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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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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二章 (2)

耍心計、表現自己高姿態的一種手段,旨在考驗他們的真心,所以他們沒有放棄,為表示自己的真心,還是繼續熱烈的追求她,討好她。

但漸漸的,他們所獻的殷勤在她這裏統統踢到了鐵板,一年多下來,竟沒有一個人能夠與她一同出游、拉拉她的小手,更別提一親芳澤。誰都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嬌弱的小姐會是油鹽不進的鐵板一塊,任你如何使勁,她都巍然不動。

時間一長,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繼續下去的耐性,那些世家子弟更是厭煩了長久對著一個女人的無趣感。於是,在她進入大學第三年的時候,身邊終於開始清凈下來,亂七八糟的狂蜂浪蝶也減少大半。

追求者變少了,可謠言和背地裏的議論卻漸漸地多了起來。有人說她這是自命清高,看不上那些追求者,一心想找更好的男人。有人說她是心有所屬,自然不會再對其他人傾心。有人說她是故意這樣做,為的就是考驗誰對她是真心。還有人說她心理有問題,可能以前受過男人的情傷,所以打定主意終身不嫁……

在她身上出現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猜測,可作為當事人,她卻從頭到尾不為自己辯白一句,始終保持著讓人更加好奇的沈默。她依舊像個謎一樣,吸引著旁人的眼光,只要看到她娉娉婷婷的身影出現在校園裏,人們立刻就會小聲的在背後議論起她來。

她天性羞澀內向,因為一說話就臉紅,所以很少與同學來往。每天,她上學下課都由家中的汽車接送,車上還有保鏢與仆傭隨車保護與照顧。學校裏除她之外,再沒有誰像她這樣被父母保護的如此嚴密,因此,同學們也都不敢、甚至有些不屑與她這樣的嬌小姐多接觸,以至於她入校三年,同班同學中還有人沒機會與她說過話。

也許在現實生活中她交不到朋友的緣故,她只能在書本的世界裏尋找自己的心靈花園。她偶爾也會逃課,跑去學校裏的圖書館看書,一看就是幾個小時,甚至會忘記了時間。有一次,她失蹤的時間太長,害得等她下課的保鏢與仆傭們滿校園的找人。動靜一大,消息就傳到了父母的耳中,對她的看管就更嚴密了,派出的人手幾乎到了與她寸步不離的地步,就連上個廁所,門口也會站著一個丫環等候。

從那以後,她連偶爾逃課去圖書館看書的機會也沒有了。同學們,包括老師們都無法理解,乃至看不下去她這種被父母嚴厲看管的生活方式,有些熱血的同學甚至暗暗的在為她打抱不平,希望她能奮起反抗一下。可是,她卻像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一樣,默然的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像只籠中鳥般的繼續自己看起來精致奢華卻形同坐牢的生活。

如果沒有那次偶然興起的“意外”,她的一生也許就會如一潭死水一樣度過。可是,人的一生,總會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這應該就是常言所說的“人算不如天算”。她的父母將她看管的這樣嚴密,卻依然無法阻止她遇到他,無法阻止一場愛情的滋生與成長。

嚴格來說,那並不是一次意外,而是她動了小心思之後的結果。也許是被父母看管的太久了,她忽然想要嘗一嘗自由的滋味。於是,她在父母受邀去南京參加一場喜宴的時候,支開了身邊的丫環仆婦,從家中後門溜了出去,獨自在附近的小街巷中散步了起來,享受這種千年難得的自由氣息。

其實,所謂的小街巷上,住著的也不是普通人家,大多是比較富裕的中產階級,這些人家的男主人大部分都在洋行、外國商貿公司等任高級職務,最不濟的也是在政府中任職的“官差”,因此街巷上的氛圍安靜而悠閑。漫步在這樣的街巷中,迎面吹著春日午後暖暖輕風,她的感覺是分外愜意而閑適的。

自小被父母看管的特別嚴厲的她,就好像是玻璃花房裏的溫室花朵,只接受過花匠的精心呵護,沒有經歷過風雨的洗禮,所以,她對外面險惡的人心沒有半分的防備。她純真的像張白紙,不谙世事,根本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拆白黨”的人群。很不幸,她第一次偷偷跑出家,就遇到了一個相貌英俊的“拆白黨”。

其實,這種以色相騙財的“拆白黨”們素來以富家女眷為下手目標。他們活動的範圍一般會在城市的“上只角”地區,這些地區裏居住的多為生活富裕的人家,而這類人家的女眷又通常精神生活空虛或閨中寂寞,最適合相貌英俊的“拆白黨”人群下手。林秀清恰就居住在他們的目標範圍之內,而她衣著不凡又嬌美動人,懵懂單純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人,她就是一個最好騙、最容易下手的“肥羊”。

她一出門,就被在這裏四處溜達,尋找下手對象的一個“拆白黨”發現了,尾隨她許久,發現她身邊並沒有保鏢跟隨,確保了安全之後,這才決定最終動手。他不動聲色的亦步亦趨,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身後早已被人跟蹤,直到她走到了一處四周無人的小街上時,“拆白黨”動手了。

“小清!”

男人笑著叫住了她,臉上帶著熟人相見的神情快步走近了她。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相貌英俊的年輕男子叫著她的名字朝她走來,可這張清俊的面容卻是她從未見過的,這不禁讓她感到很錯愕。她使勁的想著這個年輕人是誰,卻想要掩飾自己正在努力思索來人是誰的無措,卻不知自己的神情將她心裏的想法表露的清清楚楚。

男人見她一臉的楞怔,溫厚的笑了起來,二話不說便拉住了她的手,攥著她的手,低聲道:

“小清,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短,可我從沒有忘記過你。你怎麽可以就這樣忘記我了呢?我真的很傷心。”

“可,可我真的好像不認識你。”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上個月,我們明明還一起在月下賞花,你還送給我一個羊脂白玉,說是我們的定情信物。難道只過了一個月,你就全然忘記了?”

“上個月?不,不可能……我,我從沒有送東西給別人,你,你弄錯了……”

“小清!你怎麽可以說這麽無情的話?我真的很難過,我那麽愛你,你也說會愛我一生一世,怎麽可以這樣翻臉無情?”

“你,你愛我?可我,我不認得你,怎麽會愛你?”

“愛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當初,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愛上了你。那時,我也不認得你。但是,你看,現在,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

她的手被一個陌生男人緊緊攥著,女子與生俱來的羞恥心讓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想要從他手中掙脫自己的手,可男人卻用力的攥著,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他一邊情之切切的說著,一邊越來越近的貼緊了她,幾乎將她壓倒了墻角邊。

在大學裏,雖然不乏追求她的男人,但那些人到底也是讀書人,懂得禮數。盡管對於她的拒絕都心有不甘,卻礙於各自的名聲和身份,鮮少有對她動手動腳的。因此,她從未遇到過這樣不知禮數的男人,當手被他抓住、當他散發著熱力的身體貼上她身軀的時候,心裏就開始發慌,臉漲得通紅,頭腦開始變得空白,因為無措與害怕,她的手腳也漸漸的發軟無力。

她完全想不起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知道她的名字,神智也有些混亂,幾乎聽信了這個面若冠玉的男人的話。當男人甜言蜜語的哄騙著她,讓她就要摘下自己脖子裏掛著的家傳翡翠遞到他手中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身前的男人突然“嗷”的大叫了一聲,猛地摔倒在地上,狠狠的摔了個極為難看的“狗吃屎”。

她目瞪口呆的楞在那裏,還沒看清楚到底是怎麽了,就覺得一股力量迎面而來,一個穿藏青色衣裳的人大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二話不說的就往街外跑去。她本不想跟著陌生人如此失禮的在路上亂跑,可身前的男人力大無比,拉著她一路向前跑,身後還有一個摔得滿臉血,罵罵咧咧不停追趕著他們的男人死追不放。情勢所逼,雖然她被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鬧得摸不著狀況,卻也不得不一路踉蹌的跟著那個人跑著。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反正最後,她只知道自己的鞋子跑飛了,頭發跑亂了,自己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就在她要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之前的那一刻,那個人在前面突然一拐,然後猛地將她拉了過去。

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待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他緊緊的壓在胸前,喘息間,面上幾乎能感應的到他急促而溫熱的呼吸聲。男女有別,如此近的肌膚之親,顯然比剛才更讓她羞囧,她臉上頓時湧上熱潮,想要掙紮,就聽他在頭頂上低喝一聲:

“別動!”

被他一喝,她立刻不敢再動,只能渾身僵硬的任由他壓在胸前,動彈不得。就在轉眼之間,她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尾隨而來。她緊張的不敢喘氣,死死的抓著身前男人的衣裳,閉著眼睛,聽著似乎就在一墻之隔的那個人的動靜。那個人似乎在周圍沒有尋到他們的蹤影,四下胡亂的翻找著,被他翻動過的東西發出“劈劈啪啪”的摔打聲,嚇得她更加的緊張,心臟仿佛都要從喉嚨中跳出來一般。

那個人四下踢打叫罵了一番,還是沒有尋到他們,於是最後悻悻地走了。臨走前,用力的將一個放在門邊的破水壺踢了出去,撞在一扇破門上。那扇破門搖晃著,發出幾聲吱呀聲,仿佛隨時就要倒下一般。就在門後躲著的她,大約以為就要被發現了,嚇得一下子將臉埋進了身前男人的衣襟上,好半天都不敢擡頭。

他們靜靜地躲在門後許久,直到門外再沒有傳來半點聲音,她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松過一口氣後,她發現自己竟然還死死的攥著那個人的衣裳,又一次羞紅了臉,連忙放手,低著頭,不知道自己該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麽。

這時,就聽頭頂上傳來了他不冷不熱的聲音:

“你遇到‘拆白黨’了,幸好被我見到,不然,你可就要遭殃了。”

“拆白黨?是什麽意思?”

“你連這個都沒聽說過?那是專騙有錢人家女眷的小白臉的統稱。他們最喜歡你這樣什麽都不懂的有錢人家小姐,因為最容易得手。”

“他,他要騙我什麽?我,我什麽都沒有。”

她看著他,茫然的搖頭,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差點成為挨宰的“肥羊”。他拉了拉被她攥得皺成一團的衣裳前襟,與她站開了一點距離,目光犀利而又有些鄙夷的從她臉上一掃而過,輕哼一聲道:

“騙財,或者騙色。這要看他們的心情而定。不過,看樣子,你剛才碰到的,是個只想從你身上騙些錢花花的家夥。”

“騙我錢?我沒有帶啊。騙色?難道我很漂亮嗎?從沒有人告訴我啊。”

她懵懂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解的望向他。他居高臨下的看她,目光之中更添了一抹不屑,眼睛飛快的從她臉上到脖子上掃了一遍,嗤笑了一聲,冷笑道:

“看起來你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啊!顯然,你被過度保護了。林秀清同學。”

他的話讓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她睜大了眼睛,驚奇道:

“咦,你也認識我嗎?”

他又是一聲嗤笑:

“我可不是‘拆白黨’,沒功夫花心思打聽有錢人家小姐的姓名。我會認識你,只是因為,我們同在一所大學。我比你高一年級。”

“你是學長?可我們不在一個班級,你為什麽還會認識我?”

他哈哈的幹笑起來,看著她疑惑的表情,撇了撇嘴說:

“當然要拜你所賜了。全校上下,還有誰會上學帶保鏢和傭人的?除了林同學你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你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

被他如此一番嘲諷,她頓時面紅耳赤,訥訥的為自己辯解道:

“我不是誠心的。可我爸爸他……”

他舉手打斷了她的解釋,很直接的說道:

“你不用向我解釋。那是你們家的自由,我無權幹涉也懶得聽那些有的沒的。”

被他毫不客氣的如此頂白,她覺得非常無地自容,又覺得很是難堪,眼眶裏不知不覺的浮上了水汽。她咬著下唇,低著頭,什麽話也不說,想想自己蓬頭亂發,又看著自己少了一只鞋的窘狀,眼淚頓時大顆大顆的無聲滑落。

那位學長大約也是覺得剛才和她說話的態度過於兇悍,又見她被自己給弄哭了,心生了幾分愧意。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見她跑丟了一只鞋,頭發也亂糟糟的不像樣子,於是緩了緩口氣,思忱片刻後低聲道:

“行了,別哭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不過,你不要亂走,就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的。”

說罷,他轉身小心的朝外面探了探頭,見外面再無危險,便迅速的從藏身的轉角破門房裏閃身而出,飛快的朝著前方的大馬路跑去。林秀清不認得自己現在身處何方,既不敢問他要去哪裏,也不敢問他要她在這裏等多久,只是乖乖的在他消失之後,小心的蹲下身體,躲在破門房的墻根下,半點不敢亂動。這個學長雖然她第一次見,卻沒來由的從心底裏生出一股信任感來。他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她抱著雙膝,曲著身子,就這麽躲在破門房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光景,那個學長果然回來了,而且手裏還捧了個盒子。那個學長把盒子遞到她面前,她沒接盒子,仰頭看他,驚訝的低語道:

“給我的?”

“廢話!快接過去啊!”

“是什麽?”

“是什麽不會自己看啊!”

聽他口氣中又帶了幾分不善,她連忙接了過去,打開盒子,裏面赫然躺著一雙嶄新的女式皮鞋,與她腳上原本穿著的那雙有幾分相似。她看著鞋盒裏的鞋子,楞在那裏,好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做。見她瞪著鞋子半天沒反應,他急了起來,叫道:

“發什麽楞啊!快穿上試試,大小合不合適!要是不合腳,我再給你去換!”

“你剛才是去給我買鞋子?”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是去哪兒?”

“為什麽,為什麽要給我買鞋子?”

“這不是廢話嘛!你跑丟了一只鞋,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既然是我害你弄丟的,當然我要賠一雙給你啊!難不成,就讓你這麽光著一只腳回家去嗎?那我成什麽人了?我雖然對你這樣的大小姐敬而遠之,但也不致於連這麽點擔當都沒有。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從今以後,你就當沒見過我,記住了嗎?”

他說得直率而認真,不帶半點做作與虛情,她捧著手裏這雙嶄新的女鞋,一股奇怪的情緒,有幾分甜蜜,有幾分感動,還有幾分羞澀,一齊從心底裏緩緩的生了出來,過去從未萌動過的那顆少女的芳心在這時不由自主的悸動了。她擡起頭,望著眼前這個劍眉星目的學長,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麽叫“喜歡”,也第一次明白了那句古詩能吟唱千年的道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十四 (中)

那一次的“意外”從此之後,成為了林秀清深藏心底的一個小秘密。她很為這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小秘密而感到竊喜與甜蜜。也許是忙於各種應酬的緣故,平時對她管教極嚴的父母竟都沒有發現她偷溜出去的事情,更沒有發覺她腳上穿的黑色皮鞋已經不是他們為她買的價值不菲的進口皮鞋。

自從心裏開始藏進了一個人之後,她的生活漸漸的與以前有了些不同。放學之後,她再也不能靜心靜氣的在自己的書房中看書、寫字,她常常會望著窗戶發呆,有時又會莫名其妙的發笑;她開始悄悄的打扮自己,比以前更加在意自己的儀表:她會在頭發上綁上一截顏色美麗的緞帶,會在襯衣的胸口上別上一枚精致的胸針,甚至還會偷偷的用母親的口紅在唇上抹上淡淡的紅色……她會留心他的行蹤,關心他的動向,當同學們無意中提及他的名字與講起他的事情時,她會比聽教授講課還要全神貫註的傾聽,甚至會在下課後,偷偷的跑去那個人要聽課的教室門口張望。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聽到的關於他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從同學們、老師們的口中,她仿佛見到了一個英偉的有志青年。他不但熱情、善良,尊老愛幼,學習很好,而且還是學生會的會長,每次承辦的學校活動都能引得同學們積極參加。如此活躍與優秀的他,是很多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她聽說他的事情越多,也就越想更多的了解他,見到他。但是,他卻很少出現在學校裏。自從那天他將她送回家之後,她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她曾經悄悄的打聽過他的下落,可就連他的同學都不清楚這些日子他為什麽沒有來上課。他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她的家中還放著那天他買給她的皮鞋,她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見過這個人。

不過,讓她覺得很奇怪的還不僅是這一點,對於他的出身與家世,也像一個謎團一樣,令她疑惑不已。他雖然是學生會長,而且深得老師同學們的喜愛,但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知道他的出身與家世。

有的人說,他是湖南醴陵當地一戶書香門第的後人,不過家道中落,但祖上曾出了好幾個進士,當過幾任的地方官,也曾是鐘鳴鼎食之家;有的人說,他是湘西少數民族的土司後裔,因身份貴重,所以才被族長送來學習洋書,將來回去還是要繼承家業的;有的人說,他是湖南偏僻山區中的貧農之子,是當地方圓百裏之內唯一一個大學生,被當地土財主送來念書,作為條件,他學成之後必須回去與那個土財主的女兒成婚,當倒插門的上門女婿;甚至還有的人說,他的母親曾是大戶人家的丫環,被收房後生下了兒子,但由於是妾侍,所生之子也是庶出,在家中沒有地位,於是母子倆在老爺死後,被當家主母一起趕出了家門,失去了繼承家業的機會……

關於他的身世總之是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有幾個版本還特別的曲折離奇,聽起來倒不像是普通人的身世,反倒是像傳奇小說與那些唱曲裏的戲詞。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非但沒有讓她望而卻步,反而讓她對他這個人充滿了好奇與興趣。

每天早晨一睜開眼睛,她的腦海中就會開始猜測,今天會不會在學校裏遇到他,如果遇到了,她該怎麽向他致謝,將買鞋子的錢還給他的時候,自己又該說些什麽。如果沒有遇到他,她就會開始猜測,他又去了哪裏?會做些什麽?是不是真的去賺錢養家,好讓他在鄉下的寡母安心度日?

就在這樣一天天的期待與失落,失落又期待的往覆循環中,迎來了酷熱的夏天,同時,又有新一屆學生畢業了。在應屆學生的畢業典禮上,前來觀禮的她終於看見了一直想要見到的人。他穿著學士服,帶著學士帽,黑色的四方四角還綴著穗子的帽子戴在他的頭上,顯得他益發儒雅。兩個月沒見,他似乎比以前看起來清瘦了許多,可依然很精神,還是那樣的開朗、熱情、健談,很快就再一次成為了人們矚目的焦點。

她躲在遠處的大樹下,遠遠的看著眾星捧月般受人歡迎的他,緊緊的握著手裏的錢,黯然的低下了頭。他畢業了,就意味著今後,她再沒有機會見到他,和他之間那點唯一的緣分到今天為止,也不得不畫上了句號。

她會永遠記得他,記得他曾經救過她,也記得他為她買過鞋子。而他,恐怕早就忘記她了吧。因為他說過,這輩子,最不願意和像她這樣的人有交集。所以,他一定不會記得她,一定早就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忘記的一幹二凈了吧……

平生頭一遭喜歡上一個人,未曾開始已然結束,這樣一個黯然神傷的結果實在讓她這顆純潔的少女心難過不已。她望著那群吵吵鬧鬧著的人群許久,最終慢慢的隱入了樹叢中的林蔭小路,郁郁寡歡的朝著校園深處的紅樓走去。她不想這樣早回家,只想去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靜靜的,一點點的,收拾與整理自己的心情,讓胸間那股想要哭泣的情緒慢慢的平覆。

夏夜的午後,外頭樹上的知了大聲的叫喚著,仿佛一個勁的在控訴天氣的炎熱。因為學生們大多都放假了,所以圖書館裏幾乎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個管理員坐在門口值班,偌大的圖書館裏,空空蕩蕩的,一陣暖風吹過,能格外清晰的聽見書頁被風吹動的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

她挑了一本李清照的《漱玉詞》捧在手裏,細細的讀了幾頁,也許是感同身受的緣故,以前讀時未有多少體會的她,立刻被易安居士筆下華麗而憂傷的詞藻所深深觸動,嘴裏反覆的品著那句“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心有所思,雙目無神,捧著書,楞楞的看著窗外枝繁葉茂的大樹發呆。

“餵!二木頭,你一個人在這裏發什麽呆?”

一個含笑又好聽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驚得她嚇了一跳。忙回身望去,竟是他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面前,不過已經脫下了學士服,換上了上次見到他時穿的那身藏青色的衣裳,手裏拿著新鮮“出爐”的畢業證書。她沒想到他會來這裏,毫無思想準備之下,看著他,臉上飛紅,心跳加劇,又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學,學長……”

“怎麽了?好好的,說話怎麽又結巴起來?我又不是‘拆白黨’,你怕什麽呀!”

她本就因為見到他而感到羞澀的不敢正眼看他,聽他提起那件糗事,更是羞得無地自容,臉上的紅暈幾乎紅得發紫,頭也垂得更低了,雙手背在身後,死命的攪在一起,頭腦像漿糊一樣,完全沒有半點清醒。

他好笑的看著連耳朵都開始發紅的她,覺得如果自己再逗她的話,說不定她就要暈過去了。於是,他清了清喉嚨,收起了玩笑的心態,朗聲道:

“我聽說,你在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哦,哦,是,我,我只是想把這個,這個給你。”

她結結巴巴的回答著,手忙腳亂的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早已被她攥成一團的幾張紙幣。被攥成了一團的紙幣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中,她的手一直伸在那兒,等待著他將那些錢拿走。可是,他盯著那團錢看了很久,又擡起深如潭淵的眼眸看了看她,原本臉上還帶著的幾分笑意徹底的冷了下去。他冷冷的哼了一聲,極不客氣的說道:

“我雖然不是富家子弟,可也不缺這些錢!你不用急著要和我撇清關系,我本來也沒打算借著那件事情要和你扯上什麽關系!我可不是那些人,沒想過要攀龍附鳳!”

“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

“你不用再說了!錢,我是不會要的。那雙鞋你也可以把它扔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如果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那麽,再見!算我沒來過!”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如冰,看得她覺得渾身發涼。他沈著臉說完這些話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只留下了呆若木雞的林秀清。林秀清沒想到自己想要見他的心意不僅被他如此誤解,而且似乎還讓他更加的討厭自己,難過的只掉眼淚。她想要追上去向他解釋,可天生害羞又內向的性格讓她羞於為自己辯解,於是,當他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傷心欲絕的她只能一個人呆呆的站在窗邊,緊緊地抓著那團錢,默默的哭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斜斜的掛在西邊。她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痕,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看著手心裏那堆已經不成樣子的錢苦笑,然後,她在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個眼睛紅腫,臉色難看的醜女孩。面對著這樣一個醜陋的女孩,任誰都不會喜歡的吧。她在心裏暗暗的自嘲,拖著沈重的步伐,在管理員驚詫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出了圖書館。

剛走出圖書館大樓,忽然有一個人從角落裏竄了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擡頭,發現擋住她去路的人影竟然還是他。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他急不可耐的沖著她低叫道:

“怎麽這樣久才出來!你不知道……”

他突然不說話了,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她眨了眨眼睛,躲閃著他的視線,吶吶的想要說些什麽。這時,又是他先開口了:

“又哭了嗎?哭了很久嗎?你這麽久才出來,是一個人躲在裏面哭嗎?”

她一聽,又想起了自己這段已經被扼殺的感情,心中一酸,又忍不住紅了眼眶。他一見,急了起來,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住,飛快的說道:

“別哭,別哭!剛才是我太生氣了,所以說話的口氣重了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嗨!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就是心裏不是滋味!”

她慢慢的擡起頭,望著他,似乎還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一副淚眼朦朧的模樣,楚楚可憐卻又懵懂無知,讓他很是懊惱。平時能言善道的他,在這個時候竟一時詞窮,想不出該用什麽字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撓了半天頭,見她還是木木的看著他,終於,他氣得一跺腳,索性豁出去了,一咬牙,將她拉到自己身前,鼓足了勇氣說道:

“笨死了!你可真是個二木頭!好吧,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林秀清,我,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林秀清又驚又喜,卻又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楞楞的傻站在那兒,好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他見她對自己的表白還是沒有回應,急得抓耳撓腮,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圍著她一個勁的轉圈。他有些發急的抓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攥著,急切的說道:

“林秀清!林秀清!你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聽見了嗎?我說,我說我喜歡你!你明白嗎?我喜歡你!”

“你,你喜歡我?”

她好像還在雲裏霧裏一樣的迷朦眼神讓他幾乎要跳腳,他用力的點點頭說道:

“是的,是的,我喜歡你,很喜歡你。自從你進了學校,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很喜歡你。從沒有一個女孩能讓我這樣牽腸掛肚,從沒有!你明白嗎?林秀清,我,季衡,非常非常喜歡你。現在,你聽懂了嗎?聽明白了嗎?”

她慢慢的擡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清純無比又美艷無方的容貌看得他心神動蕩,難以自拔。她微微的歪著頭,想了想,又垂下了眼睫,低聲道:

“你說過的,最不想和我這樣的大小姐有交集。”

“是,我是說過!可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我只是,那天,我只是故意要說這樣的話,故意氣你,好讓你,讓你註意到我。”

說起那天的事情,尤其是說到自己的心意時,他頓時顯得有些扭捏,臉上微微泛起了一點暗紅。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顛三倒四的解釋著:

“那天,那天,我沒想到會遇到你,也沒想到能和你在一起。那時,你很害怕,你的臉,就這麽埋在我的胸口,還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裳,我,我覺得心裏很高興,很激動。如果不是怕那個人聽見我們的聲音,我真想,真想放聲大笑!可,可我又不敢讓你知道,我怕你會笑話我自不量力,會說我是故意揩你的油,吃你的豆腐,所以,我就故意說氣話,顯示出我對你沒有一點意思。”

“我入校三年了,可我前幾個月才真正的認識你。要不是遇到‘拆白黨’的人,恰巧又是你救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是誰。”

“那是當然。你一入校,就成了校園裏最炙手可熱的愛慕對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你的身上,你身邊的追求者那麽多,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巨商富賈之後,像我這麽平凡無奇的普通人,你當然不會看見。我除了悄悄的把喜歡你的這份心意藏在心裏,難不成還滿世界的告訴人嗎?我又不是傻瓜。”

“那天,你怎麽會遇到我?”

他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沈吟半天沒說話,然後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麽,但是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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