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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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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嫤兒最近對予聆公子沒興趣了,原來是有了新歡忘舊愛。”王佐輕蔑地掃了簫琰一點,聳了聳肩膀。簫琰之前的胭脂形象早在他心中生了根,而漠北與南禹風俗習慣,人文物貌都相去甚遠,如此一來,簫琰的儒雅倒變成了王佐眼中的姐兒氣韻,娘娘腔。

“什麽新歡?什麽舊愛?你嘴上放幹凈點!”衛嫤柳眉一揚,犟脾氣就上來了,她三步兩步便沖到了王佐面前,伸足便踩。

“呵呵。”王佐拿眼角睨了簫來一眼,不動聲色地擡腳讓開,冷瑟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充滿了挑釁。

衛嫤踩了幾腳沒踩中,愈發生氣,即橫眼道:“你呵呵也沒用,你就是說十句說一百句,我也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去跟你家蘇大才女募捐布施好了,反正你們也窮到一堆了,挺般配的。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這幾天你用不了品琴苑那間屋子,我就騰了來給簫琰住了,也沒什麽,就是來知會你一聲。”

“你!”王佐被她劈哩啪啦地說了一通,明知她說的未必是真,卻還是往心裏去了,當即臉色沈下去,“你就是這樣給你爹長臉的?”

“我怎麽樣還用不得你來操這份心,反正他什麽都不和我說,我也習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親生的,而我只是撿破爛拾回來的。王……公子,你該滾哪兒滾哪兒去,別杵在我面前礙眼。你這樣關心我,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呵,求你打住,本小姐就是嫁雞嫁狗也不會考慮你的。”衛嫤每說一句,王佐的臉色就黯淡幾分,許皓站在簫琰身後聽得汗流浹背。卻不知要從何勸起。

簫琰卻好似已經習慣了兩人之間的鬥嘴,自己尋了一個杯子,坐在窗邊喝起茶來。許皓見他渾似不意地模樣,倒很新鮮,忍不住湊了上來。

“簫兄,衛小姐與王公子這是……”也不知道是否錯覺,他覺得今日的王佐委實有些不尋常。官宦千金行事風流荒唐的並不在少數,衛嫤敢稱霸王,必然有其任性不聽勸的一面,誰都知道。惹她生氣並非明智之舉,可這個王佐卻還真的與她杠上了。

“七手八腳,三頭兩面。歡喜冤家。頭頭撞見。其中又有多少趣味,實不足為外人道。”簫琰搖搖頭,為自己續杯。

“什麽七手八腳,三頭兩面?我不是千手觀音,三面佛。少說些我聽不懂的。”衛嫤踩了幾次都沒踩中,心裏邊氣不過,沖過來便接過了簫琰手裏的杯子,將滿滿的茶水吞了個幹凈。簫琰看著他,溫吞地一笑,接回杯子又為她滿上了一杯。

“嫤兒。你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喝茶吧?這茶葉在市井裏不過三錢銀子一斤,比起天香招的茶水。可是次了許多個等次。”他不慍不火地。

“對哦,我看見那蠢東西,就忍不住想罵人,倒把正經事給忘了,許皓。既然你與我爹交情匪淺,那我也就不在這兒繞彎子了。靈州貪墨一案,究竟是怎麽回事?能否說來聽聽?”衛嫤坐下來。

她總算安份下來,卻仍舊不與王佐好臉色。她將剩下那張凳子搶了去,信手丟在簫琰身邊,她拍了拍手,一臉若無其事地轉了個方向。

王佐只能冷著面孔,橫眉怒目地罰站。

“小姐今日來,可只是為了這個?”許皓為官十數載,自然具備非常人的警覺,衛嫤這一問雖然直奔主題,其深意卻遠於此,他不得不防。

“你想知道靈州貪墨一案的內情,為什麽不自己去問你爹爹?你那點花花腸子,也想學人刨根問底?”王佐哼了一聲。

“我這點花花腸子是不夠格刨根問底,特別是刨你的老底……漠北王世子!”衛嫤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連累我爹到何時?你要奪宮,你想回漠北,那是你自己的事,為什麽偏要拉他下水?此次北伐,後果如何,你應當比我清楚,北夷族究竟是支什麽樣的勁旅,都這樣了,你還忍心讓他上戰場?靈州一案本來已了,現在卻牽出一起戰事,你能站在這兒理直氣壯地告訴我說,靈州貪墨與此次北伐無關麽?你說!”

“衛小姐,看你這話說的……”許皓也站起來。

“許皓,你就說一件事,既然靈州貪墨一案與你無關,你為何不借機官覆原職,回去靈州?又或者借口厭倦官場,辭官歸故裏?你留在扶城,並借國丈之勢扶搖直上,入仕兵部,又是何用意?這樣拙劣的手段連我都看出來了,皇上會查不出來?”衛嫤怒火漸旺,竟威不可擋。

“嫤兒,你到底想說什麽?”王佐上前一步,扶住了桌面,他的指尖有些發涼,全是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涼意。

“你們不是早就想好了?現在卻還來問我?左右丞相不和,天下皆知,你們恰恰是利用了這一點,制造貪墨的假象,引曹滿入局。曹滿為盡快踢走左相黨羽自然入套,果然,他就彈劾到了皇帝那兒。皇帝命人徹查,自然要將犯臣押解回京,你……”她指著許皓大聲道,“恰恰便有了一次入京的機會。州下屬臣,一年上京述職一次,你卻因著這筆冤案,制造了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與京師官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後來馮狀被殺,引發內宦與外戚之爭,我著力幫助我爹審案,終將案情告破,而曹滿此戰告捷,必會向恩人示好,那麽,靈州貪墨的案子就不再是案子,再加上,曹小國舅曹游原任靈州通判,沒少收民脂民膏,就為著這一點,曹滿也不得不防備被人反咬,所以他便作保,將案子結了,還我爹人情的同時,也順道護住了自己的親兒。只可惜,他機關算盡,卻算漏了你們的野心……”

“反咬曹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許皓!”衛嫤目光如炬,映著金黃的燭火,卻照出了幾許冷意。

“原來你近一個月出入各大官員府邸,竟不是為了募集賑災錢銀那麽簡單。”王佐的心越來越冷,如果此女一向心思細膩倒還不打緊,最可怕是,她平時迷迷糊糊的,到了關鍵時候。卻總能給人當頭一記棒喝。他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丫頭每天忙碌。就是為了查他。

衛嫤是隱衛出身,查找線索本是她的長項,只是他卻不知道。

許皓看著王佐的臉色,額上冷汗直冒。

“我沒你那麽膚淺。”衛嫤瞟了他一眼,驕傲的鳳目微微上揚。竟露出一絲與生俱來的媚意,“賑災要用最快的方法,否則便只當得沽名釣譽的罪名。你以為讓蘇子墨掩人耳目便可瞞天過海?你拿這兒同我比,差的可不是一點點。”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換上了一副憐憫之姿。

王佐心中薄有怒意,卻又無法反駁。因為衛嫤太令他意外了,這一連串的分析,幾乎讓他心如死灰。他精心策劃的一切,就在她鳳目飛揚的瞬間摧枯拉朽,他本以為滴水不漏的布置,卻被她從裏邊一舉擊破,幸好他還沈得住氣。關鍵時候,他也只得如此。

“你憑什麽說靈州貪墨案與此次北伐有關?以上各處不過是你的臆斷。作不得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憑什麽?哼,當初夏侯府派出人手查靈州貪墨案,曾在淮陰路上遇到了一批戴面具的神秘人,兩邊為了爭奪從靈州府裏搜來的帳目而大打出手,結果夏侯將軍唯一的徒兒卓樺命喪其手。你們總該不會以為,這批神秘人不過是普通的匪人吧?我才不相信,普通的匪人會對一本皺巴巴的賬本有興趣。如果說是為了與我爹做對,倒還有可能,但你們想,這朝中上下,最想讓我爹死的人,還能有誰?如果是曹滿,他大可以直接在賬上做手腳,而不需如此畫蛇添足,自亂陣腳,如果是夏侯將軍,他也不會蠢到要打自己的臉,你們覺得,還能有誰?”衛嫤笑了笑,任眉間染著一絲嘲諷。這一招叫禍水東引,暫時讓王佐來對付馮喜才,她才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要做的事。

以前予聆總說她不是勾心鬥角的料,其實也不然。

她上一世吃了個悶虧,這一世,怎麽也得要追討回來。

“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王佐還有點將信將疑。

“予聆公子。”衛嫤得意地咂了咂嘴,“不然你以為我怎麽知道夏侯府裏的事?還有,如果我記得沒錯,那本由卓樺小姐拿命換來的帳本,最後是由予聆公子親手交給了我爹,你與我爹如此親近,這點事肯定瞞不過你。予聆公子為什麽向我爹示好,你大概也能想明白了不是?”

予聆公子第一次拜會左相府,確實將靈州府帳目的謄本雙手呈上,此後不久,予聆公子再投名帖,向衛小姐提親。至於如今看來,衛小姐拒婚分明是因為將人利用完了,便想過河拆橋。

王佐突然發現自己想岔了,衛小姐從他當初預想的“麻煩”,變得了帶點小聰明的“任性”,而融會貫通到這一步,她已經變成了令人忌憚的“妖魔”……他不否認自己被她吸引,亦不否認她有可愛的一面,但翻開這張嬌蠻的面具,他卻看不清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以為自己與她鬥嘴,與她明地暗地裏較勁,是源著一絲莫明的喜歡,但真相漸露,怒意漸盛,他才豁然發現,不是!

他對她,分明是一股刺入骨髓的嫉妒。

當衛夢言說,她若是男兒身的時候……這種嫉妒便早已種下了。

“神秘人?你說有我就信?誰知是不是你胡掰出來的?衛嫤的話若能相信,那母豬也能上樹了。”抽絲剝繭的方法誰都會,那些神秘人能從靈州查起,就一定會查到左相府,那這連日來的刺客事件……難道說……王佐驚疑地擡頭,目光跳過衛嫤,一直落到簫琰身上。

“王兄,信不信自然在你,但相爺此去,必然兇險萬分。就算是不信,也該避忌點好。”簫琰這時才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塊人皮面具放在桌上,淡聲道,“嫤兒不過是關心相爺,望王兄能顧念昔日師徒情誼,小心行事。另外,嫤兒與我早在品琴苑設下機關,盼王兄能多長幾個心眼。三天後的宮宴,你懂?”

王佐心中打了個突,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背過身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PS:

今天早上起來,還沒開電腦,就被我爹拖出去看房子了,一直到下午才消停,一路上他老人家又不肯乘車,曬得三人跟紅燒豬皮似的!淚奔!!今天一字未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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