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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有什麽辦法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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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周的古鎮人潮湧動,一進門,人與人肩膀挨著肩膀,手臂擦著手臂。

徐安瀾走在前頭,時嶼仍跟在她後邊。方才突如其來的擁抱,她還把他的襯衣哭濕了,等哭幹凈了,她才驚覺失控,再不敢看他。

尷尬到了極點。

因為黃金周,古鎮的長廊都掛起了燈籠,夜色籠罩,大紅燈籠綿延,照亮了這個原本安寧的古鎮。

徐安瀾幾乎是被推著走上古鎮最高的橋,橋下是個戲臺,正唱著戲。她站在最高處,俯瞰夜色中分外美麗的古鎮。

長廊、戲臺、手搖船、燈籠,笑聲叫賣聲……

心情瞬間明朗。

“以前來過?”時嶼問。

徐安瀾搖頭:“沒有。”

跟陸珺見完面,她心裏難受,隨便上了輛人少的公交車,沒想到終點站是古鎮。

兩個人沒話找話。

“你什麽時候跟著我的?”徐安瀾問,“在老張那叫我的是你?”

“嗯,叫你也沒答應,怕你出事。”時嶼坦白。

她楞了一下,只覺得更尷尬了。瞧她剛才哭得那狗熊樣啊,下半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徐安瀾餘光裏,時嶼胸前的襯衣還有印記,被他的外套擋了一大半,但到底是遮不住。她臉頰一瞬間燒疼,撩撩頭發,她心裏著急,這尷尬的場面比她過去賣人設還讓她不能忍。

“要不要去買個糖人?”時嶼忽然問。

他看著戲臺下的小攤子,圍了不少人。

徐安瀾都沒聽清:“好啊。”

時嶼“嗯”了一聲,走在她邊上,兩個人又被人群擠著下了橋。

手工糖人攤排了長隊,輪到他們的時候,制作的老人快要收攤。

“就做最後兩個了。”老人不好意思說。

隊伍後頭的人散了大半,仍有不少人舉著相機圍觀,傳統手工工藝也就是在古鎮才能看到。

老人笑著問:“想做什麽樣的?”

他看了看徐安瀾和時嶼,燈火下,那雙眼睛裏閃過溫暖的光。

他以為他們是小情侶:“生肖?還是要做小玩意兒?”

徐安瀾排到頭才意識到是做糖人,一時也沒想好,時嶼脫口:“做只小豬。”

他記得她屬豬。

老人笑了,準備動手,時嶼又說:“佩奇能做嗎?”

“能,當然能。”

後頭一陣笑,徐安瀾聽明白了,瞪了瞪時嶼。

這麽幼稚?他們又不是小孩!

他卻面不改色。

老人手腳麻利,三兩下勾勒出佩奇豬的輪廓,再套上透明的塑料袋,佩奇的模樣活靈活現。

時嶼掃碼支付,徐安瀾在眾人帶笑的目光中從老人手裏接過這只社會豬。

大眼瞪小眼。

真幼稚。

“走吧。”他也看了眼。

時嶼視線回到徐安瀾臉上,小姑娘舉著只豬,眼睛都快粘到上頭了。

這下應該開心了吧。

時嶼記得前一陣他表妹鬧不開心,他表弟就是這麽帶著她瘋玩,最後還給她買了個糖人,表妹立馬就開心了。

徐安瀾也是吧。

他不會哄人,有樣學樣麽。

兩個人隨著人潮走遍了整個古鎮,快九點,時嶼打車,先送徐安瀾回家,再回他的。車裏司機師傅開著電臺,放著舒緩情歌,他只感覺到肩膀一沈,脖頸間溫熱的呼吸。

時嶼身體僵住,一動不敢動。心“咚咚咚”的跳,像是被人重錘了幾下,一下下越來越快。

度秒如年。

在他覺得心跳得心口都要泛疼時,膝頭被什麽東西磕了一下。他低頭看去,是徐安瀾捏在手裏的小豬。

落地前,時嶼接住,握在掌心。

窗外路燈滑過,那只豬頭忽明忽暗。

時嶼看笑了。

他側頭望著徐安瀾,她今天走了不少路,大概是累了,竟然就這麽枕著他的肩膀入睡。從他這裏看去,她睫毛又長又密,像把小刷子。

出神間,她的睫毛忽的輕顫了顫,仿佛也在他心上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

時嶼又看向手裏的豬,他長籲口氣,挺直了腰板就著徐安瀾睡著的姿勢,朝她那邊輕側。

不過一小會兒,腰酸背也疼,他肯定是中了毒。

他一路跟著徐安瀾走到古鎮,她質問他為什麽跟著她,豎起了渾身的刺,尖銳卻也讓人心疼。那會兒他腦子居然空白了一瞬,只想抱抱她,也這麽做了。

時嶼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彌漫起笑意。

他一直覺得凡事掌控在手才是安全感,所以,他認為的成年人的愛情應該是被條條框框圈著,所以,他對爺爺提出的門當戶對的聯姻沒什麽意見。直到見到徐安瀾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適合自己的類型。

可現在,他竟然產生了“意外”也挺好的感覺。頻頻的意外才是生活的驚喜和顏色,他真是瘋了。

徐安瀾回到家,她手裏頭還是舉著那只豬,趙文歆在客廳看電視。

“回來了?”她回頭,怔住。

目光從徐安瀾的眼睛,再到她手上那只滑稽的豬。她眼睛是紅的,明顯哭過。

趙文歆原本到嘴的話轉了一圈,咽了回去,“哪兒來的豬?”

她招手:“出去玩了?”

徐安瀾低頭看了看,將豬翻了個身,“嗯,去古鎮了。”

趙文歆笑起來,當著她的面伸了個懶腰,“明兒洋洋的動畫片你陪他看吧,我可受不了了,解放一天。”

“還有明天的游戲要不你也陪他?”她明著偷懶。

徐為洋現在精力旺盛得很,玩了游戲還要看動畫片,邊看邊跟著電視機裏學,拎都拎不住。

徐安瀾晃了晃手裏的豬:“行啊。”

趙文歆又拉著她說些別的,都是洋洋和她的事情,說起下個月的家庭游,問她想去哪兒。

徐安瀾看著說個不停的小趙姐,忽然很想抱抱她。

她忍了忍,還是留到下一次吧。

回房,她找了個筆筒將小豬插上去。其實挺可愛的豬就這麽斜躺在筆筒裏,外頭的塑料紙在燈光下反著光,怎麽看怎麽詭異。

徐安瀾仔細看,得出結論:時嶼果真是把她當小女孩了。

她坐下來刷微博。

大半天沒看,如陸珺所說網友已經扒出了趙思詠的工作室。從徐安瀾國外的社交軟件找到的趙思詠頭像,蛛絲馬跡最是網友擅長的,加上某些推波助瀾的痕跡,趙思詠粉絲們紛紛去JTF官博留言。

【Ada:早就這麽覺得了,一直不敢說,怕給趙惹麻煩。】

【山路十八彎:真的很有趙思詠的風格,她的風格一般人模仿不來。】

【沈茴是我終極女神:一般人模仿不來還往我女神侄女身上潑臟水?】

【CPA能過嗎:雷神之錘還有人洗,沈茴絕對是我黑名單第一人。】

然後,趙思詠工作室的微博回覆了網友的評論,還置了頂。網友評論手鐲好看,想要,工作室便轉發並評論:送給家人獨一無二的禮物哦,喜歡的小夥伴可以關註工作室。

意思是這款不賣。

趙思詠的工作室倒是出了名,可她在國外設計圈本身就有知名度,這會兒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徐安瀾給趙思詠打電話:“沒給你惹麻煩吧?”

趙思詠笑了一聲:“你倒是還有閑心關心起我來了?”

“你說陸蓁蓁玩這麽一出,她到底是坑我呢,還是幫我?”她故意哄徐安瀾開心,“訂單爆滿,我覺得躋身一線指日可待。”

徐安瀾笑了:“要不分我一半?”

趙思詠搖頭:“那可不行。”她表示親姐妹明算帳,“你每年從我這拿走的珠寶就多少了?還不夠?”

兩個人都笑了。

徐安瀾躺倒,忽然聽到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男人的聲音,還挺熟的,她一下起來,問:“哪個野男人這麽晚還在?”

趙思詠居然沒有反駁。

徐安瀾已經聽出來是何言紳:“喲,這是誰啊?”她就是故意的。

趙思詠踢了身旁的男人一腳,大大方方承認,“某些人啊天天跟在我後頭,我煩都煩死了,只好犧牲我自己收了他,免得他再去禍害別人!”

徐安瀾更故意的一聲“噗嗤”笑:“對對對,你漂亮,你說得都對。”

趙思詠的嘴向來厲害得很,刀子嘴豆腐心。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徐安瀾開玩笑。

趙思詠掛她電話:“滾!”

陸珺在徐安瀾那吃了癟,陸蓁蓁又跟她哭訴說大賽要將她除名,她坐不住了,只好去陸家求老爺子。

她父親對她當年的事情自覺面上無光,她改嫁新西蘭後,他就去了蘇州老家休養,鮮少回上海。就連對徐安瀾,他也不曾主動去看過。

陸老爺子覺得內心有愧,這次是陸蓁蓁和沈晞都回國了,他才回了上海。

“爸,您幫幫蓁蓁吧。”陸珺一回陸家,開門見山求老爺子。

她哭哭啼啼,明明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陸老爺子心裏直嘆氣,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早就該眼不見為凈了。

比起徐安瀾,陸珺對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的父親無所顧忌,“爸,蓁蓁知道錯了,她只是看到安瀾的手鐲覺得好看,沒想著抄。”

陸老爺子關起門來,真真是忍不了了,“你讓我怎麽幫?弄成這樣到底怪誰?”

陸珺一噎,又哭了,“安瀾心狠見死不救,難道您也不管您的外孫女了嗎?”

看看這是什麽話?

陸老爺子氣得指著她,就差一巴掌掄過去,陸珺見狀,往後躲了躲。

“現在還不知道反省,只知道怪別人,你可真是個好母親。”他背過身去。

陸珺就繞到他跟前:“爸,蓁蓁是我的女兒,看她這樣我心疼。您能不能幫幫她,我們去找大賽的主辦方,或者去找人動關系,花錢也行,怎麽樣都可以。”

陸老爺子看著被攥住的胳膊,狠狠心,“你女兒可憐,你心疼你的女兒,陸珺,那安瀾呢?”

陸珺手僵住,眸光躲閃。

陸老爺子失望:“你跟我說說,安瀾有什麽錯?她就活該了?”

陸珺被說得啞口無言,她想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兒,鼓足勇氣,“可是現在受罪的是蓁蓁,安瀾她什麽事都沒有啊。”她還在爭辯。

陸老爺子甩開她的手:“你出去吧,以後別回來了。”

陸珺的心直直往下墜:“爸,您不能不管啊,爸……”

陸老爺子不肯再看她:“你偏心蓁蓁,我這個做外公的只能多為安瀾考慮了。”

陸珺如墜冰窟,當年她懷著孕要跟徐懷誠離婚,她的父親罵了她,但最終也答應了,可這回怎麽就這麽不近人情?

為了徐安瀾,他竟然這麽心狠。

陸珺發脾氣:“那我自己想辦法!”

她轉身就走,房門“砰”的一聲巨響。

老爺子聽著砸門聲,氣得心臟疼。他努力順著氣,心裏頭後悔不已。

陸珺這個人說她蠢還是高看了她,當初是他不該寵壞了女兒,寵得她滿腦子只知道情情愛愛,居然為了一個沈芃連親生女兒都能不要。

老爺子越想越氣。

幸好安瀾和沈晞不像她,只是他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臨了了,終究還是無顏去見他的安瀾。

時嶼到家時天色已晚,出租車只能到別墅區門口,他下車,一路走回去。

小區寂靜無聲,裏頭綠化多,路燈又亮,假山流水的格局。他停住,想著徐安瀾白天不斷走路的心境。

時嶼仰起頭,天陰沈沈的,沒有月亮,更別說星光。他想起了雲南的星空,還有星空下笑容璀璨的小姑娘。

“沒睡?”他給許沐打電話。

許沐叫了聲“大哥”,說:“睡了也能被你吵醒。”他看時間,“怎麽?”

“出來喝酒。”

“……”

許沐匆匆趕到酒吧時,時嶼已經到了,他跟前擺了一排酒,但他好像一口都沒喝。

“大哥,急召有何大事?”許沐拿了一杯先喝上了。

時嶼靜默片刻,用著一種在許沐看來特別困惑的口吻問:“有什麽辦法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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