去升山了。
只是無論用了多大的努力，也沒有用。她還是死了。
如今，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一個大妖怪，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放棄了自己的自負，說：“你讓我做什麽都會去做。”
只是就算你的意志有多麽的強烈，也不能改變冷酷的事實的。
——“不！”仙姬冷酷的回答了一個字，猶如斷頭的鍘刀從上空落入刀槽，幹凈利落，利落幹凈。
現實的殘酷就是，無論你再怎麽掙紮，如果它註定是個悲劇，就沒有人能夠讓它變成喜劇。
“仙姬，你一定要這樣嗎？”長日的精神緊繃著鬥牙王，這時候焦躁起來，“我知道你十分生氣，我也知道我對不住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你的好不好！”
“既然做了讓我不爽的事情，那麽，就要能承擔的起後果。”仙姬冷硬的說道。
他們又說了幾句話，竟吵起來，鬥牙王又氣又急，而仙姬也憤怒不已。
可是亞絲娜已經聽不進去他們的話了，她看著仙姬那陰沈下來的側臉，她知道，就算完成了她的懲罰，她也不見得高興到哪裏去。
又看看鬥牙王，失去心愛的女人，又失去原本完美的家庭。
而十六夜，這個人類的女人最無力，也最無辜，也許她還不太明白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們的情況，可是她成了一切錯誤的原罪。
殺生丸，他坐在角落中，一語不發，他的父親和母親反目成仇，他什麽也做不了。
西國，今天不知會有多少紅色的鮮血浸濕土壤。
——一切都在走向最低谷。
所謂的悲劇就是，所有人都得不到幸福，所有人都不會開心的結局。
這毫無疑問，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悲劇。
更悲劇的是，這個悲劇的結局，無從改變。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亞絲娜能夠看清楚這一切。也許因為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能冷靜看清楚，悲憫的感嘆。實際上，在場的人，都清楚這個，可是感情的洪流，有力的抓住了他們，把他們沖向了懸崖。
落下去，有的人能爬上來，有的沈進水底成了枯骨。
就在仙姬與鬥牙王如刀的言語相向而去的時候，面如金紙的十六夜咳嗽著醒過來。
鬥牙王趕緊低頭看她：“十六夜，你還好嗎？”
“……大人，”十六夜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我怕是不行了。”
“一定還有辦法的，十六夜！我能做到的，你一定要對我有信心啊！”
“對不起。”在說這個詞的時候，十六夜的眼眶中流出了淚水，“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沒有人敢對你不敬，你也不必委屈求全……”
——不會和美麗的妻子反目，不會被優秀的兒子疏遠，不會遭受任何委屈，還是那個雄姿英發的男人，而我自己——也還是我自己。
——一切都是一個錯誤。
“對不起，如果沒有我的話，那就太好了。”
十六夜曾想過不後悔，可是，生命的盡頭，她卻後悔的不得了。這一切，太不值得了。
終其一生，十六夜就是個傳統的女人，乖巧順從，能逆來順受。在家是父親的好女兒，而所作的惟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沒有拒絕來歷不明的男人的求愛。
終其一生，她就沒有主動做過什麽決定。她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從不質疑男人的決定。外界對她做的所有事，她都沒有任何異議的接受。她很聰明，她都明白，於是她乖乖的接受了，讓大家都十分滿意。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第一次做了一件讓自己也驚訝的事情，她對著仙姬的方向說道：“我的生命，卑賤無比，實在無足輕重，但是如果取走了，能讓一切平息了，就請取走吧。”
“十六夜！”鬥牙王驚叫出聲，“如果你死，那麽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鬥牙王咬著牙說：“至少這一次，我不會再錯！我不會再背叛任何人！如果你死，那我也死！”
仙姬也有點意外的去看向十六夜，那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話，在仙姬眼中，十六夜就是個面目模糊的女人而已。
“如果能讓一切平息，那麽我早就取走了你的性命。”仙姬冷冰冰的說道，“只是就算取走你的性命也沒有用，何況，你的情人，可絕不許我這麽做。”
十六夜的臉上現出了苦澀的笑容：“我知道啊，可是啊——我的生命是我惟一……所……有……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
她正在死亡。
鬥牙王搖晃著她的身體，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哪還有大妖怪的儀態所言。
仙姬的身體僵硬的直著，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沒有改變，她的眼睛望向很遠的地方去。
亞絲娜突然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鬥牙王面前，說：“把她給我。”
鬥牙王擡頭看她。
“也許還有救。”亞絲娜說著，就俯□把十六夜發涼的身體抱起來，去了後殿。
她把她放在了絲綢的被褥上面，給她灌下了一瓶紅藥。
十六夜的臉頰幾乎肉眼可見的恢覆了紅潤。很快，就翻動眼皮，睜開了眼睛。
“等等我會出去告訴鬥牙王，說你已經死了。”亞絲娜說道，“當然，如果你非要跑出去的話，那我就會讓你真正的死了。”
“為什麽這麽做？”十六夜的聲音十分沙啞。
亞絲娜沈默了良久，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只是那時候實在太過壓抑了，如果不做點什麽，我會很難受的。當然，你的生死對仙姬而言並不重要，這是個重要的原因。”
仙姬並不在意十六夜，她對十六夜抱持的態度是無所謂的態度。這也是亞絲娜突然出手的原因。
“——雖然她心愛的男人死去了，可是，她還活著，她還會堅強的活下去，把他的孩子撫養成人。等到多年之後，她還會對她的孩子說——雖然你父親做過錯事，可是也有著一星半點的優點的。”亞絲娜念句子一樣念起來。
亞絲娜解釋道：“我想要這個結局。不想要這樣的結局——‘他們都死了，她的覆仇結束了，可是她卻並不開心’討厭的覆仇劇的結局。”
“給我前一個結局吧。”亞絲娜說，“就當是為了你肚子裏的東西。”
十六夜按著肚子出著神。
——是啊，還有孩子。那麽還是有著未來的吧？
她是個聰明堅強的女人，能忍受一切痛苦，也知道如何讓自己感受到最少的痛苦。像水一樣，扭曲著心靈的形態，自始至終，猶如流水一樣的柔順的活著。
因為她毫無力量，無從反抗。眼淚只是水罷了。
除了這個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亞絲娜走出去。對鬥牙王搖搖頭，說：“她死了。”
十六夜的死訊並沒讓他們意外，鬥牙王站起身來，痛極而笑，一邊大笑著，一邊走出了大殿。
“沖著老子我來的，別當縮頭烏龜！都給我滾出來！”
這樣大叫著的西國之王，開始了他一生之中最輝煌的一次戰鬥。
這也是他最後的一場戰鬥。
雖然殺生丸也沖了進去，為了幫助他的父親別被那群窮兇極惡的妖怪吞沒。可是還是太勉強，戰到脫力的時候就被仙姬遣人救回去了。
歷時七天七夜，不要命的大戰，因為西王鬥牙王的傷重不治而死結束了。
那時候，月亮正值當中，冰冷的月色給仙姬的臉上鋪上一層冷霜。
她遠遠的望著那小山一樣巨大的犬妖的屍體，低低的說：“他確實是個強者。”
亞絲娜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緊，像是想要把這種氣氛握沒了一樣，語氣放輕，說：“夠了吧？”
仙姬稍微楞了一下，明白了亞絲娜的意思，她反握住亞絲娜的手，聲音微微高了一點：“夠了。”
第四十二
西國國主的死亡給西國造成了一場混亂。知道金字塔頂尖上的那個人消失了,下面一層的妖怪紛紛躍躍欲試。
幾乎每一個,仙姬門口都有來砸場子的家夥。
這一段時間，讓仙姬又愛又恨。喜歡是因為有大把的架可以打,打架讓妖心情有舒暢，而不爽的是——太多了點。
殺生丸也也場彈壓那些反彈的妖怪。
而亞絲娜也在幫忙，順便也在提升著自己國家知名度。
據說妖怪們把這叫做“早間運動”,因為每次都是把妖怪打出大門，仙姬於是把這叫做“門前清掃”。
在這天早晨的“門前清掃”品,亞絲娜挑翻了一個要偷襲的妖怪之後，用細劍指著他的眉心說：
——“你知道白玉國嗎？”
“知、知道啊！”這只長著長長的狼牙的妖怪慌忙說道。
“不知道的話聽我說，白玉國是……你知道？”亞絲娜納悶。
“白玉國出了個變態的□蛇妖，西國都知道！！！”
“那家夥是蛇靈，你見過他了？”亞絲娜有一種看到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終於長大了的感覺，“這家夥，想做還是做的好的嘛！”
“喔，還知道，白玉國是個專出他那種變態的奇怪地方，國主當然也是領先於那個變態的大變態之類的。英雄你要為民除害，那裏最適合你。”
亞絲娜想像不出來經過蛇靈的口，白玉國被汙染成了什麽樣的東西來。雖然很有心理準備了，但是現場聽到，心理壓力依然很大。
想要最快的把名聲打響，實力當然是一部分，另一部分還是話題性。殺人事件與黃段子，從來都是會讓人豎起耳朵聽的津津有味的好話題。
“……你走吧。”亞絲娜沈默了一下說道，“別再過來了，現在的西國國主照樣不是你能夠招惹的，她本身的實力也相當強大，並且那個變態頻出的白玉國已經與西國結成了友好的聯盟。”
亞絲娜收了劍，妖怪趕緊爬起來跑掉了。
“我還不知道西國什麽時候跟你的小國結盟了。”亞絲娜身後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亞絲娜轉身，看著殺生丸把一只妖怪用妖鞭甩到數十米開外，重重的撞擊在一棵大樹上，生死未蔔。他還能有閑情對亞絲娜說話，這說明，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反正對西國沒有損失吧？仙姬也答應了。”亞絲娜笑著說，“聽起來像是很厲害的大事，不過就是好友之間要互相幫助這樣的小事而已。”
“耍花招罷了。”殺生丸犀利的指出來。
亞絲娜很佩服殺生丸的政治敏感性，她點點頭：“呃，確實如此，確實是借著西國的名頭來提升我國的價值。有閑心想這些跟你無關的事情，看來那件事……總之你現在還不錯對吧？”
“……父親他到最後始終是個無人能敵的大妖怪。”殺生丸簡單的說道，他的眼睛裏面並沒有陰翳。
鬥牙王選擇了一個大妖怪式的死亡。當然，也許他並不需要死，可是，他選擇的這種方式，使他仍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妖怪。
所有看過那七天七夜的大戰的妖怪們，都認為他是個厲害的大妖怪。值得欽佩，值得追隨值得挑戰的大妖怪。這也是為什麽鬥牙王生前名氣很旺的原因，也是死後挑戰的人絡繹不絕的原因。
殺生丸真是討厭死了一個個的手下敗躺屍在地上，還能老氣橫秋一副長輩嘴臉的嘆息道“犬大將你有個能繼承你的好兒子”這類的事情。
這樣的事發生的多了，殺生丸就開始先廢敵人的嘴了。
“對了，雖然這是個很冒失的問題，但是我確定超級想知道一個答案，你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嗎？”亞絲娜問。
“不能。”殺生丸利落的回答道。
但是亞絲娜已經在很順溜的在問了：“再過上四五個月，你就會做兄長了，有什麽想法？”
上次的事件之後，十六夜身體沒什麽問題，亞絲娜就把十六夜送還了她原來的家。仙姬對這事並不放在心上，而且大概也不會過問十六夜的孩子。她完全有立場不過問。
但是殺生丸卻不一樣，因為，他是那孩子的兄長。身上的血液有一半相同。
“沒有什麽想法。”
殺生丸的消極想法完全不能滿足亞絲娜。亞絲娜想象起來，接著問：“萬一那孩子找上門來叫你哥哥。你怎麽辦？可能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長著銀白的長頭發，頭上還帶著狗耳朵。眼睛又圓又大水汪汪的還是金色的，還有一顆小虎牙……她跑過來抱著你的尾巴，用甜絲絲的聲音叫你‘哥哥’，你會怎麽辦？”
“……開什麽玩笑。”殺生丸雖然語氣冰冷，但是腦海中已經自動合成這副畫面了，原本他覺得有個比他小的弟弟或妹妹代表不了什麽，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麽變化，但是經過亞絲娜一番形容，殺生丸已經感覺到，有個弟妹並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而且雖然母親是個人類，但是，他依然是你父親的血脈，依然是鬥牙王的子女。”亞絲娜接著分析道，“無論如何，在談論鬥牙王的血脈時，別人會把你們挷在一起談論的。”
“跟半妖？”殺生丸覺得與半妖相提並論是對他的汙辱。並不是歧視，而是，半妖大多較弱。
“就算是半妖，也是你的弟妹吧？”亞絲娜不滿的說道，“我知道，半妖的生命雖然沒有純血妖怪那麽長的壽命，但是絕對是比著人類壽命長的。而人類短短的幾十年壽命過去之後……”
亞絲娜笑笑，接著說：“他就孤獨了，這個我有過親身的經歷。那時候他就還沒有成年呢，你會怎麽做？”
“我不會管他的。”殺生丸回答。
“……讓他孤獨的死在荒郊野外也沒有關系的嗎？”亞絲娜發現殺生丸皺了一下眉，“那可是你的弟弟或妹妹哦！”
——那是對父親血脈的汙辱！
“……”殺生丸一下子意識到，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搞定的事情。就算他拒絕這個關系，這個關系也不會因為他單方面的拒絕消失。
殺生丸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對亞絲娜說道：“好像無論什麽事情一經過你，就能馬上變的覆雜無比。”
“……這大概是種才能？對吧？”亞絲娜用手指梳著頭發，微微心虛，要不是她當初把十六夜救下來的話，肯定沒有這個後續了，於是她接著說道，“而且，有個兄弟姐妹什麽的，不是什麽壞事吧？我也曾想過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的話是件開心的事情，不過我的母親去的早。而父親沒有再娶。後來也沒有機會。所以，你有了這麽一次機會，不見得是壞事吧？”
“也不見得是好事。”殺生丸皺著眉一針見血的說道，“你太多管閑事了。”
“是想跟你提前打個招呼。”亞絲娜說出了自己說這席話的目的，“等十六夜百年之後，你是他惟一的親人，如果他的兄長不接收他的話，那麽他可就要流浪荒野了。剛巧白玉國並不缺少一個幼年妖怪成長的地方，如果你放棄他的話，那麽白玉國會接收他。”
“人類有個詞叫——濫好心？”
“隨你怎麽說。”亞絲娜瞇瞇眼，“我不想做半途而廢的事。同時我還對半妖相當感興趣。所以既然你不要的話，那就給我吧。”
“我不要的東西，你也別想染指。”殺生丸金色的眼睛裏面流動著冰冷的色彩。他轉身就離開了，走進了門中。
亞絲娜看著他的背影，有點苦惱的皺眉：“不明白啊，是想要呢，還是不想要？”
其實這個問題，殺生丸也還沒有答案。同時，他對亞絲娜入侵了他的地盤的舉動相當惱火。
一個親近的人的死亡能給生活帶來什麽的變化呢？
幾乎是全部都要變化。所有在他存在的生活中所形成的習慣，都要一點點的失去。它不會太快，以至於讓人感受不到痛苦；也不會太慢，必然的會讓人感覺到自己確實在一點一點的失去他的痛苦。
總之，失去某個親人，始終是個讓人痛苦的事。
就算那個人背叛過她，他的死，是她的期待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可是，她絕對開心不起來。當然，就算有點痛苦，她也絕不會表現出來的。
亞絲娜敲敲門走進了仙姬的房間。仙姬正坐在房間裏面看一本詩集。
妖怪看詩集也許在白玉國那裏，她逼著妖怪幹過，但是在這裏，可是第一次見。
讀著詩集的仙姬，氣質有所改變，或者說，某個人死去之後，仙姬就在不停的緩慢的改變著。
或者說，成長。
“亞絲娜，門前清掃結束了？”從詩集上擡起頭來，仙姬對著亞絲娜微笑。
“這一波是結束了。下一波可輪到你了！”亞絲娜坐在榻榻米上，喘一口氣。
“那是當然，我現在可是西國的國主了。”仙姬說，“殺生丸還太年輕。雖然成長了不少，可是還不足以成為一國之主呢。等到他能成了，我可懶得再做這國主了。我可不能理解，你們這些成立妖國的家夥們是什麽想法啊。”
“不做國主了？到時候來幫我啊，”亞絲娜眼睛一亮，“到我的國家去看看，看看我的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能讓一個國家在你的手下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東西，那是件很讓人鼓舞的事情啊！”
仙姬笑了：“好像是件很覆雜的事情啊。不過聽起來是件很厲害的事情。”
“如果不是很厲害的事情我可不會做。”
“嘖嘖，這麽說大話，真想揍你一頓給你點顏色瞧瞧啊。”仙姬摸摸下巴。
亞絲娜一點也不信：“來吧來吧。你舍得把你的好友打傷嗎？我又不是年糕！”
“年糕是要打。得接著打。”一提起年糕，仙姬有點懊惱的說，“第一次見面就拜托過你要打年糕的？可是，你現在好像跟殺生丸關系不錯了啊？”
“……舊事重提，你一定要我去打年糕嗎？”亞絲娜無語。
“明明說了兩不相幫的，那時候還一個勁拼著命的往戰場跑，如果不看他輸一場，我還會有點不爽。”
“你自己打比較解氣吧？”
打個人而已，而且對妖怪而言打架是家常便飯，又不是致人死命，如果對像是尋常的家夥，亞絲娜可能很快就會松口。
不過，對象是殺生丸的話，亞絲娜直覺，打了他會很麻煩。可能打了一次，以後的日子就不得清凈了，所以亞絲娜拒絕的很堅定。
“絕對不要打年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仙姬是十分驕傲的女子，也十分堅強，這件事情一定不能擊倒她,但是也一定會在她的心上刺上一刀。
除了想安慰她的話不斷的在腦海中盤桓，亞絲娜想不到別的,可是，她已經答應了她“不同情不安慰不擔心”。
這些話堵在心裏，亞絲娜也有些不好受。
“你……打算怎麽做？”亞絲娜猶豫的說道，“會把那個十六夜殺了嗎？鬥牙王一定會保護她保護的很好，不過我也會幫忙的。”
“癥結不在那裏。”仙姬的聲音有些冷酷，“只是個毫無魅力的人類女人而已，不夠美麗，也不夠強大，也沒有能夠迷惑男人的妖術。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選擇，他既然已經作出了這樣的選擇，那麽我也會作出我的選擇。”
“也許他是一時腦熱？”勸和不勸離，盡管亞絲娜也對鬥牙王的行事十分不齒，“過一段時間一切都能好起來的。”
“亞絲娜，妖怪們都是用一時腦熱作出決定的。”仙姬似乎是笑了笑，“但是一旦作出了決定不論有什麽樣的苦果都會撐下去。”
“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殺生丸，”仙姬沒有回答，卻偏開頭去對殺生丸說話，“你是怎麽想的？”
“母親大人，我也覺得，父親該承擔他該承擔的後果。”殺生丸回答。
“對了，忘了問你，你瞞著我，是跟你父親串通好的嗎？”
“我想，也許能夠把這件事悄悄解決掉。”殺生丸如實說道，“我以為，如果把十六夜解決了，那麽父親也會很快忘記她的。”
“可是，已經有什麽東西改變了，一旦改變，就不會再恢覆原樣了。”仙姬接口說道，她皺皺眉，不願在這件事情上深談，接著說道，“殺生丸，接下來，我會讓你的父親承受他無法承受的苦果，你會幫我嗎？”
殺生丸垂下眼睛，他有些糾結。
“他告訴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西國和十六夜，我要把他最重要的東西全部奪走，讓他一無所有，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奪走他所有重要的東西，這跟殺了他沒什麽兩樣吧。有些東西我們是寧願死去也不願意失去的。
殺生丸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掙紮，他既為父親所作所為憤怒不已，認為他也應該受到懲罰；可是，母親的想法也太過殘酷……
他也許能夠接受父母的感情破裂，但是絕對作不出對父親的背叛之事，當然，他也絲毫不願背叛母親。
“母親，”殺生丸突然擡起頭來，與自己的母親對視，被母親嚴厲的看著，他也一點也不動搖，“我不能幫助您去傷害我的父親，即使我也對他的行為憤怒不已，可是他畢竟還是我的父親。”
“不會幫我？”
殺生丸硬著頭皮說道：“不會。當然也不會阻止您的行動。”
“你長大了，殺生丸。”仙姬的聲音響起來。
殺生丸以為母親會生氣，但是其實恰好相反，母親反而很欣慰。
“能有自己的想法，那很好。能夠拒絕我了，那真的很好。”仙姬很欣慰，覺得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是全都是壞事，“一直以來，你太聽話了，雖然實力上也很強，可是你太聽話了，未免讓我覺得在點擔心。能夠拒絕我，說明，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了，這離你成長為真正的大妖怪又進了一步。你也該去做一點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母親……”殺生丸覺得十分的覆雜。
仙姬深吸一口氣：“我會自己去懲罰他的。如果你看不下去，出手，那麽不要怪我連你也一同傷到。”
“父親他……是很強的。”
“他現在已經弱到了讓你難以置信的地步了。”
殺生丸有些不解的看著母親，可是母親並沒有與他解釋的樣子。
母親開始對亞絲娜說話：“這件事要做成，也許還要你給我一點援手。”
仙姬向著亞絲娜借的是一些信使，她現在做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動用西國的勢力為好，她要做的事情，西國的人不太合適。
一旦決定了要作什麽事情，仙姬就馬上變的犀利而冷靜。
她借了亞絲娜的那些信使，去向著其他的一些國家傳遞了一個消息——鬥牙王迷戀上了一個人類的女人，甚至樂意為她犧牲生命。
“這……有什麽意義嗎？”亞絲娜覺得這個消息起不到什麽作用。
“這就夠了，不用多久，就會有很多聞訊而來的蒼蠅過來的。”仙姬的冷笑讓亞絲娜打了個寒顫，“他會輸的，毫無疑問。他一敗，西國之主的名字可就沒那麽輝煌啦。”
“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人？這這……說不通啊。”
“因為他愛的人太弱小了。”仙姬解釋道，“太弱小了，就成了他的弱點。為了保護她，他發揮不了他的實力的。”
“那麽他會放棄十六夜嗎？”
“就我對他的了解看來，不會。他什麽也不想放開，到時候，他就緊緊的抓著他們走進地獄了。那一天，很快會到來的。”
“……”亞絲娜並不喜歡這種充滿了黑暗氣息的作法，如果是她，她的作法會平和很多——大概會和平分手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她對仙姬的作法也不反對就是了。
而且，這件事情的信使是她的人，也是以“白玉國”的名義做的，白玉國通過這次事件初步現身，到時候在各國的妖怪們聚集的時候，自己展露一下“王霸之氣”，就能幫自己的國家打響一個名頭。能吸引到別的妖怪們的前來。
自己的好友正遭遇著感情危機，而自己卻從裏面獲得了一些好處，亞絲娜覺得真有點不厚道，可是仔細想想，還是厚著臉皮好好抓住這個機會了。
那一天的到來意外的快。很多其他國的妖怪出現在了西國的土地上，西國開始混亂起來。
聽說了強大的鬥牙王迷上了人類的女人，來圍觀的妖怪十分的多。
當然大多是覺得有機可乘。迷上人類的女人就等於可以抓到那個女人威脅鬥牙王，做他任何不想做的事。
能不能得到好處這不說，綁架一個人類威脅了大妖怪，光想想就覺得已經把大妖怪的自尊放到地上踩了，這實在太解恨了。
每個妖怪都有數不清的生死仇敵，他們雖然曾一時沈寂，可是，有朝一日，有了機會，他們便把舊恨都從記憶深處倒出來，擦的閃閃發亮，過來報覆。
當然，過來奚落嘲笑仙姬的妖怪也很多。嘲笑她竟然被一個人類的女人奪走了愛人。亞絲娜每天都能聽見仙姬抓狂的叫：“把這個無禮的家夥給我打斷腿扔出去！”
亞絲娜看著仙姬每天能罵能打，忙的都閑不下來。她便揣著惴惴不安的良心，開始謀劃在這樣覆雜的環境下，宣傳白玉國的方案。
——以妖怪們的回路而言，只要把他們打贏了，告訴他們，白玉國有很強的大妖怪坐鎮，這就夠了。
她打算把傷好了正閑的發慌的蛇靈派出去打架。
“蛇靈啊，你來了這麽久了，也沒交個朋友什麽的，不會有點寂寞嗎？”
“你寂寞難耐的話找我啊！我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有時間。”蛇靈笑。
“……我是說，最近很多外國人啊，你出去交幾個朋友吧，就當是我國的外交了。”亞絲娜說。
“行啊，不過我在交友上面，可不在行啊。每個人幾乎都知道我實力強大，都喜歡和我來上一炮。”蛇靈有點為難，“但是我會試看的。”
亞絲娜揮著手把他送出門去，末了很擔心的加上一句——“如果實在撐不住就快點回來找我啊！”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不無她所料，蛇靈的群嘲屬性一到了各自都很有脾氣的妖怪堆中就如同熱油中滴入了涼水，“啪”的濺的到處都是，西國一下子亂的要命。
蛇靈的實力相當強大，他是在不斷戰鬥中成長起來的人，打架是他最擅長的事。如果不是鬥牙王那樣的大妖怪，是勝不了他的。
他屢戰屢勝，但是心情非常郁悶——不知道為什麽，他跟每個人都要狠狠打一架結下仇怨才可能脫身，這樣下去，可沒有完成任務的時候。
經常有大喊著“你敢調戲我老婆（老公）我宰了你”的妖怪沖上來打架；或者提著褲子叫著“好啊是你勾引我的”沖上來的，當然蛇靈會羞憤無比的去宰了他……
正當亞絲娜有點不安，擔心蛇靈會把所有屬於鬥牙王的仇恨都搶走的時候，鬥牙王出現在了宮殿之外。
懷中抱著十六夜的鬥牙王有點狼狽，白銀長發有點亂，身上也帶了一點的傷。可是，情況最糟糕的還是十六夜。
她的身體本就柔弱，又懷了孕，因為不斷有妖怪騷擾，鬥牙王不得不帶著她一路逃走，給了她的身體相當大的負擔。想要照顧好一個瓷娃娃一樣的人類女人，鬥牙王幾乎做遍了之前都不曾做過的事情。
為她燒煮熱食，為她從人類那是搶掠衣物，為她制作能保暖擋雨的小屋……他之前並不曾做過這些人類仆從才做的事情。
而如今都做了。也許是因為愛，也許也有傲氣的原因——我的女人，我一定會照顧好。
可是百密有一疏。終於被一個能夠隱匿氣息的妖怪得手抓住了十六夜，他雖把對方幹掉了，可是因為戰鬥的波及，十六夜奄奄一息。
他去找人類的大夫，但是因為受的是妖力的侵蝕，無法醫治。而對於妖怪而言，這點小傷不足為慮。
可是這一點小傷落在了人類的身上，就是滅頂之災了。
鬥牙王突然了解到一件事——就是也許他無法保護的了十六夜了。
他來這裏，竟然低下頭來，對仙姬說：“……讓十六夜活下去，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
坐在大殿之上，仙姬看著階下的男人。如果是那件事情發生之前，那麽這個男人是與她一起坐在上面的，而今天，他是站在下面的。雖然他的口氣很硬，但是，這也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低頭。
——你讓我做什麽都會去做。
這等於完全把主導權交給了別人。
而亞絲娜卻有點發呆。
她覺得這件事情有一種既視感，在她自己身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當小蘿莉得了失道之癥的時候，她也是走投無路的去升山了。
只是無論用了多大的努力，也沒有用。她還是死了。
如今，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一個大妖怪，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放棄了自己的自負，說：“你讓我做什麽都會去做。”
只是就算你的意志有多麽的強烈，也不能改變冷酷的事實的。
——“不！”仙姬冷酷的回答了一個字，猶如斷頭的鍘刀從上空落入刀槽，幹凈利落，利落幹凈。
現實的殘酷就是，無論你再怎麽掙紮，如果它註定是個悲劇，就沒有人能夠讓它變成喜劇。
“仙姬，你一定要這樣嗎？”長日的精神緊繃著鬥牙王，這時候焦躁起來，“我知道你十分生氣，我也知道我對不住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彌補你的好不好！”
“既然做了讓我不爽的事情，那麽，就要能承擔的起後果。”仙姬冷硬的說道。
他們又說了幾句話，竟吵起來，鬥牙王又氣又急，而仙姬也憤怒不已。
可是亞絲娜已經聽不進去他們的話了，她看著仙姬那陰沈下來的側臉，她知道，就算完成了她的懲罰，她也不見得高興到哪裏去。
又看看鬥牙王，失去心愛的女人，又失去原本完美的家庭。
而十六夜，這個人類的女人最無力，也最無辜，也許她還不太明白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們的情況，可是她成了一切錯誤的原罪。
殺生丸，他坐在角落中，一語不發，他的父親和母親反目成仇，他什麽也做不了。
西國，今天不知會有多少紅色的鮮血浸濕土壤。
——一切都在走向最低谷。
所謂的悲劇就是，所有人都得不到幸福，所有人都不會開心的結局。
這毫無疑問，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悲劇。
更悲劇的是，這個悲劇的結局，無從改變。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亞絲娜能夠看清楚這一切。也許因為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能冷靜看清楚，悲憫的感嘆。實際上，在場的人，都清楚這個，可是感情的洪流，有力的抓住了他們，把他們沖向了懸崖。
落下去，有的人能爬上來，有的沈進水底成了枯骨。
就在仙姬與鬥牙王如刀的言語相向而去的時候，面如金紙的十六夜咳嗽著醒過來。
鬥牙王趕緊低頭看她：“十六夜，你還好嗎？”
“……大人，”十六夜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我怕是不行了。”
“一定還有辦法的，十六夜！我能做到的，你一定要對我有信心啊！”
“對不起。”在說這個詞的時候，十六夜的眼眶中流出了淚水，“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沒有人敢對你不敬，你也不必委屈求全……”
——不會和美麗的妻子反目，不會被優秀的兒子疏遠，不會遭受任何委屈，還是那個雄姿英發的男人，而我自己——也還是我自己。
——一切都是一個錯誤。
“對不起，如果沒有我的話，那就太好了。”
十六夜曾想過不後悔，可是，生命的盡頭，她卻後悔的不得了。這一切，太不值得了。
終其一生，十六夜就是個傳統的女人，乖巧順從，能逆來順受。在家是父親的好女兒，而所作的惟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沒有拒絕來歷不明的男人的求愛。
終其一生，她就沒有主動做過什麽決定。她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閨秀，從不質疑男人的決定。外界對她做的所有事，她都沒有任何異議的接受。她很聰明，她都明白，於是她乖乖的接受了，讓大家都十分滿意。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第一次做了一件讓自己也驚訝的事情，她對著仙姬的方向說道：“我的生命，卑賤無比，實在無足輕重，但是如果取走了，能讓一切平息了，就請取走吧。”
“十六夜！”鬥牙王驚叫出聲，“如果你死，那麽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鬥牙王咬著牙說：“至少這一次，我不會再錯！我不會再背叛任何人！如果你死，那我也死！”
仙姬也有點意外的去看向十六夜，那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話，在仙姬眼中，十六夜就是個面目模糊的女人而已。
“如果能讓一切平息，那麽我早就取走了你的性命。”仙姬冷冰冰的說道，“只是就算取走你的性命也沒有用，何況，你的情人，可絕不許我這麽做。”
十六夜的臉上現出了苦澀的笑容：“我知道啊，可是啊——我的生命是我惟一……所……有……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
她正在死亡。
鬥牙王搖晃著她的身體，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哪還有大妖怪的儀態所言。
仙姬的身體僵硬的直著，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沒有改變，她的眼睛望向很遠的地方去。
亞絲娜突然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鬥牙王面前，說：“把她給我。”
鬥牙王擡頭看她。
“也許還有救。”亞絲娜說著，就俯□把十六夜發涼的身體抱起來，去了後殿。
她把她放在了絲綢的被褥上面，給她灌下了一瓶紅藥。
十六夜的臉頰幾乎肉眼可見的恢覆了紅潤。很快，就翻動眼皮，睜開了眼睛。
“等等我會出去告訴鬥牙王，說你已經死了。”亞絲娜說道，“當然，如果你非要跑出去的話，那我就會讓你真正的死了。”
“為什麽這麽做？”十六夜的聲音十分沙啞。
亞絲娜沈默了良久，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只是那時候實在太過壓抑了，如果不做點什麽，我會很難受的。當然，你的生死對仙姬而言並不重要，這是個重要的原因。”
仙姬並不在意十六夜，她對十六夜抱持的態度是無所謂的態度。這也是亞絲娜突然出手的原因。
“——雖然她心愛的男人死去了，可是，她還活著，她還會堅強的活下去，把他的孩子撫養成人。等到多年之後，她還會對她的孩子說——雖然你父親做過錯事，可是也有著一星半點的優點的。”亞絲娜念句子一樣念起來。
亞絲娜解釋道：“我想要這個結局。不想要這樣的結局——‘他們都死了，她的覆仇結束了，可是她卻並不開心’討厭的覆仇劇的結局。”
“給我前一個結局吧。”亞絲娜說，“就當是為了你肚子裏的東西。”
十六夜按著肚子出著神。
——是啊，還有孩子。那麽還是有著未來的吧？
她是個聰明堅強的女人，能忍受一切痛苦，也知道如何讓自己感受到最少的痛苦。像水一樣，扭曲著心靈的形態，自始至終，猶如流水一樣的柔順的活著。
因為她毫無力量，無從反抗。眼淚只是水罷了。
除了這個之外，還能做什麽呢？
亞絲娜走出去。對鬥牙王搖搖頭，說：“她死了。”
十六夜的死訊並沒讓他們意外，鬥牙王站起身來，痛極而笑，一邊大笑著，一邊走出了大殿。
“沖著老子我來的，別當縮頭烏龜！都給我滾出來！”
這樣大叫著的西國之王，開始了他一生之中最輝煌的一次戰鬥。
這也是他最後的一場戰鬥。
雖然殺生丸也沖了進去，為了幫助他的父親別被那群窮兇極惡的妖怪吞沒。可是還是太勉強，戰到脫力的時候就被仙姬遣人救回去了。
歷時七天七夜，不要命的大戰，因為西王鬥牙王的傷重不治而死結束了。
那時候，月亮正值當中，冰冷的月色給仙姬的臉上鋪上一層冷霜。
她遠遠的望著那小山一樣巨大的犬妖的屍體，低低的說：“他確實是個強者。”
亞絲娜抓住她的手，用力握緊，像是想要把這種氣氛握沒了一樣，語氣放輕，說：“夠了吧？”
仙姬稍微楞了一下，明白了亞絲娜的意思，她反握住亞絲娜的手，聲音微微高了一點：“夠了。”
第四十二
西國國主的死亡給西國造成了一場混亂。知道金字塔頂尖上的那個人消失了,下面一層的妖怪紛紛躍躍欲試。
幾乎每一個,仙姬門口都有來砸場子的家夥。
這一段時間，讓仙姬又愛又恨。喜歡是因為有大把的架可以打,打架讓妖心情有舒暢，而不爽的是——太多了點。
殺生丸也也場彈壓那些反彈的妖怪。
而亞絲娜也在幫忙，順便也在提升著自己國家知名度。
據說妖怪們把這叫做“早間運動”,因為每次都是把妖怪打出大門，仙姬於是把這叫做“門前清掃”。
在這天早晨的“門前清掃”品,亞絲娜挑翻了一個要偷襲的妖怪之後，用細劍指著他的眉心說：
——“你知道白玉國嗎？”
“知、知道啊！”這只長著長長的狼牙的妖怪慌忙說道。
“不知道的話聽我說，白玉國是……你知道？”亞絲娜納悶。
“白玉國出了個變態的□蛇妖，西國都知道！！！”
“那家夥是蛇靈，你見過他了？”亞絲娜有一種看到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終於長大了的感覺，“這家夥，想做還是做的好的嘛！”
“喔，還知道，白玉國是個專出他那種變態的奇怪地方，國主當然也是領先於那個變態的大變態之類的。英雄你要為民除害，那裏最適合你。”
亞絲娜想像不出來經過蛇靈的口，白玉國被汙染成了什麽樣的東西來。雖然很有心理準備了，但是現場聽到，心理壓力依然很大。
想要最快的把名聲打響，實力當然是一部分，另一部分還是話題性。殺人事件與黃段子，從來都是會讓人豎起耳朵聽的津津有味的好話題。
“……你走吧。”亞絲娜沈默了一下說道，“別再過來了，現在的西國國主照樣不是你能夠招惹的，她本身的實力也相當強大，並且那個變態頻出的白玉國已經與西國結成了友好的聯盟。”
亞絲娜收了劍，妖怪趕緊爬起來跑掉了。
“我還不知道西國什麽時候跟你的小國結盟了。”亞絲娜身後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
亞絲娜轉身，看著殺生丸把一只妖怪用妖鞭甩到數十米開外，重重的撞擊在一棵大樹上，生死未蔔。他還能有閑情對亞絲娜說話，這說明，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反正對西國沒有損失吧？仙姬也答應了。”亞絲娜笑著說，“聽起來像是很厲害的大事，不過就是好友之間要互相幫助這樣的小事而已。”
“耍花招罷了。”殺生丸犀利的指出來。
亞絲娜很佩服殺生丸的政治敏感性，她點點頭：“呃，確實如此，確實是借著西國的名頭來提升我國的價值。有閑心想這些跟你無關的事情，看來那件事……總之你現在還不錯對吧？”
“……父親他到最後始終是個無人能敵的大妖怪。”殺生丸簡單的說道，他的眼睛裏面並沒有陰翳。
鬥牙王選擇了一個大妖怪式的死亡。當然，也許他並不需要死，可是，他選擇的這種方式，使他仍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妖怪。
所有看過那七天七夜的大戰的妖怪們，都認為他是個厲害的大妖怪。值得欽佩，值得追隨值得挑戰的大妖怪。這也是為什麽鬥牙王生前名氣很旺的原因，也是死後挑戰的人絡繹不絕的原因。
殺生丸真是討厭死了一個個的手下敗躺屍在地上，還能老氣橫秋一副長輩嘴臉的嘆息道“犬大將你有個能繼承你的好兒子”這類的事情。
這樣的事發生的多了，殺生丸就開始先廢敵人的嘴了。
“對了，雖然這是個很冒失的問題，但是我確定超級想知道一個答案，你能滿足下我的好奇心嗎？”亞絲娜問。
“不能。”殺生丸利落的回答道。
但是亞絲娜已經在很順溜的在問了：“再過上四五個月，你就會做兄長了，有什麽想法？”
上次的事件之後，十六夜身體沒什麽問題，亞絲娜就把十六夜送還了她原來的家。仙姬對這事並不放在心上，而且大概也不會過問十六夜的孩子。她完全有立場不過問。
但是殺生丸卻不一樣，因為，他是那孩子的兄長。身上的血液有一半相同。
“沒有什麽想法。”
殺生丸的消極想法完全不能滿足亞絲娜。亞絲娜想象起來，接著問：“萬一那孩子找上門來叫你哥哥。你怎麽辦？可能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長著銀白的長頭發，頭上還帶著狗耳朵。眼睛又圓又大水汪汪的還是金色的，還有一顆小虎牙……她跑過來抱著你的尾巴，用甜絲絲的聲音叫你‘哥哥’，你會怎麽辦？”
“……開什麽玩笑。”殺生丸雖然語氣冰冷，但是腦海中已經自動合成這副畫面了，原本他覺得有個比他小的弟弟或妹妹代表不了什麽，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麽變化，但是經過亞絲娜一番形容，殺生丸已經感覺到，有個弟妹並不是他想的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而且雖然母親是個人類，但是，他依然是你父親的血脈，依然是鬥牙王的子女。”亞絲娜接著分析道，“無論如何，在談論鬥牙王的血脈時，別人會把你們挷在一起談論的。”
“跟半妖？”殺生丸覺得與半妖相提並論是對他的汙辱。並不是歧視，而是，半妖大多較弱。
“就算是半妖，也是你的弟妹吧？”亞絲娜不滿的說道，“我知道，半妖的生命雖然沒有純血妖怪那麽長的壽命，但是絕對是比著人類壽命長的。而人類短短的幾十年壽命過去之後……”
亞絲娜笑笑，接著說：“他就孤獨了，這個我有過親身的經歷。那時候他就還沒有成年呢，你會怎麽做？”
“我不會管他的。”殺生丸回答。
“……讓他孤獨的死在荒郊野外也沒有關系的嗎？”亞絲娜發現殺生丸皺了一下眉，“那可是你的弟弟或妹妹哦！”
——那是對父親血脈的汙辱！
“……”殺生丸一下子意識到，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搞定的事情。就算他拒絕這個關系，這個關系也不會因為他單方面的拒絕消失。
殺生丸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對亞絲娜說道：“好像無論什麽事情一經過你，就能馬上變的覆雜無比。”
“……這大概是種才能？對吧？”亞絲娜用手指梳著頭發，微微心虛，要不是她當初把十六夜救下來的話，肯定沒有這個後續了，於是她接著說道，“而且，有個兄弟姐妹什麽的，不是什麽壞事吧？我也曾想過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的話是件開心的事情，不過我的母親去的早。而父親沒有再娶。後來也沒有機會。所以，你有了這麽一次機會，不見得是壞事吧？”
“也不見得是好事。”殺生丸皺著眉一針見血的說道，“你太多管閑事了。”
“是想跟你提前打個招呼。”亞絲娜說出了自己說這席話的目的，“等十六夜百年之後，你是他惟一的親人，如果他的兄長不接收他的話，那麽他可就要流浪荒野了。剛巧白玉國並不缺少一個幼年妖怪成長的地方，如果你放棄他的話，那麽白玉國會接收他。”
“人類有個詞叫——濫好心？”
“隨你怎麽說。”亞絲娜瞇瞇眼，“我不想做半途而廢的事。同時我還對半妖相當感興趣。所以既然你不要的話，那就給我吧。”
“我不要的東西，你也別想染指。”殺生丸金色的眼睛裏面流動著冰冷的色彩。他轉身就離開了，走進了門中。
亞絲娜看著他的背影，有點苦惱的皺眉：“不明白啊，是想要呢，還是不想要？”
其實這個問題，殺生丸也還沒有答案。同時，他對亞絲娜入侵了他的地盤的舉動相當惱火。
一個親近的人的死亡能給生活帶來什麽的變化呢？
幾乎是全部都要變化。所有在他存在的生活中所形成的習慣，都要一點點的失去。它不會太快，以至於讓人感受不到痛苦；也不會太慢，必然的會讓人感覺到自己確實在一點一點的失去他的痛苦。
總之，失去某個親人，始終是個讓人痛苦的事。
就算那個人背叛過她，他的死，是她的期待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可是，她絕對開心不起來。當然，就算有點痛苦，她也絕不會表現出來的。
亞絲娜敲敲門走進了仙姬的房間。仙姬正坐在房間裏面看一本詩集。
妖怪看詩集也許在白玉國那裏，她逼著妖怪幹過，但是在這裏，可是第一次見。
讀著詩集的仙姬，氣質有所改變，或者說，某個人死去之後，仙姬就在不停的緩慢的改變著。
或者說，成長。
“亞絲娜，門前清掃結束了？”從詩集上擡起頭來，仙姬對著亞絲娜微笑。
“這一波是結束了。下一波可輪到你了！”亞絲娜坐在榻榻米上，喘一口氣。
“那是當然，我現在可是西國的國主了。”仙姬說，“殺生丸還太年輕。雖然成長了不少，可是還不足以成為一國之主呢。等到他能成了，我可懶得再做這國主了。我可不能理解，你們這些成立妖國的家夥們是什麽想法啊。”
“不做國主了？到時候來幫我啊，”亞絲娜眼睛一亮，“到我的國家去看看，看看我的國家會變成什麽樣子，能讓一個國家在你的手下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東西，那是件很讓人鼓舞的事情啊！”
仙姬笑了：“好像是件很覆雜的事情啊。不過聽起來是件很厲害的事情。”
“如果不是很厲害的事情我可不會做。”
“嘖嘖，這麽說大話，真想揍你一頓給你點顏色瞧瞧啊。”仙姬摸摸下巴。
亞絲娜一點也不信：“來吧來吧。你舍得把你的好友打傷嗎？我又不是年糕！”
“年糕是要打。得接著打。”一提起年糕，仙姬有點懊惱的說，“第一次見面就拜托過你要打年糕的？可是，你現在好像跟殺生丸關系不錯了啊？”
“……舊事重提，你一定要我去打年糕嗎？”亞絲娜無語。
“明明說了兩不相幫的，那時候還一個勁拼著命的往戰場跑，如果不看他輸一場，我還會有點不爽。”
“你自己打比較解氣吧？”
打個人而已，而且對妖怪而言打架是家常便飯，又不是致人死命，如果對像是尋常的家夥，亞絲娜可能很快就會松口。
不過，對象是殺生丸的話，亞絲娜直覺，打了他會很麻煩。可能打了一次，以後的日子就不得清凈了，所以亞絲娜拒絕的很堅定。
“絕對不要打年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