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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枯樹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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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這從何說起?蘇時語頭疼。

妙人見蘇時語不語,還一副不知情的疑惑樣,心底就一團火。她閃身掠至蘇時語身前,一把掐住蘇時語的脖子:“說!”

蘇時語欲哭無淚,她掰著妙人的手:“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裝傻!你若和曲風沒有陰謀,他為何破格提升你?”

“我怎麽知道,或許,呃,或許是因為我的美貌?”

“曲風可不好女人!再說,”妙人滿目鄙夷,“你也有美貌?”

不好女人難道好男人?哎喲,我可憐的耳朵,又讓你聽了不該聽的。

“我真不知情!我是想讓曲風大人教我個一招半式提升實力,所以才死皮賴臉地跟著他的,當時在場的有好幾十個靈,你一問就知道!只是哪裏知道這段時日曲風大人非但沒有教我什麽,連話也少同我說,更別說什麽陰謀了。”

妙人許是在琢磨這話的真假,一時沈默,只是打量著蘇時語。

“咳咳……”蘇時語猛咳嗽幾聲,“妙人大人,您與曲風大人共事上百年,他的為人你最清楚不過了。如果曲風大人果真如你所說有什麽陰謀,那也會在暗處,說不定他提升我只是為了迷惑你而故意放的煙霧彈。”

妙人冷笑:“這不過是你的開脫之詞。”她突然語氣一轉,變得低柔誘惑:“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否則我就殺了你。”

蘇時語被她掐得快踹不過氣來,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她道:“妙人大人,你確定要在曲風大人的院子殺我?”

妙人:“有何不可。”

“你還記得曲風大人說過的吧,我是他的人。你殺我就等於打他的臉,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

妙人反是笑了:“曲風就是個膽小鬼,他才不敢吱聲。再說你又算得什麽,他可不會為了你跟我翻臉。”

“呵。”蘇時語冷笑,“妙人大人,你可還記得紅娘這個人吧?”

“怎麽?”

“我剛來的時候紅娘犯了錯,曲風大人可是讓她自行到你那兒領罰。而現在我沒有犯錯你卻要殺我。你知道這在外人看來是什麽麽?在外人看來曲風大人寬容大度識大體顧大剛,而你卻囂張驕橫胡作非為!等這話傳到尊主耳裏會是怎樣?”

“我追隨尊主兩百年了,我一心為他,他豈能不知。你以為他會因為小人之言而把我怎樣麽?”妙人自信道。

“你對尊主好,他或許知道也深深記著,他不會殺你或是趕你出雪域,但是尊主會認為你沒有治理之能,最終會架空你,實權交到曲風手裏。”蘇時語道,“所以,曲風大人一直以來都不跟你翻臉,並非是怕你,而是在等你親手毀掉自己。”

妙人臉色難看,松開蘇時語的脖子:“繼續說!”

蘇時語揉著脖子繼續道:“現在烈章死了,曲風大人將外權獨攬在手,論手中勢力他比你強。你現在還這般自毀,都不用曲風大人有何動作,你早晚都會被他踩在腳下!”

“恐怕他的目的不是我……”妙人眼中閃過狠色,自言自語道,“曲風,我絕不會讓你動尊主動雪域分毫!”

蘇時語眉梢一挑,心中有了計較。她雙眼直盯著妙人的眼,輕聲道:“你就沒想過烈章手下的懷疑是真的?”

妙人眼裏閃過冷色:“你什麽意思?”

“據我所知,尊主衛融都不管理雪域中事,也就是說雪域的各方勢力都聽烈章和曲風的,現在烈章一死,那麽他們都聽誰的?”

妙人臉色一沈。

“其實你心中也是這般懷疑的吧,否則怎麽會認為曲風大人有什麽陰謀。”蘇時語走向枯樹,手扶上樹幹,“哎,沒想到曲風大人有如此心機,真是深不可測啊。這段時日和曲風大人相處下來,我見他儒雅溫柔,又有著絕代風華,我便忍不住欣賞他。再見他常坐在這樹下獨自飲酒,我就又覺得他是個受過傷的重情男子,讓人心疼。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蘇時語求問似地道:“妙人大人,你說這枯樹可否是曲風大人的執念所在?否則他又怎會常坐在此處飲酒?那酒,可都是劇毒呀!雖說曲風大人靈力深厚,可是要化散一杯酒也不是易事呀。”

妙人擡頭看著枯樹:“曲風進雪域之時就帶著這棵樹,他守著這樹也有兩百年了。”

“不會吧?”蘇時語故作驚訝,“曲風大人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弱點放在這裏?!”

妙人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說得對,這棵樹就是他的弱點。”她右手成爪,一把抓住樹幹,五指陷入樹幹中。她手一擡就把枯樹給一把提了起來。

蘇時語驚得退後一步,訝然看著妙人,暗嘆這女人怎麽是這麽個急性子行動派!或者說,沒腦子!

“你告訴曲風,這樹我取走了,他要就讓他自己過來拿!”妙人冷笑一聲,隨即單手拿著枯樹飛身就離開了。

蘇時語見妙人不見了身影,腿一軟就癱坐下來。她按著胸口,讓跳動失常的心臟慢慢平覆下來。她大笑幾聲,等笑夠了,這才爬了起來沖出院子——找曲風。

一路上,蘇時語逢人就問曲風的去向,兜兜轉轉了幾圈總算是找到了曲風。

此時的曲風身後正跟著十幾個靈,他們一臉的驚惶絕望,對於接下來的命運,他們不甘卻無力反抗。

蘇時語一把抓住曲風的衣袖,驚慌道:“曲,曲風大人,妙人大人把你的樹給挪走了!”

曲風臉色大變,失了往日的淡定自若。他一把扣住蘇時語的肩,蘇時語疼得齜牙咧嘴。

“你說什麽?!”

“妙人大人搬走了你的樹,她說你要就去向她要。”

曲風不等蘇時語說完就朝妙人的院落掠去,蘇時語下一刻就跟了上去。曲風很快,轉眼就出了蘇時語的視線,等著她趕到妙人的院子時,妙人已經和曲風對上了!

妙人單手扶著樹站在院中,挑釁地看著曲風:“說,烈章是不是你殺的?”

曲風的目光落在枯樹上,有焦急,有濃濃的哀傷:“不是。”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

妙人眉頭一皺:“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我毀了你的樹!”妙人說著,手指再次陷入樹幹中。

曲風睜眼,目光落向妙人。妙人驚得退後一步,不是曲風的目光有多麽陰冷恐怖,而是曲風眼裏的悲傷與絕望讓她驚訝,那麽濃烈,就像滴落宣紙的墨。她從未見過曲風這般模樣。

“我說不是,你卻不信,那你要我如何說?是要迎合你說是麽?如果這個字能讓你還我的枯樹,那好,我說是,是我殺了烈章。”曲風言語裏幾乎帶了懇求。

妙人聽著曲風說這話卻沒有一絲喜悅的成分。

站在院角的蘇時語看著這一幕,思緒覆雜。

妙人又上前一步,語氣冷硬:“那你說,你對尊主對雪域可有非分之想?”

“呵呵。”曲風聽著笑得慘然,悲傷到了骨子裏。

妙人質問:“你笑什麽?!”

“我在雪域一日,誓必守護一日。”曲風依舊笑著,卻滿是哭的味道。

妙人手松了,莫名地,看著眼前一臉悲苦的男人,她信了他的話。

她不喜歡曲風,從兩百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就不喜歡他。那時候衛融帶著她剛占領雪龍山,在他們勢力擴大到還不到十個靈時,曲風來了,不是被抓來的,而是投奔。

曲風來後,在他的各種提案下雪域漸漸壯大到現在,裏裏外外的靈總數有上千之多。衛融很重視曲風,大小事都會征詢曲風的意見,衛融要獎賞他,他卻不求利不求名不求美人,他說他只要呆在衛融身邊就好。

妙人覺得曲風搶走了她的衛融。她的衛融,那個在梨樹下拉起她的手說,‘跟我走吧,從此以後你就叫妙人’的衛融。她恨曲風,她護衛融。她覺得曲風一直都是在利用衛融,利用衛融打得一片天地,然後他會在時機成熟之時施計將這片天地搶入手中。對此,她毫不懷疑。

她戒備曲風,處處與他作對,可曲風卻從不反撲。她步步緊逼,他卻連連退讓,在她看來,這就是曲風不打自招,昭示了他別有居心。

而最近,烈章死了,曲風偷偷摸摸,秘密也越來越多,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麽,為衛融做些什麽,為此她找上蘇時語,挪了他的樹。

妙人回想起自己的初衷,狠了狠心:曲風向來狡猾,現在這副模樣必是裝出來的!

“兩百年來我一直都想問你,你為何如此忠於雪域?”這個問題不解,她永遠都無法對曲風安心。一個人絕對不會無端地執著於一事,無端地忠誠一人。

“為了一個人。”曲風目光不移地看著妙人。

“誰?”

曲風看著枯木:“一個叫韻禾的女子。”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神情都是柔和的。他擡眼看著枯樹,目光像是落回了兩百年前,雙眼裏盡是柔情。

“韻禾?雪域之中可沒有這個人。她是誰,她在哪兒?”妙人步步逼問。

“她,吊死在了這棵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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